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了传奇色彩的英雄,安德烈·纳赛尔率领他的部下们英勇搏斗,任何旁观者都能从那位天生战士的脸上看到冷峻与愁容。——他眼看着部下不断慷慨赴死。他紧握剑柄的手逐渐颤抖,然而理智告诉他时机未到。副团长普哀娜蒂——那位高尚而不善言谈的女骑士,终于无法沉住气。她禁闭双眼,令怒火不从双眼中喷射出来,反之,燃烧在她高举成名武器锁链剑之上。
普哀娜蒂挥动锁链剑,每一下都抽打在邪恶绿龙的背脊上。虽叫那邪物吃痛,但骑士团长安德烈知道,仅凭这种程度的攻击,无法彻底伤害到它。
“光纹剑能够克制它吗?”
团长对集团牧师林克·肖如此问道。
“恐怕不行,团长阁下。”
后者摇了摇头。
“光可以刺破黑暗,同样也会被黑暗吞噬。在没有绝对力量的优势面前,您若使用光纹剑战斗,必然要做好被反向克制的心理准备。”
安德烈苦涩沙哑的嗓音中首先形成三个字。随后在短短数秒做出决断。
“这样啊……既然如此,就让黑暗吞噬黑暗好了。娜蒂——”
圣咏骑士团的副团长普哀娜蒂,即安德烈的副手。正是以暗黑属性见长的女性。感受到信赖的团长大人之沉重决心,也不禁恻隐。
“您真的决定了吗?”
“嗯……毕竟是牵动灵魂的法术么,首先献祭的灵魂自然越强大越好。”
娜蒂明白他所指的人是他自己。
主导着灵魂剥离直到灌注的过程中,主导者的灵魂势必遭到其他灵魂怨毒的噬咬。虽然对其他灵魂而言,只是借用力量,最终归还被削弱的部分。但是,主导者所遭到的噬咬是无法修复的。那是不可逆的损伤,乃至于影响转世。
承担了如此罪责,最后依然要让灵魂遍体鳞伤的安德烈团长,已经备好了那把剑——<地狱挽歌>。
他一言不发地解开绸带,裹布脱落,露出那把剑的狰狞真容。——被扭曲的獠牙相互刺入、如同朽尸般陈列的剑柄,以及,犹如从地狱核心处隐晦萌出的黑晶利刃。
“呃唔……”
一经握起就被强制发动的欲望从身体中抽拔着力量,安德烈仅仅是支撑了一刻,随即松开闸门……
“呜啊啊啊啊!——”
肉眼可见的黑色灵质从尸体和活体上被牵引出来,在空间中带着一丝诡异规律盘旋着汇入普哀娜蒂的锁链剑中。后者如同被魔神操控般顿时停下了攻击,静待能量完全注入其中。
绿龙察觉到了危险增加,朝娜蒂这边直扑。
“保护副团长大人!”
集团牧师林克·肖和他的牧师们拼尽全力展开着光照掩护着紫发女骑士。于是就出现了奇异的一幕——破茧而出的黑暗被光亮死死护在了中间。
直到某一刻,安德烈团长布偶似的倒在地上。与此同时,普哀娜蒂浑身散发着躁动的黑暗力量,迫使绿龙疯狂抓挠光罩。拼着爪子崩落出血,也不能令我等得逞,那是强烈危机促成的求生本能。
然而当锁链剑伸展到最长的那一刻,普哀娜蒂施展出她的招牌技——<湮灭斩>。原本就会少量魂力萦绕在剑侧,事到如今已经被灵质壳化,作为棱角附着在锁链部分。
锁链剑挥下,依然如鞭子一般抽打在绿龙背上。一下,两下,若干下……完全取决于力量和熟练程度的挥砍速度令剩余骑士们目瞪口呆,放慢了身体,静静张望着这一切。
“喀……噶……”
与刚才完全不一致的是,起初没什么变化,但逐渐显现出来的改变——那条绿龙其坚硬的表皮在这普通的鞭砍下,却如同被划开的水面一般,毫无阻挡的分开了。该是还想着防守并且反击的绿龙,在伸爪抓向普哀娜蒂的空中停滞住了。
龙的口腔忽然张开,咳出了血。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作的,全身飚射出发黑的血液。身体也轰然倒塌。
过了一阵没有什么动静之后,有胆子的骑士走近再看。
绿龙早已被大卸八块,气绝身亡。
由此,任务告一段落。
事后不久,也就是接下来的庆典仪式中,团长发表的感言首先居然是表达这次行动的失职。没有过多的惋惜和痛哭流涕。没有阐释明知如此、也有必然这样做的原因。甚至没有对阵亡者的过分褒扬。
在众人见证下,安德烈团长只是默然不语,退下仪式台……
许多年后。
在某个酒馆的角落,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战士终于醉倒在桌前。他对面的小说作者奋笔疾书记下了最后一段,忽然“嚯”地起身,激动地拿起手稿冲出酒馆。
……
以上就是即将传颂于世的绿龙战役全经过。润色也好,过度润色也罢,总之那样的记述是将来必然发生的吧?
