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说个故事吧。
但在此之前,你们似乎对我的面具底下更感兴趣呢,我就好好说明一下来历吧,我可不希望因为隔着面具影响到我们的『友谊』呢。
我的小时候可是过着每天只有拼命才能活下去的生活。
住在王城贫民窟里的一个下水道口旁用垃圾搭建的遮雨棚里。
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
但比起吃不饱的生活我更加害怕我的老爸。
酗酒的老爸整天没事就是殴打着母亲和我。
受不了的我的母亲终于找到一个上流家庭的佣人工作,但是却在抛下我们离开时不小心被我的老爸发现了。
于是我的老爸就抽起桌上的剪刀往我的母亲身上一直刺。
一直刺、一直刺、一直刺!!
然后等我发觉时,我的母亲已经在眼前变成了模糊的肉块。
我当时年纪还小,所以害怕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眼泪也刷刷的流着呢,真是好笑。
这时我的老爸终于注意到我的存在了。
—为什么要哭呢?
我老爸这样问着我。
—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连你也这样!跟那个女人一样....不不,不是你的错,我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明明这些都是我的错啊...是我、是我.......不过没关系了,现在爸爸就让你永远不会再哭了。
接着这么说了呢。
然后我老爸揪住我的衣领,恶心的酒臭味飘了过来,然后把那把闪着银光的剪刀往我的眼睛直接刺了进去。
幸好他刚刚杀完人又加上喝了酒手没劲了,没真的掏出我的眼睛,只留下一道恶心的伤口。
所以我才戴着面具。
不过我发生了这种事情真是太好了呢!
共同分享彼此的秘密一定可以增进我们之间的关系。
那么回到主题,那个我要说的故事吧。
很久以前有个骑士团自称什么是世界上最互相友爱、绝不会背叛彼此的骑士团呢。
太令人感动了,是吧?
所以我给他们一个让他们证明自己的机会喔,跟他们玩了一个游戏。
内容很简单。
他们每天都要秘密投票,然后让得票最多的人去死。
如果投票结果都是空白票,我就证明他们的誓言是真的,然后举行一个盛大的派对放了他们。当然这件事我想当作惊喜,没告诉他们呢。
啊啊,结果你们知道怎么了吗?让我好失望啊,每天总是有个人被选出来去死,害我的奖状一直都发不出去。
结果不仅如此,他们还内哄了,互相砍杀,于是死了更多人。
看得我都难过了,如果他们一天派一个也不会死的那么快啊。
终于剩下最后的两个人了,他们不约而同地都在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子。
真是难办呢,但规则就是规则,我只好把他们都杀掉。
不过为了公平我可是有跟他们说,如果一开始他们全骑士团都投空白票的话就不会有人死了。
哈哈哈。
你们真该看看那两个人当时的表情啊,真是绝景。
怎么样,这个故事有趣吧。」
夜月正明。
说完这些的灰白发、戴着笑脸兔子面具的少年将被绑在他面前一男一女嘴里的布拿了出来。
「我、我只是个马夫啊..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被绑的男性虚弱的开口。
而已经吓坏的中年女性故作冷静的喝斥着「你难不成是精灵杀手吗!?我可是拿破仑夫人啊!有听过新世界的秩序吗!?我就是他们中圆桌的一员!得罪我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噗哈哈哈!什么新世界的秩序,新世界若有秩序那就是混乱。」戴着笑脸的兔子面具的少年捧着肚子大笑「还有妳说我是精灵杀手?喂喂,别把我跟那个只会按照自己欲望行动的野兽比较啊,我可是有理想要改变世界的英雄啊。那么时间也不早了—」
竖起一根食指,在男女面前摇了摇。
「—让我们游戏开始吧。」
如蛇般的笑颜,让月色染上了血色。
***
今天的早晨,温柔的雪依旧在青空下诉说着谎言,凋零的樱花却仍在地平线的尽头宣示着真实。
「曦,你看这个!」
漫步在和缓的山路,奏加快步伐小跑到前方标示着『温泉之都』的老旧木牌,转身停下。
白色的衣襬轻飘飘地转了一圈。
接着用可爱的笑容等待着我「快要到目的地了呢。」
「是啊,还有三公里。要加快一点脚步吗?」
「嗯!是的,曦。」
只是我们正要加快脚步时,后头突然跑来五、六名衣衫残破满脸恐慌的人。
「喂!前面的那个家伙快跑啊!它、它要来了、那个森林里的怪物!」其中最前头的人惊恐的向我们警告着。
此时,我才察觉到原本还有一丝薄雾的森林不知何时被黑色的影子笼罩。
与其说影子不如说是黑色的光吧,只是这道光比起漆黑更为深邃。
是来自地平线的恶魔,抑或是—
「是卢恩喔,曦。就是我们离开乌托邦时感觉到的那个混乱的卢恩。」奏给予我肯定的答复「人型精灵。」
「呼...呼..可恶!我才不想死啊!!凭什么是我而不是那些低贱的贱民死啊!」跑在逃命队伍最后头的衣着华丽的矮小男子面露凶光,只是他瞪视的不是追逐他的黑影,而是也在他身旁跑着的一个明显怀孕的妇女。
接着,那名男子用力的把那名怀孕妇女推倒「哈、哈...你们这些佣人本来就是靠我才活到现在,妳拿命报答我也是应该!」
留下那名妇女绝望地看着袭来的黑影。
只是—
啪!
森林中的影子伸出了一条长长的触手穿过怀孕妇女的面前、抓住了那名矮小男子的脚踝,接着他就被硬生生地扯入森林。
尽管矮小男子试图抓住泥地上的杂草,但这也只让他跟草一起被带走而已。
「救救我啊!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这样,在怀孕妇女惊恐的瞳孔中消失在黑暗笼罩的森林里,只留下长长的哀号。
这时,运气好的从温泉之都方向赶来了七名骑着各自精灵的精灵使。
领头骑着巨大剑齿虎的精灵使一咬牙加速越过众人冲到了那名怀孕妇女的身旁,跳下去把她抱到自己的精灵身上。
其他精灵使也纷纷把剩余的人一起接走。
一名骑着白色羚羊精灵的女性精灵使也向我伸出了手「快点!我带你逃跑!」
「嗯,谢谢了,不过还有一位乘客。」我把奏扶上去后才自己跳了上去。
「啊!!抱、抱歉。我没有注意到...话说这个女孩子也太可爱了吧。吶!有没有什么住址联络方式,如果妳十年后还是单身的话请嫁给我吧!」
...。
「喂,貌似我们现在正逃命来着喔。」故作镇定的我假装用鄙视的语气说。
「啊!对、对呢。抱歉,那我们走了喔。」
幸好这只白色羚羊精灵的脚力似乎还不错,数次跳跃后就赶上了其他精灵使。
一眨眼,温泉之都的入城口就出现在眼前。
只是这里的光景一点都没城门该有的井然有序,而是乱成一团。
「什么又有新的人失踪了!?」、「可恶!精灵使公会在做什么啊!?明明都已经有那么多人消失了!」、「快点开放黄金等级以下的精灵使也有出城许可啊!现在外头的搜查人手根本不够!」各式各样的精灵使们堵在城市的入口吵的乱哄哄的。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好奇地问着给我们搭乘顺风车的精灵使小姐。
「嗯...也是呢,毕竟这也是最近才发生的,今天精灵使公会才正式把温泉之都列为黄金等级的危险的地带,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精灵使小姐叹了口气「鬼隐事件喔,我们是这么命名的。从三天前开始就有商旅在路上离奇的消失,甚至不乏重要的官员。一开始只是当作是在森林里迷路了,直到—你刚刚也看到了吧,那个怪物...」
说完的精灵使小姐又叹了口气,喃喃的补充着,最近世界也太不平静了吧。
然后她转过头,望向我们「你们都不是精灵使对吧?在精灵使公会发布警戒解除之前,千万不要擅自出城,这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尤其是可爱的妹妹妳喔,那些怪物交给我们这些精灵使对付就好了。」
停在城门下,精灵使小姐凛然的说着。
....如果妳之后没有偷偷的转身、自言自语的说着「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绝对要将她永远保存在我的脑内相簿啊!」的话,我应该会更尊敬妳并且拔枪宰了妳的欲望也会低不少。
呼,嘛,算了。
我翻下了白色羚羊然后接住了也轻身跃下的奏。
「曦,谢谢了呦。」
「不客气。我今天又再次战胜了自己呢。」
「呼喵??」
「呵呵,没事,我们先去找城市入城口的守卫辨理入城手续吧。」
「不用麻烦了。」骑在白色羚羊上的精灵使小姐骄傲的挺起胸膛「我就是入城的守卫之一,我来帮你们办理吧,请给我你们的身份证明。」
「嗯。」
....啊,遭了。
只是当我习惯性的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后,立刻发现了自己做了傻事。
因为奏平时都是躲猫猫模式,所以当初伪造身份证明时也只伪造了我的这一份而已。
「.....嗯?那个女孩,没有身份证明吗?」一瞬间,那名精灵使小姐眼睛锐利了起来,语气充满了对我的不信任「你也是人口贩卖那伙人的一份子吗—」
突然在我身旁的奏轻声地啜泣了起来「呜!这不是、不是哥哥的错喔!呜、呜呜,因为我好像得了很重很重的病,曦、哥哥他不顾爸爸妈妈的反对想要带着我实现一起环游世界的梦想,但是都是因为我、我忘了拿我的身份证明,一路上都给哥哥添、添那么多麻烦、呜呜。求求妳放过我们一次,可以吗?姊姊。」
泪汪汪的双瞳,仰望着。
「噗啊!?说吧!这可爱的女孩子你多少钱可以卖给我!」刚刚似乎对人口贩卖嗤之以鼻的精灵使小姐现在喷着鼻血跟我公开喊价。
...。
「喂,貌似我们现在正办理入城手续来着。」
「啊啊!是这样没错呢。哈哈哈,抱歉。」精灵使小姐跳下她的精灵,快速审视我的数据后给了我许可证明,然后对奏比出了嘘的手势「吶!不要说是我给妳通过的喔。好了,先跟我走吧。」
奏用抱歉似的笑容看向了我,大概就是『啊呜...说谎了呢。』的感觉。
「是我该说抱歉,谢谢了,奏。」
是我太不谨慎了,之后有机会也帮奏做一个身份证明吧。
