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奥斯汀

~艾卡迪亚大陆——格拉摩根~

在从西帝都向东的行军路线中，最短的路线必然要经过格拉摩根——此时，奥斯汀正率军驻扎在格拉摩根。

奥斯汀觉得有些晦气，他被命令赶去前线指挥与上元帝国的战争，所以本准备在格拉摩根补充物资。没想到的是，他刚刚抵达格拉摩根，就传来了佩德尔公爵的死讯。

“所以，堂堂一个公爵，大清晨穿着平民才穿的衣服出现在大街上，你们就不怀疑？”奥斯汀对着面前的负责人质问道。奥斯汀正坐在格拉摩根的警局，阅览整件凶杀案的文档，而这个案件的负责人，正垂头丧气的听着批评。

“呃，殿下，事故昨天才发生，我们的调查还没进行彻底，所以尚且没有得出结论……”负责人小声说。

奥斯汀说：“按照我们国家的规定……”他挥了挥手里的档案，“发生在上午的凶杀案当天必须解决，以此避免凶手逃离城市，而你却告诉我，你连最基础的调查都还没进行彻底？”

负责人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姓伍迪的，是什么情况？”孟德尔的资料引起了奥斯汀的注意。

“一个乡下佬而已，大早上的，就跑来告诉卫兵有人被撞死，我们的卫兵立刻赶到现场……”负责人着重说“立刻”二字，想为卫兵的效率争辩一下。

然而奥斯汀对卫兵可怜的效率没有兴趣，直接打断了他：“够了，问你也问不出什么，告诉我这个报案人住哪，我亲自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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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摩根难得停了雪，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此时，奥斯汀拿着地图上标注的位置，同邓加尔在小路上行走，前往孟德尔的家——镇上的矮房区。

邓加尔是芒斯特公爵领的公爵，从小就能文善武，年仅14岁就曾和奥斯汀一同出征。如今，邓加尔已经20岁，结实的肌肉让他的身材看起来非常精练，面貌也显得十分俊俏。奥斯汀和邓加尔同岁，但和邓加尔不同，他的身材相对更瘦，但举止投足都透露着优雅——他是如此高贵，以至于宫廷中的每一个贵族女孩都幻想过做他的妻子。

“您不是很早就想找机会除掉这个佩德尔吗？”邓加尔走在奥斯汀身边问，“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个案子？他死了不是正好？”

“确实，佩德尔生性残暴，还偏偏是格拉摩根公爵——对我们来说，格拉摩根位处王都周边，是政治重镇，他早就该死，交出格拉摩根了。所以，他这一死倒是省了我很多麻烦。”

两人交谈着，走到了一个破烂烂的小屋前，那是孟德尔的家。

“但这个案子背后，显然有带着计划的实行的阴谋。虽然资料显示那个驾车的仆人偷了东西，但正常来讲，被人发现之前他先逃跑就是了，也不至于杀人。我看，必然有人背后指使他。”奥斯汀说着，脱下自己的手套，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而幕后黑手，也许就是这个报案的人。”

邓加尔点头表示赞同。

奥斯汀伸出手，叩响孟德尔家的大门：“有人吗？我是格温国王之子奥斯汀，艾卡迪亚的继承人，前来拜会孟德尔。”

随着嘎吱一声，一个看起来很粗壮的青年打开了大门，这个青年的身材甚至让邓加尔都默默赞叹。

“呃，你好，请进。”青年说。

奥斯汀对青年感到吃惊：“没想到孟德尔身材如此高大。”

那青年挠了挠头，让开身子，说：“我不是孟德尔，孟德尔是里面那位。”

奥斯汀走进屋里，此时的孟德尔早已单膝跪地，准备好向奥斯汀行礼了：“王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请允许孟德尔向您献上至高的敬意。”

见孟德尔这副反应，奥斯汀有点想笑——一个真正的乡下小子哪里会懂得这么多形式上的东西，这个叫孟德尔的，果然不简单。他摆摆手，说：“起来，这里又没有其他人，用不着搞这些有的没的。

孟德尔起身，搬了两个椅子来，示意奥斯汀和邓加尔坐下，还向刚刚开门的那位粗壮青年命令道：“盖文，还不把门关上。”

