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过去了

抹了一把脸，睁开眼，从何时起，雨滴如珠帘四散的落下，闪耀的星光被乌云遮住，雨水碰撞砸在地面上的啪嗒声渐渐响彻山谷。

“该走了泽兄，我们回去估计要凌晨四五点了，你看，这里修建的一条盘山小路通向下方，看来这就是我们返程的路途了，走到下方，小镇就不远了吧。”

眼神转向旁边，已被泥泞了的土地，水蜿蜒曲折流向下面，这样的一条路，适合现在走吗？老天不作美啊，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山崖死无葬身之地，我深吸一口气，看向花铭。

“要不要回去再睡一晚？现在的情况看来不容乐观啊，弄不好我们可能会死在途中，太冒险了走这样的路，你说呢？万一，万一爆发山洪或者坍塌，可就全都完了。”

“不！绝对不行！泽兄！啊...呼...我这么说吧，你看目前的雨势，还不算大，我们早已休息够了，身体机能可以维持走七八个小时，这还是下坡，要是回去了，我们面临的将是等一场不知道要下到何时的大雨，别说明晚的教堂集会了，恐怕三四天都悬。”

“你是说...这个雨势，会越来越大？如果停留不前的话，后面的路会更加难走？而且，真若停不下来的话，我们就要走到那座桥的后面，否则还要面临被淹死的危险啊。”

“是啊泽兄！不是说我不想，来一场一天的大暴雨，没有排水设施，它们只能流向身后的大洞，雨要是再大些的话，可能就会发生塌方啊！太危险了，与其赌这个不如趁现在雨小，路的顶上还有厚土遮挡，直接走？！”

我点点头，手电有充足的电量和电池，要是这场雨一直停不下来，我们的处境就会更加困难，很有可能面临重走一遍的困境，啊...没办法了，只能走下去，哪怕真被塌方压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

“情况正如我所料啊！这雨根本没有停下的迹象，路也相当难走，不过还好啊，我们马上就下去了，已经凌晨三点半，区区七千米的路程，竟然走了这么长时间，真是无法想象啊...唉..快了快了。”

“路标写的是七千米，可在之前我们至少走了五六百米的路，那一段才是相当难，说真的，心理负担太大了，后面越走越轻松，还是心放下了石头，之前真怕突然被压死呢。”

“是啊！再坚持坚持，马上就下去了，我感觉离山下不足三千米，这一段也很难啊，坡度大不说地面还有些湿滑，大风大雨的吹拂，就算有遮蔽物，还是将这里淋湿了，泽兄小心些，虽有护栏，但还是小心为上。”

深吸一口气吐了出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能听到震耳欲聋的风雨声，我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个陡坡，大概七十度的阶梯，每走一步都要小心万分。

“泽兄，这可是大冬天啊，居然会下雨，实在是理解不了这里的天气状况，其实我挺好奇的，不知你感觉到了吗？我们在雨没来之前，并不是很冷，气温不到冰点，挺神奇的呢。小镇，都零下了吧。”

“嗯，这里气温确实有异常，不过是为什么就不清楚了，现在倒是冷得不行啊，快被冻僵了，回去了，我一定要好好洗一个澡，淋他个三小时再说，好冷啊，学校真是无情，这样的风雨下，却让我们走着如此艰难的路。”

“哈哈，学校也没想到吧我们出来的时候刚好赶上了暴风雨，虽然不是很大，但也令人有些寸步难行了，还有多久呢？我们才能真正走下去？就这两千多米的路程，恐怕要走到清晨啊。啧啧...真是一次奇妙的旅行。”

“哈哈，再走下去的话，我都有些迈不出步子了。问你个问题花铭，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了，雪下妍，涛子，叶茗温她们，会想念我吗？会不会不顾一切来寻找我的尸体？还是说...？”

花铭沉默一会，叹了一声，我推了下镜框，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头顶泥土岩石像是遮挡不住一样，这样的环境下，它们丝毫不能给予我安全感，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着感觉一步步继续走着。

“我反问一个问题吧，泽兄想不想让她们找到你？你提出这个问题的理由呢？是想要得到些东西吧，不要否认自己的心，更不要否认自己的想法，当你产生了，就不会轻易消除的。这个道理，你明白的吧。”

“是啊，我不否认这个点，我确实想得到什么，可我有资格吗？她有资格吗？我不能奢求别人的原谅，应为我是加害的一方，我不配被那个人原谅，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本来就是错的。”

“这个世界上，你觉得是错，就是错，你说对，她就是对了。资格？什么是资格。我能得到了，就行。这个世界最没资格得到的人就是什么都得不到的人，所以啊，你看开点，什么都能过去的，你要珍惜的，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啊，五年之前，我觉得感情是很简单的东西，只需要想一想就明白了，可我现在知道，这简直太复杂了，需要用一生去学习，爱的难度，真是比登天还要艰难啊，还是说，我从一开始就错了什么事？”

“回到最初的问题，他们肯定会的，就算你真死了，我想有些人拼了命也要找到你的遗体然后安葬了吧。这就是人啊，哪怕不喜欢不爱了，但回想起过去，能做的，还是会去尝试做的，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也有可能，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你！”