我只好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总之,现在先跟上去吧。」
「嗯!」
跟着牵着白色羚羊的精灵使小姐,我们毫无阻力的通过检哨站、进入城市。
精灵使小姐伸了伸懒腰、转头问我们「你们有要先去旅馆吗?我带你们过去吧。」
「可以带我们去精灵使公会那边吗?」奏轻轻地凑到前头诉说着「哥哥和我有些私事需要去那边处理呢。」
「当然可以。」
奏是想去精灵使公会打探情报吧,毕竟那里是最有可能得到相关信息的地方。
于是我们穿过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精灵使,跟着精灵使小姐的步伐在这稍嫌拥挤的大街上前进着。
不一会,精灵使公会的招牌就映入眼帘。
所谓精灵使公会跟字面上的意义一样就是精灵使的公会,除了王城的总部外在许多城市也有着支部。
几乎每一个精灵使都加入了精灵使公会并且被精灵使公会管理。
许多的行政业务,像评估精灵使的能力、接收任务委托给精灵使等等事情都是由精灵使公会负责。
就连我们在主要道路上看到的告示板都是由精灵使公会在维护和更新的。
「就是这了—」
但精灵使小姐对我们说完不久,一回头就脸色一变。
因为在精灵使公会门前,一名穿着华丽的臃肿男人正破口大骂着。
「真是的!我让你们出去是为了对付那头怪物!不是让你们玩英雄游戏的扮家家酒,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解决那只怪物!?」
他盛气凌人地说着,厚厚口沫横飞的嘴唇让人不禁联想起癞蛤蟆的模样。
粗大的手指塞满镶着宝石的戒指,一根根毫不客气地指着那些向他单膝下跪的精灵使们。
「啧!」精灵使小姐先是一脸不屑,但很快的叹了口气走了上去「领主大人,向您报告,我们已经很努力在搜捕了,但是贸然进入森林肯定会有不少伤亡,希望您能体谅。」
「体谅?呵呵!体谅!!?」领主吐了口痰到了精灵使小姐的鞋子上「别忘了!不论是你们守卫还是精灵使公会的开支都是我在出钱!你们搞清楚养活你们的是我,你们就只是我的狗而已。区区的奴才还想不要脸的要主人的体谅?」
接着领主毫不客气留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开「白痴们!听着,下次我接到的报告要是不解决那个怪物的话,就换我把你们解决了!别忘了我可是领主啊!」
.....。
直到那个臃肿男子消失在转角后,那些跪在地上的精灵使们才发出不满的声音「天啊,我们为什么要受这种屈辱!?」、「别说了!...呿,别忘了在这个城市不能得罪他。」、「...这难到即使那个混账违法,我们也要假装无视吗!?」、「违法...呵呵,在这个城市里他的话就是法律不是吗.....」
我走了上前,到了精灵使小姐身旁「他就是这个城市的领主吗?」
「嗯,是啊,小心一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啊...」精灵使小姐叹了口气喃喃「你看到那边最高的建筑了吗?」然后指向位于城市中央最高耸的一栋日式木制城堡「不夜城,我们领主大人的堡垒啊。记住,这个城市其他地方都可以,但就是那里是千万不能靠近,尤其是你的妹妹,对她太危险了,那个地方。」
「既然这样的话,你们为什么不跟东部地区的五领骑报告呢?还是说已经报告过了但是没有任何效果?」
「....这个世界比你想的复杂多了啊,少年。」精灵使小姐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们的温泉之都有八成左右都是他的资产喔,甚至连精灵使公会所使用的土地也是他的,虽然告发一定有用,但是之后呢?惹火他,剩下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如果他决定玉石俱焚把所有人都赶出温泉之都,在法律上我们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是这样子啊。」我点了点头。
真是哪里都会有这样子的事情呢。
「总之辛苦妳了,谢谢。」我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结束了话题「我进去精灵使公会了,在这边先掰了吧。」
「嗯,我接下来也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了。就算现在这里乱哄哄的,但好歹也是一座观光城市,希望你们玩得愉快。」
「谢谢了。」
「不过你们的运气也真够不好的,在世界一团乱的时候出来旅行啊。精灵杀手、来自地平线的恶魔大规模入侵、鬼影事件,唉..听说最近笑脸兔还越狱了啊。」数着手指,精灵使小姐的背影越来越远。
我转头看向奏。
而奏不知为何疑惑的望着某个方向。
嗯?
「...奏?」
「曦,那边那个在发抖的女孩子身上有刚刚那个卢恩的味道呢。」
女孩子...?
我朝着奏的双瞳望去,街道上仅有神色紧张的行人们。
「呼欸?曦看不见吗?」
「抱歉,我没有看到呢。」
「嗯...曦,对我使用共感可以吗?」
「了解。」
我牵起了奏的手,一瞬间,奏眼中的世界映在了我的瞳中。
...啊!
看见了。
有一个比奏略高一点的褐色短发小女孩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腿靠在精灵使公会的门旁边颤抖的坐着。
包裹着她的过大肮脏斗篷在这温柔之雪里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很奇怪呢。」奏举起白皙的手,把弯曲的食指压在嘴唇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嗯?」
「曦,这种只有我能看见的情况是因为她的存在是纯粹由卢恩建构的喔,所以这非常的奇怪呢。单纯由卢恩构成的存在应该是相当的脆弱,不太可能出现在世界上...我们可以过去看看吗?曦。」
「没问题。」
交流完意见后,我们走了过去。
「请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吗?」奏弯下腰询问。
那个女孩子惊讶的说道「欸!?欸!!?那、那个,妳看的见我!?」接着她疑惑地把自己的手放在眼前迟疑的一张一握「妳、妳真的看的见吗?」
「嗯!看的一清二楚。我的名子是奏,他是曦呢,可以请问妳的名子吗?」
女孩的目光从奏的身上慢慢地飘向了我,迟疑的一字一字说。
「......芙雅。」沉默了许久,女孩吐出细小的文字「我应该是这个名子。」
应该?
「呼耶?」奏也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因为我失去记忆了,在三天前醒来时,就什么也想不起来而且谁也看不见我,连我自己都看不见....你们为什么看的见我?难道你们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吗?」急切地问着奏和我。
奏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芙雅妳发生了什么。芙雅妳还有什么残留的记忆吗?」
「对了!必须阻止,不然会有很糟糕很糟糕的事情发生!」原本胆怯柔弱的音色突然紧张了起来「不快点阻止的话,就会来不及,就会...呜呜、呜呜呜呜....」眼前的少女着急的哭了出来,只是这些眼泪跟温柔的雪一样,坠落地面前就消失殆尽。
「呜呜,我原本想跟精灵使公会说,但是谁也看不到我、呜...所以可以拜托你们告诉精灵使公会一定要阻止!阻止那件事的发生!求求你们了!呜呜呜!」
阻止?
我打断了她的哭泣「但是妳没跟我们说具体会发生什么,我想就算我们就算告知精灵使公会他们也不会受理。妳有什么进一步的证据吗?」
但芙雅只是用力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对不起,呜呜,对不起...」随即又害怕地颤抖起了身体「对不起,我不知道,呜呜呜,对不起,请不要惩罚我,对不起....」懦弱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无奈的轻声细语了起来「不用道歉啦,我们不会对妳怎么样,想不起来就别勉强自己去想。」
「但是、但是不想起来的话、不阻止的话!呜呜、呜啊啊啊啊!」
糟了,哭得更大声了啊...
我本能地想拍拍她的头,但是手却毫不留情地穿了过她的身体。
于是我只好露出爽朗的笑容「那么这样吧,我们帮妳找回妳的记忆。如果妳想起的话,说不定就知道究竟要阻止什么了。」
因为她是由外头那名人型精的灵卢恩构成的,跟着她说不定能找到更多那名人型精灵的线索。
「呜欸?呜呜、呜呜呜...但、但是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吗?大哥哥。」
「放心吧,我们不会觉得麻烦的。」我点了点头。
毕竟这对于我来说只是在利用妳而已—
「—毕竟我们曾经决定过,不会放弃任何我们可以拯救的人。」奏的笑容却打断了我的内心「是吧?曦。」
「欸?....嘛。」我苦笑着耸耸肩。
先不说平时奏就能看穿我的想法了,现在由于共感的关系,我在想什么奏一清二楚吧。
但因此我也知晓这就是奏的真心。
奏温柔的继续询问「那么先找找看有没有相关的线索吧。芙雅妳除了刚刚必须阻止什么外的记忆,还有其他的吗?」
「那个,抱歉...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嗯,不用抱歉呦,芙雅。」随后奏转身看向我「曦,那先在这个城市里打探情报可以吗?说不定会有收获呢。」
「我明白了,奏有什么想法的吗?」
「我觉得可以先找找看这座城市有没有雇佣她这个年纪的帮佣或侍女的地方喔。因为芙雅的鞋子并不是适合长途旅行的鞋子,从她的衣着来看也不像有钱家庭的孩子过来这里旅游的呢,所以我想先暂定她是这个城市的居民,而且—」奏轻轻地凑到了我的耳边,一瞬间眼神认真了起来。
曦,她的脚踝上有铁镣的痕迹。
用共感这样告诉着我。
是啊...
