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赤色心

寒夜的雨打在脸上，记得很清楚，之前两边的窗户是关的，可这一切又如何解释，冷风并没有清醒我的大脑，浑浊阴暗的眼神里只是略显疲惫。别想太多了，自己照顾好自己。

伸出手，看着雨水从掌心指尖流下，似曾相识的冰凉，一点点侵蚀着最后的温暖，渗入骨髓的冷。谁会在乎谁，谁又能真的陪伴一世，永不分离。

只存在于梦里的美好幻想吧。短暂的总是浪漫，在漫长磕磕绊绊的岁月里，曾经的美好会一点点消磨掉。敢于冲破人生的界限，敢于向不可能说不，敢于在谁都不看好的时候选择和你在一起。可我，真得到你了吗？

只是我们两个，成为了最好的朋友罢了。

仅仅是朋友而已。

“多愁善感，自娱自乐，笑世人不懂的最后，原来是自己什么都不懂啊。”

当你明白真正的理由后，转身看一眼曾经的自己...呼出一口气，雨越来越大，密集地敲打在心房上。不敢回头看一眼，那个，深爱的女人。想逃离这个和她在一起的空间，不愿再相见。

多少的渴望，日日夜夜的期盼，最后却以如此悲剧又戏剧的玩笑收场。两个人的话，都说到了如此地步，又如何再回到初遇的美好？

覆水难收啊。

一个人走下去的路，被另一个人突然闯入，便以为，是能陪着一起度过余生的...不仅仅是事与愿违啊，连自己曾走过的路都产生了本质的怀疑。我是否，真的，一定，从一开始就错了？可两情相遇，又有什么错！？莫非，真的是，从一开始就不该这样？不.不，不！！我还是不认为如此，就算你真的想分开，也请让我再任性的陪你最后一程吧。

强迫，释放，逼着自己流下眼泪，可...。淡淡一笑，也不知想表达什么。嘴唇动了又动，除了逃避，就是自欺欺人，这样的人生，说起来，好失败啊。天上亿万颗启明星，我却只看见你。不知不觉，有个人闯进了我的生命。

身边的美丽风景太多了，我却停留在了这里。是命吧，无法躲过的一劫，我不需要天堂，也不愿走向地狱，我只想，当一个正常的人。如果我，露出了真身，可会被抱紧？

低劣的本性，谁都不知我心底有多黑暗。怎么能和你相称。

用力关上窗，想看看对面的风景。雪下妍站在书架前，入神的看着一本泛黄古卷。好想去看一眼里面的内容，可刚经过她身边她就像受到惊吓一样猛得合住，冷漠抱怨地瞪了我一眼后坐到沙发上慢慢细读。

能让她这么着迷？连自己现在的处境都忘记了？还是忍不住想去看一眼里面的内容。偷偷摸摸地靠近，飞快扫了一眼。纯英文完全不懂。

“干什么，做贼一样，想看就说一起，别这样好吧，哦对了...你成绩这么差，能看懂里面的内容？”

“别总是嘲笑我啊，好歹我小学也是英语成绩第”

好像，是全科班级第一吧。回想起那时意气风发的自己，多少可爱女孩子围着我，看着那些男生羡慕的眼神，无尽的骄傲，我就是一切的中心，谁都比不上我。不可一世的骄纵，却换来了大半辈子的囚牢。

人去楼空，细雨微凉，荣华一世，执手星辰，幽幽愁苦，爱恨悲欢，千山暮雪，银装妖娆，星夜如墨，点点情思，一秋之隔，如离几世，只笑俗人，自庸自扰，轮回又转，冬去春来。

只是，剩下的，只有我一个人。

“...没事吧，你怎么了，双眼发直，还有！别盯着我一直看，很让人难堪的。”

猛然回过神来，抬起头，自己还在这图书室里，她还是手捧书卷，脸上的平静中，看不到一丝关心。只有淡淡冷漠，透露出不满抱怨。

“啊？...哦，没，没事，想到了些其他的，你看你的，你看你的...我，我去那边看看，嗯，嗯，走，走了...再，再见。”

逃到那扇窗户前，不知自己要干些什么，摇摇头，还是想不起来，摘下眼镜，模糊的一片色彩，离开这里吧，不好的预感再次翻涌在身体里。折磨着我。

“雪下妍，我们回去吧，这里...不好，真的很不好。算我求求你吧，出去后，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我真的，想离开这个地方，解开这个谜题后，我们就离开吧。回到之前那个地方。”

“我是不是听错了，内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泽显飞，居然会害怕所谓的古堡幽灵？真是笑死人了，如果她真要对我们不利，我早都死了，还会坐在这里看书？别傻了泽显飞，这几天你有些神志不清，我理解的。你现在说的话，我都会当成孩子撒娇，别往心里去。”

