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无国境
超小超大

战俘 罪犯

(12月7日)

攻坚分队的北方攻略已于两日前结束,东部壁垒的投降仿佛成为了一种信号,随后当日夜里最后的北部壁垒也宣布投降,为UNSF节约下了一大批炮弹储备。而攻坚分队并没能立刻南下支援游击分队,而是就地对南部壁垒与北部壁垒进行改建,以备今后的使用。

在北方壁垒投降的早些时候,作为攻坚分队指挥官的雪待上尉就派遣A连回援游击分队(原计划中对北方壁垒的攻击是由重炮将其直接夷为平地并不需要步兵跟进),在那之后次日A连又参加了对“销品茂事件”的围攻。这次事件同样俘获了一批赤军,很自然的为了收押这批人,一座临时战俘营的安置计划就被提上了日程。

当然这些都和塚本志雄没有多大关系,现在此君的任务应该是在就是安心养伤尽早恢复健康的同时,没羞没躁的和克罗艾一起公然二人世界把世间所有烦恼都隔绝在这16平米的病房之外。

话虽如此,其他人也可以理解这种···欲求,只是真的看到志雄正在病房里玩魔方的时候,一蹴也很是诧异了一会儿。

“我记得你中枪的地方是右胸不是脑袋吧?”纠结完毕或者说三观重塑之后,一蹴试探性的提问道,当然他真的很希望听到志雄中枪的地方是脑袋,这样后面的事情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

志雄放弃对手中魔方的纠结:“让你像这样闲一个星期看看?保证你比我还要无聊。”

“哈哈那可不会。”一蹴拿起志雄放在茶几上的魔方,扫描里面的结构,“只要有电,圣痛就算没有手脚也劳累命。”

志雄眼瞧着一蹴研究完魔方,然后开始消灭供他恢复精神的苹果:“怎么没见你们要求额外的加班补贴?”

“怎么会。”一蹴吃苹果不喜欢削皮而是果皮与果肉一起吞下,“别忘当我们变成圣痛的时候,大部分都变成了喜欢工作到死的M体质。随时随地可以联网作业,高兴还来不及。”

志雄以怀疑的眼神看眼前这个完全是在享受贵宾级病房沙发的“M体质圣痛”,最终一蹴也不得不适当的表示心虚:“绝大部分情况下,而且我们也的确有津贴。”

话又说回来志雄倒也不计较一蹴吃掉他的苹果,苹果里摄取的元素从其它地方也能摄取,只要摄取量和润滑物达标每日吃下什么对于没有味觉的人来说都无所谓,当然也请不要抓住字眼投喂一些挑战人类三观认识的“食物”。

“言归正传,如果有的话,今天你不应该是特地来探病的吧?”调整状态闲置时间太长志雄到真的很期待能交代什么事情下来,每日和各种刊物以及强迫症玩具打交道的日子简直虐死人了。

只不过一蹴还真不是这么好心来给志雄布置任务帮他脱离苦海的:“嗯,当然不是,前两天销品茂事件的受害者在这家医院疗养,我是来慰问的。”

志雄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之情:“谁来解救我脱离苦海啊。”

告别志雄一蹴在医院的走廊外遇到了雪待,只是雪待一身便装看来并不是因为公务才来的这家医院,但一蹴还是确认道:“你也来慰问受害者?”

雪待特别随意的耸耸肩甚至语气都带着少有的轻松:“就穿这身?那是你的胜利你的荣誉,我就不要去抢镜头了。”

“那么你是来探望志雄的?”

“嗯,因为今天克罗艾不在,不会被赶出去。”

过去毫无意义,荣誉终归枷锁,自怨自艾导致毁灭,做好一切准备掠取下一场胜利。

——第38 掷弹兵师

尼伯龙根

面对往昔的记忆,绝大部分情况下一蹴都能保持平静的心态,原因很简单现在的生活他没什么不满的。好吧或许有那么一点不满,但至少这是他的生活,这是他现在可以脚踏实地由自己掌握的生活。

而对于自己的过去,对于一蹴来说只是一段模糊的影子,一段看得见但是摸不到的影子,或者说另外一个让他觉得陌生的人。诚然那也是他,不管现在的一蹴是否愿意也无论能否接受,那个模糊的影子也是他,而那个模糊的影子所做过的任何事情所造成的任何麻烦,最终也要一并由他来承担。

如果说“过去”总归是一段影子,而现在这段影子变成了实体站到了他的面前,以飞田扉这个名字站到了一蹴身前。

“没想到你会主动联系过来,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我们都和瘟疫一样。”一蹴嘴里叼着薯条,就像是其他人在嘴里叼着根烟一样,而且同样具有相似效果的是自下而上逐段消失的过程,以及解乏的娱乐效果。

而飞田扉看到一蹴这种不符合年龄的行为,突然不知道究竟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我这边更没想到,你居然没有立刻把我沉尸东京湾。”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这么做?”一蹴摘掉薯条重新站直身子,“以前我们是仇人?”