「总之我们先从奏推荐的地方调查起吧。」
不过绕了城市一圈后,我们依然一无所获。
别说芙雅的身分了,许多店家都表示他们不可能违法雇用这么小的女孩子做佣人....嘛,但是当奏现身用差不多的身高来当作样品时,倒是有好几个店家一改坚决反对童工的态度,想要把奏征招为广告牌娘就是了。
回到正题。
虽然直接的情报没有得到,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虽然那些店家都坚决表示着他们没这么做,但有趣的从一些店主的肢体语言中流露的稍许罪恶感来看,他们并非对这件事一点都不知情。
「呼....越来越麻烦了呢,奏。」
绕了一圈城市的我们重新回到了精灵使公会温泉之都支部前,芙雅呆呆地望向湛蓝的天空,而我挑了一张精致的木制长椅准备开始享用略早的午餐—奏早上做的夹着肉和生菜的墨西哥卷饼。
「曦,辛苦了喔,水倒好了。」奏靠在我身边也坐了下来,连同可爱的笑容把两只小小的手捧着的盛满水的保温杯杯盖递了过来。
「谢谢了。....还有奏,对不起了。」
「呼欸?怎么了吗?」
「刚刚的事情,我虽然嘴里说的是要帮助芙雅但是满脑子想的却是怎么利用她。真是一点都没变啊,我。」
「曦,不用道歉喔,因为我跟曦是一样的,真的到抉择时,也只是自私的在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选项而已。」奏无奈的撇着眉梢「就结论而言我跟曦是一样的,都只是在利用别人而已。所以曦没有错喔。」
虽然没有错,但也离正确相距甚远。
我一直以来都只是追寻着及格就好的答案而已。
我摇了摇头望向了遥远的天空「但是我是在必须抉择之前就已经抉择了,除了自己的利益外,其他能舍弃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过保留。我啊,一直以来都只想拿到及格的分数就好了。」
「但这不是因为曦不想得到满分对吧?」奏赤红的双瞳里却没有一丝对我的怀疑「而是因为找不到一定能得到满分答案的方式,所以才会做出一定能得到及格分数的决定。」然后小小的少女望向我刚刚注视的远方「如果有一定能让所有人都幸福的方法的话,曦愿意去做吗?」
(...)
「嗯。」
如果能让妳露出如现在这么开心的笑容的话,我什么都愿意。
「诶嘿嘿,嗯!谢谢了喔,曦。所以没关系喔,尽情的去苦恼、去思考吧。怎么样算是满分的解答、怎么样实现所有人都能拯救的未来,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知道。但是啊,我相信喔,不断烦恼思考的曦有一天会告诉我那个答案。」
是吗?
「嗯!是的喔,曦。」
「嘛,说起来—」我一口吞下了剩下的卷饼用含糊地口问说着「奏,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没去吧。」
「...」奏点了点头看向远方—那栋芙雅正眺望着的建筑物。
不夜城。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食物的碎屑,把奏递给我的水喝光。
「走吧,奏。芙雅,抱歉,久等了,等等我们就要去那边。」
「啊!是、是的,对不起。」芙雅如小动物缩起身体后才不安的继续跟在我身后。
这个城市过于巨大的领主权力。
芙雅脚踝上的镣铐痕迹。
人们吱吱呜呜的敢怒不敢言。
一切线索指向的那个不夜城—
因为那栋高耸的建筑物本身就是很好的地标了,我们很快找到前进的方向。
只是越走街上越是异常的清冷。
就在我在考虑该上哪找人问话时,我最想见的人倒是直接送上了门。
那名臃肿的领主出现在我面前。
「哦哦,小兄弟,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啊。」
用厚厚的两片嘴唇叼着雪茄,背后更是多了两个黑衣的保镳。
「如果说我迷路了,你会相信吗?」
「迷路?那还真是可怕的事情啊,不过你知道有更可怕的事情吗?那就是惹火这座城市的领主。」
「领主?我可不知道我有哪里得罪这座城市领主的事情啊,我甚至连他是谁不知道呢。」
「哼,那你就好好记住我的脸吧,这就是这座城市领主的长相!」
领主面露凶光,把嘴中的雪茄重重的扔在地上,接着用脚辗熄。
「小鬼,你今天一直在我的城市里调查着一些你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呢,该让你知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比较好啊。喂!你们两个废物,给我让他得到一点教训!」
那两名壮硕的保镳立刻冲了上来,我装出了害怕转身准备逃跑的模样,然后算好自己的速度让他们抓到我。
先是像不会打架新手般,我挥了破绽百出的一拳。
如我料想般那两名保镳轻易地躲过后,其中一位直接一拳塞进了我的腹部,接着另一位抓住我的手臂就是过肩摔。
碰!
「呜!」
真是的,好久没有被这样打过了。
我狼狈地躺在地上,用认真的眼神叫已经咬着牙的奏千万别出手。
而芙雅向后退了几步,不过不是因为我惨兮兮的画面,而是那个领主。
「!!为、为、什么....不要!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领主大人对不起啊!!...呜、呜呜!」
接着她脚软的跌在地面,摀着脸、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
不过我的情况也没有好多少,两名保镳咬着牙用雨点般的落拳毫不留情地砸在我身上,我只能保护着要害避免受到重伤。
「哼!自以为是正义的伙伴吗!?」走过来的领主一脚踩在我的头上,用如辗熄雪茄的方式重重地把我的脑袋蹭在地上「区区的小鬼就给我认清现实,别得罪我!这就是大人的世界!」
「.....曦,我忍不住了喔。」那细微的、仅有我听得见的话语诉说着寒冷雪华般的音色。
奏小小的拳头紧握着,赤色的双瞳早已失去了温度、笼罩起那夺走一切生命的冬天。
—!!?
「奏!我说了!不要出手啊!」
「!!?」也许是我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领主他们停下了攻击四处张望。
「真是的,吓我一跳,不是没有人嘛。哼!我在烦恼什么,就算被人看见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志得意满的领主说完后,向我脸上吐了口口水便轻蔑的收起脚,转身离开。
「小鬼,记住,我这次就这么原谅你了。算你运气好,也不会有下次了。」
「....呼,奏,对不—」
「呜..曦、曦这个笨蛋!!」虽然渗着泪水怒吼,但是奏还是不安的冲了过来,然后仔细的检查起我身上的伤口和擦拭我脸上的脏污「太..太乱来了,呜呜..太乱来了啦!曦。」
「没事啦,奏。又不是像上次不用卢恩就跟精灵对拚,不会死的,只是受一点伤就能解决这件事算是很幸运呢,而且我也早就已经习惯疼痛了。」
坐起身,我无奈地摸着跪在我身边奏的头。
「曦习惯了不代表我习惯了啊!!不管怎么样,我、我都不希望曦用牺牲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呜呜、呜哇哇!」
「...」
奏心中的不安和无力,随着共感传到了我身上。
嘛,不过不使用共感我也能感受到就是了。
「...奏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也被面包店的店主这样踩着我的头呢。」
「嗯..那次、呜呜、那次我以为曦真的会死掉啊...呜呜...」奏紧紧抓着我的衣袖,就像生怕我消失一样。
「那时,我就觉得是我被这样对待而不是奏真是太好了。」
「可是我觉得一点都不好啊!曦!!曦受伤的话,我也会痛我也会难受啊!呜、呜呜!哪怕牺牲曦能取得其他人都得救的未来,这种未来我宁愿不要!宁愿不要啊...曦。」
「....」
糟糕,果然是我太乱来了吧。
虽然我觉得没什么,但如果把我跟奏放到相反的位置,我也会跟奏做出一样的反应吧。
「奏,抱歉,我不会再这么做了。原谅我可以吗?」
「嗯、嗯!说...呜呜、说好了呦,曦。」
「总之—」我看向一旁的芙雅「那边的事情好像有进展了呢。」
虽然是往负面的意义就对了。
还蹲着的她紧紧抱着身体不停的发抖着、嘴里还喃喃的恐惧的声音。
「先过去吧,奏。」
起身擦去嘴角的血渍和脸上的脏污,我和压抑着斗大泪珠的奏肩并肩往芙雅的方向前进。
只是芙雅却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我们,而是依旧用力阖着眼、恐惧的咬着牙。
话说,第一次看见芙雅时,她也是这样缩成一团不停颤抖着,而那时领主也正好在场。
「...芙雅?」
「!?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对不起!」
但哭了出来的芙雅只是一个劲的对我道歉着。
「.....。芙雅,我不知道我现在说的话妳到底听不听的进去,妳想继续哭的话我也不会阻止。」沉默了一会,我开口「但是只是蹲在这里哭泣的话,什么都改变不了。」
什么也夺回不了。
「!!...。呜呜、呜呜呜!」尽管还在啜泣,但芙雅吃力的撑住了地面「一定要阻止、我一定要阻止啊!」
「没问题的,芙雅没问题的呦。手给我吧。」弯下腰的奏向芙雅递出了掌心「现在交给我们就可以了。」笑容如阳光般温暖。
「嗯、嗯!」嚎啕大哭的芙雅紧紧握着奏的手重新站起来了。
是用了卢恩吧?所以可以碰到也是由卢恩构成的芙雅。
