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一章（一）

尽管时间尚早，精灵长老院最高议会的等待室里还是已经聚集了十几位长老院成员。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谈论着精灵族的大小事务。

每一次从中部大陆回到精灵之都，沙哈都会恍惚间觉得自己走进了一所人类的初等学校。他的族人——精灵们，作为神的后裔而不老不死，永远保留着稚嫩的童颜。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十二三岁的人类孩童一般幼嫩可爱。

长期和人类打交道甚至让他对自己族人的容颜和地位产生了一种落差感，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甚至觉得很难想象就是面前的这群形似人类孩童的精灵们左右着全部精灵族的命运——然而，沙哈非常清楚，自己眼前这些外表可人的“幼童”们几乎每一个都已经过活了几千甚至上万年的时光。而任何一个能够进入精灵长老院议事的精灵都在整个种族的社会中扮演者无比举足轻重的地位——无论是在宗教，军政或者魔法研究方面。

沙哈能认出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

精灵族的大法师，元素守护者中最德高望重的光辉守护者莫利亚瑞斯大领主和自己一样穿着守护者的白袍，手持光辉权杖站在窗前，他身边两位穿着长老院长袍的女性精灵分别是伊娃女神的高阶祭司艾瑞林和卡德林城的大主教德薇尔。

离他们不远的是吟游诗人，也就是精灵最精锐的游侠部队领袖，阿塔里安元帅和精灵海军统帅，冰霜守护者，大法师米米恩。

更远处，几位来自精灵的曙光之都·萨维利亚的学者和贵族聚在一起正如往日一样争论不休：伊娃高阶祭司弗拉西斯抱着双臂，一脸凝重；烈焰守护者，大法师达瑞姆一只手拄着守护者的烈焰权杖，另一只手摊开，对着面前的人讲着什么，而他面前站着的身着长老院长袍，肩披王室缎带的金发女性精灵则紧紧地皱着眉头，激烈地驳斥着前者。

“姐姐，”沙哈一边朝着烈焰守护者面前的女性走去，一边招呼到，“我没有想到你会到得这么早。”

金发女精灵转头看到弟弟，便迎了过来。“沙哈，我的弟弟。”她轻轻地拥抱了他“我们有几个月都没有见到你了，我和父王都非常想念你。”

她握着沙哈的肩膀，向后退了一步，微笑着端详着自己的弟弟，“我们以为你会在双月节的时候回王宫，但是嘉德莉雅告诉我们你仍然在象牙塔进行着自己的研究。”

“我很抱歉，姐姐，”沙哈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在研究室里的混乱场景，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是我甚至没有意识到那一天就是双月节。”

“研究还顺利吗？嘉德莉雅说你每天都和你的同事们待在研究室里，几乎从不出门。”

“你也知道的，姐姐。”不，不顺利，沙哈想着，甚至是太不顺利了。他只是想进行一次大规模魔能传送的实验，根本没想过要把自己牵扯进长老院的事务里来。“魔法研究从来就没有过顺利的时候。”

窗前的光辉守护者莫利亚瑞斯大领主闻声走了过来，他在姐弟二人面前站定，左手持着法杖，右手轻撘在身前，颔首鞠躬道：“赞美伊娃，贝瑞萨丝公主，沙哈王子。”

两人回礼后，大领主转向了沙哈，“沙哈，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召集长老院的最高议会？”

“赞美您，导师。我有一个很重要的发现。就在最近。”沙哈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容，回答道， “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通过相位扭曲法术研究迷雾海域中可以探查到的岛屿，并且我恐怕在它们之中发现了很多存在着文明的岛屿……甚至陆地。”

“等等，难道就因为这个？”莫利亚瑞斯皱紧了眉头，“沙哈，恕我直言，但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充分的，召集长老院最高议会的理由。迷雾海域距离我们太过遥远，与现在我们正面临着的威胁而言，这些岛屿的问题显然——”

