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溺水

“小慕，啊——”

杨慕感觉到唇边的勺子，微微张嘴。

（怎么样？觉得太凉的话咱就去楼下给小慕买热点的东西？）

食盒的保温效果还是很好的，大半天过去，里面的粥还没有凉透。

上午的事情发生之后，杨慕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总觉得江月白会再次吻上来。

想想，还是有点紧张和——小期待？

咳咳咳杨慕你在想什么！蒙上眼睛难道是让你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嘛！

好吧——感受到嘴里温凉的粥，杨慕微微有些失落。不过确实很饿了，凉凉的粥也挺好喝的。

有枣香，米香，茉莉花香和枸杞和蜂蜜的甜味。

等等，茉莉花香？

茉莉花香？

嗯？是不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啊？

这味道我闻了一辈子，我太了解它了——这不就是江月白的体香嘛！江月白喜欢用茉莉花香氛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甚至是茉莉花味的口气清新剂！

江月白她到底做了什么啊！杨慕的内心是震惊的。

她警惕地把脑袋后移，鼓起腮。

（你对我的粥做了什么？）

“总觉得小慕的智商好像掉了不少，不过没事的啦，咱会好好照顾小慕的。”江月白笑眯眯地把嘴中的粥液吐到勺子上。

（什么？我会做什么？咱什么都没做呀？小慕的粥变味了吗？是不是坏掉了，我再去给你买点——）江月白凑过去摸摸杨慕的头发。

病床上的杨慕，异常软萌无助啊！此时不玩她，更待何时！江月白整个人发着光似的，眼睛亮闪闪，似乎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先前下的决心了。

实锤了！

“（我发誓，再做那样的事就让小慕永远不理咱！）

不过她也确实冷静下来想过了，急于求成只会求而不得。这种事情必须慢慢来。”

江月白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咱有什么错，要怪就怪小慕太可爱了嘛！她一直勾引我，我怎么忍嘛！”

好的精彩！江月白同学这一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玩得相当漂亮！给你刷一波666！

江月白笑异常荡漾，不知她内心中跑过了多少只杨慕。

还好杨慕现在看不见，否则准被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哦不对，杨慕已经缩成一团了。

杨慕傻可不，江月白那丫头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想，一直蠢萌蠢萌的傻丫头，突然智商飙升，还想上你！这能不害怕!

江月白看着杨慕那副可怜的模样，有点生气地嘟起嘴：“小慕，做出这个样子做什么？”

（咱又不会吃了你。）

杨慕快速摇头。

“好吧好吧——咦，我尝了一口，这粥还是味道很正的呀？没什么问题啊？”江月白喝了一口，觉得又香又甜没毛病。

（小慕乖哦，这可是妈妈亲自做的，好歹是一片心意啊！况且味道也很好，你尝，这味道多香啊！）

“这味道多香”重点圈出来，考试要考的。

杨慕继续摇头。

（乖！听话！让我喂你！）江月白轻轻掐一下杨慕的小臂，满脸笑意地再次将勺子递到杨慕嘴边。

杨慕依旧摇头。

（唔，看来是杨慕不喜欢用勺子吃？是嫌勺子太小了吗？没事哦——我可以亲自来呀！）

夭寿了！江月白是被鬼附身了吗！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攻的!完全没有预兆啊？这种事情怎么着也应该有一个过程吧？杨慕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等，等等——我，我想去洗手间！）杨慕抖了一下，用力在江月白手上比划。

（喔，是这样的吗，不过小慕你看，你自己一个人还挂着吊瓶，多不方便？不要紧的哟，小慕昏迷的时候都是我照顾你的。）江月白没等杨慕回话就起身提起杨慕的吊瓶，另一只手轻轻去拉杨慕的手示意她下床。

杨慕有些迟疑地跟着江月白走了。因为没有办法了，她总不能解在床上吧？

江月白拉着杨慕走进厕所的隔间里。

（可以啦。）

可以？杨慕眨眨眼，鼻间的气味告诉她确实是这里没错，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就这样会不会

解到外面？况且江月白就这么在旁边看着她？杨慕迟疑了，她指了指自己身下。

（哦哦，当然好啦！）江月白眨眨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屈膝，单手去褪杨慕的裤。

（！！）杨慕抓住她的手剧烈摇头。不管了！她咬咬嘴唇，自己褪下单裤，红着脸慢慢蹲了下去。她觉得江月白正在直勾勾地盯着她，明明从小到大一起洗澡睡觉也不在少数。此时却这么羞赧......

