3.好东西

虽说叶泠然知道，宗门弟子外出游历修行，宗门师长一般都不会跟在身边照顾；可瑜子兮说她要留在剑宫闭关破境，这也是叶泠然万万没有想到的。

或许是因为有些惊讶，叶泠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瑜子兮，却见后者也正神色平静地看过来，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之中碰撞在一起。瑜子兮的眼神并不像她表面上展露的那么平静，而是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叶泠然心里大概是猜到了些什么，他微微低垂下脑袋，不再去看瑜子兮的目光，而瑜子兮却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叶泠然，她固执地看过来，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被简素的惊呼声打断。

“哇！师傅你要入圣者了吗？”

简素小声惊呼着，欢快地跑到瑜子兮身旁，很是没大没小地一把抱住她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自家师傅能够破入圣境，这对于简素来说也是件“与有荣焉”的事情，所以少女的小脸上写满了开心与骄傲，要不是顾及自己剑宫大师姐的形象，叶泠然估计她能当场乐得蹦起来。

“只是前些日子有了些感悟，所以想尝试一下……圣境一途如此艰难，这次能不能成功还得两说。”

看着简素大呼小叫的行为，瑜子兮倒也不恼，感受到少女由衷的喜悦，这位寒秦剑仙的脸上也忍不住挂起了浅浅的笑容，她很是宠溺地轻轻揉了揉简素的头发，又在她柔软的脸蛋上捏了一下。

少女不管那么多，在她看来师傅说要做的事，那就一定会成功，简素一向对瑜子兮都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虽说瑜子兮也几乎从来没有辜负过简素的信任就是了。

和简素那个傻丫头不同，叶泠然倒是对瑜子兮所说的入圣没有太多信心。

一方面，就据叶泠然所知，这普天之下，没有一位圣者的破境可以依靠闭关来完成，五百多年前叶泠然也曾幻想过闭个关，出来之后就能无敌于天下——就目前看来，他的愿望应该是落空了。

而另一方面，在叶泠然看来，瑜子兮的剑道并不完整，少女温柔随和的性格就注定了她的剑道缺少杀伐果断的一面。她所修习的太白剑道是江湖剑而不是君子剑，太白剑讲究无所不用其极，不滥杀但也不心慈手软，仅这一点，叶泠然差不多就可以给她的剑道判个死刑。

叶泠然心里虽这么想，但他最多也只是稍微旁敲侧击地提醒，瑜子兮性格如此他也没有办法改变，更何况，或许瑜子兮也真的可以凭借自己的天赋走出和太白剑并不完全相同的一条路来。

叶泠然的宝贝徒弟镜就是这样，她悟轮回之理入剑，掌四时，断生死，以剑入圣，是为真正的大道。

对于天地大道的领悟，在这一点上，就算是叶泠然也觉得他应该不会比镜更强上多少。

叶泠然正这样胡思乱想着，一旁差不多已经交代完要注意事项的瑜子兮轻咳一声，把几人的注意力又吸引了回来：“好了，要说的差不多就是这些，你们几个回去都收拾下东西，江南道路途遥远，过两天你们就可以出发……”

叶泠然听着点了点头，他正要行礼告退，却又听见瑜子兮在后面补充道：“冷儿留下来一下，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叶泠然：“？”

这种奇奇怪怪的发言怎么看都不应该从瑜子兮的嘴里说出，但叶泠然的目光看去，瑜子兮神色平静，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而旁边的简素和雪清欢却是突然露出了艳羡的表情，这两个家伙小说看多了，总觉得师傅把徒弟单独留下来是为了偷偷教他两招。

但叶泠然并不这么想，因为就他所知，女师傅把男徒弟留下来单独补课，孤男寡女的情况下总是会解锁一些奇奇怪怪的剧情……和姿势，哦不，知识。

简素和雪清欢行礼告退后便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离开，叶泠然一个人留在瑜子兮的书房里，房间中的两人沉默了一会，瑜子兮突然起身走到门边把房门关上。

“冷儿……”

瑜子兮还是那副清心寡欲的表情，叶泠然也没真的指望会发生什么奇怪的剧情，听到少女说话，叶泠然挑了挑眉，没有吱声。

“我先前所说的感悟就是在你上次大比时获得的……万剑归宗。”瑜子兮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端起桌上还未凉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怎么又放那么多糖……素素那丫头真的是……”瑜子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抬起头来看着叶泠然，犹豫着轻声说道：“这些天来我在想你会不会和传说中的剑仙大人有关，毕竟剑仙大人在五指山闭关，我也是在五指山上遇到你……”

“可能只是凑巧吧，五指山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叶泠然翻了翻白眼，闷声说道。

“哪有那么多巧合呢？”瑜子兮轻笑一声，叶泠然的反应倒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想，“而且我写信去了你说的叶家问过，叶家……没有你这号人。”

叶泠然心里一跳，他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遇到瑜子兮的时候，对她说自己是清宁道叶家的人，而以瑜子兮的身份地位，想要查到叶家究竟有没有这号人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还是自己疏忽了吗？

叶泠然心里有些懊恼，他倒不是在意自己的身份暴露，只是觉得自己行事还不够小心仔细。

见叶泠然脸上表情风云变幻，瑜子兮又是忍不住轻笑一声，她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话锋一转又说道：“北境妖族与我人族一向不合，那些妖物性情狡诈多变，残忍暴虐，素素和清欢那两个丫头头脑简……咳，性格单纯，很多事情都不在乎，你陪着她们，有事了要多照拂一些。”

合着在你眼里那两丫头天真单纯，我就是个狡猾多端的老怪物呗？叶泠然有些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应下，答应瑜子兮一定会把那两家伙给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得到叶泠然的承诺，瑜子兮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想了想，又伸手把自己脖颈上一直贴身戴着的玉佩解下，递到叶泠然手中。

一朵小小的青色玉莲，叶泠然看着手里的东西，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少女的温度与体香。

“这是什么？”叶泠然有些疑惑。

“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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