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司御坊,醉生梦死阁。
“所以,为了计划的成功,麻烦你咯玉楼。”云苍渺走进白玉楼的醉生梦死,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就坐在了白玉楼的主位上,提起水壶倒了一碗茶。
“……”白玉楼看着跟在大师兄身后走进来的一男一女,嘴角直抽,“那个……大师兄?”
“怎么了?”
“我好像只说要给四师兄灌顶来着吧?为什么连许师姐都来了?!”
许静仪看着咬牙切齿的白玉楼,耸耸肩,一脸的“跟我无关”。另一边的莫相问也是一样,分明就是云苍渺的阴谋。
“哎呀他们俩可是咱们选中的人哦?马上就要上六艺坪和人打生打死了哦?”云苍渺反倒先挑起了眉,“你还有没有一点点的同门之谊?有没有一点点为了计划牺牲的觉悟?”
白玉楼无奈,“大师兄你知道么,你再这么说话的话明天三师兄就要被我打死了哦?”
“你是怎么猜出是他的主意的?”云苍渺有些惊奇。
“本来是没猜到,但是刚刚大师兄你那几句话……分明就是三师兄的口气你知道么?”
云苍渺苦笑了一下,“好吧好吧,我也确实没什么骗人的天赋,不过就算老三事先没跟你打招呼,这也是情理之中吧,你还是答应了的好。”
“可我为什么现在只想让这对狗男女在六艺坪上被人打成狗屎……”
“你说什么?!”许静仪凤目一瞪,白玉楼登时就是一缩。
“好好好我做我做……”白玉楼最终还是选择了屈从于师兄师姐们的**之下,“来来来都到蒲团上坐好,谁先来?”
莫相问许静仪对视一眼,莫相问点点头,“我先吧。”
“四师兄你这是怀疑我的手艺,就这么不信任我?”看着莫相问这分明是替许静仪试水的架势,白玉楼撇了撇嘴,但是拖着蒲团坐到了莫相问身后,“闭上双眼,什么都不用动,专心接受我的真气就可以了,懂?”
“废话真多。”莫相问哼了一声。
白玉楼翻了个对方看不见的白眼,双手伸开,虚空画圆,白光荏荏的浩然气轰然散开,又被他收束于指掌之间,无数金色文字在空中浮现又消散,隐隐约约似有吟诵经典之声。儒门秘传灌顶之法,非绝顶高手不能练之,对白玉楼而言却也不是那么辛苦。
“儒风有命,丹心承天!”白玉楼双掌推出,大力击在莫相问背后,澎湃无经的浩然气猛然灌入莫相问体内,气走奇经八脉,硬生生将莫相问已经开出的五条武脉又是拓宽一分。
儒门灌顶之法,丹心承天,以发功者本人根基为限,将所用真气的三成转化为受功者体内浩然气,并且拓宽受功者武脉,改变受功者的浩然气质量。听上去很美好,但因为个人资质不同,效果也是千差万别。莫相问本身已经是六脉高手,白玉楼能做的也只是将他体内的浩然气压缩凝练,拓宽已有的六脉宽度,让莫相问本身具有更多更强的浩然气,却不能辅助他突破当前的六脉境界。而如果今天不是莫相问而是六脉顶峰的云苍渺,则又是不同结果——要么天运相助云苍渺开出七脉,要么云苍渺经脉尽断成为废人。
再说武之一途,内功境界武脉数量并不是决定强弱的绝对条件。更多更强的武脉也只是让一个人拥有更多的真气,更浑厚的根基,但是招式,领悟,这些都可以抹平真气存量上的差距。就像天剑府当代府尊叶玄,虽说不过七脉之身,但是剑道之上无人能出其右,掌中一口岁月痕不知败过多少八脉境界的老怪物。燕歌行长叶玄十岁初开八脉,却也不敢说能赢过叶玄的三尺剑围。假如说寻常人一剑需要一成真气,叶玄便只要一分,威力甚至犹有胜之,这就是领悟和招式的威力。而灌顶偏偏只能提升真气,因此效果虽然听起来美好,实际效果却不尽如人意。
不过莫相问本身乃是圣司亲传,悟性也是不俗,儒门秘传绝式掌握泰半,本身又兼修剑宗三绝剑,真气的提升对他而言倒是能提高不少的战斗力,这也是白玉楼最后决定这么做的原因。
许久,澎湃的浩然气渐渐安静了下来,白玉楼收回双手,睁开了双眼,额发之下,已经满是细密的汗珠,“四师兄,感觉如何?”
“感觉……”莫相问看着自己的双手,语气犹疑,“没什么变化?”
