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曾经毁灭。
那是连续七天七夜的黑暗。
第一夜,火焰消失,人类失去了製造光明的能力。
人们都错愕的这一个奇怪的变化,谁都无法解释。
第二夜,黑暗来临,遮住了太阳和月亮,天空没有一点的光芒,人们只能惊恐地躲入房内依靠着彼此的身体。
人们只能着急的等待着奇蹟,期望着太阳和月亮会再次出现,只是奇蹟不曾降临。
第三夜,海洋乾涸,大地崩裂,生命从此失去了立足的地方。
不仅仅是人类了,连只需要水跟空气的生命都瞭解到这个世界已响起灭亡的丧钟。
第四夜,气候发生的根本性的变化,芬布尔之冬降临,永不结束的雪淹没了仅剩的人类。
阳光成为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传说,寒冷的雪填满了世界的每个角落。
第五夜,鸟兽殆尽、寸草不生,生命逐渐地离开了这样将死的世界,只有人类还不服输的挣扎着。
只是这种挣扎又有什麽用呢?
第六夜,随着最后一个人类的离去,世界也一併灭亡。
第七夜,神出现了。
在已经终结的世界的废墟中准备着手创造新世界。
然而协助神创造世界的妖精却发出希望人类活下去异议。
「好吧,既然妳想保护人类,妳就自己来吧。」说完的神把时钟转回第六天后就不负责任地离开了,留下的仅有错愕的妖精。
只是仅是神的助手的妖精到底有什麽办法呢?
哭泣的妖精发现自己的眼泪化成了新的海洋,妖精立刻脱下了衣服成为了新的陆地。
把自己的头髮埋进土裡成为新的植物。
献出双眼成为新的太阳和月亮,流出的血液成为了成群的动物。
心脏放于世界中心,人类又有了创造光明的力量。
只是这样做完后,妖精觉得好累好累。
用尽最后一句话的祝福,温暖了世界,让寒冷的雪变成了温暖的雪。
消散的妖精化成无数个精灵,代替妖精保护着人类。
这就是人类和精灵的由来。
这就是『咏雪祭』的由来。
***
「咏雪祭呢。」我伸出手,让温暖的雪在掌心融化。
和奏两人站在泥土小路旁的告示板前,看着最近的各个讯息。
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在我们在哪座城市赶上这个活动呢。
目光瞥向身旁。
奏正认真地看着其他更重要的通知。
诸如『急告!在东部地区初雪镇发生第二起精灵死亡事件!东部地区全境列入危险区域,从今天所有城市正式开始进行出入控管!传言五领骑秘密增援!』、『急告!确认边境精灵确认死亡!出自人为之手!精灵杀手出现!!预测强度至少超过白金等级!皇家精灵骑士团出动!』、『急告!东部边境发生精灵消失,并在现场有战斗迹象,东部边境守卫团调查中!』
「看起来想悄悄的行动越来越难了啊....」我刻意的叹了口气后悄悄窥探起奏侧颜上的表情。
「嗯。」而丝毫没有发现我的目光,奏依旧认真的凝视着告示板上的各式内容,然后点了点头「要加快脚步了呢,我们。毕竟目前面对到的卢恩都是好处理的,要是遭遇的是那些有着更强大能力的人,单凭现在的我们是没有绝对的胜算,况且曦和我的长相也暴露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呢...」
糟糕,原本想趁机邀请她参加祭典的...
不是很好开口的气氛。
「而且曦,你看这个—」奏指向也被其他通知遮住的另外一张通知。
嗯...『东部地区边境的来自地平线的恶魔的入侵更加严重,边境守卫团招集精灵使协助,有意愿者请与各地精灵使公会支部联络。』
....是这样子吗。
「的确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呢。」我真心的点了点头。
重複着自己早就知晓的叹息。
「抱歉呢,曦,如果我能做得再多一点的话,就不会有如今这种情况了呢...」转向我的身子传出小小的声响,垂下抱歉的眼睑。
「如果我像奏能干的话,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啊。」我边苦笑边如同过往般想要拭去飘向奏头上的雪。
然而不同的是,堆积不起来的温暖之雪在碰触到我指尖前就早已消融。
「反正奏,启程吧—」
「嗯!」
「等等!那边的人给我等等!!」
只是我还语音未落,一道尖锐的叫声就从远处传来。
回头莫约两百公尺远的地方,一个女孩子正对着我们的方向用传声筒的手势大喊着。
而四周....嗯,我再度确认了一次,除了奏和我外没有别人。
「对对!就是你!」那个女孩子甩着两侧如小狗尾巴般的橘色双马尾跑了过来,绑着马尾的两条老旧缎带显得和亮丽的髮色格格不入。
她前倾着身子张嘴就是毫不客气的口气「不然还会有别人吗?」
「抱歉,我没有要买火柴,谢谢再连络。」我边说边拉着奏继续前进。
却被那个女孩直接跑到我俩前方插着腰拦了下来。
「我才没有要让你买火柴!为什麽会认为我是卖火柴的啊!?」
「啊,妳不知道吗?这条路的传说喔,很久很久以前同样是下雪的日子,有一个小女孩被嗜酒的老爸赶了出来卖可以看见幻觉的火柴,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买,最后小女孩死在路边了,所以每当下雪的日子小女孩的冤魂就会出现四处兜售火柴。」
「我、我才没有害怕呢!!我...哼哼哼,爱..爱纱我可是一点都不怕呢。」努力的逞强着露出轻蔑的笑容,但是看来插在她腰际上的双手并没有成功的阻止双腿的发抖。
「而、而而且爱纱可是知道的唷!」自称爱纱的女孩子继续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述说「幽灵才不会在白天就出现。」
「或许吧—」我刻意用停顿、沉重的口气弯下了膝盖直视她的眼睛开口「但如果妳不认为我是幽灵,那我是什麽呢?总之,请买一些火柴吧。」
「哇!!!!!对不起!?对不起!饶、饶过我吧!爱、爱纱只是想问一个问题而已!别纠缠我啊!爱纱可是精灵,怎麽作祟都不会死的!请你们另外找别人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哇哇哇,眼睛裡的泪珠氾滥成洪水了呢。
「曦.....」奏无言的双瞳跟着小小的手一同揪着我「虽然有很多要说的话,但是首先吓人不怎麽好喔。而且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条路上有这个传说呢....」小声地犹豫地说出最后一句。
「嘛,因为是我刚刚编的啊。」
「——!!?...不、不对。哼..哼哼,我、我可是知道的喔!爱纱我可是知道这是假的故事哦!」女孩又装出不在乎的模样「刚刚爱纱只是假装被吓到而已。」
「总之呢,爱纱妳有什麽事情吗?」奏用一贯温顺柔和的口吻提问「我不记得我们曾经有见过面呦。」
「欸!为、为什麽!妳怎麽知道爱纱我的名子!?难不成妳还有看透别人名子的超能力!?」
...嘛。
「是啊是啊。」我帮奏接话「我们还知道妳是精灵呢。」
「!!?你又是怎麽知道的!!为什麽知道爱纱是精灵!?」
这孩子,很有趣呢。
「是因为爱纱妳自己说出来了吧。」远处啪踏啪踏的重步声逐渐接近,一个带着中世纪瘟疫医生的鸟喙面具的人影吃力地过来,由声音判断是名年轻的男性。
在这温暖的雪裡却用布料掩盖全身,随着他轻轻的咳嗽声,那条破烂的黑色风衣也随之颤抖、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人型精灵和她的精灵使吗?