....嘛,奏总是如此呢。
从以前开始她就是这样,哪怕遇上再痛苦、再悲伤的事情,只要有人需要她的笑容,她一定会露出那包容一切的笑容。
所以啊,我—
「曦,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奏转向了我,赤色的双瞳里充斥着温暖的笑颜。
「....嗯,我想去找今天遇上的那个精灵使小姐,需要问她一堆问题呢。不过在此之前—」我看向了芙雅「芙雅,妳的斗篷下有穿衣服吗?」
「欸!?这、这个!」愣住的芙雅停止了哭泣「应、应该有吧,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看不见自己的身体呢...」
「管他的,脱了吧。脱不了的话,就由我帮妳吧。」
像刚刚奏一样使用卢恩的话,就能碰触到芙雅了吧。
「欸!?欸欸欸欸欸!?」只是芙雅的脸砰的一声红透了,像是煮熟了一样。
「......曦。」一旁奏的目光冷冷看着我「呜...为什么呢?明明知道曦想做什么,但还是感觉很不爽曦呢....」
无视无视。
我把奏给我的压力,用视线的方式完美的转移到芙雅身上。
「....那、那个,我脱了喔。」像只怯生生的小动物般,芙雅一颗颗解开斗篷的钮扣「那、那个!大哥哥的脸可以先转过去吗!很害羞啊!」
啥?不就是看个身体吗,而且我对妳一点兴趣都没有。
——原本我是要这么辩解的,但是在奏随时都会把我的曦曦好感度归零的目光下,冷汗直流的我乖乖的连身体都转了过去。
「那、那个好了喔,大哥哥可以转回来了。」
「....」奏和我同时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吗?我的身体很奇怪吗?难不成真的没有穿衣服吗!?」
我率先露出笑容,吐露实话「不用担心,有穿衣服。」
然后说出谎言「而且是非常漂亮的身体,一点都不奇怪。」
芙雅的全身上下满是瘀伤,手臂上充满着用火烙过的疤痕,裙襬底下的小腿也看见无数被鞭打的痕迹。
「嘿嘿,是吗。」没查觉到的女孩只是露出开心的笑容而已「我的身体啊....我也想看一看呢。」
「做得到呢,但是不建议就是了。」奏跟我一样也露出了笑容「因为现在妳的存在比较特殊呢,如果妳想干涉到世界的话,妳的存在会燃尽然后消失,所以不建议。」
「是这样子啊...真是可惜。」芙雅重新披上了那件过大的斗篷「说到这个!刚刚奏酱碰的到我呢!明明其他人都碰不到,连墙壁我都会穿过去...」
「不仅是我、曦也做得到,因为我们就是为此而在这世界上的啊。」笑吟吟的奏说出相同的话语。
虽然我也做得到,但对芙雅伸出手的是妳啊,奏。
那么我也该去完成我该做的事了。
「奏,抱歉,妳跟芙雅先待在一起可以吗?我自己去找精灵使小姐就好了。在精灵使公会的门口会合吧,可以吗?」
「嗯,路上小心喔,曦。」
「谢谢了,奏。」
走到城门时,终于发现了那骑着白色羚羊上的精灵使小姐,她在布告栏前呆愣愣地看着咏雪祭的传单。
等我靠近到距离她五步时,她终于发现了我。
「啊咧!是你啊。怎么又跟你见面了,难不成是命运吗?」她露出无奈却开心的笑容「不过很可惜的,姊姊我喜欢的是可爱的女孩子喔,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放心,我也有喜欢的人,我们的缘分要等下辈子了。」我双手放在口袋里,站到了她旁边陪着她一起看那张咏雪祭的传单
传单上头大大写着预计取消的黑字。
「咏雪祭..取消了呢。」我缓缓地诉说着事实。
这个世界最大的庆典,为了感念那牺牲自己创造世界的妖精的节日。
「嗯。」精灵使小姐点了点头「不过大概只有这个城市,现在前往永昼的话,还是能参加的到。」
「...不夜城。」
「嗯?」精灵使小姐稍微诧异的瞪圆了双瞳,似乎在怀疑是不是听错我说的话。
我摇了摇头。
「不夜城,究竟是在做什么?」
「....。买卖而已,不过商品是身体而已。怎么了吗?少年你难不成需要满足一下了吗?」
「不喔。顺带一提,不夜城提供的商品不是什么自愿的吧,而是人口买卖过来的对吧?」
所以当我无法给出奏的身份证明时,妳才会如此的生气,怀疑我是不是参与人口贩卖的一份子。
「...你这句话传到领主的耳朵里,可是会判捏造罪的喔。」
(...)
「我啊,刚刚和奏碰到了一个女孩呢。」我用锐利的双瞳拷问着精灵使小姐的良心「全身都是伤,见到领主还会本能的发抖到连站都站不起来,大概来源就是不夜城吧,但是其他人对这件事都视而不见,好像只有奏和我能看见一样,请问这个城市有幻觉罪吗?」
「.......」精灵使小姐沉默了下来「没有,只是我们假装这种事情不存在而已。没错,跟你想的一样,我们就是那些为了保护大部分的人牺牲掉少数人的大人、为了自己一点点的幸福而无视其他受苦的人的大人。毕竟在这个城市得罪领主的话,只是自找麻烦啊。」
「—只要能交出及格答案就好的大人。」我打断了精灵使小姐的话。
说到底我根本没有资格批评他们,因为若我身处跟他们相同情况,也会做出一模一样的决定吧。
毕竟,
吶,牺牲少数保全自己,这是再天经地义也不过的事情,对吧?
吶,没必要冒着自己也会被扯下悬崖的风险,帮助那些在深渊之中的人,对吧?
然而,
「我啊,想要拯救所有的人喔。」
—所有奏希望拯救的人。
所以我露出了苦笑「嘛...虽然所有人是有点困难啦,但我还是想每天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这样子最终能拯救所有人就好了呢。谢谢了,精灵使小姐,我该回去继续拯救世界了。」
「噗!呵呵。」精灵使小姐笑了出来「加油啊,嘛,不过千万别让你的妹妹担心,知道了吗?」
....刚刚,貌似,就让奏担心了。
「嘛...我会尽量的,掰掰了。」
「嗯,掰掰了,不过..力所能及的事情吗?」精灵使小姐似乎体悟到了什么露出了笑容「谢谢你了!我也会去找找看有什么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对着我的背影大声说道。
是啊,就算我们步伐再慢再小,也许直到最后都不能抵达终点。
但是只要我们前进,就一定能看到距离终点更近的风景。
是吧,奏。
回到精灵使公会的大门前,奏正和芙雅开开心心的聊着天。
一听到我的脚步声,奏立刻转过身向我跑了过来。
「辛苦了喔,曦。」
「不会。妳们两个似乎很开心啊,在聊什么呢?」
「童话故事喔,刚刚正好说到芙雅最喜欢的童话故事呢。」
此时芙雅也怯生生地一步步靠近「辛、辛苦了喔!大哥哥!听奏酱说,大哥哥是在帮我打听我的事情。」
「不用客气。说到这个,芙雅妳的童话故事从哪里听来的呢。」
「忘记了,不过...」芙雅按着自己的胸膛「每次想到都感觉这里暖暖的呢。」
「是吗...。是什么故事呢?」
「是一个会飞的男孩子带着被困在世界尽头的女孩子前往梦幻岛语的故事喔。」
「..温迪和彼得潘?」
「嗯!对!就是这么名子呢。那、那个,大哥哥,大哥哥你最喜欢的童话故事是什么呢?」
....悲惨世界算吗?
我不由得露出苦笑,只是我正要回答时,一旁冒险者公会温泉之都支部的警铃刺耳的响起。
一旁原本就着急的精灵使们霎时惊慌失措「发、发生什么事情了!?」、「听说那个造成鬼隐事件的怪物出现在城门了啊!」、「可恶!要守护住这个城市啊!至少在五领骑来之前我们要撑住!」
只是跟他们激昂的语气不同,黑色的影子挡住了阳光,突然间城市笼罩在黑暗之中。
「!!」一瞬间,像是察觉到什么的芙雅朝着城门的方向奔跑了过去。
奏和我对视一眼,也迈开步伐。
「芙雅!怎么了吗?」我问着。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一定要过去,不赶快过去就来不及了!...不赶快阻止就来不及了!」
在大街上,芙雅上气不接上气的跑着,奏和我紧跟着她的步伐。
十几分钟后我们终于到达城门口。
那里已经聚集了数十名精灵使跟笼罩森林的黑影对峙着。
『滚开。』
突然间,一道凄厉音色从四面八方的黑影传来。
『交出那个杂碎,不然我连你们都杀。』
「哼!我们可是精灵使,怎么可能屈服你这只怪物!」、「它肯定是来自地平线的恶魔!我们绝对才不跟恶魔交易!」、「杀了它!保护我们的世界啊!」精灵使们纷纷的骂着吼着。
此时,从森林里的黑暗走出了一个人形的影子,踏入城门前长满花的空地上。
黑色的皮肤上没有任何的五官,高高的身子穿着黑色的西装和黑色的领结,长的过份的手指让人感到一阵不适。
简直和都市传说里的Slenderman一模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
「....」
芙雅的步伐逐渐停了下来,呆愣愣地看着那个黑影,然后一滴泪水滑了下来。
「!!...彼得潘.....我想起了。」
「芙雅?」我疑惑的看着身旁的这个女孩。
但她却冲了出去「我想起来了!要阻止、阻止彼得潘啊!不能让彼得潘做这种事情!」
...欸?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精灵使们和黑影的战斗开始了。
...不,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单方面的凌虐吧。
黑影操纵狂乱的黑暗在精灵使们周围嘶吼着,黑色的利爪从任何角落都可能出现,精灵使们节节败退,任由黑影们越来越靠近城门。
『说过了,敢阻止我,连你们都杀啊!!』
黑影走向了一个倒地的精灵使面前,把手伸向那个精灵使。
「吼!!」运气好的,那个精灵使的受着重伤的剑齿虎精灵用最后的力量扑向了黑影,只是牠在半空中就被黑影扭曲变形的手指抓住。
「不要啊!!彼得潘!!」尽管已经跑在黑隐面前的芙雅如此吶喊,但是—
刷!
