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幕·机械降神号卡瑞克帆船·第八场

“别抱怨了，汶娜莎小姐，我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等我们到了里奥斯后，如果你有什么需求，大可以现在就提出来。”哈瑞斯说着，转身准备进入船舱。

“需求？”汶娜莎双手叉腰思索着什么。“都这样了我还能有什么需求...啊等等，请别进去！”

哈瑞斯已经进入了船舱，这里一片狼藉，四处漏水，除了他亲自带来的水桶之外，似乎还有个什么东西垂在不远处的吊床上。他好奇地靠近过去，就看到吊床上其实正躺着一个人，准确点说是一个亚人——虽然其身体正被粗糙的亚麻布匹盖着，但有一只猫科动物的尾巴从吊床和布匹的缝隙间钻了出来。

这个躺在吊床上的亚人正在睡觉，可能还在做噩梦，因为那尾巴来回摆动着，很是警惕。

“我还以为这艘船上的奴隶已经全部扔去喂鱼了呢...”哈瑞斯摸了摸胡须说着，掀开了铺盖的亚麻布匹，果然，一名穿着女仆装，有着黑色短发的狸奴族少女、一位猫娘女仆就这么蜷缩在吊床里，眉头紧闭地安眠着。

“喂，别碰她，那是我的货物！”汶娜莎快步靠近过来，伸手抓住哈瑞斯的肩膀。

“哦，船长小姐，什么时候‘货物’也可以睡主人的吊床了？”哈瑞斯耸了耸肩，这船舱内并没有像样的床铺，只有这个吊床是唯一能算得上舒适的休息地点，剩下的多半是些草堆和睡袋，这样看来吊床的所有者应当是船长本人才对。

“这不关你的事，而且你不是也带了个‘货物’吗？”汶娜莎瞟了一眼那边的水桶，她总觉得那水桶于己而言有股无来由的吸引力，但是自己怎么可能会被一个水桶吸引住呢，肯定是里面装有什么能令这位冕下不惜叛离机械降神乃至整个公教会，也要携之逃跑的东西。

就在这时，水桶的顶盖被一只小拳头，由内向外捶穿了。

......

我才刚刚识别出伊莲恩身上那淡淡的香气，也许是许多日没有洗澡了，即使是头等舱也没有这样丰富的淡水资源吗？这么无聊地思考着的我，突然就被另一个浑身硫磺味的家伙扛了起来。我从层层硫磺味之下问到了熟悉的草药味，呃，这不是那个老头吗，是叫哈瑞斯吧？

周遭四处响起碰撞的轰鸣，似乎我所处的整个空间都在震动，还来不及等我思考为什么哈瑞斯要把我扛起来跑时，我就被他塞进了一个古怪的容器里。我能听到锁上盖子又在容器外面拿什么玩意捆起来的声音，随后我才发现这个容器内部的环境简直难以忍受！

鱼腥味犹如外面嘶吼的风暴一样，不顾我的反对直接融入了我的肉体，此刻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水产市场专门扔鱼内脏的泔水桶里...不过好在这个容器里面没有任何东西，我稍微触摸了一下，能感受到含油量较高的木材质感，和三圈固定用的铁箍；在通用清漆没有被发明的时代里，存放液体的容器的确就是这种高油木制成的木桶了。

如果我现在是在船上的话，这可能就是一个淡水桶，只不过那些白痴水手在喝完淡水之后又拿这个空桶装过海鲜也说不定...看来这个世界真是够落后的，这么多配套科技都没有发展，估摸着这艘船也就是个破破烂烂的帆船吧？我还以为会有什么魔导驱逐舰之类的东西呢。

我猜我现在正在甲板上，因为这个木桶的下盘正在随着甲板的倾斜而左右滑动，这就是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了。万一木桶翻了，按照我想象中的破帆船那样，甲板周边多半是没有栏杆的，那我要不要想办法从桶里出来，以防整个人随着桶一起滚到海里去？

这个问题倒是令我犹豫不决，可我并非没有放弃关注环境的变化。外面传来各式各样的金属声，但并不像是短兵相接的感觉，没准是在用远程武器对轰吧，也就是说这艘船正在一场海战中？是在风暴之中进行了海战，还是因为海战而陷入了风暴呢，我若无其事地思考着，也不在意外面那些水手的惨叫，好像已经置身事外于这一切。

轻轻敲一下木桶内壁，我就发觉自己的力气其实很大，能够用手指把单块木板敲得弯曲，真不愧是宁弯不折的高油木材...但很快最中间的铁箍就出现了突起的缝隙；我马上就后悔自己的手贱了，这可不是好事情，如果说原本呆在木桶里不慎滚入海中还能浮起来的话，现在这条缝隙肯定会漏水的。

外面又传来了激烈的战斗，这次应该是接舷战了吧，我能看见黑暗中原本触摸到的铁箍缝隙正在发出淡淡的圣光，也许是外面有人在用类似那个哈瑞斯老头的技能在战斗也说不定。听不懂的叫喊声在我这里完全被忽略，我本来还打算就这么呆在木桶里等待戈多，但这个木桶却合我愿，整个木桶都横了起来。

啊，终于翻桶了么？我感受到了上下的脚步，接下来就是猛地一阵超重和失重，为什么这个木桶给我一种正在飞的感觉？是不是有哪个好事者把木桶扛起来了？

可惜并不是自己主动在移动，又是这样，没有过问我的意见，这个木桶再一次被放到了左右摇晃的甲板上，真是令人心生烦躁；但这次的甲板比刚才的甲板摇晃起来要剧烈得多，就好像一个是儿童玩的海盗船，一个是极限帆船的过浪运动。

我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体并不会因为平衡缺失而感到晕厥或恶心，但左右摇摆仍然不是我喜欢动作。我能听到外面有哈瑞斯的声音，果然就是这个坏老头把我塞进满是鱼腥味的木桶里，然后又扛着我乱飞吧！我正想要一脚踹开木桶内壁，但这一次我又没能按照想法达成行动，因为这个木桶真的侧翻了！

我本以为呆在滚动的桶里并不会怎么样，事实上我错了，我的后背紧贴在内壁上，身体不知道在桶里滚了多少圈，这个木桶才终于撞到了一面墙上而非海里。

哈，什么玩意！我在心里骂骂咧咧到，简直是滚筒洗衣机的甩干模式...虽然并不觉得头晕，但为了防止刚才那一幕再现，我只好试着撑开身子，小心控制着力道，让这个木桶借着墙壁直立起来。我做到了，居然比想象得要轻松，木桶再次直了起来，但以为它不会再运动的我根本大错特错。也许是以为地面有水的原因，这个木桶又开始随着船体的倾斜而往墙壁的反方向滑去。

“到底有完没完啊！”我再也忍不住了，左手握紧拳头，朝上方的桶盖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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