“瞎说,按照我的估算你现在至少应该能打赢三师兄,二师兄的进展我还不是很清楚,但应该也能差不多。”白玉楼接过云苍渺递过来的茶水,没好气地说,“要是没什么变化就把我苦修这么多年的浩然气还回来。”
“天生八脉全通你也真好意思说是苦修啊。”莫相问针锋相对,“你信不信我现在去打一顿三哥跟他说这就是灌顶的威力?”
“别别别,到时候你们三个轮流找我,非得把我榨干了不可。”白玉楼摆摆手,“还有君子风你练我不拦你,但是不到六脉还是别用的好,你用天下篇都比君子风强。”
莫相问翻了个白眼,起身坐到了云苍渺身边。
“许师姐,劳烦你坐过来吧,我实在不想站起来了。”白玉楼吐着舌头直喘粗气,冲着一边的许静仪招了招手。
“玉楼你不需要休息一下?”云苍渺语气关切,虽说他也知道自家小师弟是个不需要担心的怪物,但还是出于关心问了一句。
“没事,一把成了我就睡了。”
“那就劳烦圣司了。”许静仪拖着蒲团坐到他面前,还不忘回头道了声谢。
“许师姐你可比那货懂礼貌多了。”白玉楼老怀大慰,然后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是一招丹心承天按了上去。
灌顶结束,已经是深夜了。云苍渺将二人送出醉生梦死阁,又回头走回了桌边,一边的白玉楼已经倒在了自己的床榻上,瞪着眼睛喘着粗气,活像一条被留在车辙里的鱼。
“还行?”云苍渺语气戏谑,拈起一块茶糕丢到嘴里,小师弟狼狈的样子很难见到,偶尔见一次真的还挺好玩。
“还行还行……”白玉楼挣扎着举起酒壶灌了一口,“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文试部分可就靠大师兄你了,考题一共就那么些,别让四师兄太好过了。”
“这个你大可放心,”云苍渺面带微笑,“我教书的水平什么样,他们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白玉楼讪讪一笑,这一点还真是他最清楚,他入门最晚,又是孩提入门,何太平圣司事务繁忙,于是武学由何太平亲授,读书的部分就是大师兄云苍渺一手包办,小时候就颇为顽劣的白玉楼可是没少吃大师兄的戒尺。而现在云苍渺乃是法学一脉的魁首,自然该帮着莫相问和许静仪准备一下接下来的文试。
“行了,我也该走了,”云苍渺丢下茶杯,拂拂衣袖站起身,“小怡在门外,我就不打扰了。”
“大师兄……你看我这两个时辰内都只能趴着……”白玉楼有气无力,“你说万一她想报复我我都没法还手……别说还手了我跑都跑不了,明天你见不到我了可怎么办?”
“你又做了什么她要报复你?”
“难道不是我做什么都会来报复我么?!”
“行了行了,就算她真的打了你我也肯定站她那边啊,女儿当然要宠着。”云苍渺嘿嘿一笑,打开了阁门,门外果然站着何雨怡,手上还端着酒壶和酒盏。
“大师兄。”
“嗯,进去吧。”云苍渺笑着回望了一眼,离开了圣司御坊,何雨怡紧接着就踏进了小阁。
“小怡……”白玉楼看着款款步入的少女,奋力扬了扬手上的酒葫芦,“能不能帮我灌点?我实在没力气了。”
何雨怡叹了口气,拿过了酒葫芦,“我听三师兄说只是让你传点真气给四师兄啊,怎么会搞成这样?”
“要是只有四师兄一个人还好……”白玉楼拉过被子垫在身下,撑起了上半身,“三师兄还把许师姐也塞了过来,两个人我有点吃不消啊。”
“三师兄也真是的。”何雨怡的语气居然还带着些许的心疼和责怪,“喏,你的酒。”
“我没力气……小怡你喂我吧……”
“你……”何雨怡差点就把酒葫芦抡在他脸上,但看着白玉楼软绵绵的样子,还是忍着怒气坐到了他身边,举起葫芦示意他张嘴,“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切。”白玉楼撇撇嘴,张开嘴接着倒出的酒液,“话说小怡。”
“嗯?”
“我突然感觉做圣司好累啊。”白玉楼的语气瞬间惆怅了起来。
“所以呢?你还能不做不成?”
“我在想……要不我干脆传位大师兄然后我们俩私奔算了,怎么样,是不是很诱人?”白玉楼嘿嘿奸笑,“然后我们开个酒店仿效前朝文君相如之故事……”
话还没说完,偌大的酒葫芦就被羞恼的少女直接抡在了他脸上,接着就是木门被大力甩上的声音,还有少女的娇叱回荡,“谁要和你私奔啊你个白痴!”
“唉……可惜了。”白玉楼缓缓爬起,拾起滚落床榻的酒葫芦,挥挥袖子将淌出的酒液用浩然气蒸干,看着窗外飞快离去的身影,幽幽一叹。
“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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