「抱歉,我是这孩子的同伴呢,她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男子微微低下头,表示歉意。
「唔!爱纱才不会给人添麻烦呢!」
我无视身旁大吵大闹的女孩子开口「没有,只是觉得是个很有精神的孩子而已。」露出没有任何压迫感的笑容对刚刚的男子解释着「你是她的精灵使吧。这年头能看见精灵和精灵使独自郊游可是很难得的,毕竟—」
意识着我身旁的告示板。
「精灵杀手吗...」从无奈的语气中,我彷若窥视到了隐藏在那鸟喙面具底下心领神会的笑容。
「对了对了!爱纱过来就是要问这个的!」爱纱刻意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然后连同笔直的手臂、两隻食指分别指向了奏和我「你们两个有人是精灵杀手吗?」
...。
真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呢。
「真是个奇怪的问题,你们也是想找逮捕精灵杀手的人吗?不过劝你们还是小心一点吧。」我含煳带过爱纱的质询,用关切带有点无奈的口气悄悄的转移话题「最近听说又有一名精灵被精灵杀手杀死了,精灵杀手或许比你们想像的难应付的多了。」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的担心是多馀的。」男子以平静的音色回应了我「我们有不得不找到精灵杀手的理由,就算知道牠是个怪物。那麽你们呢?据我所知,现在还会在这路上閒晃的不是怪物就是追逐怪物的怪物。」即使是虚弱的身子也隐藏不了他从面具缝隙露出的锐利双瞳。
「...」沉默了一下,我开口「我们跟你们一样,也是为了精灵杀手的事而踏上旅行。」
虽然和绝大多数想阻止精灵杀手的人不同的是,我们是为了完成属于『精灵杀手』的使命而踏上了这段旅途。
我用轻巧的语气把他刚刚对准我的刀尖转回了他「不过你说的没错呢,在这路上不是怪物就是追逐怪物的怪物,而你是哪一边呢?听说乌鸦的孩子因为不想暴露牠黑色的羽毛所以用各式鸟类的羽毛伪装着,但这样反而更加显眼了吧,你不这麽认为吗?」
「.....是这样子啊。」男子点了点头,随之像是明白什麽般小声地自言自语「没想到被发现了啊,不,我这种打扮不被引起怀疑也很难呢。」
「喂喂喂!里昂!不要说爱纱我听不懂的话啦!」爱纱不满的拉着男子的衣服下襬「里昂你可不要忘记喔,你姑且也是爱纱的财产。」
「抱歉、抱歉。爱纱,他注意到了呢——我被恶魔之力侵蚀这件事。」
跟爱纱道歉完后,名叫里昂的男子继续望向我「既然这样,我想我也不用再掩饰了吧。」说着,里昂缓缓地举起右手,挽起衣袖。
露出的是,一隻满是黑色伤痕的手臂。
....。
果然。
这就是我感受到不祥气息的原因。
眼前的正是吸收那些黑暗—现在的正式名称是来自地平线的恶魔—的力量的下场。
心有灵犀的,奏和我不约而同瞥向对方,交换了彼此肯定的目光。
「多久时间了?」我一字一字的轻轻吐出。
「你是想问我成为这副模样呢,还是我剩下的寿命呢?」
「或许两者都是吧。」
基本上他已经跟死人没有什麽区别,能够说话呼吸都称得上是奇蹟了。
「所以你们不是精灵杀手了喔....反正,我本来也没有想能那麽快就找到呢。」爱纱虽然露出毫不在意的神色,但落寞垂下的一双橘色的马尾出卖了她真实的感情「走了喔!里昂,继续赶路了吧,快点,快点。」
「嗯,抱歉了,爱纱。」
「....哼,才不需要里昂道歉,爱纱只是想取回爱纱的力量才这麽做的喔。」
里昂在爱纱的缠扶之下、经过我们的前方时微微的点头告别。
就这样那两人的步伐越走越远。
「—等等。」我不经意发出声音,然后看向因为这句话停下脚步转头的那两人。
「我们可以跟你们一起行动吗?」
「...为什麽呢?」里昂开口,满是困惑的口气「虽然你们也在找精灵杀手,但如你所见,我这副身子可会拖累你们的脚步。....不,算了,当我没问吧,你们想跟来就跟来吧,不过应该是不会有什麽你们期待的画面就对了。」不等我回应的继续缓慢前进。
「....。曦,虽然这样说很奇怪。」奏拉了拉我的衣袖、停止了我准备踏出的步伐「但他们似乎不是想打倒精灵杀手呢,而更像是....希望死在我们手上一样。」
欸?
....嘛,是吗。
前方的爱纱转身不满的嘟着嘴「你们两个在叽叽喳喳什麽啊!?再不跟上的话我要丢下你们了喔。」边倒退走边看着我们。
看着和我一同露出无可奈何笑容的奏,我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迈开早已习惯的稍慢步伐,配合着奏刻意跨大的脚步。
一瞬间错觉的和幼时的自己交身而过。
那是距离离天空更遥远的时候。
那是呼出的空气都会凝成洁白的冰花的时候。
那是认为凭着我们小小的足迹也能到任何地方的时候。
那是每一天都在祈祷着这个冬天永不结束的时候。
***
我伸出了手捞着雪花。
「这样什麽都捞不到喔。」一旁的里昂略显无奈地看着我捞雪的动作「它们会在碰到你之前就融化呢。」
下午时分。
由于里昂的身体因素,我们找了一个湖边稍作休息,顺便开始准备晚餐的食材。
奏和爱纱进了森林哩,寻找适合生火的木材。
而我则是坐在里昂旁用起随手製作的简陋钓竿。
「嘛,没错,你说的对。但是你呢?」我再一次甩起钓竿「拖着已经躺在棺材裡的身子也要行动,难道不是也想要捞些捞不起来的东西吗?」
「.....。是啊,跟你说的一样呢。」
「...........。」我俩一瞬间都沉默了下来,直到我再次打破安静的氛围。
「如果我随便的臆测冒犯到你的话,我先道歉。」我把身体转向里昂「为什麽呢?想死在精灵杀手手中。」
「这可不是什麽有趣的事情喔。为什麽你会想知道?」
「正因为不有趣所以想知道,毕竟我可是认为活着真好的人之一。」说着的我,拉起钓竿又是一甩,将线沉入碧绿的湖底「虽说如此不过以你身体的情况,就算不是精灵杀手也能杀了你。」
「是呢。」男子轻轻抬起了鸟喙面具,堪称清秀的下颚被黑色的伤痕腐蚀成浮夸的纹身,一抹嘲讽式的嘴角对着他湖中的倒影露出。
「你的名子是曦对吧,在你身旁的女孩是这麽称呼你的。」里昂平静的一字一句说着「你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过你的旅伴更加奇怪就是了...抱歉,这不是侮辱的意思,只是她让我的感觉更像是和一个未知的存在打交道。」