“...是吗..我是不是想太多了？！还是说，这样的环境下，我又产生了不好的心情？唉...没想到我还是一个这么有情绪的人啊，一直以来，觉得自己很冷漠，也不愿与别人好好相处，到底谁对谁错呢？谁又知道呢？”

“谁都没有错，谁也没有对过。人其实挺可悲的，非要进化成有智慧的高等动物，明明按着本能就可以生存，你不觉得，大脑在改变一切的同时，也把人限制住了，更把人推向了自己都不清楚的深渊。你的一生，是在追求什么？”

“不知道啊，我迷茫了，也可以说，我从来就没有想明白过，之前从没有意识到自己错了，我一直觉得人是本我意识，既是如此，又怎么会出错？哪怕这个世界再残忍。但...从遇见她后，我开始怀疑曾经的信条，是否正确？在某些情况下，我一定是错了。”

花铭笑了两声，暴雨中看不清他的容颜，我走在里面，雨水已将我的脸打湿，昏暗的手电灯光，不那么明确的内心，在这肆意妄为的世间，又算的了什么？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我又在，拒绝着什么？我看清了吗？还是说...我一直是错的？

“你不甘心啊！你是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了，你这种人啊，和我挺像的，明明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清楚，一直伤害着周围的人，却又想的那么多。想去死，又想死能得到什么，这自相矛盾的问题，我也给不出答案，你自己去慢慢摸索吧，还是那句话，别人说的，没用。但泽兄啊，你现在，还没资格去死！”

“......没资格吗？明明之前说能做到就有资格，可现在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果然和我很像，你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啊！但，哈哈，不是好人的人，在很多时候，才是真正的好人啊！有点意思呢，花铭！”

“我没什么意思，也不太想去思考意思，但我知道，要是放弃了思考，我的人生将会一片黑暗，曾经，我也像你一样，矛盾痛苦的问题一大堆，明明不去想就好了，可我知道，很多很多事，要是放弃了，就再也得不到了。事实告诉我，我现在拥有很多，之前的种种，都是为了这个做铺垫，谢谢你了泽兄。”

“......我也谢谢你花铭，一路走来，我不知自己改变了什么，但隐隐约约觉得，我好像有些明白了点东西，有些话不能明说，尤其是探寻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真的谢谢你了花铭。如果...如果得到了第一，不管最后是会如何，我就去向雪下妍表白！”

哈哈大笑声传来，我有些脸上挂不住的发烫，这冰冷至极的温度根本压不下心中的火热，嘴唇动了良久，想对他解释什么，只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我笑了出来，就这样吧，有些事，不需要想明白，该做就去做，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爱，本来就不讲道理。

“世上最好吃的是亏，这句话让我想了千百回，倚天仗剑不为了征服谁，最后看见你那一朵，风中的玫瑰。世上最能忘的是美，这个字付出一生也无悔，横刀立马究竟是为了谁？走过风雨后再相会。心中的安慰。”

“让我记住你的美，忘了千百次伤悲，就在你身边，幸福着，让心把家回，让我记住你的美，忘了千百次伤悲，就在你身边，幸福着，让心把家回...把家回。”

豪迈的声音！我还从未听到过花铭的歌声。千百回的想是为了什么？如果得不到，那思想所带来的不就是胡说八道吗？让我记住你的美吧，过去的种种不满痛苦，就这样烟消云散，现在，我只想见到你，只想去见你一面啊......

......

“终于下来了啊！回首望一眼大山，不敢想象自己走过了这么远的路，日出西山雨，无晴又有晴。鱼肚白已经出来了，太阳，那是太阳啊。暴风雨终是会过去的，迎接我们的，还是这灿烂无比的今天！”

“哈哈哈哈哈，哎呀，花铭啊，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一步又一步，好累啊！......你的伤没什么问题吧，还用帮你处理一下吗？小镇就在眼前，马上就到了，直接走还是休息一会？”

“不了不了，我现在很好，心情十分的舒畅啊，感慨万千，一句话又都说不出来，就这样吧，过去就过去了。现在的太阳，才刚刚开始升起，走吧，慢慢走吧，不必再考虑那么多，仅此而已，泽兄，你不觉得，我们，真的是...”

进入小镇后，里面还残留着昨夜大雨洗刷后的点点痕迹，寂静，被雨水浸湿的地面，古香古色的色彩风格，如今这双眼，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这里的所有，只给我一种新到老旧的奇怪感觉。很美，很安静。

进到屋里，坐在椅子上发呆，好久好久，我才惊觉自己要干什么，端起一杯水，慢慢流进嘴里，重重放到桌上，靠上椅子闭眼吐出一口气，缓了缓，走向厕所，这简易的淋浴装置，现在看起来好可爱。

淋了有两个小时的热水，拿出手机随意翻了翻，十点多了啊，好好睡一觉吧，刚关了手机，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打开，看了又看，手指动了再动，还是没有发出去，订了个表，关机，脑子里乱成一团，也不知是怎么就忽然睡着了......

