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梦

“你的休息就是看着我工作吗。”薇突然转身，看着发呆的人偶，微微地笑。

“我以为只有正常的男人和嫉妒我的女人才会盯着我的脸看。我没想到人偶也有这种癖好。”薇一点也不害臊，极其坦然地说出了这些话。

人偶有些惊愕地看着转过身的薇。

它略微有些讶异时间流逝速度之快。它觉得时光只是过了一瞬间，但钟表告诉它，现在距它刚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它就这么注视着薇沉静姣好的侧脸，胡乱回忆着过去主人的记忆。这明明只是工作之余的插曲，仅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时光，可那一种无比安宁的感觉，让人偶觉得此时已经成为永恒。

这就是休息吗。

人偶觉得自己理解了一些禁忌的知识，踏入了它不敢进入的领域。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会让我感到......”人偶费劲地寻找着合适的词汇，“.......愉悦。”

听到这些话，薇显得有些高兴，但是人偶还是从她的脸上找到了一些疲惫的痕迹。

“你很累？”人偶看着薇，忍不住出声提醒，“马上就要赶路了。你现在不应该把自己搞成这个模样。”

人偶马上接着说。

“这是我休息的过失，如果我是正常的状态，我不会不履行提醒的义务。”

薇摇了摇手，递给了它一个装着灰色液体的玻璃瓶。

“让你休息是我的命令，你无需为此自责。”薇拍了拍人偶的肩膀，“这是你的给你的礼物，不过完成它还要你做最后一步。”

“你需要放出精神力，让精神触摸到这个玻璃瓶。”薇觉得自己的说话方式有点不对，于是换了一种措辞，“就是把玻璃瓶放在额头前，找回刚刚你休息的感觉。”

人偶觉得这很滑稽，任何魔法师都知道，奥术人偶是没有精神的，更没有灵魂的，人偶只是一件工具，它的核心是一个充满齿轮和魔纹的发条炉心，这是魔法世界的铁则，是常识。

但是在薇热切的目光中，人偶还是这么做了。

她开始检索起她的记忆，从已经被时光斑驳的部分开始，再慢慢过渡到如今。

然而，那种奇妙的休息状态迟迟没有来临。

“看来这个礼物我......”人偶的喉咙——一个用来发声的扩音弹簧片突然停止的颤抖。

一部分暗去的记忆突然被这个词语点亮。记忆的洪流瞬间汹涌着洞穿了它可怜渺小的精神！如果它真的有的话。人偶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百般复杂的情感撞击着人偶的身体，它觉得无数个声音在它的脑子里诉说着想法，以至于它就差一点忘掉了自己是谁。

当所有声音安静的时候，人偶做了一个梦。

它从来没做过梦，但人偶立即就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梦中它在一个光明温暖的地方，有着橘红色的炉火。

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身穿着黝黑的皮衣，递给了自己一张装饰地很漂亮的礼盒。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谢谢......”

人偶听到了自己的道谢声，和自己嘴部发出地，奇怪的颤音。

那是笑声，人偶意识到。

为什么自己会笑，人偶的发声结构没有笑这个功能，它难以理解这种行为的意义，但是在梦中，她就这么自然地笑了出来。笑得理所当然，悦耳动听。

就在男人低头，似乎想要吻自己的脸颊的时候，梦结束了，当人偶恢复意识的时候，只看到了薇期待的双眼。

它还想要沉浸梦中更久，那种熟悉和温暖的感觉，让它隐隐地感到这个梦对它极为重要。也是因此，它醒来的时候，竟然有些遗憾，甚至愤恨，但它根本不知道该去恨谁。

“怎么样，成功了吗。”薇好奇地说。

“过了......多久。”人偶有些费劲地说。

薇瞟了一眼墙上的机械钟，说：“三分钟吧。”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人偶终于忍不住问。

“一个小玩意，把这个抹在你的嘴里，可以直接通过精神直接让你理解味觉。”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用来做味觉校定的是我的唾液，所以你应该和我一样喜欢吃番茄。”

人偶举起了那个玻璃瓶，瓶子里面的胶状物此时已经散发着淡淡的灰色光芒，它能感到有什么这个瓶子已经和它的精神建立了某种联系。

如果这里有个法师能听到薇的说明，他一定会称之为神迹。抛开肉体的感知，用精神直接将味觉传输入灵魂，这种奇迹，应该只存在于神的领域。

将这种神迹衍生，就可以轻易地做到比味觉更加可怕的事情。降下诅咒，精神干扰，甚至创造一种可怕的即死法术，都可以在这个瓶子上微调来实现。

而创造这一切的薇只用了几种在市镇上随处可见的药草。

“要不要试试。”薇像是个邀功的孩子。

人偶盯着这个玻璃瓶，挣扎了很久才做了决定。

它觉察到了自己经历了刚才的冲击，在精神层面已经濒临崩溃，这个时候再接受新的味觉体验，自己甚至会有宕机的风险。

于是人偶及其艰难地抵抗着薇热切的眼神，和心中的渴望，抑制住自己抽搐地手，将玻璃瓶慎重地收在自己腰囊里，并细心地放在最深处。

“现在不是体验新事物的时候。你对于魔力鲜血的渴望还能抑制多久呢。”人偶没有看薇的眼睛。

它转头抱起了薇的娇躯，已经纵身从窗户一跃而下，顺着月光奔跑而去。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太过生硬，人偶为薇包好了斗篷，轻声说。

“我也想体会番茄的味道，但是现在的应该以你的魔力储备为第一优先级。”

薇没有说话，她只是掏出了一块斑驳的魔力结晶，填充到人偶胸口的能源仓里。

不知道为什么，人偶觉得这一块结晶好像比其他结晶供能会多上三成。

没有依据，只是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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