叫盖文的青年赶紧走上前，把门啪叽关上，然后乖乖地站到孟德尔身边。

奥斯汀同邓加尔坐下，看孟德尔还忙着要准备杯子，奥斯汀赶紧说：“茶水什么麻烦的就不必了。孟德尔，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恕我愚钝，我猜王子殿下这次驾到，是想询问昨天佩德尔公爵不幸去世的事？”

“什么不幸去世……”奥斯汀笑着对孟德尔说，“我看，你巴不得他死吧？”

孟德尔带着商业微笑说：“王子殿下明察，看来您调查的很清楚，我父亲亚瑟就是含冤死在佩德尔公爵手上。”

见孟德尔完全没有动摇，还主动承认自己对佩德尔的仇恨，奥斯汀心里有点称奇。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有理由谋害佩德尔？”奥斯汀说。

“您这么认为的话，也合情合理。不过，我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小百姓，哪有能耐谋害一个公爵呢？何况，佩德尔公爵是死在他自己仆人手里，这您是知道的。”孟德尔面不改色的说。

“那么，佩德尔为什么会穿着平民才穿的衣服，突然出现在大街上呢？”奥斯汀问。

“殿下，您考倒我了。”

“哼……”奥斯汀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孟德尔身边踱起了步，“佩德尔每周单数天的早晨都会洗澡，而案发当天，佩德尔府邸的水被人为的污染了。”

孟德尔坐在原地，仍旧面不改色。

奥斯汀看孟德尔没有反应，继续说：“佩德尔这人有洁癖，他甚至不允许手指甲那一点点的污垢，以至于随身携带着指甲刀。连这都受不了，何况是洗不上澡呢？在府邸洗不了澡的情况下，他宁可去外面的澡堂洗，你觉得呢？”

孟德尔没有反应。

“同样是因为洁癖，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和他共浴，所以他驱赶走了澡堂里所有人。”奥斯汀描述着当时的情况，仿佛他当时就在现场，“当他脱下衣服，正准备进入澡池，给自己擦拭身体的时候……”

“有人把他的衣服抢走了。”邓加尔拿出一份笔录说，“澡堂的老板描述了当时的情况，一个身材不高的人抱起佩德尔的衣服，转身就逃，佩德尔的侍卫们立刻追了上去。确实，贵族的服饰都是丝绸做成的，很值钱。”

“所以，有人抢也是很正常的，对吗？”奥斯汀瞟了孟德尔一眼，接着说，“佩德尔自然也想追上去，但是，澡堂只剩下一套平民才穿的麻布衣服。”他拍了拍手，“真是个巧合。”

“此时已经接近案发时间九点。”邓加尔补充道。

“佩德尔跑出来，想追上那强盗，但他那欠缺锻炼的身材根本跑不快。”奥斯汀张开双手，“碰！马车从路边的小巷横冲而来，哦。可怜的佩德尔。”

听到这，孟德尔露出一丝冷汗，而盖文开始表现得坐立不安。

“奥，补充一下，驾马车斯温德勒，似乎正是导致亚瑟死亡的嫁祸者，和你也有深仇大恨。”奥斯汀坐回自己的椅子，优雅的翘起了二郎腿，“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孟德尔？”

“殿下，您真是机智过人。”孟德尔的表情严肃了很多。

“机智过人？”奥斯汀说，“得了吧，你简直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明明没有任何资源，却同时让比自己更强大的两个仇人付出代价”

“证据都分析出来了，犯下谋杀罪的是我，您抓我便是了。”孟德尔摇着头说。

奥斯汀又展开标志性的笑容：“你分明知道我不是来抓你的。”

确实，孟德尔心里应该也清楚——如果奥斯汀是来抓自己的，就不会只带一个人来，更不会跟自己面对面的分析。他完全可以直接动手，到公堂上再细数自己的罪证。

不仅是孟德尔，一旁的盖文也松了口气。

孟德尔问：“殿下，您到这里，是来告诫我的？”

奥斯汀朝邓加尔抬头示意，邓加尔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卷轴。他把卷轴放在地上，轻轻一推，卷轴张开，赫然展现出一张细致的艾卡迪亚地图。