呼吸一窒，转头看向她，早已失去神采的双眸，倒影出的，只是那单薄的黑色的身影，我竟然，被一个女生去保护？这......想深呼吸平复激动，可心底的黑暗却不断叫喊着，释放，释放，让感情都喷涌出来！

跌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就算如此，还是感觉不到心跳，身体被堵住一样的发冷，摇摇欲坠差点瘫倒在地，靠着墙舔着嘴唇，才发现皮被咬破了，浓重的血腥味令我混乱的精神稍微平复了些。深深叹了口气，还好她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态。

扶着墙抽搐着爬起身，打开窗，还是这么的寒冷，太累了，没缓过劲恐怕就要昏过去。痛苦的抱着脑袋用力向里挤，无法平复的羞愧，疯了一样想逃离这里，明明没人看见却比被世人瞩目还要羞臊，我到底是怎么了...？

真如她所说，这几日我变得很不正常了吗？可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只觉得很空虚，不能填满的空洞。性子越来越急躁，越来越容易愤怒。吼出了一声，任由冰凉的雨点流入喉咙，再这样下去，我会死掉的。

“泽显飞同学，请你能不能别发出那种...会让人想多的奇怪叫声，来坐下吧，没事的，有我在，你别害怕，那个女人真出现了，我也会保护你的，我知道我知道，拼命努力却得到这样的结果，很难受吧，但，就如你说的，人生还要继续下去。别为一件小事跌倒了。”

“别..别总是摆出一副你什么都懂的样子，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被从小爱护着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你又懂什么？少给我装出一副你理解我的样子，就如你说的，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更糟糕吗？我的事，也不用你去操心！你以为，你对我很好吗！？”

冷漠地转过头，满脸厌恶的注视着那带有不可思议表情的女生，七分吃惊，两分不解，一分痛苦。还有那埋藏在心底长时间的阴郁。脸色变了又变，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对她吧，也是第一次，吼叫着对她说出如此难堪的话。

看着自己紧握的双手，还有那平静冷漠的娇柔脸颊。她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紧张的颤抖着，她一定是被我吓到了，不应该这么对她啊...就算，就算再愤怒，也不要说出这么伤心的话，泽显飞啊泽显飞，你又干了件大事啊。

“我的过去，很多的事，都给你讲过了，我到底是如何度过童年，你也大概知道的，要是觉得我欺骗了你，可以不去相信。但，但我真的...真...没有对你说过谎。也是呢，一字一句的冲突，闹成现在彼此都不会去信任对方的样子，我又可以，怪谁呢？”

一点一点的...我不敢去看她的神情，怕刚竖起的坚强，会被那纯美的笑容击溃。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就算再怎么样，多么大的事，也不能再回到以前的生活。谁都回不去了，只能向前。好不容易说开的话，哪怕再伤人，也不能再回头。

“谁没有疯狂过，谁都有自己放肆的青春，只是，只是我！对你，一直都是真心实意，从来没有一丝虚假。天命难违，伤你太深。对不起泽显飞，是我之前太过一厢情愿了，对不起，一直折磨着你，现在，我们都解脱了吧。”

平静的微笑，不由自主的，我也笑了。忽然觉得，那个优柔寡断的自己，如今，也会放下了。

没有谁真不能离开谁，没有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到今日，我才真的理解了这句话。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是喜欢的，却也懂得放手。应为，是真不合适了啊。

柔肠寸断，冰冷如霜。不是不爱了，而是明知得不到，却还是放不下心中的人。

远隔天涯海角，再次遇见你，还是会感慨万千，还是会悲伤痛哭，只是，知道不能一起走下去。

不是心死，真的再也不想，看到你悲痛哀伤的笑容。

我也可以满身伤痕的笑出来，不流一滴眼泪。

拿起书桌上的红酒，砸碎瓶口，刺破嘴唇的鲜红暗红，一起咽了下去。

望穿明月，看穿秋水，只想再和你一起看场大雪。一不小心，也许就真白了头。

半睡半醒的朦胧，模糊双眼的，是对你无尽的不舍吧。

......