江月白确实正笑嘻嘻地看着杨慕，别的办法比如夜壶纸尿裤之类她是绝对没有想到的。毕竟小慕真是太可爱了。

真好呀——江月白轻轻歪着头。小慕只陪着她一个人，只属于她一个人，她的日常起居和饮食都由她来掌控。

江月白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荒诞的想法：如果小慕能一直住着院就好了，她就可以一直这样照顾她了——

不不不，江月白你在想什么呢！

“小慕，啊——”她用勺子轻轻触碰杨慕的唇。

杨慕眨眨眼，慢慢张开嘴。反正看都看了，喂就喂吧。杨慕如此安慰自己。

反正给江月白占便宜也没什么，倒是一直这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江月白会嫌弃一个没用的人的。江月白那么单纯（？），她还要保护她，保护她的天使。

不过抛开某些奇怪的可能不谈，这粥还是挺好吃的。杨慕放松了面容，舔了舔嘴唇。

（小慕，明天你要做个小手术呢，很快就能恢复啦。）江月白直勾勾地看着杨慕口中流出的淡白色饭汤。

很快就能恢复啦。

杨慕轻轻点了点头。

想想也是，她不过就是考完试到海边逛逛，莫名其妙地投海，还伤的这么重？这都很多天了吧？

溺水竟然能伤这么重？！

不对，她为什么要去青岛，为什么要到海边来着？

（嘿嘿，咱算算，今天是五月三十一号，离小慕的生日还有——嗯，不到三周？小慕可要想好要什么礼物哟~）拿纸巾轻轻给杨慕擦拭干净，顺便摸了摸杨慕的脸，江月白轻笑着说道。

生日！礼物！

杨慕身子一抖。

（我的书包还在吗？）杨慕依稀记得她是把手链放在书包里了。

（书包？在的呢，他们说当时你把书包丢在了海边，东西散了一地，只是把周围的东西收进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遗漏什么。）江月白手指点点下巴作思考状。

（不过也没事的啦，反正书都是没用的了。其他的东西我们也还可以再买。小慕你人没事就好了啊。）江月白拍拍杨慕的头安慰道。

可以再买吗......杨慕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把手链弄丢了。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又想到自己看不见，便再次颓然躺坐下去。

（可是，你的生日......）如果自己在那晚出了事，也就意味着江月白这次的生日被自己毁了吧？杨慕咬咬嘴唇。

她大概让江月白一家很担心吧。

（这有什么，小慕陪在咱身边就是最好的礼物呀，况且能照顾小慕咱也觉得很开心——）江月白眨眨眼，凑过去蹭杨慕的脸颊。

杨慕感觉自己的心要暖得融化了。江月白为什么这么美好呢？她仿佛看到了眼前江月白晶莹的肌肤和清纯的面庞。

她的嘴唇微微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杨慕你是不是傻子，这么好的女孩放你面前，说喜欢你，你怎么能拒绝？你怎么忍心拒绝！人家对你那么好，照顾你，保护你——你还在犹豫什么呢？你还在贪图些什么！

是的，江月白太过美好了——陪伴她，治愈她；江月白的家庭也太过美好了——抚养她，教育她。

而她只是一个外人而已，她会破坏这个家庭，会让江月白背负那些不该承受的东西，却什么也给不了她。

她欠他们的太多了，而她永远还不完这笔债。

杨慕用力推开江月白，把枕头盖在自己头上。

江月白愣了一下，她抿抿唇低声说道：“咱先走了。”走出房门后她又轻轻地折回来，看到杨慕耸动着肩膀，低低呜咽着。

......

青岛的夜晚是孤独而清澈的。月光皎洁，把海面照得发亮。退潮的大海声音低沉，与礁石缠绵着，显得有些温柔。

没人注意到，海中一抹紫光悄悄划过，一个怀抱小巧少女的人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海滩，一对情侣正在海边漫步。

“煎饼你看，那海心的月影，真是漂亮呢~”女人眼神荡漾。

“嗯哼，很漂亮，不过没有你漂亮。”男人眼神荡漾。

“嗷讨厌丫！”女人眼神荡漾。

“mumumua——哎雾草，什么东西啊！”男人眼神——哦男人被绊倒了。

“怎么了——啊！”

浮肿的烂肉在月光下显得白惨惨的。

他们面前是潮水带来的一具，浮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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