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盖文

得知父亲被杀之后，曹操立下誓言，要让杀死父亲的人付出代价。

他举军进攻杀父仇人掌管的徐州，大举屠杀。

他把杀死的人的尸体扔进河里，河水因此堵塞，无法流通。

这就是他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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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卡迪亚大陆——格拉摩根～

大雪在格拉摩根镇中肆意飞舞，雪神丝毫没有让镇子暖和点的意思。街上行人寥寥，他们都快步的行走，想快点回到屋子里暖和。

“这雪下的，多厚了都，非冻死几个人不可。”盖文搓着手说道。

盖文的手就同他的身材一般，比其他人大了不止一圈。他魁梧得像是个巨人，不管是谁，只要和他站一起，必然会对自己的身材感到自卑。如果不认识他，肯定猜不到他现在才十七岁。家乡的孩子们这样说——如果盖文去参军，肯定可以拿到无数的战功凯旋回乡，成为村庄传颂的英雄。

盖文是从老家早起赶来格拉摩根镇的。一天前，他收到一封信，寄信者的名字属于他从小一起玩的好朋友，孟德尔。

信上说，亚瑟遇到凶案，失去了性命，他现在非常需要帮助。

当时的盖文立刻收拾起行囊——无父无母的盖文，一直受到亚瑟夫妇的照顾，孟德尔对他而言就像是哥哥一样。对盖文来说，帮助哥哥是天经地义，何况亚瑟叔叔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这件事他绝不能坐视不理。

“盖文，这里！”一个看上去有点矮的男人在远处挥手，向盖文打招呼，那是孟德尔。

盖文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狠狠地抱在孟德尔身上，搞得孟德尔呼吸有些困难。“孟德尔大哥！见到你太好了！”盖文用高分贝的大嗓门说着，还打量了一番孟德尔，“你看起来瘦了，爱娃阿姨还好吗？”

孟德尔摇了摇头，从盖文怀里挣脱出来，“爱娃还算没事，就是也消瘦了不少。”

“我想去看看她，还有亚瑟叔叔的事……我感觉很难过，也为你们难过。真的。”盖文不敢想起之前的过往，怕自己在大街上哭出来。“我想去看看爱娃阿姨。”

孟德尔拍了拍盖文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你还是别打扰她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老家到这里这么远，你肯定还没吃过。”

听到吃饭，盖文的肚子咕咕叫起来。他挠了挠头，跟在孟德尔后面走，活像个听话的猛兽。

他们来到一个餐厅，这个餐厅只有一层，摆着十几张桌子。

孟德尔找了个靠门的桌位，盖文跟着坐下，迫不及待的说起自己的感想：“好大啊！”

“什么好大？”孟德尔接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

“格拉摩根镇啊，跟咱们村确实是不一样奥，真大！还有刚才那个建筑，那个白不拉几的，那个是啥啊？”盖文红着脸说，他一兴奋脸就会红。

“我要两份这个炖肉，再来点啤酒。”孟德尔对服务员点完菜，接着说，“你指那个的话，那个是公爵的府邸，主人是佩德尔公爵。说起来，他的仆人经常来这家餐厅吃饭，所以这家餐厅生意还挺火热。”

怪不得比其他房子都大，原来是公爵住的地方，盖文在心里感慨，如果自己哪天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那就太好了。

“你一脸憧憬的模样。”孟德尔打量着盖文说，“想住这种房子也简单，成为贵族就行了，当个男爵伯爵什么的就可以。”

“我这样的，按他们话说就是村儿里的小伙子。当啥贵族啊，想想就算了。”盖文觉得孟德尔在开玩笑。孟德尔从小就爱开别人听不懂的玩笑，甚至还被称之为怪人，盖文早已习以为常。

