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寻找线索

当格瑞丝再一次回到事发的那个巷口时，无论是杰米还是马车都已经无影无踪，日色渐沉，衬着格瑞丝无言的面孔，格外冷寂。

“那个……你没事吧？”红发少年也跟了上来，看着格瑞丝静止不动的背影，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刚才那个小孩，你知道他的来历吗？”格瑞丝深吸一口气，转头沉着地问道。

红发少年摆摆手：“我刚来这里，什么人都不认识。”

被格瑞丝紧紧盯着，红发少年背后有些发毛。这女人的目光虽然看起来平和，但却如剑一般犀利，刺得自己浑身不舒服。

半晌，格瑞丝终于移开了目光，转身欲走。少年见了，忙招呼道：“哎，你去哪？”

“问问城门口的士兵。”格瑞丝答。

那些士兵说不定知道杰米的住所。

然而结果令格瑞丝失望了，这些从帝都来的士兵对当地的情况什么都不知道，杰米只是经常来和他们聊天，内容也不过是一些奇闻异事，关于自己的情况杰米只字未提。

格瑞丝只好再度回到巷口，接着晦暗的夕阳，蹲下身来仔细辨认路上的车辙印。

红发少年依然跟在她身后。

“你不必跟着我。”格瑞丝头也不回地说。

“我想帮你找回钱包，”红发少年面露愧色，“如果不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至少可以抓到一个舌头。”格瑞丝淡淡地接过话。

“对不起……”少年将头埋得更低了。

“你叫什么名字？”格瑞丝站起身，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红发少年紧随其后，“我叫赫提尔，你呢？”

“格瑞丝。你在巷子里做什么？”

“我迷路了，不知怎么就走到那地方了。”红发少年脸上掠过一丝羞赧。

格瑞丝不再开口，专心地辨认着路上的车辙。镇子里的地面大多铺有石板，车辙印并不清晰，再加上繁华地段来往马车众多，属于格瑞丝的那道车辙印被淹没于来往车辆中，渐渐混淆。

驻足在这华灯初上的街头，格瑞丝秀眉紧锁。赫提尔看出了她的窘境，咬咬唇，欲言又止。身后忽然传来一股令人作呕的酒气，伴随着灼热的呼吸，吓了赫提尔一跳，赶忙躲开，一个醉汉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

见醉汉就要撞到沉思中的格瑞丝，赫提尔不由伸手提醒道：“格……”

“格瑞丝”三字还未喊完，便见从旁伸出一条粗壮的手臂，按在醉汉的肩上毫不留情地一推，醉鬼便“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双眼一闭，不省人事，手里的酒瓶“骨碌骨碌”地滚出去老远。

“美丽的小姐，你没事吧？”为格瑞丝阻挡了醉汉的男人关心地问道。

赫提尔见状，默默垂下了手。

格瑞丝摇头：“没事。”其实不用他帮忙也不会对格瑞丝造成任何麻烦。

“你站在酒馆门口，是为了等人吗？不如我们先进去喝一杯，顺便交个朋友吧。”男人提议。

“你是本地人吗？”格瑞丝问了一个让男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走吧。”说完，格瑞丝对他露出一抹微笑，率先走进了酒馆。

男人一愣，嘴角勾起，也走了进去。

只剩下赫提尔呆呆地愣在原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个男人的面孔，嘟哝了一声“也没多帅嘛”，便跟了进去。

城南一处仓库内，一群少年正满脸兴奋地围观着一辆马车。

说是马车，其实相当简陋，不过是一匹马，拉着一个车板，板上搭了个篷罢了。

这辆马车自然就是格瑞丝正在寻找的那辆。

“不错嘛杰米，看来咱们又能饱餐一顿了！”一个小胖子说着，像是已经看到了美味食物在向自己招手，不由吞了口唾沫。

“吃吃吃，你丫就知道吃！”杰米戳了戳他腰间的脂肪。

仓库外传来两串脚步声，众人回头望去，惊喜地发现另外两人也回来了。其中高高瘦瘦的少年高举着一个精致小巧的兽皮钱袋，搂着身旁十岁左右的小孩，笑着大喊：“得嘞！”

杰米接过钱袋，问：“没让她捉住你们吧？”

小孩抖了抖，心有余悸地说：“差一点，还好来了个笨蛋帮我拦了一下。杰米哥你不知道，那女人可厉害了，两腿一蹬就上了墙，跟飞一样，吓死我了！”

“哦？”杰米挑眉，“我倒是想到她肯定会一些身手，倒是没想到这么厉害。”

小孩猛点头：“就是就是！”

杰米摸摸他的头，又和高瘦少年击了个掌：“干得不错，来，让我们看看车上都有些啥！”

一群人顿时好奇地围住了马车。

杰米躬身进车篷，先是将里面的东西打开自己看了看，然后再往下搬。放置在外围的都是些毛皮、草药之类，杰米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了。差不多把东西搬完，里面只剩下一些杂乱的不知名植物，杰米懒得去辨识，正打算退出来，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杰米哥？”小胖子离他近，问道。

杰米摇摇头：“这车也太破了，估计卖不了多少钱，东西就这些了，我把马车挪到外面去免得占地。”

小胖子不疑有他，乐滋滋地说：“有的吃就行，不在乎他多少！”

杰米无奈地笑了笑：“你呀。”

将马车牵引到了仓库外的院子里，见没人跟出来，杰米悄悄钻进车篷，将那堆凌乱的草药扒拉开，露出藏在里面的一口箱子。

他想起格瑞丝进城时的表现，眼中不由露出一丝好奇。

——究竟是什么东西，让那个女人这么在意呢？

他伸手碰触到箱盖，试着往上抬，没锁，直接开了。

即便是在薄暮时分昏暗的光线中，杰米仍旧清晰地辨认出了箱子里蜷缩着的物体是什么，只因那太过莹白的肌肤，和那金黄璀璨的头发，在这杂乱的车篷里实在耀眼夺目。

——是一个女孩！

杰米吓了一跳。

他怎么也想不到，箱子打开后竟然会出现一个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孩。此刻她如同母亲腹中的婴儿一般蜷缩着，身上衣物单薄，脸颊被散乱的头发遮掩，看不清面貌。

杰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在触碰到的一瞬间便缩了回来，冰冷的触感顺着手臂往上蔓延，一直凉到他心里去。

他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也是，被这样装在箱子里的女孩怎么会是活人，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可是，这个女孩真干净呐，皮肤也是，虽然有些发硬，但却如玉石般润滑。如果她还活着，那该是多么迷人？

杰米痴痴地望着她，指尖停留的触感除了冰冷之外，还有些别的让他心底酥痒的东西，引诱着他再次伸手，向少女的脸颊摸去……

“杰米，你在吗？”

不远处忽然传来的呼喊，惊醒了差点沉迷的杰米。他忙不迭地盖上盖子，用杂草胡乱地遮住，从车上跳了下去。

“不是说没东西了吗，你在干什么？”那人疑惑地看了眼车篷。

“啊，我是想看看这个车能卖多少钱，你找我有事？”杰米心虚地转移了话题。

“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这些东西怎么处理，是分了，还是到隔壁镇上去卖……”

两人说着，渐渐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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