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噩梦

候清回来的时候，庭中暗寂，没有一盏灯火。若不是还能感觉到她的气息，他大概会以为她已经走了。

以前，无论他何时归来，都会有个小小的身影，倚在桂树下、趴在轩窗上等他。他板着脸训斥着她不爱惜身体，然而心中却是喝了蜜一般甜。

如今，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昏暗的卧房中，清嶶坐在塌上闭目调息，可是调息了半天也没有凝聚一丝灵力，这不由的让她感觉很挫败 。

院外的开门声打破了夜里的寂静，清嶶赤着脚奔下榻，却在开门的时候顿住了手。

清嶶：我这是在……做什么？

清嶶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转身坐在塌上，想着这几日从西极到魔界，再到凡间后，自己就十分反常。先是莫名其妙的心疾，如今竟然对人家候公子……

美色误龙啊！看来自己得抓紧时间养好内伤离开了。

屋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息让清嶶难以入眠，像煎烙饼一样，在塌上翻来覆去一个多时辰才抵挡不住倦意睡去。

远处有潺潺流水声传来，清嶶抬手拂开眼前的芦苇，手却径直从中穿了过去。

清嶶：这……是一个梦？

也对，这应该是一个梦而已，不然自己怎么会不记得来过这个地方。

“噗通！”远处有入水声传来，伴随着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清嶶：这里竟然会有人？

清嶶心下好奇，穿过了芦苇荡来到岸边，河中突然升起了朦胧雾气，远处有两道模糊不辩的人影在说话。

“予我真心，我便不悔。”

那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又从心底蔓延开来，清嶶觉得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清嶶：你是谁？

回答她的只有一声声空灵的回声，然而那两人像是听不见似的，依旧在旁若无人的说话。

“什么是真心？”

声音清脆软糯，如雨后空谷中的黄鹂新啼，清嶶却倏地睁大了双眼，脑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她想起来，这是那个拿着她的戮魔刀在桂花树下自尽的女子。

清嶶：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我老是梦见你？

“予我好便是真心。”

“那好，我给你真心。”

清嶶：不，不要给他真心，他骗你，他骗你的！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孤灯秋夜长。下半夜的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候清面无表情地坐在案边，一口清酒，两口清茶慢慢地饮着。

候清：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们终究还是错过了八月十六，这个宜祭祀、宜嫁娶的好日子。

候清解下腰间的同心结，放在灯下细细地看着，仿佛想要透过它，看见那个眼里心里只有他，会对他好，说喜欢他的女子。

候清：她不是你对不对？你不会对我这么冷漠的，不会的。

一声声低沉的呜咽，穿透寂寂黑夜，和着秋雨，凝成了相思百转，结处写满了无奈与痛苦。

“啊！”

一声惊叫划破了夜空，候清心里一惊，转身奔出，大袖拂落了案上的茶盏，瓷器碎裂的声音在昏暗的室内格外惊心。

“砰！”门被打开，清嶶披头散发，赤着脚从屋里奔了出来。候清一把抓住她，眼里写满了焦急。

候清：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

清嶶神志不清，面色痛苦癫狂，抓着候清的手，不停地指着屋里，语误伦次。

清嶶：屋里有鬼，有鬼！她一直缠着我，她一直缠着我！还有那里，还有那里！

清嶶拉着候清，朝桂花树下奔去 ，痛苦地捂着胸口，不停地哭诉。

清嶶：这里也有，这里也有。她穿着一身红衣服，她自杀了，她拿着我的刀插进了胸口，她好痛苦，我也好痛苦，我也好痛苦。

候清握住她的肩头，看着她眼中泪水大颗大颗落下，只觉得那眼泪带着灼热的温度灼伤着自己的心。

候清：这只是梦，这只是梦而已，没事的，没事的。

清嶶：不，不是梦，她被骗了，她被骗得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那种痛苦，那种绝望，我感受的真真切切，就像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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