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祸根

自己是什么时候遇到她的呢？

父亲入狱，自己凭着他教的东西干黑活度日时；她机械般地做着违法的事情赚取生活费用时；她对一切浑不在意，空虚无措时。

那个拥有令人羡慕的光鲜外表、强迫自己变得优秀完美，哪怕内心已经疲惫不堪的女孩就这么出现在她的面前。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为了追求那些虚无的东西伤害自己呢？无论是优秀、美貌无非是给别人展示，然后自己得到满意的反馈而已。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东西伤害自己呢？张佳嘉不懂，不过顾莹星貌似是个有趣的人。她看了她一眼。

......

顾莹星？

“顾莹星——顾莹星！”张佳嘉的眼中瞬间被惊恐占满，她竭力呼唤顾莹星，却没得到丝毫回应。

顾莹星是会游泳的，可看她的样子根本没打算自救，她没有任何迟疑、任何动作地一步一步往深处走！

“救命，救命！来人啊——来——咳咳咳咳！”张佳嘉疯狂地向周围求救，她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她的声带天生发育地不够好，偏细脆，声调低响度小。从小到大没来没有高声说过话，以至于她的破音异常狰狞。就像是用尖利的石头摩擦玻璃发出的声音。

“这女的疯了吧？”

“噫，我们快走，没准这女的得了狂犬病。被咬了还会被传染！”

“是不是哪家医院的疯子跑出来了，要不要联系一下警察？”

“哎，可怜的孩子。”

仅有的几个路人，大概是被张佳嘉吓到了，躲避瘟神一般快速跑远了。

张佳嘉频繁地回头，发现顾莹星的身影越来越小，眼看就要被大海吞没。

她的心也要被大海吞没了。

一咬牙，狠狠扯裂下衣裙，她疯狂地朝顾莹星跑去。

先求救是因为，她的游泳技术大概是可以在海里保持不沉，自己有几斤几两她很清楚，根本救不了人。

大概是我积怨太多了吧，根本没人来帮我。张佳嘉脑袋里划过这个念头。

失去顾莹星？她想都不敢想。

“顾莹星！顾莹星！顾咕咕咕唔——”海浪像是无数只粗糙的大手推搡着张佳嘉的躯体。

当苦涩的海水涌进嘴里的时候，她才开始后悔。

后悔为什么之前因为害怕没有好好学游泳，没有好好锻炼身体，那样没准就有能力救顾莹星了。

就这样了吧？跟她一起走也不错。

“嘿——丫头！”一个男人朝张佳嘉里跑去......

“小慕？咱，咱来了哦？”江月白敲敲门，悄咪~咪地迈进病房，内心略有忐忑。

杨慕正睡在病床上。

江月白把小椅子搬到床边，坐在上面托腮看着杨慕。

长长的睫毛，纤巧的鼻尖，薄薄的嘴唇......细眉微皱，示意着床上的人儿睡得不太安稳。

江月白覆上了杨慕手，因为输液而异常冰凉。她有些心疼地把杨慕的手握在手心，仿佛是用自己灼热的体温融化寒冷的冰。

“唔......”大概过了很久，杨慕悠悠转醒，几簇黑发黏在额间，脸上还有几滴汗珠。

她动动身子，便感受到手掌上的温度和腹间的压力。

动动鼻尖，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茉莉花香。杨慕的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

“唔？小慕醒了吗？”睡得不深的江月白感受到身下人的动作也跟着醒来，睁开眼便对上了杨慕的眼罩。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躲闪。

“咳咳，对了——”

（小慕对不起！）江月白犹豫片刻，想起了顾莹星的话，便下定决心说了出来。

（没事。）我从来没有，也从来不会怪你。

（咦咦？‘没事’也就是说......咱以后还可以——）江月白眨眨眼。

杨慕闻言愣了一下，然后脸一黑。

（不可以！）这丫头脑子里成天想的都是啥！

（嗯，咱想过了——江月白喜欢小慕，所以会想要小慕。就算小慕不喜欢咱，咱只要看着你，保护你就好了。）江月白正色说道。

这算是——表白吗？

表白！

江月白喜欢我？！

杨慕呆在床上，半晌之后心中涌上了一大股欣喜！

真的吗？杨慕突然觉得身上暖融融的，觉得自己好像小说里的女主角。

（我也——没有怪过你，我一直把你当最亲爱的姐姐。）杨慕咬咬唇。想写个“喜”字却硬生生改成了三点水。

是的，她不能说。她可以喜欢江月白，江月白也可以喜欢她，但她俩不可以在一起。如果她说出来，就无法克制住自己了。

杨慕无法想象如果与江月白在一起，江月白会承受多大的压力。

就像刚才那个乌云密布的梦......

杨慕突然感到有些许不安。她下意识摆头张望着。

“嗯？”江月白看着杨慕的动作，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四周。

她发现天似乎不知不觉地黑下来了。看看挂表，明明才五点多啊？是阴天了？可中午吃饭的时候太阳还很好啊？

嘛，反正海边天气变化快，不管了。

（小慕还没吃东西吧？咱喂你吃粥？咱今中午吃了玉米粥，味道超级好！）咳咳！江月白刚想起来本来上午是喂杨慕吃东西的，结果自己喂了两口就那样把人扔下，自己跑了。这都过了大半天了，杨慕还不得把肚子饿扁！

吃 粥？吃粥！杨慕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滚动一下喉咙，快速摇头。

（咳咳咳——咱，咱不会再做那种事了啦~）江月白有些汗颜，都怪自己鬼迷心窍吓到小慕了。

（小慕也饿得很难受吧？呜呜，这都不打算吃东西，果然是咱吓到小慕了吗？小慕咱对不起你！）语气悲悸又委屈，真挚又自责，就差“哇哇”一声哭出来了。

好吧，杨慕又心软了。反正自己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很饿了，况且就算真让这丫头做什么，自己也不会介意什么的吧？既然如此你还矫情什么呢！

杨慕捏捏江月白的手，微微点头。

（咱发誓，再做那样的事就让小慕永远不理咱！）计划通！江月白默默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不过她也确实冷静下来想过了，急于求成只会求而不得。这种事情必须慢慢来。

粥已经凉了。江月白发现似乎孙月宁大白天并没有来。

自己的女儿也这样不在意了吗？江月白微微皱眉。

那我就替他们照顾小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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