“做人，要志在千里。”孟德尔正色道。

客人很多，菜做的比较慢，门口来来往往很多客人，坐在门口的盖文能看清他们每个人的脸。客人中不乏一些冒险者和旅客，偶尔也会有一两个穿着仆人衣服的人进来吃饭。

过了一段时间，一个皮肤黝黑，仆人打扮的客人从外面进来，坐在了离门第二个桌位。

他是斯温德勒。

“盖文，你现在身手怎么样。”孟德尔若无其事的问。

盖文想了想，回答道：“和过去差不多，还长进了。前几天和村里做佣兵的凯文叔叔单挑，就连他都打不过我。”

少年时代，盖文和孟德尔就是村中有名的二人组。虽然盖文性格憨厚，但是孟德尔经常会惹麻烦，每当小混混成群的找上门来，盖文就和孟德尔并肩作战。当然，一般都是盖文出力，孟德尔在后面摸鱼。有时候，盖文甚至觉得，孟德尔是故意惹人来给自己打，有种衡量自己实力的意思，不过他一点都不在乎。

“那么速度呢？”孟德尔又问。

“和以前一样。”盖文回答。

几年前，村里出过一个小偷，被盖文大老远看见，那小偷转身还没开始跑，就被盖文狠狠地扣在地上，动都没法动一下。

“很好，看到我身后，离门第二桌的那个黑皮男人了吗。”孟德尔把头稍稍往右偏了偏，好让盖文看到他身后的斯温德勒，动作没有一丝违和感。

“看着了。”盖文打量着斯温德勒说道，他知道孟德尔语气这般认真，肯定是要有动作，“如果你想让我揍他，我可以一拳干碎他的下颌骨。”

“笨蛋，别打下颌骨，那样话都说不了了。”孟德尔说，“打到他把昨晚吃的饭吐出来的程度就可以了。”

盖文表示明白，从座位起身，径直朝斯温德勒走去。

“动静小点，别打扰到别人吃饭。”孟德尔大声提醒。

斯温德勒感觉有人接近自己，便抬头看，还没看清楚面前这个壮汉长什么样子，喉咙就遭到一发手刀。一瞬间，斯温德勒觉得脑袋让锤子敲了一下似的，喉咙一股痛觉袭来，不由得发出一阵干呕。他想求助，但被打了喉咙，发出的也只是模糊不清的字母。盖文抓着斯温德勒的头发，把他垂直提起，“啪！”“啪！”地扇了两记清脆的巴掌，接着一记膝击打在他的腹部。斯温德勒被巴掌扇到意识模糊，腹部又遭到重击，一股恶心的感觉蹭上来，哇哇地吐出了前一天吃下的饭菜。胃酸混合着呕吐物在刚挨打的喉咙经过，刺痛的感觉把斯温德勒拽回现实。

盖文等斯温德勒吐完，一手拖着他，把他甩到孟德尔面前。

“诶诶，醒醒，斯温德勒。还记得我吗？”孟德尔蹲下，拍了拍斯温德勒的脸。

“你……亚……亚瑟？！不对，你是昨天在府邸里遇到的那个贵族大人……！”斯温德勒惊慌道，此时，他的脸红肿得像两个石榴。

“你还记得我啊？太好了。”孟德尔用欣慰的语气说，“那你还记得……你偷过的东西吗？”

“什么……”斯温德勒颤抖起来。

盖文沉默着看着这个场景，他虽然什么事都不清楚，但从小和孟德尔一起经历的事情告诉他，孟德尔操作的时候，他默默看着就完事了。

孟德尔突然横眉怒道：“我说的是佩德尔大人的宝刀！哼，你好大的胆子，偷了刀还敢嫁祸他人。如果我告诉佩德尔大人，你就等着被绞死吧。”

“大人，饶了我吧，求您……”这个时候什么词汇都是无力的，斯温德勒只能低头求饶，“我什么都愿意做……”

孟德尔刚刚还愤怒的脸，一瞬间转向了慈爱。他轻轻抬起斯温德勒的下巴，另一只手抚摸起了斯温德勒的头皮，斯温德勒颤抖的更加厉害。

“我现在需要一个人帮我办事，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你就可以安全的回去。放心，我在格拉摩根缺少资源，所以只是要找个下人帮忙。不然，我大可把你关押起来，向佩德尔大人告发你，对不对？”孟德尔温柔地说。

