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风雪。
无边的永夜。
远方荒野角峰宛若狼牙般屹立大地山川。
漆黑粗糙的铁锁接连群山险崖。
在那雪原之上,那獠牙之中,无尽铁堡矗立。
那是永远都触摸不了的家园。
迦陵静静地站在风雪里,遥望着彼岸那片冰封的国度。
大地之上,群狼奔腾,追猎饮血。
长生天下,万古寂寥,铁马冰河。
这是梦,可这又不像是梦。
每一次自己因为肚子上的剑伤吐血昏厥过去,他总会做这个梦,梦里总是无边的雪。
总是无尽的伤痛。
他分明从来都没有到过远方那片角峰中矗立的铁堡,但是望见它时胸口中却燃起无尽的烈火与渴望,就仿佛狼群在召唤着离群的孩子,就像是血液中不可拒绝的本能。
但是每一次他想走去那里时。
总会有人喊住他。
“迦陵,我们该走了。”身侧,一个看不见面容的女人轻轻地牵着自己的手,背向着身后的狼堡,缓缓前行。
女人的声音仿佛化开的冰河般澄澈冷冽,宛若飞雪百灵婉婉高歌。
迦陵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她却知道迦陵是谁,每一次她都会带着迦陵从那狼堡之前离去,去往身后无边风雪肆虐的荒野,但每次在走出暴风雪之前,迦陵就会醒来。
但这一次,迦陵仿佛感觉到自己睡得特别久。
好像永远都不会醒来,就仿佛这无尽的风雪没有出路,他也会永远在此迷失。
走了很久,很久。
他终于开始恼怒,开始烦闷。
“我们到底是要去哪儿?”
“去这片冰雪的尽头,去能看得到太阳的地方。”
“可是根本就没有头!”迦陵生气地甩开女人的手,站到一边去。“你到底是谁?我的家就在那边,可为什么你总是带我走远?!”
女人看着手里的孩子忽然变得愤怒的模样,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只是轻声细语地说:
“我们回不去的,孩子。这是我们的命。”
她缓缓走上来,又想牵起迦陵的手:“求求你,别离开我,我的孩子……”
“不!我不信命,你是骗子!”迦陵开始对女人感觉到厌烦,只是轻轻往前一推!
但女人的身子却柔得仿佛一张纸,竟是就这样被推倒在了地上!
她惊愕地看着身前的孩子,迦陵也是意外女人如此脆弱,手脚微微颤抖,有些愧疚地走上前。
女人轻轻地抬起头来,抚着他的脸颊,并无责怪他的意思,只是微笑。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女人的面容,苍银色的头发,浅褐色的眼睛,亦如风雪星月映寒潭,美丽仿佛不似人间物。
迦陵忽然觉得,她仿佛与之前镜中自己梳洗过的模样有几分相似,但她却又有一对茸茸的狼耳和一条尾巴,非是九州人。
女人的美丽仿佛有魔力一样,让人没法对她生气。那一笑,仿若倾国灭世。
“对,对不起……但我不想再往前走了,我想回家!”
“回家。”女人的微笑僵住了,苍银色的发丝微微散落,眼中只有无尽的失魂落魄。
一滴冰冷的泪缓缓流出,在眼眶里便冻作冰晶,刺进眼里,化作惊心的红。
还有痛。
“我也想回家,我的孩子,但世间几多事能和人愿?”
迦陵看着女人哽咽啜泣,慌慌张张,不知所措:“你你你,别哭了!冰天雪地里不能哭你不知道吗?”
但女人还是哭,揉着眼睛不起来。
“我跟你走还不行吗?到底谁是大人啊!”
女人这才笑,傻愣愣的,大狼尾巴摇来摇去。
没办法,他抓起女人的手又往前去。这次变成他拉着女人往前走了,迦陵真是不懂怎么会有这样的大人!
隐隐约约记得,师父管这样的叫做傻白甜!
但越往前去,却只有迎面的暴雪,只有肆虐的狂风,吹得迦陵瑟瑟发抖,连打好几个喷嚏。
但是忽然,迦陵又感觉自己的身体暖和起来,而且松松软软,回头看时,只见是女人悄悄用那大狼尾巴包住他,宠宠地看着他,满眼星星。
迦陵的脸热热的,有点害羞,但是又舍不得那火炉般的大尾巴,便裹在脖子上向前去。
这次他们的步伐更加坚定。
走着走着,迦陵忽然问:
“你到底是大狼,还是大狗?”
“是狼哦。”女人特别认真地说,然后鼓起嘴用力吸一口气,吼了一声:
“汪呜!”
“你看,我是狼吧!”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才对,你听,嗷呜!”
“嗷嗷嗷,汪!”
“嗷呜!”
“汪!”
……
一大一小两只狼特别认真地吼,最后迦陵受不了了:“笨狼!吼都不会!你会干嘛?”
“我会唱歌哦!”大狼娘娘傻愣愣地笑,忽然特别神气自信:“而且唱得特别好听!”
“哼,从来没有唱歌好听的狼!”
鬼哭狼嚎,所言不虚。
但女人笑,红唇微启,皓皓白齿间,一曲已出: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何为天籁?
此为天籁。
天清,云散。
皓皓白雪,清风归尘。
小狼呆在原地,仿佛被勾去了魂,被那歌声定住了一样。
大狼娘娘笑,蹲下来偷偷在狼崽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我不轻易开口哦,我一开口,便要灭一国。”
小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大狼笑笑,拉着他的手,往那山的那一边去。
“翻过这座山,我们就能到有光的地方去了!”
“真的吗?”
“一定!”
远方的雪原尽头,那一方小小的山丘之后,是微微的光华。仿佛是黑夜里第一缕破晓般,接引万物的初生。
于是小狼也兴奋起来,跟着身旁的大狼娘娘一路小跑。
开心地,冲到山顶……
却停了住。
大狼娘娘脸上的笑容,缓缓地凝住,化作风霜。
“这里是……”看到那山的另一边的情景,小狼不禁感觉到腹中一阵翻江倒海。
山的那一头,哪儿是光明,哪儿是太阳?
不,倒不如说——原本是光明,原本是太阳……
但现在……
只见大地之上无边的晦暗、腐烂与恶臭。
脏器化作河川流淌,若是蛛网血管蔓延。
扭曲骸骨与烂肉交错,不见一寸土壤。
在那大地中央的骨丘之上,一头浑身溃烂与恶臭的腐龙,口中撕扯着一只三足金乌,贪婪饮血,吞噬脏器。
那是一头何等丑陋与恐怖的龙?全身没有一寸鳞片完整,皆露出其下早已经腐烂的骸骨与粉红色的血肉,蛆虫攀附其上,吞噬那原本高贵的九五至尊,若是黑泥般粘稠的鲜血流淌而出,在它的身下汇聚成**大海。
唯有那脏臭的鬃毛与破损的龙角,还有那象征着真龙的五爪,方可窥探它的本源。
光明与神圣究竟何以堕落到何等恐怖的地步?
原本威震八荒,至高无上,名为圣人,名为天子,若是太阳高照万物。
却溃烂至此。
答案从来都很简单。
时间。
没有任何东西逃得过时间。
千年帝国,在万古洪荒前,不过须臾尘沙。
原本至阳至刚的九五神龙,此刻却堕落沉淀为至阴至邪之扭曲魔物。
是为【九阴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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