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圣王之甲

“全力？就凭你手里的这玩意儿？”

“周芳雨，离开顿克林这些年，你是不是把学的东西全部还给伊万斯了？”郑其铭转着小球，笑了，“我想他应该三番五次告诉过你们，眼睛是最诚实的，但同时，也是最虚伪的，不是吗？”

“故弄玄虚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周芳雨露出了讥笑，魔杖一抖，一道红光冲向郑其铭的胸膛，郑其铭轻轻一笑，手轻轻一挥，将周芳雨的咒语直接拦腰斩断。

“什么！”还来不及惊讶，郑其铭已近至眼前，周芳雨躲开对面看似随意的拳头，正要反击，一道突然袭来巨大的气浪将她狠狠撞飞，周芳雨稳住手，射出一道绿光，直冲郑其铭后背，就在即将碰到时，一道石壁突然耸起，挡住了杀戮咒，石壁瞬间粉碎成四散的石块，郑其铭手一挥，石块瞬间变成利刃冲向周芳雨，周芳雨赶紧挥动魔杖浮起两块巨石挡在面前，挡下了利刃。

巨石的烟尘还未落下，后面便传来了强烈的杀气，周芳雨身体一震，连忙跳开，但还是被强大的灵力震飞，“你的记性和脑袋全被你身边的人当狗粮吃了吗？”郑其铭的身影从杀气的另一端出现，周芳雨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便看到两道剑光直冲面门而来，剑光猛烈撞在周芳雨的铁甲咒上，震碎铁甲咒的同时，将周芳雨再次击飞，重重摔倒在地上，“那天的激战，你难道就没看见斯内德的黑巫师在视线全被挡住后死得有多惨吗？”言罢，郑其铭又斩断数道射向他的咒语，旋转着小球挥出一道亮光，打碎了周芳雨头顶的石头，周芳雨堪堪闪过，又被郑其铭趁机上前踢到一边。

“和巫师打交道的这些年，让我对冥顽不化这个词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郑其铭闪过周芳雨射出的数道咒语，右手掷出小球，小球卷携着强大的灵力直接嵌进离周芳雨不足十厘米的墙里，“二十多年前，斯内德就是败在了‘将灵力和魔法融为一体’的先王手下，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你们还是没有吸收任何教训。”

说到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两人吸引了，双方都停止了打斗，怔怔地望着两人。

“你什么意思？”

郑其铭没说话，伸出手，一瞬之间，小球飞回了手里。周芳雨眼神顿时大变，小球飞过她耳边时，她分明感受到了一种震动，只有使用魔法时，才会带来的震动！“怎么，会？”

“你应该听伊万斯讲过，先王之所以成为顿克林的传奇，很大一部分归功于他将灵力带入了顿克林。”郑其铭转着小球，露出了一丝不明意味的微笑，“实际上，先王对灵力，根本一窍不通。那为什么他能使用战魂，甚至，还能觉醒原本只存在于神话的东西？”

郑其铭的话直接砸晕了周芳雨，一片混乱的大脑里逐渐浮现出一个答案，“你是说，郑孝成是在用魔法支撑战魂？”

“除此之外，别无解释。”郑其铭握住小球的一端，手指慢慢划过铁链，一股诡异的力量瞬间冒了出来，“灵力和魔法本就是能量的不同体现方式，根本没有所谓的孰好孰坏，甚至，可以互通，但要是这个秘密被公之于众，某些巫师早已扭曲了的自尊怎么会接受？正是考虑到这点，先王才决定将这个秘密烂在了肚子里。

“但我可没那么多顾虑，过去的五年，我做过最多，也是最成功的，就是砸碎了无数自诩高贵的巫师的自尊，包括那位你们谈之色变的老神棍。到目前为止，我是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杀了斯内德五次的人。”说到这，郑其铭的手划过铁链另一端的铁球，一道光顿时亮起，郑其铭手里的小球，已经变成一柄长剑。