里昂继续开口「在她开口说话前,我..不,连爱纱也是,都忽略掉她的存在,明明她一直都在那裡,但是、该怎麽说呢,就像..直到她开口之前,我和爱纱都将她遗忘了一般。你们也是精灵使和精灵吗?这是你们的能力吗?」
嘛,很洽当的比喻呢。
「....。」
我阖上眼不带一丝虚伪的开口「嗯,说不定是吧,跟捉迷藏一样呢。但有一点不同,如果躲的人不想被发现的话,那麽找的人就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该你了,里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麽想要被精灵杀手杀死呢?」
「....是呢。」沉默了一会之后,他用一贯平和的语气开口「曦,你知道创造世界的妖精的故事吗?」
我点点头,毕竟那是今早才见过的文章。
「传说中妖精拯救了人类并且妖精四散的灵魂成为了精灵,但人类一开始跟精灵的关係不是那麽好呢。嘛,你不需要讶异。」里昂露出一抹无奈的微笑「毕竟这是在『历史』出现前发生的事情,不可能有人记得,甚至连大部分的精灵都已经忘记了。」
接着他用他一贯的语气缓缓解释「那时精灵瞧不起着人类、人类恐惧着精灵,甚至到了快要发生全面性的战争,谁都不在意战争的理由竟然可笑的轻视和恐惧。然而不像精灵拥有着力量、甚至是不死的生命,人类是如此的弱小,弱小到愿意为了所谓的强大哪怕是多麽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做得出来——而我也是这群人之一。」
里昂从衣袖裡缓缓地露出手臂,怅然地注视着上头的伤痕。
「为了和精灵对抗,使用被阻挡在边境外、虎视眈眈着毁灭世界的恶魔的力量也在所不惜。」
里昂叹息着重新拉上衣袖「结果我成功了,用这个力量击败了一位精灵,虽然没有成功将她消灭但是至少也将她的力量封印在自己的身体内,只是我本身也被这股恶魔的力量腐蚀殆尽然后就这麽死去了——」
「——如果真的就这样死去的话该有多好啊,或许我还能自欺欺人的自我满足吧。只是我并没有死,我又醒了过来,成为一个新生的生命重返人世。」
他回忆着,阖上了眼。
「经过学习,我理解到距离人类和精灵的互相仇视早已过了几十年,人类和精灵学会了共存,当初彼此的憎恨彷彿玩笑话般谁都不愿提及的被刻意遗忘,但是我是不可能忘记的,因为我体内的恶魔之力并没有随着时间消失,依旧燃烧着我的灵魂,告诉我当初那些精灵的所作所为。而我之所以能够转世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封印进我体内那个精灵能力的关係—『轮迴』,无论死多少次都会带着记忆不断的重返人世。」
「嘛,不过每次的重生最终都会被恶魔之力燃尽。」无奈的笑容高挂嘴角。
一次说完那麽长的话,里昂喘了口气继续看着他倒映在湖中的面容。
「不过当时的我认为付出这个代价根本无所谓,毕竟我可是阻止那些名叫精灵的怪物们啊!看着吧,总有一天他们肯定会再度对人类露出本性!...究竟对自己说了多少次相同的话呢。直到我碰上当初被我夺取力量的精灵—爱纱为止。」
「她总是想着怎麽从我身上夺回她的力量,但是不消灭我体内的封印住她的力量的恶魔之力,她的力量就不可能恢復,没有恢復力量的她又怎麽可能是我的对手。于是我们两个人的日常开始了,每一天她都向我挑战,可是总是被我打到断手断脚甚至化成粉末,可是她隔一天恢復完后一定又会向我再次发起挑战。」
里昂怀念的弯着手指、数着日子。
「渐渐地,我们除了打斗外,开始有了一些对话,开始彼此责怪责骂,开始放开心胸的哭、放开心胸的笑,不知何时起,我竟然期待她每一天的到来,比起周围害怕我恶魔之力的人们,她是唯一正常对待我的人,比起什麽万恶不赦、歧视人类的精灵,她更像她的长相一般、只是一个不擅言词却温柔无比的单纯女孩子罢了。」
「然后啊,我矛盾了,我只好这麽告诉自己『嘛,她露出这个模样只是在降低你的戒心而已,这段时间不会过太久的,看着吧!马上精灵们又会露出本性了』——只能用相同的话麻痺着自己,但却有一句话让我说对了,这段时间的确没有过得太久。」
他的拳头渐渐紧握了起来。
「只是这次站在我对立面的不是精灵而是人类...原来,拥有恶魔力量的我早就成为其他人眼中如过去精灵般怪物的存在。」
「....」
「然后你猜发生了什麽事?」他自嘲的说着「当拿着武器的人们闯入我的家、当我曾经救过性命发誓报恩的人也在其中咒骂、当我自以为是朋友的人却第一个挥下刀刃杀死了我的母亲,当—」
说到这裡他哽咽了一下,一滴眼泪顺着面具的边缘流下。
「我认为是怪物的女孩冲到我前面,举起细瘦的手臂试图保护我,用嘶吼的声音想要掩盖住对我的嘲弄,她就算被毫不客气地推到一边也挣扎的爬起来抓住向我冲过来的傢伙,结果又被一脚踢开满身是伤,即使是这样、即是这样她也不愿放弃的想要保护我啊!」
嘶吼完,里昂小声自责的继续阐述。
「...所以我再也控制不住愤怒了—对人们的愤怒、对自己的愤怒,就这样任由自己体内的恶魔之力发挥原本的功用,摧毁一切、消灭一切吧...等我恢復理智时,周围已经是一片废墟,眼裡尽是人们的尸体,而爱纱就站在我前方哭泣着,于是我跟她约定总有一天会把她的力量还给她。」
说到这,里昂又沉默了下来。
「后悔吗?」我轻声询问「不管是对什麽事。」
「或许吧,要是当初我想到用的沟通、同理去解决精灵和人类的矛盾,说不定就不会害爱纱成为这副模样了吧。」
说着的里昂学着我之前的模样也伸出了掌心,吃力地想接住那些在堆积之前早已消逝的温柔之雪。
「所以你认为精灵杀手有消灭你体内恶魔之力的力量所以才在寻找精灵杀手,对吧?」我试图敲击着他的信念「可是就我了解的资讯而言,精灵杀手的目标并不是你的恶魔之力——爱纱她才是精灵杀手的目标。或许你生命对你毫不在意,但是你连你的精灵的生命都要赌进去吗?」
「.....是啊,你说的没错。」他停顿了良久才继续开口「所以我决定遇到精灵杀手时,我会想办法把爱纱扔下,让我自己一个人面对精灵杀手就好了,就算代价是我的生命也无所谓,毕竟我这辈子已经欠爱纱太多太多了,真正的来世时我都不一定能还的清呢。」
里昂的口吻中充斥着一种壮烈的决意。
然而这样做有比较好吗?
所谓的离别,不论是对离去的人还是留下的人,都是痛苦万分的事啊....
就我看来这种行为并没有比一起殉葬高尚多少。
只是...
