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鹿

人偶外出卖掉了拾荒者剩下的矿石，又买了薇吩咐采购的东西之后，早就回到了旅馆。

酒馆老板握着一只空的酒杯，正在努力地从被子里面喝酒。

很明显，他醉了。

没有人在旅馆的一楼，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有些脏乱的一楼酒桌的餐后污渍都没有擦，看来老板的妻子也不在。

“酒呢，酒呢？”酒馆老板醉眼惺忪，使劲摇着那个空酒杯。

人偶走上前去，夺下了那只酒杯，在酒桶那里接了一杯，递还给他。

“哈哈。”酒馆老板刚要生气，看到酒就高兴地喝起来，正要和想象中的酒伴接着吹嘘。却看到了人偶还站在他的面前。

“你最好回房休息。”人偶用他不含感情的机械音说，“如果晚上有客人，他们也会敲铃的。”

不过敲铃铛也叫不醒这个醉鬼就是了。

它没有料到，酒馆老板却发起了脾气。

“谁要你这个木头疙瘩给我倒酒。”老板骂骂咧咧地说，“你这个用巫术附身的下贱玩意。”

他还想抬手打人偶的脑袋，但是他醉得很深，人偶甚至不用偏头躲。

人偶没再管它。

可在上楼的时候，人偶用又听到了几句碎语。

“你害死了那个垃圾佬，别以为我不知道。”

“现在又跟着另一个人，又想害死他吗？你这种下贱东西就该劈成柴火烧了。”

人偶提着纸袋的手颤抖了两下。但它仅仅只是停顿了一瞬，就接着走回了薇的房间。

........

当人偶进入了房间的门，只看到了薇在盯着一块布条。

她还不只是看着，布条是被她用一柄剑挑着的。人偶认得那把剑是拾荒者死亡的罪魁祸首。

薇的样子很奇怪，它盯着的不是那一柄剑。而是那一块不起眼的碎布。她的眼神一反常态，竟然隐隐有些畏惧，兼有一些好奇。

人偶突然觉得她这个样子有些有趣，就这么站在她的身边，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她专注地看着那玩意很久，挣扎了好久。

就在她抬起的手，将要碰到那布帛的绒毛时，她突然叹了一口气。

薇最终还是不甘地将布片收了起来，虽然莫名有些生气，她还是不敢怠慢地将它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你要的东西，我都买来了。”人偶这时候才出声说，“你计算得很好，还剩下一点铜币，够我们在这里再住一天。”

“没必要，夜晚还有一半的时间，这个时候可以去你说的那个庄园了。”

“好的。”人偶站了起来，又提起了那一个纸袋。

即使它已经连续工作了三十个小时，它也对夜晚赶路有什么怨言。这对于人偶来说没什么奇怪。只要能源足够，它可以一直工作，时间只取决于工作的总量和作业速度。

“不是现在。”薇突然拉住了它的手。

“我要配制一下魔药，你可以在这个时候休息一会儿。”薇说。

人偶歪了歪头，盯着薇那说得上是可爱至极的俏脸。

“休息，我没有休息过。”人偶有些不情愿地说，“我从不休息，怎么才能休息。”

它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没有进入的状态，略微比对，人偶发现这种状态近似于薇刚才的样子。

检索了一下，人偶发现了这个状态的名字叫做生气。

“你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薇组织了一下语言，“能让自己放松的事情，无论什么都行，反正这段时间归你了，你做什么都行。不要忽视休息，人偶也是需要休息的。”

人偶突然想告诉她自己不需要休息已经平稳工作的漫长时间，不过它最终还是明智地选择闭嘴。

说完这些，薇已经搬出了一张桌子，开始鼓捣那些药草。

可就在人偶还没为休息时间干什么发愁多久的时候，薇突然转头敲了敲人偶的木头脑袋。

“番茄买了吗。”薇的动作很轻，人偶判断可以归类为打趣和爱抚。

“买了，放在最里面的黑罐子里。”人偶回答。

“干得不错。”

薇有些惊喜地说。

人偶从不会忘记和违反布置的任务，它不明白这些有什么可以称赞的。

薇开心地咬着番茄，不时地发出了略微有些大的**声，很是欢快的样子。

人偶看着她这高兴的模样，不知不觉就开始审视起了它这个雇主。

从人类的角度，薇一点也不高大，从外表来看，她就是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她因为种族缘故，肌肤不可避免有些苍白。但这无损她的美貌，相反更让她有种楚楚可怜的美感，更加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若是在黑暗的开拓时代，她的名下，绝对不会少于一打为她效命的骑士。美丽的她有如月神行走于世的化身，在那个黑暗的时代，她的一个微笑，或许就能让全副武装的骑士为她夺来龙巢的明珠。

人偶不知道的事，薇年幼的时候，有一个称号就是失足的白鹿。

在薇刚刚成为血裔的时候，就是凭着这份天然的美丽几次侥幸逃生。

堕于黑暗的少女就如同失足于沼泽的白鹿，即使最精明的猎手，抬起弓箭的动作也会迟缓几分。可是谁又知道，堕于黑暗的少女最后君临位面的顶端，就连神灵也低下了他们的头颅，在这美丽的黑暗下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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