“毫无办法啊，你倒是动动脑子，不要光让我一个人去思考去努力，再不破解这个难题，就真的会困死在这里了。怎么办怎么办，到现在还是毫无思路啊。”

她有些气急败坏地拍打着书卷。我叹了口气，如此明显的暗示都看不出来吗？这件事对她的影响也非同小可吧，看似平静，其实内心的悸动也不是我能去知道的。

“你再好好想想，我脑子笨，也理解不了这个。没有任何明显的提示，看来只能困死在这里了。唉，没想到，最后，我们两个，会死在一起。”

“就算我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和你死在一起的，到现在了，你还满脑子想些..不正经的事，请你，稍微动动脑子，思考一下我们要如何离开好吗？算我求你了！”

“真是难得啊，骄傲到不可一世的雪大小姐，也会低声下气的求别人？呵，就算你说到这地步了，我也真没办法，毕竟，要是真知道了结果，这个东西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泽显飞，我真是很讨厌别人喊我大小姐，尤其是跟我关系要好的人，别再这样了好吗，我知道你是在嘲讽，可出去了再说可以吗，我真不想死在这里，我还有大好的青春，怎能浪费在这里？”

“可我也真的不知道结果，如果你能答应我出去后就往回走，我就同意一起寻找出路好吗？我真的，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感觉非常不好，更有极为...哈..呼，可以吗？”

“出去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为什么偏要一起？请恕我不能理解您的想法，好吧，既然你不愿，我也不强迫，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这样，就随你心愿了吧。”

扭头，虽然极度平复自己的心态，可她一抖一抖的身躯还是告诉了我，喘了口气，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也不知道，万一弄错了，不就成笑话吗，不想，再在你面前失态。

整个图书室大到夸张，一层层向上的书架，六副巨大画像，里面的人物逐渐增多，各有不同的标记。再次回到之前的那扇窗，三道她用指甲划过的深痕历历在目。

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房间的黑幽灵，此刻失败的坐在地板上，双手抱腿将脸埋在里面。

忽然她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弄得全身很不自在，这样看，会很让人难堪的啊。

“你说，我们不会真要困死在这里了吧。可，可我还有好多好多的事要去做，不甘心不甘心啊。”

“哈...可哪又有什么办法呢？不想困死，就站起来继续寻找出路吧。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哼！冷漠的男人，这时候，你就不会安慰下我吗？看着一个柔弱的女生，在你面前瑟瑟发抖，感觉很美好？”

“美不美好我不知道，只是，想出去，就要找出路，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还有，你是个需要外人去安慰的人？”

冷哼一声，她站起身收拾了下，继续开始之前的步伐。

那双眼，失去了神采，还带有控制不住的焦急。你这样，怎么能看得到谜团，更别说答案了。

“调整下心态吧，这样下去，一点用也没有，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就算我真死在了这里，也要死在寻找出口的路上，我和你不同，我不会坐以待毙的。能有一线生机，我就会抓住。”

如果可以，我想安息在这，只是，我也有要去做的事，很重要的事。

我的命，还不能终结于此。

“你说，那个盒子里，究竟藏着何物，里面的东西，会不会震撼到我们，束之高阁的东西，肯定有理由吧。”

“我现在只想出去，身上的食物只够维持一天了，难不成要在这里饿到发疯，然后...然后......不，不！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唉...你现在的心态已经快崩溃了，就算不需要外界刺激，你本身就已经快承受不住，休息一下吧，可能一个瞬间，你就发现了答案。”

“可，可是。我们的时间，哪里还允许休息，只怕一觉睡过去，就再见不到明天的日出了，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睡着。”

热锅上的蚂蚁，不是被急死的，而是...就算这样特别的女生，还是有最普通的小情绪啊。

忍不住笑了笑，连续几天的苦闷也稍微好些了。转头看了一眼夜空，大雨还在磅礴而下。

“你要是帮我拿到那个盒子，就告诉你出去的路，如何？这笔交易。”

正在翻找的她停下了，背对着我站起身。

一时间无话可说。静静等待着。

“我凭什么相信你，要是你真知道如何离开，会停在这里止步不前？利用我现在焦急的心理，来满足自己的欲望。这种手段，不觉得肮脏吗？”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在骗你，仅凭个人对我的不良感觉吗？如此这般，不觉得愧对那个人？”

“哼，对你来说，我还真不会觉得愧疚。仅仅对你！”

“那我应该倍感荣幸了。”

“可恶！真是太恶劣了泽显飞，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能想出来...啊~哈~...真是不想再见到你了。”

“我就这么令你讨厌？”

一下转过身，双手抱胸看向别处。

“我无话可说。”

“......是否真的想困死在这里。”

“.........这种事，不用你管。”

语气轻缓，柔软中带有坚定。看来我，真是很令她讨厌啊。

走过去再次确认了下。绝对没有问题。

就算再匪夷所思，我还是只能相信眼睛看到的。

扫视完整个图书室，我靠在书柜上。

看着她仔仔细细地摸索。

“你一开始的想法，还有一开始的东西，你所见到的花，刻在上面。而它，也在看着你。”

“少在这里胡乱说话了，你要是真明白，就直接告诉我，少卖关子，呵！别想让我去拿那个盒子。”

“你所认为的正确，是对的，只是你忽略了其中最重要的问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扭头看向我，眼中尽是轻蔑。

“这种话，你觉得对我来说，还会”

怔了一下，她的目光复杂难明。

那就像是，被看不起的人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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