现在的孟德尔，看起来像是个和蔼的父亲，他才十八岁，而跪着的斯温德勒，年纪倒看起来不小了。盖文觉得眼前的这个场景异常奇妙。

“是，是的，是的大人。”斯温德勒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孟德尔用食指摸了下斯温德勒的鼻头，起身向盖文示意：“走。”

盖文像提起狗一样把斯温德勒提起来，夹在胳膊下面，并向餐厅里看向这边的客人们点头道歉，而后跟随孟德尔从餐厅离开。

虽然盖文心里有很多疑问，但他知道，现在孟德尔什么都不会说，不如索性一切都结束了再问。何况，现在这个情况看起来还挺有趣的。

两人带着斯温德勒七拐八拐地来到一个小巷。这小巷黑森森的，没什么阳光，能看到的只有一辆马车，那车上栓的马儿很健硕，跑起来肯定慢不了。

顺着孟德尔的意思，盖文将斯温德勒扔到马车上，马车随之发出“咣当”的声音，大概是车座击中了斯温德勒的脑袋。孟德尔跳上马车，踹了踹斯温德勒，斯温德勒恍惚地抬起头。

“听好，如果你想安全回到佩德尔大人的府邸的话。”孟德尔说，“那就按我吩咐的做，到时候你不仅可以回去，我还可以在佩德尔大人面前美言你几句。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斯温德勒疯狂点头。

“明早九点整，架着这个马车，从这个小巷出去。会有一个穿着脏兮兮的麻布衣服的人路过，你直接驾车冲上去，把他撞死。要是撞不死，那死的就是你。”孟德尔吩咐道。

“撞……撞死？！”斯温德勒差点喊出来。

“就是撞死，我要你帮我杀人。看你阅历也不少了，贵族请杀手，这事情在艾卡迪亚新鲜吗？”孟德尔不屑地说。

“但……但是！”

“但是？你把罪名嫁祸给别人，让别人被杀，那样就不算是谋杀了吗？还是说，你这点小事都办不成？是不是我应该把你交给佩德尔大人？”

“不，不，我能办，我可以，大人。”斯温德勒赶紧说。

孟德尔从马车上跳下来，吸了口凉气，拽着盖文走到小巷外，说：“这天还真够冷的。盖文，要让你受点苦了。”

“啥苦，你让我帮的，都算不上苦。”盖文拍了拍胸膛。

“你今晚得去盯着他，明早九点整，让他骑着马车去办事。”

盖文赶紧问道：“那没问题，不过大哥，你打算让他杀人？你真想杀人啊？”

孟德尔吐出一口长气，沉默了一会儿，问盖文：“如果找到了杀死亚瑟的凶手，你会怎么做？”

“把他干死！”盖文毫不犹豫的说。

“那你之后肯定会明白我做的事。”孟德尔摇摇头，“去吧，别让这厮跑了，我还要办些事情。”

盖文深深地点头，明白了孟德尔话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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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八点五十，盖文拿起怀表确认了下时间——这是他去世的父亲送给他的——他猛推一阵，想叫醒斯温德勒。孟德尔没给斯温德勒留被子，斯温德勒不得不缩成一团睡觉，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呃……”斯温德勒一激灵，在马车上起身，清醒了。

“时间快到了，你给我上马。”盖文催促道。

“大人……那位大人他，真的可以保证我没事吗？撞死了人，这可是杀人罪……”斯温德勒还很犹豫。

见斯温德勒磨磨唧唧，盖文很不高兴：“你想反悔？孟……那位大人可是向来说到做到。”

斯温德勒悄悄的骑上马，吸了一下鼻涕。

“如果你想跑，可以，但你是逃不出格拉摩根镇的，知道不？”盖文用孟德尔教给他的话叮嘱斯温德勒，还拍了拍斯温德勒的肩膀，示意他放松，“如果事办好了，不会亏待你，啊。”