不同于其他武器，长剑周身环绕着古老的气息，一层薄薄的红色灵力流附在白色的剑身上，若隐若现。一颗红色的宝珠散发着光芒，嵌在银色的剑柄中央，让纹饰极为复杂华丽的剑柄看上去更加诡异。但是，这种古老和诡异灵力却没有和郑其铭年轻，充满活力的灵力发生任何冲突，二者反而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这柄剑，怎么会，你什么时候……”周芳雨完全没有赞叹为这柄剑施加完美变形咒的人的闲心，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郑其铭手里的剑，她早该注意到了，当时在山谷的激战中，郑其铭手上的武器和之前完全不同！“传说中只有最优秀的巫师才有资格拿起的魔剑幻月，怎么会在你手里？”

“看来这个传说需要改改了。”郑其铭对这所谓的传说只能笑笑，“我没兴趣和你争论灵力和魔法孰优孰劣，但正如你们选择魔杖的理论一样，我选择了幻月，而幻月，也选择了我。”

“不会魔法的人，根本不可能掌控幻月的力量！”周芳雨试图抓住这颗最后的稻草，却看到了郑其铭挑起的眉毛和讽刺的笑容。

“还在纠结这个？且不说得到幻月的先决条件是不是如此，既然先王能用魔法控制战魂，那灵力同样能够做到魔法能够做到的事。”说着，郑其铭举起左手，周围的石头全部飘了起来，四周灵力的震动慢慢变得规律，逐渐趋同于魔法的震动，“你在顿克林至少学过数学吧，灵力与魔法的震动曲线相当于两个可以转换的三角函数，只要稍微动动脑子，二者就可以合一。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想通，而你们，根本就没去想。”

郑其铭话音落地的那一刻，周芳雨听到了一声巨响，内心信念崩塌的巨响。

耳边又传来了厮杀声，看来其他人已经回过神来了，但她手下人的意志几乎已经被郑其铭击垮了，就连她坚持多年的信念，也在郑其铭的只言片语中，轰然倒塌。

当一个人的信念被摧毁时，摧毁它的人必须要承担一切后果。

周芳雨攥紧拳头，慢慢站起来，绝望的眼神中，透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比起肉体，击垮一个人的灵魂显然更能让人痛苦。很有道理，但是，崩塌的信念带来的，不仅是令人窒息的绝望，还有前所未有的怒火！”周芳雨收起魔杖，扯掉披在身上的斗篷，露出了利维的战斗服。

郑其铭没说话，看着周芳雨粗暴地扯下发卡，手一挥，发卡变成了刺剑，随着武器的改变，周芳雨身上的魔法似乎消失了，灵力开始遍布全身，当灵力达到顶峰时，郑其铭对她的等级预估停留在了57这个数字上。

“看来，在某种程度上，你也做到了灵力和魔法的合二为一。”郑其铭轻声说道，“不过，这可不是什么信念的崩塌。我只不过是在帮某人改正你长期以来的固执而已。”言罢，挡住了周芳雨迎面刺来的刺剑，“也许，罗震霄那混蛋应该好好谢谢我才对。”

战斗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陷入僵局，意志被击垮了的巫师们毫无战斗意志，根本挡不住许斌等人的冲击，很快溃败。

“真搞不懂这帮人脑袋怎么了，二十年前出版的《灵力与魔法》里面就系统阐述过灵力和魔法的共同性，只要将能量的振动控制在一定范围，灵力和魔法就能……”

“得了吧，那本书印了五本就被禁止出版了，有几个看过？”许斌闪过一道咒语，将一个巫师的魔杖撕成两半，顺便一脚踢开，“不过小郑说得也没错，都过了那么多年，这帮巫师真的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到二十分钟，利维已经完全被压制，死伤过半，剩下的巫师魔杖尽数被毁，被郑希茜用火墙堵到了一边，再不能往前一步，接下来，就只差周芳雨了。

现在的周芳雨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疯狂攻向郑其铭，郑其铭躲过刺剑，却没能躲过周芳雨猛然发出的障碍咒，重重撞在了石壁上。