里昂查觉到了我的神色,无奈的开口「你觉得我很过分对吧?到了最后还是只考虑自己而已,寻找着让我能最好过的方式。」
「或许吧。但谁不是呢?」我看向在南方地平线尽头花落缤纷的樱树。
然后对着里昂露出苦笑「好了,话题结束。你的公主陛下回来了喔。」
我拉起钓竿,将上钩的猎物解下抛进身边的竹笼。
还没收拾好工具,在不远处森林的边界就传来精神的声音。
「里昂!我回来了喔,看!」
爱纱达达达的向里昂跑了过来,骄傲的将手中的乾柴丢在里昂面前,然后用力地插着腰「这些都是爱纱带回来的喔!」
「嗯,辛苦妳了,真是厉害,拿了这麽多呢。」
「哼哼~!」
而在远处奏也抱着柴薪小喘着气向我跑了过来。
「曦有什麽收穫吗?」
「很多喔,那麽奏呢?」
「我想应该是和曦一样的。」赤色的双瞳闪耀着星辰的光泽「曦,决定好了吗?」
用一贯平静的语气,询问着我下手的时刻。
「明晚之前。」我隔着衣服触摸着藏在衣襬下的童话崩坏「在此之前,要实现他们的愿望啊。」
轻声地如同自言自语般开口,用眼角的馀光看向还没有任何警戒心的那两人。
「但是光靠我一人没有办法。」我一字一句地缓缓细语「所以可以帮我吗?奏。」
「无论何时都可—」
只是奏的尾音还没有结束,我们就同时发现气氛不对了。
先是里昂痛苦地按着心脏、一把推开在他身旁的爱纱,接着痛苦地大声嘶吼。
「里—」只是爱纱的声音还没结束,就被警觉过来的奏扑倒在地,下一瞬间从里昂身上冒出的黑色火焰直接烧毁了刚刚爱纱所伫立的位置。
掉在地上的鸟喙面具碎裂成两半。
「快走!你们快点走!」里昂用他最后的意识压制着他体内狂啸的力量。
奏和我互视一眼后,展开了行动。
不顾些许的擦伤,奏马上站了起来一併拉起了爱纱「爱纱,快走!」
「可是...可是里昂他......呜呜!呜呜呜!」
「没事的,这裡就交给曦吧。」当奏说的同时,里昂已经彻底地失去控制了,挥动黑暗的利爪直接朝着奏她们的方向—!
—才不会让你这麽做呢!
拔出右腰上的另一把枪『忏悔者』,直接对准那些黑暗的连接处一板机一板机的叩下。
打偏了利爪,成功掩护了奏她们的逃跑。
「你的目标是我啊!」
「吼!」被我枪响干扰的里昂用撕裂的双瞳向我怒吼,脸上满是黑暗留下的焦痕,接着他用黑暗凝结成的破碎翅膀高飞天空。
下一瞬间,数条由黑暗构成的巨大触手就从里昂身体冒出、向我发动总攻击。
计算,路径确认、演算完毕。
分析,无须使用卢恩,承受伤害为可估计范围值。
行动开始。
我从即将刺向地面的一根根触手间寻找着缝隙,侧身、反滚,任凭飞溅的泥沙掩住前方的路径、掀起的碎石划伤脸颊、一根根触手破坏着我周围的大地。
然后,祈祷着我在那一瞬间的计算和分析不要有太大的错误。
彷如又回到了那段置身枪林弹雨中的岁月,能做的仅有死命地挣扎。
在每一次、好不容易一闪即逝的喘息空间,举起枪,不愿放弃的朝着里昂叩下板机,哪怕知道这根本徒劳无功,也要宣扬着想要活下去的意志。
黑暗急切地想把我带入那永远的宁静裡,我则是摇摇头地回应道还不是时候。
在逃跑者和追逐者身后留下的破碎焦裂的大地。
终于,追逐者不耐烦了收起了触手,嘶吼了一声,从他背后的破碎之翼四散出数以千计的羽毛,一个接着一个转向了我。
计算,路径确认、演算完毕。
分析,无法全部躲避,但是比起触手,羽毛的力量相对要小的许多。
还有—
我这个位置正好在背光处,后方就是容易躲藏的森林,以及等等那些羽毛落下时将掀起的烟尘。
在我快速换完弹夹举起忏悔者的同时,羽毛轰炸般落下。
然而不像直线穿刺的触手,羽毛射出的是曲线的轨迹。
更正数据,路径重新计算。
分析,行动预演完成。
连续叩了十五发板机,把一整匣的子弹一瞬清空,虽然用这麽丁点火药想打落那些黑色的羽毛是痴人说梦,但也足以改变它们些微前进的方向,创造出一条利用时间差、往回头走的安全路线。
趁着烟尘瀰漫之际,我手伸入了我的影子中拿起製作好的定时炸弹扔进后方的森林,然后利用奏给我的能力终焉将我的气息完全湮灭掉,算准时机在弹幕间跳跃着。
压低身子紧贴着地面的烟尘、侧身翻滚躲过削过鼻尖黑色羽毛、纵身一跃跳过碎裂的地表。
由于土地满是被黑暗侵蚀的破碎,比预想的还晚了零点零几秒才到达目标地点。
当暴雨的攻击结束时,寂静一片,我隐藏在逐渐散去的烟雾中,里昂四处张望着我的身影。
碰!
在烟雾即将遮不住我时,刚刚扔进森林的炸弹准时爆炸,查觉到的里昂立刻朝那裡飞去。
虽然想要安心地叹口气,但是我本能地压抑着自己的反射动作。
自以为安全的时候反而是最危险的时候。
不敢懈怠的紧盯着里昂消失的方向。
沙沙—
后方传来脚步急奔在草地的声音—爱纱和后头紧跟的奏。
爱纱仓皇地跑到我身旁着急地问着我「里、里昂是在那个方向吗?」
我点点头。
爱纱摆出传声筒的手势准备大声呼唤,紧绷着神经的我立刻盖住她的嘴巴。
「安静点!我们好不容易才躲开,如果妳叫出声——」
....。
直到这一瞬间我才发觉,爱纱颤抖着身体落下了斗大的泪珠。
「你不知道!你才不知道!里、呜呜、里昂这样下去会死的!」
「..但是妳的能力不是轮迴吗?」
哪怕死亡也会復活的能力。
「因、呜呜,因..为..呜呜呜!呜哇哇!!!」
「—因为这次最后一次了喔,曦。」奏静静地代替泣不成声的爱纱回答「曦知道那些吸收黑暗人们的结局是什麽对吧。」
「....」
化身成怪物。
见到我默默的点头后,奏继续开口「除了眼睛可见的肉体扭曲外,看不见的灵魂也会被侵噬。而里昂他..」奏在这边停顿了一下,犹豫的拣选该吐出的文字「里昂他的灵魂已经千疮百孔了喔,这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是吗?
我露出熟练已久的笑容「那不是很好吗?我听里昂说了,反正爱纱妳不也是为了取回妳的力量而跟里昂旅行吗?里昂的灵魂消失,失去凭依的黑暗就会散去,妳的力量就能復原了,妳—」
用平淡的语气和事不关己的笑容重重的说了最后一句。
「—已经没有跟他一起旅行的理由了呢。」
「才不是这样子!!!爱纱、我、我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跟里昂旅行的!我、我、我...呜啊啊啊!!!」爱纱吃力地反驳着,泪水从指缝间一粒粒渗出。
「那妳又是为什麽跟他旅行的呢?」」弯下膝盖直视着爱纱双瞳「很痛苦对吧?看着他每次一步步痛苦的离去,然后等待不知道多少个光阴。明明妳可以不再去寻找他的,为什麽要让自己一次次踏入火中呢?」
「我、呜呜呜、爱纱我也不明白...不明白啊!每次都很痛苦,心脏感觉都碎了,但、但爱纱还是想跟里昂在一起啊!呜、呜啊啊!」
(...)
嘛....
