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本人是四角內褲的支持者,雖然有些羞愧,但我必須在此表態,甚至可以稱呼我為仰慕者也無所謂,總之,身為一位身心健康的男性,我堅信四角內褲才是真正的內褲。
話雖如此,我總得提出自己的論點,首先我必須提及,三角內褲和四角內褲最大的差異就在於三角形和四角形,三角形往往給人狡猾的形象,想想狐狸,狐狸的臉總是被簡化成三角,因此我必須先主張,三角形絕對沒有四角形來的誠實。
更何況在中文中,我們還使用了「方正」來形容一個人的為人正直無邪,也因此不難想像,四邊形絕對比三角形來的更正統,而且你不覺得用三角內褲凸顯自己的長處真的很膚淺嗎?人的價值可不是只有長度,那些成天說著三角內褲才是男人首選的人只不過是被欲望沖昏了頭。
因此正身穿一條四角內褲的我在此宣布。四角褲萬歲,世界是由四角內褲所構成的。
「你在這裡自言自語什麼?」
身材魁武的男人以低沉聲音對躺在石磚地板一絲不掛(明明還有內褲)的我說道,不過語氣比石磚還要冰冷,渾然是無機質構成的態度。
「啊,爸,這個人該不會是黑羊吧?」
男子蓬頭垢面,身著染色染的不均勻的還有著不少補丁的褐色上衣,在配上標準的羅馬涼鞋,看起來頗具中世紀的風格,女孩則是連條褲子都沒穿,以一件長至膝蓋的長袍包裹,以及留著長至腰部的棕色頭髮,打著赤腳坐在男人的肩上。
「有可能,這是第幾個了啊?」男人以低沉的聲音說道。
「不知道。不過他很快也會餓死了吧。」
然後隨著腳步聲以及開門時缺乏潤滑的嘎嘎聲,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我的視野裡,
「你們可以理會我一下嗎?」
我起身對著兩人喊,才發覺我原來躺在別人的家門口,而且現在正值傍晚,是人們回家的時刻。
「喔喔,抱歉,我以為你是騙子或乞丐,但看你的眼神,確實是一般的黑羊。」
男人轉過身搔頭,我似乎看見了白色的碎屑從指尖和髮尖飄落,希望那不是頭皮屑,我想應該是帕馬森起司吧?對吧?
「不過他連碗都沒有,根本沒辦法行乞吧,可不可以收留他?」坐在肩上的女孩調侃,同時投以我興奮的眼神。
「你們可以告訴我,我到底在哪裡嗎?」
「看來這個大哥哥是黑羊沒錯吧,爸爸。」女孩拉了拉男人的頭髮,
魁武的男人以右手摀住了臉,然後右手貼著臉緩緩的順從地心引力下滑,低聲的說了句「又來了嗎?」。
「你跟我來吧。」
緊接著那個男人拎起了我,緊接著我在他的瞳孔中觀測到了那微弱但絕對不虛假的兇惡之光,如同鮮血般強烈,但當中還煥發著某種不明所以的哀傷。
「讓我告訴你情況,然後我只收留你一天,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你也不准和我的女兒接觸,懂了嗎?」
我微微頷首,但那個女孩仍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連說話都不能嗎?」
「瑪奇,妳也知道媽媽就是這樣離開我們的。」
女孩頓時安靜了下來,瑪奇就是她的名字嗎?然後男人鬆開手,示意我尾隨其後,進到屋內,是由粗糙的石材打造的地板,房內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唯獨一張桌子和一個爐子,連燈都沒有。
「不好意思,請問一下這裡是哪裡?」進到房內,我習慣的想要脫下鞋子,才想起自己的鞋子也被偷了。
「等等,我先泡茶喔。」女孩跳下男人的肩膀,然後男人走向了某塊看起來相當樸素的地板,用力地敲擊了兩下後,地板應聲彈起,緊接著地板就像是開關一般,底下出現了個木製的暗門,然後在裡面有著各式各樣的茶碗瓢盆。
「大哥哥你好高喔。」女孩走到了我的身旁,用那發育未全的細嫩手臂筆畫著我的身體,她的頭才到我的胸膛,身高相當嬌小,不過就她的年紀或許算高了。
「我說過不能和我的女兒有任何互動吧。」
男人聽見了女孩的聲音後,立刻轉過身子,掐住了我的脖子,男子的手臂比我的腿還又粗,感覺起來他能用兩隻手將我攔腰對折,那種壓倒性的力量讓我喘不過氣,絕望的感覺瞬間佔據了全身。
「爸,你快點放開他啦。」
「他試圖誘拐妳。」
「我對、小、女、孩、才、沒興、趣。」被掐住了脖子的我試圖用最後一口氣說話,但男人的手絲毫沒有打算放鬆,我的意識逐漸模糊之際,一壺滾燙的茶水淋在肌膚上。
女孩吐舌,露出天真但又惡毒的笑容,話說回來天真和惡毒本來就不矛盾,人類本來就是惡與善的集合體。
「啊,不好意思,我打翻了——本來要瞄準爸爸的。」
沒關係——才怪,接近沸騰的水完美的覆蓋了我的每一寸肌膚,後果可想而知,女孩和那個壯碩男子迅速的提了數桶冷水潑在我身上,那毒辣辣的感覺卻沒有絲毫減緩,只是當冷水淋在身上時,我才會覺得自己似乎是活著的。