“其铭！”陈玲然正要上前，郑其铭举起手阻止了她，“你们赶紧去打通通往城堡的路，小予现在很危险。”

“那你呢？”

“不用管我。”郑其铭悠然地看着一脸愤怒的周芳雨，“赶紧走！”

陈玲然犹豫了一下，转身奔向城堡，许斌看了眼郑其铭，也转身离开，梁义林走在最后，突然转过身，扔出耳机，“老郑，有危险叫一声，别让我们看到你小子的尸体躺在这儿！”

“又是所谓的高尚牺牲精神？”周芳雨讽刺道，“放他们过去又怎样？凭你现在的状态，能挡住我多久？”

郑其铭轻笑一声，微微直起身子，靠着石壁，一脸戏谑，“四年前遇到你时，你完全没有灵力的气息。说明接触灵力的时间最多不过四年。四年时间的训练就能让你的等级高出我们这些练了十多年的人许多？我觉得，你没这么天才，罗震霄也没那么天才。那么，是什么让你获得了这么强大的能力？”

“你什么意思？”

郑其铭微微勾起嘴角，冷笑道：“其他人可能因为天黑没有看清，但从上次看到你开始，我就再清楚不过了，白得发亮的皮肤，红得瘆人的嘴唇，说你没被感染嗜血症，鬼都不信。我倒是很佩服你，其他人看到嗜血家族的人多少会有些许顾虑，你倒好，毫不犹豫地献出怀抱啊。不过这倒让你获得了意料之外的能力，某种程度上的灵力与魔法的统一，也就是，灵力和魔法的相互转换。”

“那又怎样！”

“怎样？嗜血症带来的，可不全是好能力。灵力与魔法是自然产生的最强大的两种力量，两强相争必有一伤，体内同时拥有灵力和魔法无异于自杀！你觉得，你能承受这两种力量的相互排斥吗？”

周芳雨愣了下，随即狂笑起来，“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能吓住我？如果真的存在你说的这些，那我，又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呢，国王陛下？”

“很多东西在处于巅峰时看不出什么，但一旦被逼到极限，可能，就大不一样了。”郑其铭慢慢站了起来，“你难道就没有疑惑过吗？为什么利维和我们训练时一般都会进行15尔特以上的负重训练？因为，不适应负重训练，根本承受不住灵甲的重量！”

灵甲？震霄好像提到过。周芳雨紧盯着郑其铭，此时，大量灵力从对方体内喷涌而出，灵力并非像武灵出现时一般剧烈扩散，相反，喷涌出的灵力全部聚集到了一起，“灵甲，武灵的最终形态，也是每一个拥有战魂的人所能掌握的最强战力。最开始，武灵转换成灵甲时，会因为与人体内的灵力对抗而产生剧烈爆炸，我们称之为，灵爆。对灵力掌控得越好，灵爆就会越微弱。

“不过，拜你四年前所赐，我的武灵在能变成灵甲之前就被斯内德完全摧毁了，只是，没有点其他东西，王族，又怎能被称为王族？”郑其铭攥紧拳头，聚在一起灵力突然爆炸散开，散开的灵力全部冲上天空，灰暗的黑夜一瞬之间被点燃，紧接着，三声巨响响起，巨大的灵力漩涡围绕着郑其铭猛烈冲击着四周。

“这是，当时在焰岛感受到的强烈冲击！”周芳雨连退多步才逃出漩涡冲击的范围，漩涡的冲击是如此剧烈，甚至照亮了北方的不死鸟、圣灵马、金刚虎这三个星座，但很快周芳雨就发现并不是灵力漩涡照亮了星座，而是从星座的方向冲来了三股强大的灵力，这三股灵力冲破漩涡附在了郑其铭身上，并留下了三种华丽的纹饰——双手的白色虎形纹饰，双脚的金色马形纹饰，以及腰间四对对称的不死鸟火红尾羽纹饰，在郑其铭背后，一对火红的翅膀令本就炎热的空气更加炙热，当灵力漩涡消散时，一条火红的尾羽如围巾般飘在郑其铭身后，那对火红的翅膀已经变成华丽的纹饰附在郑其铭背后。