剑齿虎还是在一阵哀号中被撕扯成两半。
「彼得潘!彼得潘!不要啊!不要啊!我希望的不是你帮我报仇啊!呜呜、呜哇哇哇!请住手啊!彼得潘!」
然而黑影只是穿过了芙雅,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
连触碰都做不到。
就这样,在人来人往中,坐倒在地的芙雅大声的哭泣。
只是她的悲鸣谁也听不到、妳的乞求谁也不会在意、哪怕她的眼泪都不容许存在世界上....
「不是这样的喔,曦。我听的到、我看的到。」奏赤红的双瞳充斥着某种毅然决然的觉悟「曦,我会让芙雅实验她的愿望!绝对!」然后对我露出如同快消融雪花般的笑容「那么接下来交给我了呦。」
然后奏奔跑了起来,穿过所有人,踩过鲜血溅湿的泥土,到了芙雅的身旁。
这次依旧弯下腰露出笑容「没事的,芙雅,我在这喔。」
「欸...奏酱。」
「抱歉,光是前来这里,已经是我能做最后的事情了....芙雅,接下来我说的话,妳自己决定要不要相信。」奏跪到地上平视着芙雅,双瞳里充满的是悲伤的使命「芙雅,妳已经死了,现在的妳只不过是灵魂的余烬。因为这个人型精灵—彼得潘的能力是具现化,所以妳才由卢恩的形式被具现化出来继续存在世界上。」
「.....不,我已经想起来,奏酱说的没错,我想起来了。没错,我死了、三天前我早就死了,就在彼得潘的怀中死去了。但、但是,呜呜、我不希望彼得潘变成这个样子,这不是我们约定的未来啊!我希望的是彼得潘不要再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森林而不是为了我报仇啊,这太寂寞、太悲伤了。我希望彼得潘幸福,不是像这样子追寻着痛苦和不幸。所以我要阻止!我要阻止彼得潘啊!呜呜呜!」
在芙雅的哭声里,我看见一个光景。
在黑夜中抱着即将死去的芙雅的彼得潘憎恨注视着这个城市,于是小小的少女在死前许下了最后一个愿望。
阻止并拯救他的愿望。
然后,这个情感化成了现实,于是『芙雅』再次出现。
藉由共感,奏肯定了我的推断,然后毅然决然的继续对芙雅开口。
「如果芙雅想要阻止的话,我可以帮芙雅干涉世界...但是之前也说过了,这样做的代价是构成妳存在的卢恩将被大量消耗,所以芙雅妳会彻底消失,而且就算这么做也只能够说几句话而已。妳要干涉世界吗?」
奏小小声落寞补充着毕竟是用卢恩构成的存在。
「嗯!拜托了,奏酱!我已经想好我要对彼得潘说什么了。」
「....是吗。」阖上哀伤的赤红色双瞳,再度张开时崭露的是深不见底的觉悟,奏勾勒起最温柔的笑容「我明白了。」
霎那间,芙雅发出了光芒。
「彼得潘!!」然后大声吼了出来。
逼退着精灵使们的黑色的人影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后方凭空出现的女孩。
周围的黑暗霎时全缩了回去,交织起惊讶与恸然。
『芙、芙雅!?』
人型黑影着急的朝着芙雅的方向跑了过去。
「嘿嘿,是我喔。但抱歉现在的我只能再说一些话而已,所以...谢谢、还有永别了,彼得潘,即使一个人,也要幸福的活下去喔。」
黑影伸出了手,只是这次换黑影扑了个空。
「再会了,我的彼得潘。」
在他扭曲的手指触及到芙雅前芙雅早已消散成白色的光子。
被搅动仅有冰凉的空气。
『....!!!』
接着黑影头也不回的跑回了森林,黑暗们也全随着他离去。
光芒重新回到了城市。
人们纷纷松了口气,谁也没注意到刚刚还在这里的一个女孩早已消失而去....
「不是谁也没注意到,曦注意到了不是吗?」
「奏...」
不知何时回到我身边的奏,露出了使我安心的笑容。
嗯,是啊。
哪怕整着世界都遗忘了她的泪水,仍存在于我们的记忆之中。
「确认!没有任何人死亡,大家快把受伤的人抬回来!」、「我们终于击退那只怪物了啊!」、「太好了啊!!不用靠五领骑!我们也做得到!」
我们隐没在周围的人们庆贺声中。
然后从城门的另一个方向,领主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切!什么太好了!?你们这群垃圾还敢自称是精灵使!?竟然没斩草除根杀了那只怪物!?」
...嘛。
「奏,故事还没有结束。他仍在茧之中。」
「嗯,我知道。」
我们隐藏在影子,注视着那位领主大人。
***
夜晚,月色撒在温暖的雪花上。
在叽叽喳喳的虫鸣声里,奏和我伫立森林中隐藏着气息。
我早已戴上大灰狼的面具,从树叶的隙缝中窥伺着洒下来的月光。
「....奏,准备好了喔,马车来了。」
「嗯。」
在森林的小路,一辆马车仓皇的奔驰着。
领主的马车。
它由领主一人亲自驾驶着,领主毫不客气的一鞭一鞭打在马儿身上,而后面的车厢剧烈摇晃着金银珠宝的撞击。
这是我下午偷偷摸摸的跟踪着领主得到的讯息—早就感觉危险的领主准备这个晚上就偷偷逃出城。
而奏则是负责处理善后的问题,所以她跟我暂时分别直到傍晚时我们才在汇合处碰面。
「真的出来了啊,领主。」我看着向着我们奔来的马车「真是喜欢危险的赌注呢。」
他不可能没有考虑过森林的危险吧,只是留在城里也非常有可能是死路一条,所以下了这高风险的决定。
「曦先追上去吧,我马上就跟上去。」
..欸?
「不用担心我。」奏露着笑容「如果彼得潘突然出现的话,曦会因为抱着我或背着我而行动不方便吧,我一个人也没问题喔。」
「....。嗯,那我先走一步了,奏。」
说完,在树的影子下踏出步伐,紧紧追着在我们前方狂奔的马车。
利用卢恩强化着自己的体力并且用终焉消除脚步的声响。
然后—
就在一边是悬崖的转角时,我们的目标出现了。
人型精灵,彼得潘。
操控着黑色的影子一掌推翻了马车,发出重重的碰的一声。
「咳咳...!!?」
命大的,翻倒的马车在悬崖边停了下来,摔倒在地头破血流的领主挣扎的想要站起来,却在仰起头时看见一步步朝他接近的彼得潘。
『你这个杀死芙雅的凶手!』
「对、对不起!我错了啊、我错了啊!饶过我吧!我、我会立刻取消对您的通缉!您要什么我就给您什么—啊啊!对了!就是一个商品而已嘛,你要几个我都可以给你。」
领主一点都没有在城市中的威风,而是连连磕头道歉着。
但彼得潘一点都不领情。
『你这家伙...就这么轻视人命吗!?她才不是商品、才不是用数量计算的单位!她有名子、她有梦想——她是我的唯一啊!!』
影子在四面八方哭号着愤怒与绝望。
「对不起!我错了,我发誓从此以后做一个好人!我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请你大恩大德的饶过我吧。」
『...这关我什么事呢?谁管你以后怎么样,怎么样都没差了不是吗。那天她,芙雅她,身上流着血呢。』
「这都是那些客人做的啊!跟我一点也没关系,关于这点我也很心痛啊!真的!我也像您一样对那些人渣充满着愤怒啊。」
只是不管磕头如捣蒜的领主声泪俱下的辩解,彼得潘只是一步一步的靠近径自说着。
『...血,你知道血怎么擦都擦不干的感觉吗!?你知道哪怕用手按住血还是从指尖流出的感觉吗!?不,你不会知道!不过我马上就会让你知道!』
「求求您—」
无视领主的求情,彼得潘的手一指,他的手指立刻扭曲成黑色的利爪笔直朝向领主的咽喉伸长—
锵!
然而,扭曲的手指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不是彼得潘听了领主的哀求而是冲了过去的我用藏在衣袖中的小刀缠上卢恩后挡了下来。
『切!你是谁!?给我滚开!你想救这个人渣的话,我连你都杀!』无五官的黑色面容扭曲成一陀。
而领主却像看见救星般,紧紧拉住我的裤管「太、太好了!你是来救我的吧!那个怪物想要杀死我啊!快点杀死牠啊!」
喀擦!
我冷冷的拔出忏悔者指着领主肥大的脑袋「放开。我来拯救的不是你,而是—」望向那黑色的身躯「我是来拯救你的,彼得潘。」
『....拯救?就靠保护那个即使千刀万剐也足赎罪的人渣!?』
「就靠着阻止现在的你。」
如果精灵诉说的是精灵使的心愿的话,那精灵使的话语也是精灵的渴求。
「芙雅说过了,要阻止你。她想要的是把你带出黑色的森林,让你幸福。」
所以—
「我来拯救你了。」
『那芙雅呢!?芙雅她还在黑色的森林里!!她、她被这个混账杀死了!再也不可能走出来了啊!』
!!?
.......是呢。
那只能活在冬日的她们,谁去救赎呢?
——如果妖精要牺牲自己才能迎接春天的话,那我宁愿这个世界是永不结束的冬日!哪怕万物终结、我也殒落也在所不惜!
一瞬间,过去自己的怒吼涌上了心头。
....是啊,对呢。
我有什么资格阻止他呢,对他而言,或许活在无尽痛苦的世界反而才是救赎。
如果这个世界不愿给自己重要的人救赎的话,那我也不稀罕这个世界的救赎。
「不是这样子的!曦!」但是气喘吁吁的是跑了过来的奏,少女用尽全力大吼着「彼得潘!给我听好!走不出黑色森林的人是你!」
清澈的赤色双瞳里没有一点的犹豫「芙雅早就走出黑色的森林了!她在想带你离开黑色森林时,就走出了黑色的森林。」娇小的身体用尽全力的倾诉着「我们在拯救别人的同时,自己也会获得救赎啊!只要曦在我身旁,我已经活在春天之中了!」
(...)