抱歉,明明想给你们至少再多一天的相聚、明明不想妳的梦境那麽快就完结。
但已经没有时间了,不管对你们还是对我们而言。
「我明白了。但非常抱歉,哪怕是我或是奏都无法让妳获得幸福,可以和妳珍视的人永远在一起,我们能做的只有让你们笑着说再见而已。」
我注视向奏,奏则是露出笑容向我点点了头。
既寂寞哀伤又无可奈何的笑容,属于奏的笑容。
「对了,还没正式自我介绍过对吧,她的名子是奏、我名子是曦,但是妳应该更清楚别人给我们的称呼—精灵杀手。」
「......欸?」爱纱满是疑惑的看着奏和我。
「跟你们猜得没错。」我继续说着「如果是我的子弹的话,的确是能贯穿纠缠在里昂灵魂的黑暗的,但是别忘了妳的卢恩也被封印在黑暗之中,这样会连妳本质的卢恩一併贯穿,妳也会消逝。嘛,虽然不这麽做—」
只是我话还没说完,爱纱就用力抓住我的手「没关係!呜!只要、只要里昂能得救,我、我就可以了,爱纱就可以了喔!」
在我眼前绽放的是,努力压住泪水的强颜笑容。
奏悄悄地对我朗诵我刚刚未说出口的话语「虽然不这麽做,我们依旧会杀死妳。只是就算不这麽说,她也早已做好觉悟了,对吧?曦。」
是啊。
那麽就换我们做我们该有的觉悟了呢。
白色的雪花飘散。
我将手伸向了爱纱、轻叩起属于她的回忆—
***
传说中,妖精牺牲了自己创造了世界。
传说中,妖精将自己分裂成无数精灵,期许他们能代替自己守护人类。
但是遗憾的,人类和精灵一开始根本相处不融洽。
说不融洽还是婉转的说法了,完全就是水火不容的局面。
人类跟精灵的战争随时都会爆发。
精灵轻蔑着人类,相信着自己是妖精的化身拥有管理人类的资格。
人类憎恨着精灵,认为精灵只不过是利用力量欺负着人类。
我和里昂的相遇也是带着憎恨和轻蔑。
两人一碰面不到几分钟就开始旷日持久的战斗,很明显的我完全佔有优势,就算这个人类借用了黑暗的力量也不过是隻一捏就扁的虫子,明明是该这样才对....
但里昂却一点都不害怕,哪怕身上全是泥泞、浑身血淋淋,眼中的锐利依旧没有消失。
反而我对那不论倒地几次都站起来的里昂恐惧了。
『求求你了,下次被我打倒时就这样倒下啊!』、『好可怕!好可怕!明明普通人早就死了,他为什麽还能站起来!』这样的想法渐渐的填充到整个心头,最后使我露出了破绽。
这个破绽成功的让里昂用黑暗吞噬了我的力量。
我吓得跌坐地上,站不起来。
除了不会死外,我已经跟普通的人类相差无几。
然而当里昂拖着沉重的身体向我走来时,我连自己究竟会不会死都开始怀疑,只能无助地颤抖着。
只是他还没走到我面前就由于伤势过重而直挺挺地倒下了。
死了吗...?恐惧的我不敢上前确认。
一瞬间,我回想起从前人类看我的眼神正如我现在的眼神一样—我曾经轻蔑至极的他们恐惧的眼神。
失去力量的我究竟会如何被人类对待,我连想都不敢想。
如果精灵存在的目的就是使用力量管理人类,那麽失去力量的我还有什麽存在的目的。
曾几何时坚信不移的世界在一瞬间支离破碎。
只是当我不安时,那个人类的身体却开始化成白色的光芒渐渐散去。
对了!那是我的力量『轮迴』,我的力量并没有消失而是在他体内。
只要我夺回我的力量,一切又可以回到正常的轨迹,我又可以取回我之所以存在的意义。
所以我粗鲁的擦乾了眼泪,挣扎的站了起来对光芒消失的地方大吼。
「爱纱一定会夺回力量的!给我洗好脖子等着!」
等到里昂再次降临世界上已经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离开躲藏地的我发现世界早已改变,人类、精灵共存了起来,完全闻不到过去那种随时就会爆发战争的烟硝。
人类和精灵彼此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的世界。
...奇怪、太奇怪了,不应该是这样啊,身为精灵的我们是高于人类的存在才对啊,任何不膜拜我们的存在都该被消灭的一乾二淨啊。
为什麽会接受跟人类对等的关係,太不合理了。
但是跟我有同样想法的却只有那位夺取了我的力量的人类——终于,我再次找到里昂。
这是我和里昂的第二次相遇。
每日每夜我都想尽办法彻底杀死里昂以取回我的力量,但失去力量的我根本连里昂的毛髮都伤不到就被他的黑暗打飞。
渐渐的我们开始除了打斗外,争论起那些我们当初矛盾的问题。
「精灵的力量就是引导人们进入航向神之国的方舟,凡是不接受我们力量的人都是不忠神者!你们这些恣意妄为的人类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这样的话,你们精灵的神比起称呼为神不如叫做恶魔呢,搭上他的方舟前往的不是天国而是地狱吧!」
「我们精灵可以管理人类是因为了解什麽才是世界的真理,跟你们人类不同!你们人类只懂得互相残杀、欺压比你们弱小的物种、破坏着自然,当然需要管理!」「所以呢,你们就用这个藉口强行想用力量支配人类,那你们精灵可和妳口中的人类一模一样啊。」
「你们还搞不懂吗!?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啊!只有在精灵的管理之下,无知又贪婪的人类才有可能存续。」「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恶意不是无知也不是贪婪更不是别的其他的东西,而是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正义。行恶者姑且知道自己在行恶,而你们,在正义之名下无恶不做。」
我们就这样维持着本应该存在的人类和精灵的战争,成为人类和精灵中的异类。
儘管每天越吵越凶,但是我却发现里昂的下手越来越轻,他在刻意压抑着他体内黑暗的力量不让我受太重的伤,甚至到最后还开始替我的伤口消毒、包扎。
渐渐的,夺回力量对我而言似乎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事情。
在里昂年迈的母亲病重时,我甚至取消的每日的战斗跟里昂一起看照他的母亲。
「这样下去,不行啊....」
更夸张的是我得到里昂作为照顾他母亲谢礼的髮饰缎带时,竟然高兴了一整天。
这样下去,自己将不是自己。
失去力量又放弃夺回的自己还有什麽存在的意义呢?
一想到此,就害怕的浑身颤慄。
「..明天,就明天吧。」
结束这过家家的日子,重新忘记笑容、忘记流泪,我的一切就只有取回力量而已。
只是所谓的明天一到,里昂并没有惯例的在他家广阔的院子等着我,而是在充斥吵杂的屋内。
大门边,里昂的母亲被血浸湿没有了呼吸。
我不禁加快了脚步。
在房内,里昂被这个村落的居民包围了。
吵杂着、谩骂着里昂是怪物的声响不绝于耳。
跟我无关,我的目的只是取回我的力量而已—明明应该要这麽想的,但我却不由自主地站在里昂和人群中间。
要看着里昂被这样欺负,我做不到啊!
骂里昂的声音,就用更大声的声音吼回去;鄙视里昂的视线,就努力用我的身体挡住。
但是,终于第一个人行动了。
不行!不能让他伤害里昂!
