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九章（四）

“次元转换？”沙哈转身看向四周无尽的宇宙和璀璨的星河。

很显然，这是一个与妮可莱·阿玛黛伊共存的次元。相比较于临时开启的异次元而言，这种次元空间确实能够更快更容易地被施法者用来替换现实空间。

但即便如此，沙哈仍然惊叹于这位圣骑士竟然能以如此快的速度用自体次元空间整体替换掉了众人所在的现实次元。

的确，他本人也能在几秒钟内打开一个异次元入口，或者用几十秒钟的时间完成一次类似的次元转换——但是像妮可莱·阿玛黛伊的这种如此高速的次元空间替换，沙哈甚至不知道有任何一个凡人施法者可以完成。

“这里是存放月神舰队船只的星海。”妮可莱酥软的声音再次通过魔网传来，“在舰队船只都停泊在港口的时候，这里是完全空着的。”

“而且大气中魔力很充沛！”爱莉可西丝的声音变得兴奋了起来，“现在沙哈大人和千秋大人的魔力池已经快见底了，正好可以利用这里的魔力来补充。”

的确，大气之中的魔力浓度非常理想。沙哈在半空之中张开双臂，尽量增大自己的身体在魔流之中的接触面积，一边通过法杖的供能，一边通过大气的补充为自己回复着魔力。

“精灵小鬼，你现在的魔能已经可以维持半小时的战斗了……难道是要为自己补满法力吗？”卡琳·迪尔的声音幽幽地说着：“你现在并没有能力调动这么大规模的魔法吧？”

……

沙哈毫无反驳的余地。

的确，即便是作为一个魔能大师，他也没有任何能够有效地打光自己全部法力池的法术。而像刚刚面对着斯芬克斯神性突袭时自己所做的那样一下子爆发出全身的魔力，也不过是毫无效率地利用大规模的魔法势能差值来削弱对方吐息的作用而已。

因此，如果说千秋和自己为什么一定非要先把自己的魔力池补满再参与战斗……

恐怕……

“恐怕这是法师们的一个职业病吧……？”他不自在地撇了撇嘴。

毫无疑问，这是大多数法师都会采取的行动：在自己接近一个魔力源泉的时候，任何一个法师——无论何时，无论怎样都要先行补满自己的法力池再离开。

“……你们现代的施法者的脑子都被魔力烧坏了？”魔流之针冷冷地说到：“卡德里昂知道了这个会哭的。”

“……闭嘴！”

沙哈将自己在半空中的位置慢慢升高。在他的下方，两名圣骑士一左一右夹击着斯芬克斯的两翼，艾文和艾萨希则正面接上了狮身人面兽的攻击以掩护其他法师们退开前线。

斐达罗在和巨兽的拼杀之中受了不轻的伤，更不用提以野兽之灵形态多次硬接了对方攻击的加兹拉玛；两位冰霜守护者共用的法力池给伊菲带来的负担是十分显而易见的，尤其是在她刚刚为了掩护虚弱的沙哈而突破数量局限，召唤了超大型的凛霜灭绝之后。

另一边，佐仓瞳站在艾文身后，张开了一个大型的幻术法阵来拖延斯芬克斯的攻击，而此时最为忙碌的莲娜·丽芙·摩特大主教则一边忙着召唤圣光护盾保护前线的友军，一边尽力治疗着负伤的众人的伤口。

“这场战斗持续得太久，所有人都已经太疲惫了。”沙哈将自己传送到千秋身旁，“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会被它拖垮的。”

大法师点了点头：“同意，我们得尽快杀掉它。”

“你有什么计划吗？”沙哈问到。

千秋一身黑袍，手持着大汉公国的神杖：九仪，周身紫红色的魔能闪电不停地奔涌着。他看着下方咆哮的巨兽，对沙哈答道：“它的魔力矩阵已经出现缺口了，我来破坏他的神性护盾，你利用好佐仓在它的眼睛上打出的创口。”

沙哈顺着千秋的目光望去，斯芬克斯被佐仓瞳的使魔刺瞎的右眼窝里散发着金红色的血光和魔能，的确，作为它所能够暴露出来的，最接近大脑的一个位置，这里毫无疑问的是发起攻击的最佳目标。