...是呢,有妳在我身旁,我早已在春天之中。
『...那又怎么样!我早就得不到救赎了!没有拯救到她的我就算是救赎也不配拥有!我啊!只剩下复仇了啊!』
「那么抱歉了,尽管这样我们还是会拯救你喔。」
我打断了彼得潘的话语。
能怕蛮横、毫不讲理,也会拯救你。
因为,
吶!你真心的愿望不是早在芙雅口中说出来了吗。
走出森林伫立在阳光下的愿望!
看准时机,我用力一跃用从衣袖甩出的钩爪将彼得潘一起拉下了悬崖。
随手的用匕首砍断所有迎面撞来的树枝,接着用终焉消除了坠地时的冲力。
「现在你要复仇只有打倒我才有办法了喔。」我望着上头几十公尺的悬崖用轻松的口气对彼得潘说着。
『你这个混账!』
彼得潘说完消失在树间隙的影子里。
但是气息还在,他并未离开。
拔出童话崩坏朝向气息的方向,只是当我按下板机的一剎那,气息立刻躲开到了别的地方。
是感受到我的杀气了吗?
如果是这样,他感受气息的能力说不定比我还强呢。
然后下个瞬间,换他的杀气刺满我的整个身体,接着几百条由影子构成的手向我扑了过来。
...将感情具现化的能力吗?
那这些手到底诉说着多深的、你那未能拯救的痛心....
(...)
计算,路径确认、演算完毕。
分析,需要使用卢恩。
接着,我跑了起来,将一条条追击过来的影子用匕首斩断。
按照脑内模拟的预测,将自己一步步靠入森林的深处,按住身旁的参天大树,用终焉直接斩出一个斜角的切面。
参天的大树轰然倒塌。
扬起了烟尘,阻断了那些影子们的攻击。
而我也趁着此时把自己隐藏进森林之中,然后将身影交给黑暗、把气息一并终焉。
『别躲了!给我出来!』影子们着急的搜索我的位置,无数次跟我擦肩而过。
『.....』
沉默了一瞬,影子的目标变成周围的森林。
刺耳的撞击撕扯声后,周围的树木被无数双黑暗的手撕成粉粹。
尽管我躲了攻击,但—
月光洒落,我的身影无所遁形。
『这样你就躲不了了。』彼得潘黑色的身躯对着我,仅有几十步的距离。
我露出笑容。
「但你也是呢。」
而月光也洒在了他的身上。
我冲了上去。
周围的影子发出讶异的感觉,想要阻止我,但却被我直接拔出了童话崩坏一枪贯穿所有我跟他之间的阻碍。
然后,
「你也不在黑暗的森林中了。」
近距离的第二枪响起。
贯穿了彼得潘的心脏,黑暗的外皮四散粉碎,露出了藏住的那清秀青年的模样。
究竟是多大的痛苦才让他舍弃了这个外表以怪物的模样出现在人们眼前....
我不知道,我只能将我的手伸入他的心脏,使用了另外一个能力—共感。
不是那种心灵透视那种无条件就能窥伺他人内心的力量,只有对方也愿意共感才能分享着彼此的感情。
所以只能祈祷了。
拜托了,请让我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吧。
拜托了...
「那么...我就告诉你吧。」
从落寞的彼得潘的嘴角说出的是,放弃一切的声音。
***
—原来你就是我的彼得潘啊。
这是我跟芙雅第一次面对面时,这个给了我新的名子的女孩所说的第一句话语。
在此之前,我是怎么被称呼的呢,忘记了。只记得的只有Six这个代号和绝对不能跟人类接触的使命。
已经忘了那是谁对我的喃喃——跟你接触的人只会不幸。
嗯,跟我接触的人只会不幸。
所以我待在远离人类遥远的森林,虽然就这样过了数不清的日子,但有一天人类在森林的深处发现了温泉,接着围绕着温泉开始盖起一间间房子,街道、村庄、小镇,最后甚至变成了城市。
眨眼间,我所居住的森林已经被人类占据了大半,不少意外撞上我的人都恐惧的叫着怪物怪物逃离了,然后就是出现捕捉我的精灵使们...
所以我只好躲入森林更深的地方。
然而不久却有一样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在森林跟城市入口的边界开出的五彩斑斓的花海。
也许是因为树木被砍掉了,这些花儿才有迎接阳光的机会吧。
跟黑暗的森林里不同、跟黑色的我不同,这里充满着我所没有的色彩。
于是我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但也仅限没有人的夜晚,这里才是专属我一人的秘密基地。
白昼我还是得躲回森林,将阳光下的世界归还给人类。
只是有一天却有一个人类的女孩出现在这里,然而不是在阳光下而是在月光中。
瘦弱的身体、单薄的衣服、满身的伤痕。
我吓的躲回了森林,但是女孩却径自唱起歌来。
....走音了呢。
我只能在森林中听着这不流利的歌声,等待着女孩的离去。
然而等女孩离去时,天也黎明。
没办法,只好今天的晚上再来吧。
然而当我夜晚过来时,女孩却早已在此歌唱。
就这样一日一日。
不知不觉我开始喜欢这笨拙的音调,跟黑色的我不同,尽管稚嫩却充满了对明日的向往。
啊,是啊,这五彩斑斓的花海就是该属于她而不是我呢。
我能欣赏就好了。
不知何时开始,我喜欢上的已经不是这片花海而是在这片花海中歌唱的女孩。
然而有一天当女孩歌唱时,似乎忘了后面的曲调结结巴巴了起来。
这首歌我记得之前也有进入森林的人类哼过。
看着苦恼的女孩,我把手化成竖琴,弹奏起接下来的旋律。
女孩先是吓了一跳,接下来继续随着曲调唱起。
有默契的我们不曾踏入彼此的世界,在黎明前就分离。
接下来的夜晚,有时是我帮女孩伴奏、有时是女孩跟着我的曲调轻哼。
每夜乐曲交织成一个又一个故事。
也许我永远都不会再站在阳光下了,但有女孩的陪伴我就算再也看不见日光也没差。
只是有一天事情发生了变化。
那天夜里我们仍旧在歌唱,从城门的方向却走来了两个醉酒醺醺的男人。
那两个男人一眼就看到了专注唱歌的女孩,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紧张的用迫切的琴声想告诉女孩,但女孩只是露出了笑容「欸...你弹错了喔,没想到你也会弹错呢,嘿嘿——!?」
下一秒,女孩被从后面来的粗壮的手抓了起来。
「小东西,怎么一个人偷跑出来了~妳的主人知道可是会生气啊。」、「嘛嘛,不如我们就在这上她吧,反正她们这些人也没有法律的保护呢。」、「是啊,看这小傢伙的样貌,用不了多久肯定就会成为红牌了吧。到时候想上也上不了的。」、「哈哈,这真是感谢这里的领主呢,经营着这么令人开心的事业啊。」
污秽的是语言,散发的是作呕的气息。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呜呜呜.....求求你们放过我!」
「明明是个不知道被用过多少回的商品,在这边装作圣女了吗?」其中一个男人笨拙的解着腰际上的皮带「嘿嘿,放过妳,也不是不行啊,这就要看妳—」
糟了,该怎么办!?
只是比这个想法更快行动的是身体,我着急的踏出了森林,手指扭曲成连我自己都感觉可怕的利爪抵住了那两个男人的咽喉。
『给我放开她!!』
「欸!?欸欸欸!!!怪物啊!!」两个男人也顾不上脱下一半的裤子,拔腿就跑。
...对了,我的模样就是怪物呢。
这下,这个女孩夜晚再也不会来这个出没怪物的花海了。
只是—
扑通!
女孩却紧紧的扑向我怀中,哭泣直到泣不成声....
终于哭完的女孩露出了笑容,说出了我们相遇后的第一句话语。
「原来你就是我的彼得潘啊。」
夜晚结束、白昼来临。
果然又有一堆精灵使进入了森林,更是有人夜夜巡逻着城市和森林交集的边境。
于是我们的音乐会只能改成在森林里举行。
有人经过时,我们只好停下演奏,这时女孩就会安静聊着她每天发生有趣的事情、开心的事情。
像是,
「我的名子是叫做芙雅,那、那个..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子呢?」
『对不起,没有办法呢,因为我忘了。我只记得有人帮我取过Six这个代号而已。』
「啊...对不起.......那个,那我可以叫你彼得潘吗?我很喜欢彼得潘喔,以前在妈妈的故事里,彼得潘拯救了被困在世界尽头的女孩子。你也救了我呢,你就是我的彼得潘呢。合、合适吗?你觉得这个名子。」
我点点头。
『我很喜欢喔。』
「嘿嘿,谢谢了。」
又或是,
「彼得潘有没有什么梦想呢?」
『梦想...对我来说太遥远了,我不知道。』
「我希望彼得潘能在人们面前演奏喔,走出这个黑色的森林、走在阳光下。毕竟这么好听的琴声只有我听到太可惜了。」
『很难做到呢,毕竟我的模样跟怪物差不了多少啊。』
「那是因为他们没听过彼得潘的演奏的关系,那、那么,跟我一起怎么样?彼得潘演奏时,我也会一起唱歌,这样人们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吧。」
『....。嗯,我很期待喔,芙雅。』
「嘿嘿,那我们继续练习吧!」
然而她身上的伤痕累累始终没有出现在她口中的故事里,不过那些每天都增加的伤痕,最终还是引起了我的不安。
随着我的追问,女孩终于吱吱呜呜的说出了一个故事。
酒鬼兼赌徒的父亲、早死的母亲、高利贷的商人。
最后是被当成商品卖给这座城市领主的女孩。
「虽、虽然领主大人和有些客人比较粗暴,但其他客人可是很好的喔,有些还会给我糖果呢。嘿嘿、嘿嘿嘿...呜呜、呜啊啊啊!」
我只能无言的听着芙雅的哭泣。
因为我只是属于她黑夜的彼得潘,白昼的我们依旧必须别离。
我能保护她的只有夜晚,白天的世界是属于人类的地盘。
.....为什么呢?