想拉住,却被一脚踢开。
「精灵!妳别保护那个使用黑暗的恶魔啊!妳应该杀死他才对吧!」
「我才不知道那麽多!我很多东西都不知道啊!」没错,就连自己存在的意义也丧失了,但是—
「我还是知道的!里昂不是坏人!不要、不要伤害里昂啊!」
「切!别拦住我!」
想挡住,却被一掌推开。
「...爱纱,可以了,谢谢了。」抬起头的是,里昂哭泣的笑容「还有...对不起。」
接着,里昂释放出湮灭一切的黑暗把除了我以外的事物全辗成尘埃。
等一切都平息下来时,里昂一个人靠着残壁坐在废墟之中。
「!!....里昂、呜呜。里昂、呜呜呜!」儘管我也遭受黑暗的攻击,但每当关键的时刻黑暗又缩了回去,所以现在的我除了皮肉伤以外完全没事,只是—
「对不起,爱纱,我又伤害到妳了呢...让妳哭了呢。」
「因为里昂—里昂你要死了啊!呜呜呜、呜呜!!」由于过度施放黑暗,里昂的身体又像当初跟我战斗时一样破破烂烂的了。
「不要因为我哭泣喔,是我把爱纱妳的一切夺走的,所以为我哭泣不值得啊。呐!爱纱,可以答应我一个愿望吗?」
「..欸?」
「杀死我吧。这样妳的力量也会回復吧。」
「做不到啊!而且就算我杀死了里昂、呜!力、力量也是无法恢復的,里昂的黑暗、把我的力量、包裹在了一起,不消灭里昂的黑暗,是没办法的...呜呜呜....」
以憎恨、愤怒为食的黑暗,因为里昂体内越来越庞大,我能感觉到,我的力量逐渐的已经压制不住这些黑暗,更别提消灭这些黑暗让我的力量解放。
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方法能取回我的力量,那就是乾脆的让这些黑暗滋长,最后崩坏里昂的灵魂,这样失去寄主的黑暗也会散去,我的力量又会重新回到我身上。只是要这样子的话,我宁愿我永远回復不了力量。
「是吗?抱歉了,我啊,不应该夺去妳的力量。爱纱不管是人类还是精灵都不会伤害别人吧,伤害别人的到头来是满嘴正义的我啊。」里昂自嘲的叹了口气「爱纱,那妳可以答应我另外一件事情吗?」
「是...呜呜、是什麽?」
「爱纱妳的力量是轮迴对吧?我会回到这个世界。」
「嗯、嗯!」
「那麽下一次麻烦妳再次找我可以吗?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陪妳寻找能让妳回復力量的方式,虽然不能当作赎罪,但希望妳能答应我。」
「当然可以啊!哇呜呜!!我、我会找到里昂的!一、一定!呜呜呜!」
下一次,又是一百多年之后。
我们四处旅行着,打听着如何消灭黑暗,甚至去找上了那位传说中的精灵,但谁都没办法。
哪怕是号称收藏一切知识的隐之村内,都没有答案。
其实答案是有的,连同里昂的灵魂一起消灭黑暗就可以了,北方边境的一位精灵在里昂不在时直接了当的告诉我这个我早已明白的、不能当作解答的解答。
我早就不在意我能不能回復力量、能不能完成精灵该有的使命,我只要在里昂身边就够了。
「爱纱,抱歉,还是没有找到方法呢。」
「没关係喔。」
「是吗?但我可是很头痛啊,毕竟我人生的意义就是让爱纱回復力量啊。」
「这个是里昂人生的意义?」
「是啊,就是人生的价值之类的吧。这麽做让我感觉自己还有活着的意义呢。」
「人生的价值..?是指开心之类的吗?里昂。」
「哈哈,这麽解释也可以呢。」
「哼哼,那爱纱人生的价值也是找回爱纱的力量喔!」
如果这麽做里昂会开心的话,那这也是我的人生的价值呢。
「好了!走快一点喔!里昂!答应过我要早点回復我的力量。」
「嗯,知道了。」
只是最终,里昂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温暖的雪那天依旧撒着,但是奇怪的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温暖。
「抱歉....爱纱、这一次,好像只能到这裡了。」黑暗已经蔓延到里昂每一寸的身体。
在山坡上靠着树,里昂平静地告诉我事实「我差不多....又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才不知道!我才不知道啊!呜呜、呜呜呜!不要离开我啊,里昂!里昂不在,我很寂寞啊!呜呜呜!」
「对不起....可以麻烦妳...再找我....一次吗?爱纱。到时候——对了。」里昂看向地平线那一端飘散无名之花的方向。
愿望实现之地,大家都这麽称呼它,只要去那裡一切的愿望都会实现。
「到时候、我们一起...一起往南边前进吧。去愿望实现之地。到那边,一定会..会有办法的。」
「嗯、嗯,里昂。....里昂?......!!?里昂!醒醒啊!醒醒啊...呜呜呜。醒醒啊、求、求求你、呜!醒醒啊!!呜呜呜哇哇哇!」
就这样,我和里昂再度分别。
而这一次,我已经懒得算时间,只是静静地回到了最初与里昂相遇的地方,阖着眼一动也不动的等待,回忆着我和里昂发生的点点滴滴。
直到我再度发觉里昂回到了这个世界。
我们朝着南方前进。
穿过各式遗骸交错的边境、踏入那不属于人类的领土—
白昼时一同结伴而行,黑夜时互相依慰着。
在那片只有黄沙和恶魔的土地搀扶着彼此前进。
只是无论走的多远,愿望实现之地依旧躺在地平线之上,那不知名的花瓣始终飘在抵达不了的远方。
但那也没关係,里昂在我身边,这样我就够了。
我不禁祈祷起来,这趟旅程要是永无止境该有多好啊。
只是这是不可能的,里昂的灵魂因黑暗越来越虚弱,要是在此之前不消灭那些黑暗,里昂的灵魂可是会彻彻底底消失的。
刻印在里昂皮肤上每天都在滋长的黑暗无时无刻提醒着我离结束的那一天越来越近。
渐渐的,里昂跑不了,渐渐的,里昂连喝水都要我帮助。
一切彷彿上一次的重播。
只是就算如此,要我还是紧紧靠着里昂,一步一步前进,前进那遥不可及的花落缤纷之地。
但是终于有一天早上,里昂连站起来的体力都没有了。
「爱纱...回去吧。」躺在简陋帐篷内的里昂突然开口说着。
「才不要!爱纱、爱纱的力量还没有恢復,里昂答应爱纱的喔!」我不争气的边掉着泪边摇晃着里昂的身体。
「我知道....所以爱纱妳回去吧,我自己完成接下来的旅程、就好了....呼呼....不论再轮迴多少次,我都一定会去寻找让爱纱妳回復力量的方法。」
「我才不要!里昂的身体越来越弱了喔,没有爱纱在旁边照顾可不行!爱纱只是想增高爱纱取回力量的可能性。」
我依旧搬出这个万用的藉口,不用这个藉口的话,我害怕我就没有理由跟里昂在一起了。
「是吗....那麽,爱纱,妳可以、答应我吗?」
「嗯?什麽事?」
「下一次我再重生时,不要找我了。」
「.....」
只是沉默不语的我并没有信守诺言,那是第五次跟里昂重逢了。
最终也没有抵达愿望实现之地的我们,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只是我用的是双腿、而里昂用的是死亡。
「真是的,爱纱,结果妳还是来找我了啊。」这是里昂重逢后,第一句无奈中带着苦笑的话。
「但是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喔,爱纱可是有预感的,这一次就能找到方法取回爱纱的力量。」
「嘛,希望如此呢。」
「....」
我说谎了,但我也没说谎。
说谎的地方是有预感能取回我的力量,其实我已经毫无办法了。
没说谎的地方是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里昂这一次结束后灵魂就会彻底崩坏了......已经,没有下一次了......
