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

“准备接敌！准备接敌！”闵采尔大喊着，随后拉过惊魂未定的法比奥，“去把你的人带过来！”

亡灵军队仍在不停的涌出，很快就超过了百人，己方的实力太过弱小了，必须聚集一切可能的力量来抵抗。

法比奥咬牙，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的旗队阵列周围已经遍布尸体，根本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幸存。闵采尔大可下令扭头跑路，但陷入敌阵不知几时的友军便会全军尽墨，这是在报答他冒险向佩兰多旗队通风报信的恩情。

罗勒此时站出来，拎起法比奥面向巴托雷克旗队。

“准备好了吗？”人高马大的北方人一脸跃跃欲试。

“我要说没有的话你能不带上我吗？”法比奥苦着脸。

罗勒拽起法比奥就猛冲了过去。此时亡灵军队已经有一支百人队列队了，其中一名手持束棒的亡灵军人朝正在飞奔的二人遥指，原本遮蔽百人队头顶的盾牌整齐放下，换上了无数锋利的标枪。

“我说！”法比奥丢下了盾牌，这玩意儿可挡不住那么多标枪，还会拖慢自己的速度，“我都能听见缇丽莎尔在叫我的名字了！”

百人队的前排士兵同时用剑敲击了两次盾牌，发出齐刷刷的咚咚声，数十支标枪陆续高抛，标枪头划破空气的声音比一般的弓箭恐怖得多。

罗勒哈哈大笑，握住长斧斧柄的尾部，在标枪群大力挥舞起来，转眼间就将可能命中二人的标枪全部击落。

“跑啊！愣着干嘛！”罗勒冲法比奥吼。法比奥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奔向自己的队伍，罗勒紧随其后。巴托雷克旗队的阵型松动了一下，盾牌张开了一个缺口，二人朝缺口猛扑了进去后，缺口又快速的合拢。

“朝……朝佩兰多旗队……靠拢！”法比奥上气不接下气，揪住了给他递水壶的副官，“用你们…吃奶的力气给我…跑起来！我可不想死在一群干尸手里！”

此时薇薇丽安已经爬上了另外一侧残存的石墙，看着抱团向营门飞速狂奔的巴托雷克旗队，感到有点好笑。

“千年前的鹰旗大队对千年后的鹰旗大队，这是缇丽莎尔的黑色幽默吗？”精灵公主喃喃自语，弯弓一箭射向指挥标枪投掷的亡灵军官。亡灵军官迅速举起盾牌，遮盖了半个身子，箭矢砰的一声撞在盾牌的金属镶边上。盾牌下移时，亡灵军官手里多了一只标枪。

薇薇丽安下意识的抱头侧翻，军官手中的标枪飞掷，在空中划过一道夸张的弧线，落在了薇薇丽安刚才站立的位置上。

开玩笑吗！薇薇丽安暗骂，那支标枪的投掷距离已经超出了常识，她差点翻了船。亡灵们的第二支百人队已经列阵完毕，龟甲阵顶部的盾牌再次收回，面向薇薇丽安替换出了标枪。精灵公主不想被扎成人串，只得快速撤下了制高点

还在马车顶上的西奥盘着腿坐了下来，全然不顾身旁焦急的莱昂纳德。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旧帝国的军制与现在普遍施行的采邑征召军制不同。一座采邑城堡中平时只需要几十个士兵就能满足防守需要，而旧帝国的营垒说是按照三百人的规格修筑，里面就一定会有三百人的驻军。

而服务于安诺斯教廷的武装审判官们虽然被冠以“鹰旗大队”的名号，说白了也就是一个标准化的特务组织，而那堆干尸搞不好真的是鹰旗大队，千年前真正的战争机器。

人数、质量上都是绝对的劣势，如果迎头撞上去，自己将再次变得一无所有。

闵采尔此时应该下令撤退，收拾东西跑路才是正确的选择。但他心里无聊的正直影响了他的判断，闵采尔无法对陷入绝境的友军见死不救，按照巴托雷克旗队汇合的速度，等他们跑过来，亡灵的军队应该做好进攻准备了。

就是因为你这种人多了，伯恩利亚的农民义军才会被斩尽杀绝啊。西奥叹气。

“想想办法掌旗官！你别傻愣着，光靠我们两个是走不出黑山森林的！”莱昂纳德几乎抓狂了，连他这种没什么军事天赋的人都能看出现在是什么情况，西奥则像春游一样呆坐着好几分钟一动不动。

“急什么？”西奥挑眉，“把我思路都打断了。”

“你……！”莱昂纳德气极。

西奥向莱昂纳德伸手。

“把那玩意儿给我。”

神父呼吸一滞后长叹了口气。

“一定要吗？”

“你觉得我现在像是活蹦乱跳能爬上爬下的人吗？”西奥指了指自己，多次受伤后又感染发烧，虽说现在在好转的状态中，但怎么说也实在太虚弱了。

莱昂纳德从挎包里拿出了一枚白色的药丸递给了西奥。

“至一至圣祝祷”，这是十字军内非常受欢迎的补给品，原料及工艺只有教廷知晓。专门分配给十字军骑士们在战况不利时服用，会让他们产生亢奋感，对自己有力大无穷的错觉，疼痛感下降所以无所畏惧，多次让十字军绝地翻盘。

只有一个坏处，亢奋过后会处于非常虚弱的状态，与罗伯特的药剂的副作用类似，而且服用了“至一至圣祝祷”的人会在一定时间内……十分渴望服用下一枚。

“我提醒你，这玩意儿我就一枚了，之后你就算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我也变不出第二个了。”莱昂纳德郑重其事，他很明白渴求持续服用“至一至圣祝祷”的人会是个什么鬼样子。

西奥夺过药丸，捏成粉末状一把塞进嘴里，扭开水壶灌了一大口。

“我又不是第一次吃了，我什么时候涕泪交加跪在教堂门口磕头求过第二枚了？”西奥活动了一会下颚，“一如既往的难吃，你们就不会往里面加点蜂蜜蔗糖什么的吗？”

西奥的右手不受控制的重复着捏紧放松，连呼气都变得颤抖，眼睛也诡异的明亮了起来。

药效太快了，莱昂纳德在胸口划了十字。

“女神保佑你。”

西奥站起来垫了垫脚，这种轻飘飘的感觉让人十分舒适，甚至想就地睡过去，而胸口火焰般的灼烧感又强迫他清醒，甚至有拔剑砍点什么的冲动。

“我听说不少十字军会在吃了这东西后会看见缇丽莎尔女神？”西奥扭头问莱昂纳德，他脸上还是平常戏谑的笑容，可神父觉得阴冷无比。

“是的，这是女神的恩赐。”莱昂纳德回答。

“是吗？”西奥说，“看来女神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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