当时我为什么有这种混账的想法!?
为什么当时我不干脆把芙雅拉入我的森林!?
但.....
一切都来不及了。
每夜每夜的歌声终于停了下来,我们的故事走向了终结....
别离的那天夜晚,下着大雨。
以为芙雅不会来的我,一个人默默的伫立在花海之中。
但是意外的,芙雅那天却来了,血红色的芙雅....
「...抱歉,迟到了呢.....」全身重伤的她看见我就倒在花上喘息着。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工、工作失败了,没有服务好重要的客人......让领主大人生气了....被打了.....」
『我马上去找医生!他们一定可以救妳的!』
但是我却被芙雅抓住了衣袖。
「我、咳咳,我明白我已经没救了喔,光是出来就已经用尽全力了...呢。而且...我一直...一直都是靠姐姐们的帮助,才..才能偷溜出来,万一...去找医生的话、曝光的话,姐姐们就会因为我...被我拖累了呢。可以陪在我身边吗?最后..最后的最后,彼得潘。」嘴里渗出的鲜血滴落在我身上。
『我....我.....』
「吶!彼得潘...天堂,是怎么样呢?能、能看见妈妈吗...?」
『...可以的,可以的。天堂是个很幸福的地方喔。』我努力的编织着语言『任何梦想都能实现,大家都能开开心心的一起生活。』
「嘿嘿、那、那跟愿望实现之地是一样的呢....彼得潘,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没有..没有你的话..我一定连最初的那个夜晚都撑不过去吧....谢谢了。如果、如果—」芙雅眼角渗出了泪水「天堂也有彼得潘就好了呢。」
说完最后的句子,女孩在我怀中,断了气。
...我、究竟在做什么呢?
...我、究竟在守护什么呢?
我果然只会使人不幸啊!!!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无法发出声音的我只能用影子代替自己嘶吼。
我一直以来想保护的只有自己而已,一直以来只为了自己而活!
芙雅,妳错了啊!
像我这种人只能下地狱!不可能上天堂!我根本不是妳口中的能拯救妳的彼得潘,只是对妳痛苦视而不见的畜生而已!
『复仇....我要让那些糟蹋过妳的人品尝比妳更多十倍的痛苦。』
我望向了那座夺去我的芙雅的城市,和倒映在雨中的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一闪即逝。
....我到底杀了几个人呢?
那些散发着只为自己淫欲的家伙们。
但是不管杀几个人都不够啊,我始终于法杀死那个最可恶的家伙——我自己。
我明白自己的罪孽深重哪怕死也无法赎清,只是我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啊,活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停醒着我做犯下的这件事情。
「不,有意义的喔。」
月光下,有一个戴着狼面具的少年跪在倒在地面上的我的旁边。
「意义....有什么意义吗?就算死也无法赎清自己罪孽的我,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因为你已经碰上了你的夜莺。因为那天温迪和彼得潘—芙雅和肖恩相遇了呢。」
「..肖恩?」
「嗯,你真正的名子,肖恩‧佩罗斯‧奥里奥尔。军方第六号精灵兵器,代号Six。」
「...是这样子吗?」
但我却明白他没有说谎,因为刚刚的共感我也得知了他们那沉重的使命,还有他就是传闻中精灵杀手的事实。
「我..要死了吗?」
「不,你没有死,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属于冬日的梦境,然后等你醒来时会发现春天已经来临了。」
「是吗..那芙雅呢!如果这只是场梦境,芙雅还活着对吧!」
「......。」那名少年沉默了一会,脱下了面具,嘴角勾勒出沧桑的笑容「嗯,是啊,她还在跟你玩躲猫猫的途中呢,等着睡醒的你去找她。也许在春天的世界你依旧找不到她,但只要你去找,一定能在某时某地与她重新相遇,我保证喔。」
「嗯。」
我不由得露出笑容,看着自己逐渐变成白色的光子。
「谢谢你了。」
***
当我跳上山崖后,见到的是奏可爱的笑容。
「曦,还好吗?」
(...)
明明一如往常地勾勒起嘴角,回答我很好就可以了。
但我却迟疑了。
嘛,就算我撒谎奏也看的出来吧。
「对不起了,奏。我啊,不是很好,但马上就能回复过来了,放心。」
「嗯,我知道了,曦。」但即使如此,奏依旧露着如皎洁月光般能包容一切的笑容「没关系的喔。」然后轻轻地把她自己靠在我的身上「曦跟我都不是一个人,所以,没关系喔。」
是啊,正因为是我们,才经历如此漫长的旅途吧。
所以—
「...奏,这边没有其他人对吧?」
「是的呦。」
「虫鸣声真吵呢。」
「是的,今晚特别的大声呢。」
「那么...我也可以哭了吧?」
所以,只有在她面前、唯有在她面前稍微的哭一下也没关系吧。
「嗯。」奏抱住了不甘心的我,把她的头埋入我的怀中「这下子谁也看不到、谁也听不到了喔,曦。」
「嗯..呜!可恶啊!!...为什么!为什么啊!」我能做的只有大声的吶喊。
为什么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注定分离的命运,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拳头再怎么紧握也抓不回什么。
「...四叶、爱德华少将、爱纱、肖恩,是我斩断了他们、是我宣布了他们美梦的终结,我什么都帮不了他们啊!我所作所为只是分离!」无力的拳头痛楚地紧握着「为什么我们再努力也无法让那些本该幸福人都获得幸福的结局!为什么我只能说这也是无可奈何这种理由来说服自己!」
我只能依靠着奏落下泪水。
而奏却依然露着笑容用温柔的声音说着。
「我明白喔,曦。」
「如果我再强一点的话、如果我再能多改变一些的话、如果我能再多拯救一点人的话.....」
「嗯。」
「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世界连这么小的一点幸福都不肯施舍!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到底该做什么啊!明明奢求的只不过是一点点卑微的幸福罢了!」
尽管知道谁都没有错,这本就是这糟糕世界的运行规律,我还是嚎啕怒吼着。
「曦,没事的,安心的哭吧。」
奏温暖的手轻轻地举了起来,拭去滑过我脸颊的泪珠「是曦的泪水的话,无论多少我都会帮曦拭去的。所以在这里、在今夜,曦无论哭了多少都没关系喔。」
伴随着奏如咏唱般的细语,我点点了头然后泪水像是溃堤一般流出。
等到我停止哭泣时,全身已经沾满了奏的味道,眼泪也弄湿了她的发丝。
「奏...抱歉。」
「嘿嘿,不用对不起呢,因为我难过时也是曦在安慰我啊。」
接着奏阖上了眼灿烂的笑了出来。
「曦,要前进明天了吗?或许明天的我们依旧只能做出无可奈何的决定,但世界一定因为我们的今日往所有人都能幸福的未来偏离了一点。曦不是什么都没有改变,我还能站在曦的身边,就是曦拯救了我的证明呢。」
是啊,就算嚎啕、就算倒地,我们也会继续前进。
为了那个被称呼明日的未来。
「嗯,谢谢了,奏。走吧,我没问题了。」
「呵呵,不用客气了喔,曦。还有我刚刚得到了这个呢。」奏拿出一迭文件和一卷录音带「刚刚我威胁领主签的财产及领主权力转让书,而且顺便偷偷绿下来他的自白。他有关我们的记忆也删除了。」
.....。
「呼欸??怎么了吗?曦,这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呢...」
「我只是在想奏狠的时候也非常的狠啊。」
这算是逆向的反差萌吗,明明平时都是一副懵懂无知容易推倒的感觉啊。
「...。为什么我觉得曦在想『这算是逆向的反差萌吗,明明平时都是一副懵懂无知容易推倒的感觉啊。』这之类恶意满满的话呢....」
唔!?
「总、总之,奏打算什么时候用这些文件和录音带呢?」
幸好本人似乎对我刚刚的内心独白没有那么在意,只是露出了小恶魔般的笑容。
「哼哼,已经准备好了喔,曦,就是现在。领主也差不多回到城市里了吧。」
说着的奏高傲地挺着她那单薄....嘛,不要继续想下去好了,不然大概三天不跟我说话就算幸运了。
等我们回到城市里时,是一场举着火把的全民公审,愤怒的精灵使和人民包围了领主。
领头的是那位精灵使小姐,她愤怒的站在领主前质问「领主!给我说明!你杀了人这是怎么回事!」
领主毫无罪恶感的反嘴着「哼、哼!给我闭嘴!小心我判妳捏造罪!」
「我作证!这个、这个恶魔杀了芙雅啊!」在人群中,一个穿着风衣的艳丽女性大骂着,在她身后的是年龄大小不一的女性,跟愤怒的人们不同,她们眼神里更多的是深沉的恨意。
说完那名女性把身上的风衣一抛,她身上也满是如同芙雅的瘀青、烙痕「这就是这个恶魔在不夜城的所作所为!」
「给我闭嘴!死贱货,记住妳们只是我的财产而已,我听说妳还有一个妹妹,要不要我也把她买回来当作商品呢?」领主恶狠狠的一瞪,然后看向精灵使小姐「至于妳,一个守城门的,连外头的安全都无法保证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意啊,我在这判决驱逐妳!哼,别忘了,律法规定我在这个城市可是有至高无上的法律判决权啊,妳这种没有证据就指控的就是诬告!」
「....」精灵使小姐咬着牙「如果法律不能解决你,那就我来解决吧,就算要死我会拉着你一起陪葬—」
「—不过幸好这次用法律解决就好了对吧,曦。」奏对我露出狡黠的笑容,按下了录音气的拨放键,然后退了一步跟我一起隐匿的人群中,只留下原地播放的录音机。
录音机里头的领主自豪的开口说着他是怎么对待芙雅、杀死芙雅的。
「...奏,妳怎么录到的?」
应该说内容不难,重点是怎么让他用自豪的语气开口,这让周围的人都能知道他不是在胁迫下说出这些话。
「嘿嘿,一点话术就可以了喔。我对他说了一些芙雅和彼得潘的坏话后,他就自顾自的说了这么多。」
(...)