所以如果可以拯救里昂,任何代价都可以,哪怕那个代价是我自己。
「准备好了吗?爱纱。」曦,那个自称精灵杀手的人问着我。
「嗯。」我点了点头「不过你的能力『共感』真是奇怪呢,连接心扉的能力。」如同自言自语般疑惑的开口「不仅如果对方不接受的话就无法使用而且更是使用时也会将自己全部的想法暴露出来。」
也是这样,我理解了他们的这趟旅行。
那沉重的、要将所有人型精灵从这个世界上斩断的使命。
「或许是吧。但是我认为这是最强的能力喔。」曦露出纯粹的笑容、如同说给我听也如同说给自己听般「有什麽能力比可以倾诉自己的话语和倾听他人的倾诉厉害的吗?」
「好了,没时间聊天了。走吧。」曦结束话题,率先走进里昂消失在森林之中的方向,而我也紧跟了上去。
「那个,奏呢?」因为看不见那个奇怪的女孩,我不禁开口问起走在我前方的曦。
「她在帮我们把风,毕竟让别人知道我们是精灵杀手的话会很麻烦的。」
「嗯。」我重重点了点头,走了不一会,就看见里昂的黑暗沿路留下的足迹。
漂亮碧绿如画的景色,就像被恶意的撇了一笔墨渍上去。
不禁加快脚步前进。
终于,我们看到了还在狂暴状态的里昂。
尖锐的嘶吼着、破坏着他眼前能看到的一切。
「里、里昂—」泪水霎时又飞奔而出,我迈开了步伐想要冲到里昂身边,但是在经过曦的旁边时却被他拦了下来。
「如果妳真的想过去的话,我不会再阻止妳,但是妳不是为此而来的吧。」
对了,我并不是来找里昂的...
我啊,是为了跟里昂分别才过来的。
「....嗯。」我停下了脚步「里昂,战斗吧,这一次,爱纱一定一定要打赢你!」
这次一定要拯救你!
「啊!!啊啊啊!!杀、杀光你们!杀杀杀!!!」
注意到声音的里昂,转头看向我们一瞬间,数条由他身体冒出的黑色触手向我们伸展。
碰碰碰碰碰!
触手在中途就被曦一枪枪精准地射了下来,化成黑色的粉末——精灵杀手的力量、连黑暗都能销毁的『终焉』。
「爱纱,开始了喔。」边说边把手上的枪偷偷塞给了我。
锐利到不带任何感情的黑色双瞳,让我本能恐惧的联想起传说中的冬天。
「...。嗯!」但是即使如此,我却似乎看到从那瞳中闪出一丝光泽的晨曦。
「吼!杀、杀光你们!怪物!怪物!」现在里昂只是被黑暗无情的支配,释放出更强烈的黑暗对准着曦和我攻击。
恣意的黑暗依旧胡乱嬉戏,我们只能在攻击中的间隙躲避着,完全没有喘口气的时间。黑暗经过数百年的时间早已成长到连没有失去力量的我都不见得能战胜。
但是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每次里昂的攻击都被曦完美的预测到了,并且透过共感让我得知。
在这暴雨般的攻击普通人要躲避都不容易了吧,但是曦却连我要怎麽躲开都帮我想好了。
然而无法做到完美躲避的我,虽然惊险躲过好几次最终却还是被里昂的攻击碰到,身体飞了出去。
好痛...
可是,不行。
站起来!快站起来啊我!
「呜...」
站起,眼前又是那庞大的黑暗。
「爱纱才不会输..我才不会输啊!!」
努力的踏出步伐。
可是又被黑暗凝结的巨大触鬚一个横扫打飞,直到撞上了一旁的树木才停止。
「...」
我又迈开步伐,这次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咬着牙、忍着痛、往前冲。
但是黑暗不给我喘息的时间,又重重的向我刺来,虽然有曦的警告勉强避开了但依旧被擦到,于是我重重地倒在地面上。
....好痛。
「...不痛、不痛,爱纱一点都不痛喔。」
跟里昂承受的痛苦,这根本不算什麽!
全身满是泥泞也挣扎地站起来。
一步、再一步啊!
直到成功抵达里昂身边。
「里昂、里—」
但回应我声音的不是里昂而是黑暗,突然间触手的目标全转向了我。
曦的内心震动了一下,警告我不可能躲避的了的事实。
下一秒,黑暗出现在眼前,身体就像破布般在黑暗的触鬚下翻来复去。
彷彿全身都被拆成一块一块,肉跟骨头也都在哀号。
终于结束时,我再次趴倒在地,身上血污和泥泞交错着。
「呜....」
身体,快站起来啊!
但身体却告诉着我应该放弃了,拒绝了我的命令。
闭嘴啊!乖乖听我的话就好了!!
「可恶啊!快动啊!我的脚!给我动啊!」
憎恨着自己不争气的大腿,吃力地用颤抖的双手想要支撑起自己。
只是此时黑暗的触鬚又朝向我攻击。虽然曦已经警告我要躲避了,但是我连站起都没有成功,更别提躲避了。
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将要发生的一切,然后想着要是手脚断掉的话该怎麽移动到里昂身边的办法。
然而突然间有一个冰柱凭空出现,将攻击我的黑暗触鬚粉碎成黑色的粒子。
欸...?是谁。
但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我缓缓、咬着牙终于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强行拖着伤口继续前进着。
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啊!!
儘管黑暗依旧向我袭击,但不断出现的冰柱守护着我粉碎黑暗。
一步、一步,我终于抵达可以攻击到里昂的距离。
曦轻轻对我微笑了一下后向着里昂冲了过去。
而里昂也嘶嚎了一声、展开了用黑暗构成的破碎羽翼,以几乎看不见的速度冲向了曦,抬起手就要挥下黑暗构成的利爪。
但是曦并不闪避、也不防守,只是举起手中的枪。
然而对准的不是里昂而是我。
—叩下板机。
「!!」
一霎那,里昂僵硬的停止了攻击,仓皇地飞到我和曦之间,想要代替我承受这一击。
只是,
碰!