“赞美您，莫利亚瑞斯。”一旁的烈焰守护者达瑞姆拖着长声插话道，“哦，沙哈。听起来你又要向长老院宣布你在魔法研究中新发现了？”

达瑞姆站到沙哈和贝瑞萨丝面前，他上下打量了沙哈一番，不屑地笑了一声“不过，你为什么不在你的象牙塔里庆祝你的新发现呢？毕竟，正如你所知，长老院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商议，恐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留给你和你的‘异界动物博览会’。”

沙哈握着手中的风暴权杖，身体微微探向前，盯着烈焰守护者说道：“我真想好好地赞美你，达瑞姆，但你的言论就像你在埃隆索斯海湾和黑精灵打的那一仗一样愚蠢。我一直很好奇你是不是被火焰的浓烟熏坏了眼睛，让你只能看到自己鼻子下面的那一小块地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远道从卡德林来到萨维利亚真的是辛苦你了，没有进错过传送门吗？”

烈焰守护者往前踏了一步，“你的傲慢和无礼同那些你整日厮混在一起的下等种族怪胎们毫无分别，沙哈。如果你还有一点作为精灵的自尊，那你——”

“够了，你们两个。”莫利亚瑞斯柔和的嗓音里透出一股不可违抗的威严，“沙哈会在一会的会议上陈述自己的理由，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把它们留到会议上吧，达瑞姆。”

他说着，转过头来望向沙哈“而你，我年轻的学生，你应该知道无论是王室成员的身份还是元素守护者的身份都不能成为一个精灵随意召集长老院最高会议的理由。因此，我希望你有比刚才所陈述的内容更加重要的信息提供给最高议会。”

“如您所愿。”沙哈点了点头，便和贝瑞萨丝一起走到了一边。

“沙哈，你真的只是因为发现了迷雾海域的文明生物就召集了最高议会？”贝瑞萨丝一边走着，一边轻声问到。

“当然不，我的姐姐。情况确实十分紧迫，我必须要通报给长老院。”沙哈答道，“达瑞姆是一个愚蠢的混蛋，他一直在针对我和象牙塔！”

“沙哈，”贝瑞萨丝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弟弟，“不只是达瑞姆，很多精灵长老和贵族都对你与象牙塔的关系过于亲密感到不满。在过去的一年里，你住在象牙塔的时间比你住在萨维利亚的时间多了一倍。”

“那是我创立的组织，姐姐，我和象牙塔的关系自然亲密。何况，我也一直把我在象牙塔里的研究成果汇报给卡德林学会和萨维利亚学院！他们没有理由惧怕象牙塔。”

“但是象牙塔不是一个完全由精灵构成的组织，沙哈，它并不受卡德林魔法学会和元素守护者们的监视和控制。何况，他们惧怕的并不是象牙塔，沙哈，你的研究已经完全脱离了卡德林学会的主流范围，并且离精灵的传统魔法系统越来越远。你今天无论如何不要和他们提起你的异族朋友，不要提起你的魔法理论，专注于你的目的，不要激怒长老院。”

“从什么时候开始魔法之神卡德里昂的子女开始害怕魔法了？”

“不是魔法，不是象牙塔，而是你，沙哈。你在研究的是精灵从来都不曾涉足的领域，你懂吗？这会让他们对你丧失耐心的。”

沙哈撇了撇嘴：“这正是我创立象牙塔的原因，他们的监视和教条一直在阻碍我的研究。而且，其他种族里也有很多很有天分的法师，龙族的法师杰卡利亚，黑精灵咒术师萨阿夏，人类法师欧拉欧·马德罗夫，他们的才华都不逊于任何一个精灵法师！我们的合作非常成功，你也看到了！”

贝瑞萨丝叹了口气，“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弟弟。你是精灵的元素守护者，是精灵王的儿子，你和一部分巨人以及黑精灵的关系在很多人看来已经过分的亲密了，弟弟。”

“但他们没有权力干涉我的研究和社交！”

“实际上，你也知道的。”她望着弟弟，说，“他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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