「那么文件呢?」我无言地继续问。
「这个就真的是用威胁的叫他签名的了。」
「这些人也是妳聚集起来的?」
「是的,下午都在忙这个呢。幸好桃乐丝姐姐—啊!就是曦口中的精灵使小姐帮了很多忙喔。」
..嘛。
「那么现在交给我出场吧,文件我拿走了喔。」
「嗯!交给曦了唷!」奏连同可爱的笑容向我递出了文件。
此时,尽管随着录音机的播放,领主的脸色越来越惨白,但还是假装事不关己的开口「哼、哼!这可是遗骸啊!你们难道要相信用遗骸播放的东西吗?」
「是遗骸没错。」精灵使小姐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紧盯着领主「但不代表里头的内容就是假的,听说领主你也有无数的遗骸呢。」
「就算、就算是它说的真的那又怎么样!?」但领主仍高傲的挺着肥肥的双下巴「就算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别忘了我可是有这个城市大部分的资产啊!让我不好过的话我也会让你们都失去生计!」
嘛,但是这次对不起,好像只有你会失去生计呢。
我趁着人群混乱时,把手中的文件塞到了精灵使小姐手上。
「后面就交给妳了喔。」挥了挥手,随即回到人群中。
「欸!?你、你是?」精灵使小姐露出讶异的目光。
「只是一个跟妳一样在做力所能及的事的人而已。」头也不回的答复然后彻底隐没踪迹,然后回到了奏旁边。
「奏,虽然是晚上,有没有兴趣稍微陪我散步一下呢。」
「嗯,何时都可以喔,如果曦希望的话,哪里都可以呦。」
于是我们迈开离开城市的步伐。
身后传来精灵使小姐的大喊。
「大家看,这是领主,不,是原领主的权力和财产的转让签名!而且上面还特别提及不夜城被当作商品的人都自由了!财产除了补偿那些人以外其余都捐献给城市,不过相对的城市要负责教导这些曾经被不合理对待的人一技之长。」
还有领主冒着冷汗的惊呼。
「!!?这、这我不承认啊!这是伪造的!」
只是这时录音机突然放到领主的声音「当然!我愿意转让领主的权力和我所有的财产!这些文件就交给我签吧!毕竟你们救了我的命!我刚刚生命危险时就答应了这样报恩!我绝不反悔!」
「.....。奏,这是?」
我可不相信领主会在没被威胁的情况下说出这些话啊,但这感激涕零的语气没有半分被威胁的成分在。
「嘿嘿,虽然签名不是伪造的,但是不代表声音无法伪造喔,曦。」
.....。
喂,那边的那个谁,以后我要惹奏时,记得提醒我一下。
尽管身后已经充斥着人们的欢呼,我却依旧听见了人群里小小为芙雅哀吊的啜泣。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要不是那天、那天芙雅替我顶罪...死的人是我啊!应该死掉的人是我啊!呜、呜呜呜!」」
(...)
「奏,他们都离开了茧之中了喔。」
「嗯,希望所有和我们相遇的人,都能永远的幸福生活下去就好了呢。」
奏默默阖着眼祈祷着,我们都知道不可能实现的话语。
然而正是因为我们没办法保证永远,所以才要把每一刻的幸福都当成永远使用吧。
然后,
我们向明日启程。
***
夜晚,距离温泉之都的公民审判已经过了一天。
曾经的领主不甘心的驾驶马车,马车后依旧塞满着他的一些财物。
幸好那份财产转让声明上明确写着会留足以一年内生活的财产给自己,不然自己这下真的身无分文了吧。
「可恶、可恶啊!对!我要复仇!给那些愚蠢的人民十倍的教训!我可是新世界的秩序中圆桌的成员啊!」
「哦哦!你说你是新世界的秩序的一员啊。」突然间,领主的身旁传来突兀的声音,一个撇着头的少年正看着车旁一闪即逝的风景。
「你、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啊啊,我已经在这里听你的废话很久了。话说你们城市推翻你的行动到底是谁策画啊,真是无聊,不但没让你死还给你了一些钱,更是在权力重新分配上做作的想要保持秩序呢,听得我都快打哈欠了,太严肃了啊,你不觉得吗?一点都不有趣啊。不过—」
少年转过了头,脸上戴着是笑脸兔子的面具。
「我倒是对你说的那个新世界的秩序的什么的非常有兴趣呢。」
「欸!?欸欸欸欸啊啊啊!笑、笑脸兔!!?」
「嗯,Bingo!恭喜你答对了!奖品是你喜欢被一点点割掉肉的刑求方式呢,还是你希望让老鼠一点点啃掉你的身体呢?吶!没关系,不如我们两个都试试看吧,反正—」
笑意,仓狂。
「夜晚还长对吧。」
那一夜,恐惧的尖叫绵延不断。
***
「曦,你看你看!是铁轨呢!」
走在平坦的平原,奏和我看见了被废弃的铁轨们。
「嘛,是啊。」
听说原本永昼方面是打算让东部地区布满铁路,但因为许多城镇的反对,最后便不了了之了,只有永昼到王城的铁路最后有成功运营下来。
「呜喵~!跟曦一起坐火车,哼~哼哼哼~」奏开心的哼着小时候卡通上的主题曲。
「那个...我们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坐呢,奏。」
「但是还是很开心哦!曦。这里的火车是电力的还是蒸气的?」闪闪发亮的双瞳问着我。
「就算妳问我...我想我知道的不会比奏多喔。」
「是蒸气的就好了呢。...嘿嘿,虽然这样相当污染环境呢。」
「那就不坐了?」
「!!?」奏用力摇着头「没问题的!曦。这个世界不会这么容易就毁灭的!......应该。」
...应该啊。
不过看见这么开心的奏,我也不禁祈祷了起来。
「是蒸气的话就好了呢。」
嘛,反正这个世界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毁灭吧...应该。
这时,从我们对面走来两个人,一个金发双马尾的少女和用绷带把脸包紧紧只剩下眼睛露出的少年。
「哈哈哈,我就说迷路了吧!艾莉丝。」「呜...你给我好好跟着就是了!」「是呢是呢,毕竟白天听妳的对吧,还要被迫看妳那幼稚可以的正义游戏,我都觉得好笑呢。妳要不要晚上跟我来看看真正游戏的玩法是什么呢?」「给我闭嘴!你这个疯子。」「是是是,我可爱的艾莉丝。」
他们散发一点也不和谐的氛围。
此时少女察觉到了我的存在,马上一改烦躁的表情,用着笑容迎了上来。
「对不起,我们迷路了,请问温泉之都的方向是那边吗?」
「嗯,是喔。我就是从那个方向过来,应该错不了。」
少女先回头狠瞪了绑着绷带的少年一眼「你看!我就说我还是会看地图的!」接着继续用着毫不做作的笑容看向了我「谢谢你了喔。」
「噗哈哈哈,艾莉丝,妳是不是笨蛋,这种家伙的话妳也相信啊。」绑着绷带的少年抱着肚子大笑着。
「喂!你太过分了—」少女脸上满是怒火。
「所以才说妳是笨蛋啊,不过就是笨蛋才有趣啊。」绑着绷带的少年径自往前一步,挑衅的观赏着我的脸「最近这边不仅有精灵杀手、笑脸兔,还有你前来的温泉之都不是发生了鬼隐事件吗?敢出来单独一人闲晃,真是大胆呢。」
哦?
我轻轻露出微笑响应。
「是啊,有时候我也觉得我很胆大呢,对路上不知道身分是什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的问路也敢回应。吶!是吧?」
「欸嘿。....你还真是有趣呢。有没有兴趣跟我玩个游戏—」
只是少年稍许兴奋打量着我的举动立刻被少女制止。
「喂!够了吧,说好白天听我的。」
接着少女用抱歉似的眼神看向我「对不起,我也管不住他,真的,抱歉。」
「没关系,你们不是在赶路吗?我也在赶路,掰掰了喔。」
「嗯,谢谢,掰掰了!」少女向我挥挥手后,我便迈出步伐。
只是此时绑着绷带的少年却散漫的叫住了我「对了,我们正在找人呢,你有没有看过一个深褐色短发、琥珀色双瞳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吗?」
...欸?
....。
「以前见过呢,不过那是在很久之前了,而且我也不确定我认识的那位是不是你们在寻找的人。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需要叙叙旧而已,你不是要离开了吗?请便、请便。艾莉丝,别浪费时间了,我想赶路了。」
「欸欸!?喂喂,等等我啊!你这个混账!!」少女边怒吼边追了上去。
只留下原地看着他们背影的奏和我。
「...奏,怎么了吗?」
「只是第六感而已,那个绑着绷带的男性十分的令人不安喔...」
..不安是吗?
「是的。」重新露出笑容的奏轻点了头「不过应该是不用在意,我想。比起之前感知到的那个在永昼的卢恩而言,这只是小问题而已。」
....。
奏,我知道妳是想让我不要烦恼那么多啦。
但这样只是让我更加烦恼永昼到底会碰见谁啊...
不过,嘛。
不先到永昼也不知道,对吧。
「我们也出发吧,奏。」
「嗯!曦。」
随着越来越接近的鸣笛声,
永昼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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