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村长之剑！

格瑞丝和赫提尔向杰米的所在地走去，他们没注意到，街边一个矮小的身影在看了他们一眼后，迅速转入了暗巷中。

按照那个男人所说，格瑞丝顺着穿城而过的河流，找到了那处位于城南的废弃仓库。

夜色下，周围一片寂静，远离了繁华街区的喧嚣，黑暗和荒芜主宰了这里的一切。

格瑞丝在前面走着，身后那人靠得越来越近，还不时发出“慢点”的请求，在只听得到脚步声和水声的环境中，连说话声也不自觉地压低了。

“小偷真的会住在这种地方吗，你该不会是被那人骗了吧？”赫提尔无不担忧地说。

“没关系，认识杰米的人不少，就算问不到，街上随便抓两个流浪的孩子，总归有知道的。”格瑞丝说。

明明她的语气很淡，就像是在说喝一杯白开水，赫提尔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血腥暴力的味道。他不由在心底默默为那群小孩祈祷，希望他们别把格瑞丝惹太急，这女人要是真生气了他可是拦不住！

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格瑞丝看到了停在仓库门前的马车。走得近些时，能够听见马蹄或马尾弄出来的轻微声响。仓库里没有任何动静，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格瑞丝径直看向了车篷，里面的货物已经被搬运一空，不过用于遮掩重要物品的杂草依旧堆积在里面。她钻进车篷，把草扒开，摸到了藏在里面的坚实箱子。

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赫提尔看不见之后，抬起箱盖，探手进去摸了摸。

仍旧是冰凉的触感，肌肤的滑腻和僵硬、衣料的轻薄与柔和、发丝的细致和凌乱，从上到下，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在黑暗中没办法检查更多，但格瑞丝至少能确定伊耶塔还是完整的，应该没从这个箱子里出去过。那群小孩把货物都搬走了唯独留下她在车篷里，大概是看见尸体害怕吧。

稍微松了口气，格瑞丝从车篷里钻出来，走到驾驶座旁，从暗格里抽出了村长送的那把剑。

接下来，该去要回那些货物了。

赫提尔在仓库门前观察着，见门留了一道缝，便伸手去推。此时格瑞丝正仰望着夜空，原本明朗的弦月渐渐被一团阴云侵袭，周围的景物也跟着暗了下来。

说不上为什么，格瑞丝挺喜欢月亮的，雪原上空常常被厚实的云层遮盖，而进入普兰汀省后，澄净的月夜则愈发多了起来。格瑞丝喜欢被月光照耀时那种身心舒畅的感觉，因而在月光黯淡下来时，她不由抬头望了一眼。

“啊——！”

赫尔提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具穿透力的高昂尖叫，伴随着“簌簌”的摩擦声响，某个重物轰然落地。夜的寂静顷刻间被打破，待格瑞丝冲进仓库时，周围已经是火光熠熠。一群矮小的身影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俩，手中举着自制的弹弓、弓箭、铁叉等各色武器。

赫提尔脸上满是惊恐，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泫然欲泣，身体无助地倒悬在格瑞丝头顶，随着挣扎的幅度晃来晃去。他的脚上套着根绳索，绕过仓库的顶梁，连接在另一头的大箱子上。格瑞丝一看就知道他是踩到了门口的陷阱，毫无防备地中了招。那柄原本被挎在腰间的细剑，也因为倒悬的缘故从剑鞘中滑出，落在了格瑞丝脚边。

“格瑞丝，格瑞丝……”赫提尔可怜巴巴地望着在他眼中呈“倒立”状的格瑞丝，一时顾不上压低嗓子，用细而柔软的声线轻喊着，像极了一只害怕的小猫。

格瑞丝伸出右手，抓住赫提尔吊在空中的一只手臂，帮他停止晃动。正要收回时，赫提尔却反过来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不说话，也不松开。格瑞丝一抬头就对上了赫提尔寻求依靠的目光，只好任由他这样抓着，将视线落向周围的人群。

“哟，这不是格瑞丝姐姐吗？”一个少年排开人群走了出来，“这才半日，咱们又见面了。”

格瑞丝瞥了眼角落里堆放的货物，说：“我来取回我的东西。”

“白日里我见姐姐匆忙跑走，还以为你不要了这些东西了，怎么等我辛辛苦苦搬下来，你又找来了？这不是戏弄我吗？”杰米摊开双手，脸上写满了无奈。

格瑞丝懒得跟他废话，目光转向一旁躲在人群后的小孩，“还有我的钱袋，也一并还来吧。”

“看来姐姐今天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杰米看了眼格瑞丝手中的剑，语气渐渐冷了下来，“看看我们手中的武器，你觉得自己一个人能应付得过来吗？”

“武器再多，有什么用？”格瑞丝拍了拍赫提尔，赫提尔会意，依依不舍地把手松开。格瑞丝收回手臂，感觉有些酸麻，轻轻甩了甩，然后握紧村长之剑的剑柄，将剑拔出。甫一出鞘，刃上的寒气便迫不及待地往外逸散，迅速充斥了整间仓库。

杰米与许多佣兵打过交道，自然一眼便看出了这把剑的厉害，明明是在温暖的普兰汀省境内，他却感受到了一股来自阿伦萨独有的凛冽寒风。只见格瑞丝随手舞出一朵令人眼花缭乱的剑花，将剑往身侧一撩，宛如实质的“铿锵”之声乍响，令杰米等人不由心头一颤，忙不迭定睛望去，竟发现——

剑断了。

断了……

没错，断了。

一半的剑身掉落在地砖上，甚至还往外弹了几下，接连又发出清脆的“铿锵”声响，终于是停在了一个小孩的脚边，不动了。

仓库内寂静了一瞬，然后便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哄笑。格瑞丝黑着脸，手里握着只剩一截的剑身，耳边不断地回响着老村长那句“这是全村最好的剑，真正意义上的古董”。

现在看来，老村长还真没说错，这把剑还真只适合当古董收藏。至于用它来打架什么的，只能说是她想多了。

杰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使自己平息下来，说：“格瑞丝姐姐，武器多不管用，您拿着一把破烂更不管用了啊！这样，我们也不欺负女人，你把你的剑，和外面的马车带走，货物留下。先别急着瞪我，我可是看见了那个大箱子里装着的是什么。放心，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以后也不会有别人知道，只要姐姐安安静静地离开这里，你觉得怎么样？”

格瑞丝深吸了口气，将断剑扔掉，脚尖一挑，便使赫提尔的细剑落入手中。冷冽地望着依旧面带嘲讽之意的杰米，她轻抚剑身，道：“马车我会带走，货物和钱包……我也会带走。”

杰米笑着摇摇头，又叹了口气，举起右手，说：“那么抱歉了，格瑞丝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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