但是怎么做到是一个问题。

沙哈的确有可以击杀掉半神级别的魔法，星屑寂灭之光就是其中的一个。但是这种魔能引爆类的大型法术，究竟如何能够被打进如此小的一个……

“你还记得你放在涅朵绮卡庄园里的次元之门吗？小鬼头？”魔流之针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沙哈眼前一亮：“对，涅朵绮卡！”

“涅朵绮卡老师？她不是还在白鹿塔吗？”闻言，千秋转过头来看向沙哈。

沙哈点了点头：“没错，千秋。但是现在，整个萨尔拉多没有你的老师到不了的地方。”

他轻轻一笑，“你随时开始攻击，只要它的护盾一被打破，我就立刻掀了它的头盖骨。”

千秋点头示意，紧接着，魔能形成的闪电在他周围的空中疯狂咆哮了起来。

沙哈赶忙将自己传送到了怪物面前的地面上以防被千秋的魔法卷入其中；而后，他伸出手，在自己的右肩后方打开了一个次元入口：“奈希朵拉，我是沙哈。你在书房吗？”对着昏暗的次元入口内部，沙哈轻声问着。

“终于有动静了呀……”果然，涅朵绮卡清脆的嗓音从次元之门中传了出来。“怎么样呀？顺利吗？”

“你知道你刚刚问了一个多复杂的问题吧？”沙哈无奈地叹了口气：“总之，现在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奈希朵拉。”

“当然呀，当然呀，你们需要我的帮助呀！”大咒术师的声音依然轻松活泼：“没有了大咒术师涅朵绮卡·奈希朵拉·妮茨芙洛娃还想攻占一个魔族岛屿简直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事情呀！”

“呃……咳……”一时间，沙哈只觉得喉咙里哽住了一般，他赶忙假装咳了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总而言之，我一会儿会在次元通道的入口施放一个星屑寂灭之光——”

“你是要炸死我呀？！”

……

沙哈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你听我说完——”

“我听你说完？你在次元通道的另一头用星屑寂灭之光，我和它理论上只有几码的距离呀！”

“你难道是太久没有上过战场，已经不记得你的星屑寂灭之光能抹除半径至少七百码内的所有存在吗！”涅朵绮卡的声音里充满了疑问和震惊，“你是收了我妹妹的贿赂想要用我的人头来换你的研究经费呀？沙哈老师？！”

“你在胡——”沙哈刚想开口解释，一个巨大的爆破声就从斯芬克斯的方向传了过来。他回过头去，只见一根暗红色的魔能光柱发出着魔力爆裂的嘶吼从天而降，直接当头命中了斯芬克斯。

这个对于沙哈来说几乎已经成了一个传说故事的，千秋的终极魔法“圣灵法阵·天照”曾经杀死过发了大汉公国发疯的玉龙和魑魔。它不依靠魔能对冲，也不用任何类似于物质分解之类的把戏，仅仅是以纯净的魔法能量就足以达到真正的，字面意义上的“毁灭性”的效果。

因此，以这个标准来推断的话……

“涅朵绮卡！五秒钟后，距离次元通道一码，第一象限(37)开始投送一次完整四节咏唱的真红冲击！”沙哈对着次元之门里大喊。

“五！”

“等等呀！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呀？！”

“四！”沙哈双手握住法杖，将自己的魔能集中到了次元入口的黑洞之前——同时，魔网矩阵中，一个响亮的碎裂声传到了沙哈的耳朵里——

“是时候了！”

“你解释一下现在情况呀！沙哈！”涅朵绮卡气急败坏地嚷着。

“三！”他斜身侧对次元入口，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在自己的法杖顶端汇聚的魔流旋涡。

“等等沙哈你认真的呀？！”

“二！”沙哈集中起了全部的精力，屏住了呼吸。

“你要我用真红冲——”

“一！”沙哈双手高举起法杖，高声念动咒语——

"Anor vis cos anah!"

