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羽（1999年）

“冥羽大人，快醒醒，天上下雪了，您再睡下去的话会感冒的。”

冥羽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的乌鸦，从地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哈啊~~~~唔，是渡鸦啊，安心啦，我可是不会感冒的，不过说起来，我好像睡了挺长时间了吧，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已经是除夕的夜晚了，大人，我早就告诉过大人北方冬天会下雪的，结果您还是要来这里，就算您不会感冒，也会感到寒冷的吧。”

“寒冷？这里的冬天又能有多寒冷呢？”

冥羽的眸子里流露出一股悲哀，渡鸦知道她肯定又想起来过去，赶紧转移了话题。

“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大人，您不是说来这里有事情要做吗，而且还说是一定要在今天晚上做的事情。”

“嗯。”

冥羽起步向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渡鸦飞起来停在了她的肩膀上。雪下的很大，短短几分钟，地面已经有了一层浅白，一脚踩上去，会有轻微的吱呀声。

约摸着现在已经是夜半了，街道上的店铺大多已经关门，但是灯确是要彻夜通明，人们大多都在家里吃着年夜饭，所以街道上会显得有些空荡荡，冥羽带着渡鸦在这座城市里走走停停，最后来到了一处颇为偏僻的地方——墓园。

“大人……您没事吧？”

来到这里渡鸦就明白了，冥羽是来看望一位故人的，只是那位故人已经……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啦，都已经经历的太多了，感觉都有些麻木了啊。”

墓园里到处都是墓碑，看上去已经有些年月，此时上面都覆盖着一层细雪，让这里显得格外的寒冷。冥羽一路来到墓园的深处，在一棵巨大的枯木前停了下来，看来这里就是她要找的地方了。

“渡，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

“诶？唔……好像……是有点熟悉。”

“想不起来就不要撒谎了，我还不清楚你吗？”

冥羽伸出手，轻轻的弹了一下她（它）的头。

“唔……我以为这样回答大人就会开心一些的，其实我一点也不熟悉这里。”

“已经……我竟然记不清了，看来这十几年确实是过得太快了，一转眼就又回到了这里。约摸着有十五年了吧，当时我就是在这里捡到你的。”

“诶？我还以为……”

“还以为是有人因为我而死去，然后埋在这里了吧 。这样想也不算全错，的确是有人被埋在这里，而且是我亲手埋下去的，但不是因为接触了我才死去的，她还是第一个呢。”

渡鸦从冥羽的肩膀上飞了下来，化为了人形，就像是缩小版的冥羽，她把手轻轻的放在了干枯的树干上，想要触碰其下所掩埋的枯骨。

“大人，我和这件事之间，是有关系的对吗？”

“想听吗？”

“……嗯，想听。”

“那我就给你讲讲吧，该从哪里讲起呢？就说有一天吧，那时，我刚来到这座城市，当时这里还不像现在这么繁华，因为当时这里正发生着战争，不过对我没有什么影响，人类的武器还不能伤害到我，他们是拿来自相残杀的。那天，我遇到一个女孩，那天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雪，她就蜷缩在路边，看起来就要饿死了，我就分给她一些食物。之后，她就总是远远的跟在我身后。”

冥羽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靠着树干坐在了地上，渡鸦也学她坐了下来，她揉了揉渡鸦的头，接着说：

“当时啊，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毕竟如果不接触的话，她就不会缠上厄运，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不过现在想想，觉得当时的我真是天真啊，人本来就有着属于自己的厄运，我所背负的并不是全部。”

“后来我们的关系逐渐亲密了起来，毕竟我总是给她吃的嘛，那些食物都是我去有钱人的仓库里偷的，反正他们一辈子也吃不完嘛，再后来，再后来……她被杀了。”

冥羽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那天所见，然后又继续说了下去：

“她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总是疏远她，却也是默契的跟我保持了距离，现在想想觉得我当时真的好蠢啊，早知道她是因为有绝症而被家人抛弃的话，我就应该多去抱抱她，可是我直到最后才报了她一次，寒冷，就像是这种感觉，无论是手还是心，都感觉寒冷……她就被我埋在这里。”

“冥羽大人……”

“哎呀，说了不用担心我啦，这样的事我也算经历了不少呢，没事的啦。对了，还没说到你的事情呢，当时我把她埋在这里的时候，顺便在这里插了一根白羽和黑羽，以防自己以后找不到这里，那时候有很多乌鸦都飞来了，你那是也还只是只乌鸦，飞下来把那根白羽给吃了啊，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噎死呢，没想到你一点事情也没有，甚至还产生了灵智，所以我就把你带走啦。”

冥羽又摸了摸渡鸦的头，感觉触感还蛮好的。

“可是大人不都是黑羽吗？怎么会有白羽呢？”

“当然有啊，一共只有三根，蕴含着我所有的力量个记忆，等到未来我找到了万灵录，就可以把记忆的白羽扔掉，拥有一段崭新的人（灵）生。”

“冥羽大人您还打算找万灵录吗？您已经找了这么多年了。”

“渡，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嘛，老是这么遮遮掩掩的，是在担心我找到万灵录之后丢下你吗？”

渡鸦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你有勇气放下你的过去吗？”

“有的，冥羽大人！”

“嗯，那我就带你一起走。”

冥羽再一次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就靠在树干旁，似乎是睡了过去。

渡鸦沉默了良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小声的在冥羽的耳边说了一句：

“冥羽大人，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远处烟花升腾，在天空炸响，五彩斑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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