第二声枪声响起,由我製造的枪响。
我颤抖着手、丢弃了对准里昂背部的枪。
曦的两把枪中,只有一把能射出连黑暗都能贯穿的子弹,而这把枪刚刚早已偷塞到我手上。
在进入森林前早就计画好的方案,利用里昂想要保护我的心态,在里昂毫无防备的地方由我下最后一击,斩断黑暗。
刷一声,里昂身上的黑暗消散了。
我连忙撑住了跪到地上、快要倒下的里昂,用力的把全身是伤的自己抱入他的怀中。
「爱...爱纱....是爱纱吗?」
「嗯!里昂、我、呜!我在这裡喔!爱纱在这裡喔!里昂。」
「....是吗?妳成功了啊,打败了我呢。」里昂温柔的用虚弱的手臂也抱住了我。
「嗯,是的,呜呜、是的喔!呜呜呜呜!」
「别哭了。呐,爱纱,虽然很抱歉,但是看来这次...我也要先走一步了。这次,我不会再復活了吧,最后的最后可以答应我最后的一个愿望吗?」
「呜呜,可以、可以喔!里昂说什麽,爱纱、爱纱都会努力的!因为、因为这就是爱纱生命的意义。」
「听一下我说话就可以了。对不起了,我夺走了爱纱重要的东西,但是我不后悔和爱纱的相遇,因为有妳在我的身边,让我觉得能够诞生在这个世界真是太好了,谢谢妳了,爱纱。」
「爱纱、爱纱也是呦!」
「爱纱,妳还在吗?我、我好像碰不到妳了。」
里昂的眼睛早已失去了光泽,手也渐渐的无力。
「还在喔!一直都会在这裡。」
我撒出最后一个谎言,一瞥身体已经开始透明,化成白色光芒的自己。
「我们的旅程结束了呢,里昂。这下子,终于结束了呢,嘿嘿...嘿嘿嘿...呜、呜哇哇哇哇哇哇!」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我的泪水也倾洩而出。
第一世,你告诉我什麽才是强大,不是能破坏一切的力量而是倒地几次也能站起来的意志。
第二世,你教会了我何谓去倾听别人的真心,分享着彼此的憎恨、恐惧和悲伤,互相依靠的我们不是独自一人。
第三世,你让我理解了我生命的意义,那并不一定要是什麽很伟大的东西,只要跟一个人在一起时会感觉到幸福就可以了。
第四世,你给予了我喜欢这种感情,跟你在一起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里昂,最喜欢你了。
而这一次,你让我知道是时候该离开了、是时候该说掰掰了。
「再、再见了喔,里昂。」我吃力地吐出最后的文字。
「嗯,再见了,爱纱」而耳旁响来的是里昂越来越模煳的声音。
***
就这样,他们的故事结束了。
我呆愣愣地看着面带微笑、流着眼泪死去的里昂抱着早已消失的人影,唯有他指尖缠着用来绑爱纱马尾的老旧缎带,在摇曳的风中诉说着这裡的曾经不只是一人的足迹。
「曦,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喔...已经不在我们双足所踏的任何地方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奏,用如雪花般的音色开口。
落寞的笑容把悲伤掩饰在冰雪之下。
「嗯。谢谢妳了喔,奏。」我轻轻摸着奏的头髮,和煦的夕光把天际的落雪也照着一片泛红「刚刚是奏出手救爱纱的对吧,就在她好几次要被攻击的时候。」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我并没有拯救到她。我谁也拯救不了喔,曦。」强颜的笑容,依旧刺痛着我的心扉。
「没有这回事,奏可是拯救了我。」
我回忆着刚刚跟爱纱共感的一切。
「如果生命的意义是只要跟一个人在一起时会幸福的话,那有妳在我身旁,对我来说就已经在春天之中了。」
「!!....。嗯,我也是这样喔,曦。」奏阖上了双瞳,轻轻地靠在我的身上数秒后才慢慢地抽离「虽然想一直这样下去呢。」露出无奈的笑容「但是不像他们的旅行已经结束,我们的旅途还未到终点。」
「我明白。」
「曦,等等我们挖坟墓时,可以把爱纱的缎带一起放进去吗?」奏珍视的轻按着她冰花髮饰「她的缎带跟我的髮饰一样,都是从自己最珍视的人那边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这样子,里昂也有爱纱陪伴了。」
「我也是这麽想的呢。埋好了,就继续赶路吧,奏。」
「是的。」奏点了点头「按照曦的意思来就可以了喔。」
踏步向前,继续这段希望永不停下的旅程。
而回头望去。
被这世界遗忘其名的花依旧盛开在南方的地平线上。
***
「夏洛特!小心!...呼,没事吧,这裡树根很多、加上是晚上很容易绊倒。抱歉是我走的太快了呢。有受伤吗?」
「没事喔,幸好有樱哥哥扶住我,谢谢了。」
「不用客气喔。」
在月光下,琥珀色双瞳的少年樱和来自夏洛特蛋糕店的夏洛特小心翼翼拿着火把踏入森林。
白皙的月、晶莹的雪、翠绿的树、暗沉的夜,明明是这样美如画的景色,却硬生生地在大地上焦灼出黑暗。
「果然很奇怪呢....」樱不禁自言自语着「这麽强大的来自地平线的恶魔,是不可能跨过边境而边境守卫团毫无察觉吧。」
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个来自地平线的恶魔在这裡释放完力量后就失去了踪迹,正常来说这种形况早就传来它攻击人类的严重灾情。
会来这边是因为在带夏洛特赶往王城的路上,看到了远处树木的不自然倒塌。
没想到来之后,发现的是比森林火灾更可怕千万倍的东西。
想到这,樱看向了在自己后方紧跟的夏洛特。
听夏洛特的描述,当时精灵杀手不只杀死了爱德华,还消灭了另外一位人型精灵,重要的是夏洛特看见了精灵杀手的模样。
但不知道为什麽夏洛特却不愿意说出口,而察觉到的樱也并未追问下去。
说不出口的话正因为无法说出口才选择沉默吧,等到能倾诉时自然就会倾诉了。
总之当务之急是赶快回到王城——
!!
「夏洛特,不要动。」
「欸?又有树根了吗?」
「不是,是这一个。」樱往火把照映下夏洛特的影子一伸,马上就抓住一隻小小漆黑的不知名生物。那隻生物在樱手中拚命尖叫挣扎着。
「这是来自地平线的恶魔的其中一种,影魔。」樱介绍着。
没有四肢,只有一张突兀巨嘴在蝌蚪状的黑色躯体上,而嘴裡的是一排同样巨大、闪着白光的牙齿跟比漆黑身子还黑的咽喉。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来自地平线的恶魔呢...」夏洛特好奇又不安的看着。
「嗯,这种恶魔会栖息在影子中,虽然不强但十分的危险,这麽小的只会进食人类的恶梦,但是再大就能直接吞噬人类了,应该是被这附近的黑暗吸引过来的吧。」
樱轻轻一捏,来自地平线的恶魔立刻化成黑色的粒子消失在空气中。
「不过因为它裡面的空间十分的巨大,加上寄宿在影子上不会有重量,我有印象曾经有人想要试着把它当行李箱使用呢。」
「把来自地平线的恶魔...当作行李箱?」夏洛特瞪圆的双瞳。
「嗯,不过应该失败了吧,哈哈...这边好像也没有更多线索了,我们离开吧,明天报告给精灵使公会,抱歉这麽晚了还让妳陪我进来。」
「没有这回事喔,因为我自己也想调查一下呢。」说着的夏洛特,双瞳在火光中闪烁着觉悟。
「是吗...希望妳能找到妳需要的线索呢。....啊!!对了!线索!!」樱像是想起什麽般露出的灿烂的笑容「夏洛特妳说过也有另一位人型精灵也被消灭了吧——」但说到一半的樱马上阖上了嘴「抱歉,我不该这个兴奋地提起这个话题.....」
「没关係喔,樱哥哥,当时有另外一个精灵在没错呢。他在跟爸爸战斗着,最后跟爸爸一样被杀死了。」
「...。总之只要在这附近活动过,总会有个据点吧。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寻找那个人型精灵的据点看看,说不定会发现关于精灵杀手的线索。夏洛特?」
「嗯!可以喔,樱哥哥。我也有兴趣呢。」
一定要找到,为何他们要这样做的理由。夏洛特暗暗发誓。
向前踏出步伐,那地平线的无名之花似乎正飘在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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