随之而来的，星云一般的魔法能量团在次元之门前瞬间成型。纯净的魔能从四面八方汇聚起来，无数个魔力光球围绕着中央的魔流旋涡缓缓地转动着——

"Vsichko tova"传送门的另一侧，涅朵绮卡的咒语声也一同响起。

"Amero terri asi!"

这是第一次，沙哈有史以来第一次在自己的面前施放星屑寂灭之光——这个几乎可以达到“否定存在”效果的超强法术——正像涅朵绮卡所说的一样，可以抹除几百码范围内的所有存在，因此，即便是沙哈也从来没有在星屑寂灭之光的核心区域观看过它的成型过程……

"Poslushai me!"紧接着，涅朵绮卡咒语的第二节——

"Seviro nirh attarri!"

沙哈面前的魔法星云瞬间膨胀扩大，向四周逐渐蔓延出去——庞大的魔法星云甚至将沙哈本人都淹没在了魔力旋转里，璀璨的法术能量像是真正的苍穹众星般，在沙哈周围闪耀着斑斓的光芒。

"Az sum kralitsata!"涅朵绮卡咒语的第三节……

“这就是最后了……”沙哈想着，星屑寂灭之光的最后一节是用来引爆的——如果它真的在现在被引爆了，在场的所有存在：斯芬克斯，众人，次元之门外的涅朵绮卡，甚至可能包括这个次元空间都会被彻底抹去……

因此，必须要等到这一切都进入了那个半神的大脑之中以后……

“涅朵绮卡！现在！”他对着次元之门里大喊道。

"Pokorstvo!"

咒语声毕，先是一根肉眼都能看得见的魔流痕迹从次元裂隙里飞射而出，紧接着一股凌厉的赤色光柱从次元之门中以完全不可思议的速度喷薄而出，整个星屑寂灭之光积累的魔能在高速射出的魔力光束的牵引下如一股纯净的能量洪流一般直接刺进了斯芬克斯流淌着鲜血的眼眶——

“成了！”他挥手关闭了次元之门——“现在是最后！千秋！爱莉可西丝！”

沙哈法杖一挥，杖头伊娃的诸界水晶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辉：“Nohrikilla!”

“千秋！送我们回去！”同一时间，爱莉可西丝的声音在魔网之中高喊着，下一秒钟，沙哈双眼一黑，一股夜晚松林之中特有的芳香又压进了他的胸口。

“所有人……都还好吗？”沙哈从地上爬起身来，一手拄着法杖，一手扶着身边的松枝。

斯芬克斯的身体紧接着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半空中，并且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

“它死了吗？”斐达罗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朝着斯芬克斯看了一眼。“好吧……看上去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呃……”沙哈两手拄着法杖，看向前面的人群：“什么叫做……‘死的不能再死了’？”

千秋抬起左手，一边从斯芬克斯身边走开，一边揉着自己的额头：“你真该自己来瞧瞧”

米米恩跑过来搀扶着沙哈一起走了过去。然后，下一个瞬间，沙哈终于理解了斐达罗的“死的不能再死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斯芬克斯的整个头部已经消失了，就像是被一个弧形的利器从左到右一刀切掉了似的，整个断面整整齐齐，没有一丝余出来的骨骼或者皮肉；

另一边，在千秋的圣灵法阵·天照的强大破坏力之下，狮身人面兽从腰开始被魔力彻底烧毁，以至于它的全部后肢都与前方的身体分了家。

“这玩意儿你觉得博列帝楼或者罗林学院还会想要吗？”艾萨希站在一边，悄声说到。

沙哈摇了摇头，在他看来，现在的这只斯芬克斯对于象牙塔的恶魔以及异界生物学研究的价值已经远远赶不及一只完整的死鸡了……他侧过头去，微笑着看了看搀扶着自己的米米恩，又转过头去看了看——

一瞬之间，他和伊菲·洛芙琳夫人四目相对……

“她……这又是怎么了？”沙哈看着伊菲肃杀的眼神，心里一阵惊慌。

紧接着，身侧传来的栀子花香提醒了他自己现在的处境……

“完……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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