“我就直说吧，格拉摩根你是待不下去了。”奥斯汀起身，走到地图前说，“作为艾卡迪亚王位的继承人，我必须保持公正，不会包庇你的罪行。”，他转头，正视着孟德尔的眼睛，“但这不代表我不能给你指条生路……以私人的名义。”

“殿下，你这么做有什么理由？”孟德尔疑惑道，“我和你无恩无缘，你为何要救我的性命？”

“因为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奥斯汀说，“我看中的不是你，而是你的才华。你这样的人要是因为犯罪而死，那就太可惜了。我希望等到一切过去，你可以来帮助我。”

奥斯汀拍了拍邓加尔的肩膀，邓加尔走到窗台边拾起一根树枝，开始了讲解：“西柏伦，格拉摩根，芒斯特，鲁莞，亚兰谷，铁铸林，河曲湾……艾卡迪亚共有七个公爵领，”邓加尔用树枝在地图上比划着，“同时，大陆周围有数个岛屿，其中较大的包括诞龙岛、亚戈罗斯岛，它们甚至有一个公爵领那般大小。这些岛屿上面住的，都是非人的生物。”

“哥布林，铁甲蛇，天青鬼，晶甲兽……人们甚至盛传，在诞龙岛上有龙的存在。”奥斯汀说，“那些你从小在故事书上才能看到的生物，它们只是被人类赶走了，现在仍在这些岛屿上生存。”

“仅仅如此也罢，有些丛林中也暗藏着魔物。”邓加尔继续讲解，“为了应付这些魔物，王国用赏金来邀请猎人，其中一部分猎人甚至集合起来，组成冒险团。冒险团不受王国控制，根据猎人协约，只要冒险团本身不做触犯法律的行为，王国就不会过问冒险团的成员。”

“狩鹰团。”奥斯汀说，“这是全国最大的冒险团，他们驻扎在铁铸林。我身边这位邓加尔和狩鹰团的大团长马尔是旧识，他会写一封推荐信，让你可以直接加入他们。”

邓加尔起身，把树枝扔到一边，点了点头。

“邓加尔？您就是芒斯特的公爵，我还没向你问过好。”孟德尔向邓加尔鞠躬，“谢谢您的帮助，我不会忘记今天。”

盖文见状，连忙跟着向邓加尔鞠躬。

“不必感谢我，毕竟这些都是殿下的意思。”邓加尔说。

孟德尔又向奥斯汀深深鞠躬，“谢谢你，殿下。待一切过去，我会协助您维护这个国家。”

盖文见状，又连忙向奥斯汀鞠躬。

“没必要。”奥斯汀摆摆手说。

突然，门被打开，爱娃从外面回来了。

“诶呀，这是什么情况？”爱娃对屋子里有这么多人感到吃惊，尤其是其中两个人穿着银白色的甲胄和华丽的布袍，让人转不开目光。

“你好，女士，我是艾卡迪亚的继承人奥斯汀，这位是芒斯特公爵邓加尔，今天上门真是打扰您了。”奥斯汀向爱娃问好，又转头向孟德尔低声说，“今晚你就离开，孟德尔·伍迪，我有一件事还要告诉你——也许你不清楚，你的姓氏很危险。你的母亲可以放心交给我，我会把她委托给邓加尔，她会被照顾得很好。”

“请允许我再次谢谢您，殿下。”孟德尔小声说。

“王子殿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家里……”爱娃还没反应过来情况。

奥斯汀走到爱娃面前，绅士地说：“我是来对亚瑟一事表达慰问，对他的离世我感到抱歉。女士，您的儿子很聪明，我希望他前往宫廷任职，还有，我希望您可以接受我的邀请，到芒斯特公爵的府邸生活一段时间，等孟德尔站稳脚跟，您可以再去和他一起住。”

“这……”爱娃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仿佛一切都不是真的。

“立刻收拾行囊吧，孟德尔，地图就送你了。”奥斯汀走出房门，又回头说，“邓加尔，你在这里稍等。这位女士收拾好后，你带上她一起走。去前线之前，我们先回一趟芒斯特，把她安置好，再前往前线。”

交代完，奥斯汀就离去了。被留在原地的，是一头混乱的爱娃、盖文，陷入沉思的孟德尔，以及等着他们收拾行李的邓加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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