只有两人才知道的真相自然不会被历史当做真相。
事实上……我说真的。
这场“恢弘大战”完全没有为此付出伤亡的必要。
这场战斗甚至不用我的到场。一人足矣。
只要普哀娜蒂·杜默林使出那招便足以终结绿龙的生命。
我方骑士在牺牲三位数以上时,娜蒂手持锁链剑将绿龙切割杀死的场面便出现了。将其发生点提前到绿龙偷袭之前,也没有多少难度。
牺牲人命的原因,全在于我。
我作为骑士团首席,实力略低于那条绿龙。为了掩盖这一事实,我顺从了部下的提议,令炮灰和中坚力量对绿龙进行消磨,最后再由我来完成决战。
当然,凭借我的力量无法一锤定音,只得借助普哀娜蒂的力量。
为此,在战损出现时,我佯装为娜蒂的锁链剑附魔,口中咬牙念叨着不存在的咒语。我自身浸入到其中,脑门流出汗珠,最后脱离倒下。同时,大量的黑雾似的灵质从死去和仍活着的骑士身体上剥离,并汇聚到锁链剑上。精通暗黑类魔法的人类不多,娜蒂是其中之一。但要做到获取生者和死者魂力,用之制成削弱防御的器具,除非有过屠杀经历的人不可。
我的收藏中确实有一把杀戮之剑,名为“地狱挽歌”。我手持这把剑,并未真正施放其能力,而不过是把它做幌子,利用魔法制造了光影与幻象。
成像效果出乎我的意料,灵魂恸哭的场面幻灵幻现,那种悲壮程度,令观者无不恻动。
但其实……那是紫发女骑士一瞬间可以做到的事。
魔导到了极致,本身不再是导体,而是源头。
以她的能耐,对付区区一条绿龙,根本没有大动干戈的必要。之所以配合我演出这场大戏,成为帮凶之一,也有着格式上的限制。
如果说我在她面前耍小孩子脾气,一旦她不照做我就去送死,或者做出更糟糕的选择,那么普哀娜蒂——我的同伙就会妥协。
即便诸位明眼人都能从我糟透的性格当中判定,我绝对没有送死的可能。然而,如同缔结了契约一般,她谨防着任何疏漏,同时最低限度地满足我的要求。——她单单是默然不语地持剑傲立,等待伤亡够数,这一举动已经极大让步。
饶是如此,在骑士团的全员的眼中,那个双眼紧闭的姿态,也绝对是承受了常人无法想象之痛苦,因而在抵挡痛觉时,无暇顾及其他的表现。
我事先定好的剧本是一击定胜负。
结局果然是森林龙被乱斩分尸。
骑士团众人均是潸然泪下,既为死去的同僚伤感,也为侥幸战胜强敌而激动。向我投来的目光中包含着敬仰、畏惧、感恩和爱慕,这些统统是我所受用的必需品。
“两——分——钟。”
当着教皇等人的面,普哀娜蒂小声提示着我,依然是冷淡的语气。
这点最糟糕了。
每每在我无耻地享受荣光的时候,总有警钟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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