斯温德勒疯狂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看着表上的时间走到九点，盖文猛地一拍马屁股，马嘶吼一声，带着斯温德勒冲了出去。

斯温德勒骑着马车，越冲越快，一股脑跑出小巷——街道的天空上，阳光透着小巷的墙沿，照在斯温德勒脸上，暖呼呼的。那个穿着脏兮兮的麻布衣服的人，刚好就出现在街对面——他看上去体型微胖，倒是好瞄准。

斯温德勒心里安慰自己，这马肯定是停不下来了，撞死人可以说不是我的本意，那不如就照着那位大人说的做，还能得到美言几句，不然罪行被揭发，自己肯定会死。

这样想着，斯温德勒闭着眼睛莽上去。那穿着麻布衣服的家伙躲闪不及，被一头撞飞，微胖的身躯竟然甩出几米远，直接撞在街边的墙壁上，一动不动了。他的头颅磕到门框，大把的血呼拉拉地淌在地上，蔓延。

周围的平民见状，吓得四散而逃。

斯温德勒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从马车上跳下来，一步一步地走到那穿着麻布衣服的人面前，轻轻踢了一下尸体——死透了。

他蹲下，把尸体的头转过来，好看清楚自己杀死的人的模样。

那死掉的人，有着一对厚重的横眉，额头上还有个痦子，厚嘴唇，嘴微张，露出两颗金牙。斯温德勒认识他，他是佩德尔公爵。

斯温德勒当场尖叫，吓得浑身瘫软，一屁股坐到到了地上，沾了一身血。斯温德勒脑袋一片空白，再怎么安慰自己，那副面孔也不会撒谎——前几天还活生生地耀武扬威的佩德尔公爵，就那么躺在那里，变成了一具尸体，而凶手，是自己。

斯温德勒转身，拼命地爬，他的身躯已经颓软到无法站起来。此时，一双脚拦住了斯温德勒的去路，斯温德勒抬头看，是孟德尔，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卫兵。这些天在孟德尔身上看到的华丽服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偏大的袍子皮衣。原本很高贵的贵族，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个乡下来的笨拙小子。

孟德尔指着斯温德勒的鼻子告诉卫兵：“就是他撞死了人！”

完了。斯温德勒明白，卫兵分明不可能来的这么快的，是他早早地就去叫人了。

盖文站在孟德尔身边，沉默不语，他的脑运算能力已经不足以得出现在情况的结论。卫兵一拥而上，把斯温德勒架起来。其中一位卫兵走上尸体前确认死者，惊呼：“是公爵，死的是佩德尔公爵！”

“天啊！居然是公爵大人！”孟德尔用双手捂住头，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演的真好。

斯温德勒明白了一切，指着孟德尔的鼻子，嘶吼着：“是他叫我杀的！他才是主谋，是他！”

“他？”领头的卫兵说，“他只是个乡下来的小伙子，还能指示你？你怎么不说是佩德尔大人本人让你干的？给我老实点！”

“就是他，是他啊！”斯温德勒挣扎着喊，“他装作贵族让我干的！”

孟德尔擦着不存在的眼泪，对卫兵说：“不瞒您说，我那已经死去的父亲曾经是佩德尔大人的家丁，如今看到给我们施以恩泽的公爵如此惨死，我真的很痛心。他和我父亲向来不合，想嫁祸于我也在情理之中……”

“你放屁！”斯温德勒喊道，但一瞬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你说你死去的父亲？你是亚瑟的儿子？！”

“带他走吧，卫兵大人，我想跟公爵大人道个别。”孟德尔对卫兵说，还拽了下盖文，盖文忙连连点头。

两个卫兵架着斯温德勒准备离开。绝望中，斯温德勒无力地说：“至少，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亚瑟的儿子。”

孟德尔沉默，待斯温德勒经过自己身边时，才轻声对他说道：“孤名为曹操，记好了。”

斯温德勒垂着头，已然没有一丝力气了，被卫兵拖着腋下押走。而孟德尔走到佩德尔尸体面前，单膝跪地，用只有盖文能看到的角度——

吐了口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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