全身剧痛的醒来，胳膊刚撑起就倒了下去，好疼啊...果然锻炼的少了，连这些都经受不住了，太失败。一咬牙我撑起整个身子坐了起来，飞快穿好衣服收拾好。敲了几下花铭的门，他看起来不像是刚睡醒。

“走吧，出去吃个饭，晚上六点还要教堂集会，事情我都知道了，冬日幕色组合通过特殊手段也得到了分数，四百而已，无所谓的。”

“嗯，我也没在乎，走吧，饿得不行了，唉，没想到一觉起来腰酸背痛，老了老了，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摧残，之后的试炼要还是这样的话，我可能就要完喽，哈哈哈哈。”

一路有说有笑的走到了餐馆，随意点了几个小菜，往后一靠，疼的我差点坐直了，别人都是老寒腿，我这是，老寒背啊！苦笑两声，菜上得很快，就在我刚准备动筷子的时候。

“嘿嘿，雪下妍同学真是厉害啊，居然破解了彩虹的秘密，虽然现在我们得不到高分数了，但六七百我觉得还是有可能的，嘿嘿，真是好呢，看来一点点，我们也能追上他们呢，只要再”

目光对视上，我看着萧忆贤的脸庞，真没意思啊，长得倒是很不错，只是喜欢奉承别人的这点，我有些不喜欢，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未来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就此了结了吧。

“哎呦...这不是泽显飞同学吗？！幸会幸会！...唉，这吃的是什么啊！来来来，我这里分数充足的很，请你们吃一顿如何？别跟我客气啊，本来就是同班同学，我又是班长，照顾你们是应该的。”

“哦，谢谢了，在下不太喜欢吃的太好，还有，我不喜欢和你坐在一起吃东西，希望你能注意一下，再说，无事献殷勤，没这个必要吧，我很一般，不强不弱，这样的人，可以要多少有多少吧。”

萧亿贤面色一僵，本来笑着的肌肉抽动了两下，过了大概三秒，他又摆出了比之前更深沉的笑容，直接坐到我旁边。斜着眼神看了一眼，他笑的还是特别灿烂。心里叹了口气，人不要脸，真的没办法。

“走吧花铭，我们也尽个地主之谊，这桌菜就算我们请的了，你们慢慢吃。花铭，之前说的那个在什么地方，我们现在就走，买两个饼子，走着吃。”

“好，我现在就去买，你在门口等一下，哦对了飞兄，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的饭钱都不够了，还好我带了足够的现金，哈哈哈，还是！多想点好呢。”

萧亿贤的表情终于凝固了。失去了笑容的你，还是可以的，对付笑面虎，我一向是没有好感的，僵持了一会，他松开肌肉，微笑着看向我。

“其实吧，泽显飞同学，我很想和你联合起来，你的各方面都很优秀，据可靠消息，冬日幕色组合，是理科的，你要知道啊，这对我们文科来说很不利，你要是可以帮我，我”

“分数是按团体来计算的，然后平均到每个人头上。”

没有理会他，扒了几口饭吃了些菜起身准备离开，你们两人想谈什么我才懒得管，想去找谁别来烦我就好。跟随着他们的人，面色都很难看，我一一扫视完，无表情地扭过头。

“泽显飞，你们昨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一天不在屋里？能不能，稍微解释一下？我记得刻花鸣雪组合，就是在这段时间内，得到了试炼答案，我说的对吗？”

“这个世界没有对错，仅此而已。我就是刻花鸣雪组合其中的一员......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我...你信吗？好好好，我承认好吧，我就是刻花鸣雪，花铭也是，够了吗？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也没必要这样吧？我们早都分手了。你说对吗？还是你想再续...哈哈哈...”

杯子炸裂的声音...我心里颤抖了一下，是捏碎的吗？雪下妍，她是有多生气？我...解释..可，又能说什么。

“流，流血了！泽显飞你！唉...快！快，快让我看看，有没有事啊，我”

“滚，离我远些，别碰我！”

“......好..好，好，”

感受到，背后凶狠地目光。

深吸一口气，压下回头的欲望，走出了门。

......

“每个学生，都必须要验证身份才可以进去，一个一个来，不要急，这是关系到后面试炼的结果，还请你们好好配合！”

我走到那个老师面前，掏出IC卡，放在探测器上，扫描完成，他目带精光看向我，皱了下眉，他点点头。

“进去吧，没问题了。”

“嗯。”

随便找了个不是很靠前的位置，和花铭坐在角落里，俯下身子，好困，好想睡一觉啊，不知不觉间......

当我起来后，整个会堂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睡眼惺忪地揉了几下，戴好眼镜。

可悲的结果。看完了花铭发的短信，我将其删除，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不用再奔波了。

慢慢地走着，我没有抬头，之前无法看清的梦境，一一在我眼前浮现。

走着走着，突然感受到了什么。

抬起头，是她。

眨了眨眼，我如喝醉了一般，张开双手，拥抱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碰到。

可悲的现实，令人厌恶的感觉。

双手不断颤抖......

“你还好吗？手...手，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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