“这就是，灵甲？”周芳雨不自觉地退后了几步，不知为何，对面青年刚才爆发出的灵力令她产生了剧烈的恐慌。

剧烈的灵爆也引起了不远处几人的注意，不同于周芳雨，除了对灵爆感到震惊外，平静下来的灵力更让他们胆寒。

“三，三次灵爆，每一次都如此剧烈，难道……”许斌看向郑其铭的方向，脸色有些难看，其他几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对灵力极为敏感的他们来说，现在的灵力传来的压力远甚于刚才的灵爆。

“那个，你们到底怎么了？”对灵力毫无感觉的郑希茜一脸茫然地看着众人，刚才的灵力爆发也惊到了她，但现在众人露出的表情更令她疑惑。

“是那东西吗，欣妍？”梁义林缓缓开口道，郑欣妍愣了会儿，慢慢点了点头，说道：“除了圣王甲，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引发如此剧烈的灵爆！”

郑欣妍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静了下来，郑希茜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圣王甲，是什么？”

“啧，其铭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圣王甲又不是什么大秘密。”郑欣妍皱着眉头看着郑希茜，金发女孩的眼神变得更加疑惑，郑欣妍摇摇头，继续说道，“当三个星座的力量聚集在一起时，凝结出的力量可以劈裂时空，亦可斩断次元，这样的力量只会交给最正直，最理智的王族，当王族身披圣王之甲劈裂时空，斩断次元时，圣王，注定成为传奇。”

“这是《帝国秘史》唯一公开发行的残卷中对王族独有的灵甲圣王甲的记载和评述。”许斌接过话头，“在先王之前，圣王甲只是流传上千年的传说。但几年前，我奉命保护先王冲出包围，有幸在战场上亲眼看到先王身披圣王甲劈开空间瞬杀敌人，那种气势是其他灵甲远不能及的，没想到，小郑居然也掌握了圣王甲。”

“圣王甲的记载多是民间的流传，对于它的真实力量我们根本一无所知！”梁义林看向郑其铭的方向，道，“但就刚才的灵爆来看，周芳雨有些背运了，虽然她的灵力在其铭之上，但熟练程度远不如他，不能熟练操控灵力，战斗力最少折损一半，周芳雨现在对上其铭，很难有胜算！”

刚说完，城堡内传来了另一阵灵爆……

“时隔几个月，终究还是在巫师面前又用了一次。”郑其铭说完，看着僵在对面的周芳雨，笑了笑，“还想打吗？”

“你不如问，我还有退路吗？”周芳雨握紧刺剑，“黎晋这个愣头青现在根本不是你的对手，至少，我得挡住你。”

“你顾及的不是黎晋的性命，而是和黎媛的关系。”郑其铭耸耸肩，“和黎晋这个傻大个相比，他姐姐真的幸运得多。放心，那是小予自己的战斗，我不会插手，但话说回来，我也没有放过你的打算。”说完，郑其铭举起幻月，“四年前，你和黎媛分别在玲然背上留下了永远的伤痕，我一直在找机会讨回这笔账。我不会要你的命，但我会让你回想起那天，你经历过的恐怖。别怨我，我没有破坏与罗震霄的约定，这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听言，周芳雨的瞳孔猛烈缩小，拼命塞进角落的记忆浮现了出来，四年前，墨萨的帐篷外，也是一股剧烈的灵力漩涡将他们拖进了死亡的深渊。

“来吧。”郑其铭轻轻挥动幻月，四道剑光瞬间冲来，周芳雨连忙躲开，开始了新的战斗。

远处里德尔的山路上，一个身披斗篷的男人抬起头，看向刚才灵爆传来的方向，“终于开始了吗？”男人低语道，绿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担心，开始快速奔跑起来，“郑其铭，你最好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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