「不好意思,雖然說是收留了你,但我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
就在這陣騷動平息後,男人遞給我一杯茶水賠罪,我們席地而坐,但我還是回絕了這杯水。
「大哥哥你不喝嗎?」
「我不渴。」
「那我要喝。」
就在我回答後,女孩突然奪走了男人手中的陶杯。把那褐色的液體一飲而盡。
「所以可以告訴我,我現在究竟在哪裡嗎?」
「爸爸,我們到底可不可以收留他?」
女孩無視我的話,轉對男人投以撒嬌的眼神,彷彿是在向父母渴求「我能不能買寵物啊?」一樣,男人搖搖頭,然後以極為溫柔但又帶著教育的嚴厲對女孩說:「你也知道媽媽就是這樣死去的,我們不能重蹈覆轍,有現在的生活就應該要感激了。」
「可是、可是。」女孩扭動身軀,躺在男人的腿上撒嬌。
「我說,你們可不可以理我一下。」
「理會你幹嘛?你是黑羊吧?我沒義務幫助你,你現在能待在這就應該要感激了。」
男子從原先溫和的表情變得面惡凶煞的說,更準確的形容詞應該是威脅,不過他畢竟收留了我,
「這裡啊,用你們的話來說,應該算是異世界吧?」女孩仍掛著那撒嬌專用的微笑,同時身子向我挪了一大段。
「等等,為什麼我會出現在異世界?我只記得自己恢復意識時只穿一條內褲。原本的我應該是一名正在學習的學生,可沒有時間在異世界蹉跎。」
也太令人作嘔了吧,畢竟大部分的異世界作品都是為了填補那些現實生活的敗者們匱乏的自信心而創作的虛構世界,但現在的環節就和我所聽過的異世界作品如出一轍。
但我可不是弱者,我是在現實生活中的準成功者,考上了頂尖的大學,有交往中的漂亮女友,還有一個算的上美滿的家庭,也有著知心的朋友,雖然有些自誇,但我覺得用現充中的佼佼者都不足以形容我,對於我這樣的菁英根本不需要異世界滋潤自信心。
所謂的異世界故事不過是失敗者們自我安慰下的產物。
「我知道,對於大部分的黑羊而言都很困擾,畢竟你們不是自願來到此的。」男子說道,同時再次搔起那頭凌亂的頭髮,這次一樣撒下了一些帕馬森起司,我想應該是吧。
「黑羊是什麼?」
「以大哥哥你們世界的說法。黑羊好像是穿越者。」女孩邊說邊繼續往前爬,男人將女孩向後拖回原位。
「欸欸,大哥哥,你的名字是什麼?」女孩擺脫了男人那粗壯的手臂,再次往我靠近,這次貼的更近,兩人的距離不到一隻手臂。
「不是說好了我們不會收留他嗎?」
「知道名字又不會怎樣。」
「可是知道了名字就會捨不得。」
男人的行為彷彿在對待沒有主人的流浪動物一般——只要被命名了就會有情感,所以不要接觸,不要命名,不要妥協,因為我們不能養,我可不想徒留那份必然分別的悲傷,彷彿在心中暗自說著。
「可是人家很想知道嘛。」
「總之,你先給我待在原地,我得先教育一下我的女兒,不准亂動,聽好了,不准動,連呼吸和心臟跳動最好都不要,大腦內的意識也不要有所起伏,否則我可不會負責。」
然後男人用力的敲打了一下地板,地磚如同充滿魔力般的被震開,形狀是完美的正三角形,磁磚下隱藏了一道地板門,連我眼前的壯碩男人都能進入的大小,女孩被他拖著,就這樣拖了進去。
「等一下,爸爸,我不想要……」男人一把抓起了女孩,就像是搬運著某種物品一般。
「我必須糾正妳的錯誤觀念,否則將來長大可是沒辦法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的。」女孩毫無招架之力的被拽了下去。
「我現在就能在外面混下去了啦!」然後又探出頭來。
「餓到昏倒,瘦成皮包骨可不算是混下去。」
「我只不過是一個禮拜都沒吃,那些僧侶不是也這樣嗎?」
「僧侶都會偷吃,只是妳沒有發現罷了。」
「我不管啦。」緊接著男人不聽女孩的反抗,將女孩壓了下去。
目睹眼前的畫面,我卻不敢有所動作,拜託,我可不是英雄,所謂的多管閒事根本就不會帶來任何好處,就這樣女孩消失在那片地磚內,就算她死了我也不該在乎,畢竟現在的我可是狼狽到只剩下一條內褲,要對抗高達七呎的壯碩男人是不可能的。
更準確地來說,戰慄都來不及了,更妄想拯救他人。
「爸爸,拜託你啦!」女孩的哭聲碰撞到石牆後狠狠的迴盪進我的心中。
最終碰的一聲巨響,不知是東西掉落還是骨頭碎裂,男人從地板門內走了出來,並拴上了門栓,我隱約聽見了女孩敲打著地面的聲音,那震動相當微弱,卻清晰的不得了,彷彿我正貼著某人即將停止的心臟一般。
「好了,問題暫時解決了。」
「請問您平時都這樣管教孩子的嗎?」
「用不著你管,黑羊。」緊接著男人扔給我一條毯子,但薄的根本不能保暖。
「今天睡飽了以後,明天一早就給我滾,毯子就給你吧。」
好的,謝謝招待。我應該這樣說嗎?不知道,雖然我可感覺不到任何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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