飞田沉着脸以近乎面瘫的表情看着一蹴,应该是在考虑一蹴这句话究竟该如何去理解:“如果这是玩笑,太恶趣味了。”

一蹴微微挑起半边眉毛,没想到他这个玩笑还真说中了,以防万一先查查眼前这个人的底细:“这的确是玩笑,而且严格来说能够记起你的名字本身就是一种凑巧。”

“你这是什么意思?”飞田扉对于一蹴的话难以理解,本能的认为这或许是一种侮辱,“位高权重之后,觉得我们这些人已经是污点般的存在,所以不再加以理会吗?”

“不,请不要过度解读。”一蹴等飞田一口气把话说完才出声制止,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显而易见的理由认知对方的习惯,“我的记忆从启动日期开始计算只有八个月不到,而在那之前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忘记了。”

“这并不玩笑对吗?”

“这并不是玩笑,还是说我以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

“倒不如说是一个经不起玩笑的家伙。所以,这是失忆了还什么?”

“准确的说法是认知障碍,用形象点的方法来说记忆还在但是无法直接读取,当然如果还是不好理解的话就记住症状表现和失忆是一样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这样一笔带过不是更好?”

“是,我一开始的确是这么打算。刚刚改了主意,我们是仇人不是吗?‘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仇人’。”

听到这儿飞田耸耸肩,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远点:“那么最后看来,我还是会被沉到水里。好吧,你需要我怎么做。”

“首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认识是最基本的社交方式。”一蹴还是有点奇怪为什么飞田会这么急着赴死,但是因为关键信息不明确暂时将这归类成飞田独有的幽默吧,“鹭泽一蹴,议会军(UNSF) 少尉,可能和你以前是仇人。”

“飞田扉,一个小小的无证商贩,和你曾经是一个孤儿院的院友。”

“很抱歉把你卷进这件事,我的朋友。”坐到志雄对面的沙发上,雪待的声音越过果篮和点心盒才进入志雄的耳朵。

“‘朋友’?我还以为你今天是来谈公事。”志雄还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并非是对雪待有所不满而是觉得雪待似乎并没有做错什么。

“让你挨了这一枪,且先不说这一枪是否应该由我来执行,让你承这一难本就是勉强。”雪待的声音再次跋山涉水钻进志雄的耳朵,“当然今天的确是来谈公事的。”

“如果是这件事,你没有做错什么上尉。这是最合适的选择,无论是我们四个人中的谁站到这个位置上,这都是最恰当的手段。而且我现在也没事,这种没必要的负罪感就放下吧。”

“总之,不管怎么说。”雪待强行把自己拖到公事阶段,“等你出院后立刻就是司法阶段,但是因为现在舆论注意力已经被吸引开,对你应该是有利的。”

志雄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但真的说起来这比他预想的情况还要好些,即使他伤的是几个混混而且是为了保护克罗艾,但是他失手伤人而且伤的手无寸铁(相对而言)的平民是板上钉钉的事。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情况,既可以说他是正当防卫也能说他是故意伤人,最终结果会是如何就是看两边律师是怎么忽悠的陪审团。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有办法搞定那些陪审团。”雪待难得做出决定时眼神有所闪烁,这表示他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这种行为是否值得。

志雄苦笑片刻,看来雪待也是有点病急乱投医:“这不是你的风格,而且也犯不着。只要我们赢得这次治安战,对我的判决其实输赢都没差,他们没有处分权。”

“我不打算坏了你的名声,这和计划不符。”雪待自然有他的顾虑,志雄如果可以留下好名声,后期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比较容易。

“是你的计划还是景天的计划?”

“我的计划。”

“申克上校的到来应该可以加快军事法庭的判决速度,俘虏消化的速度越快我们的人力资源压力就越小。”

克罗艾正打算开门的时候,一个她相当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又是石田秀康这个家伙。

“安德尔·申克?又是他去年也是他来这儿处理的司法流程。”

“论起司法效率,海牙那边的人员自然更为妥帖。况且景天将军正在以卫队营为骨干重组第11步兵团,让卫队营一直看着战俘营终究只是权宜之计。”

“卫队营啊···那都是服役10年以上的老兵,现在拉出来真的妥当?”

“谁知道,第11步兵团会隶属NL军团,最终会扩编为师也说不定。”

“不说这个了,难得你来探病,找家汉食餐厅吃饭如何?”

“那看来免不了破费···”

耐着性子让他们把公事谈完,等到开始单纯的聊天之时,克罗艾毫不客气的开门进去了,并且作出一副无意中撞见的样子:“哎呀,在谈公事吗?”

雪待立刻面露尴尬,连忙起身请辞:“刚刚谈完,那志雄少尉,我先走了。”

“不留下来吃晚饭?”志雄同样不无尴尬的客套道,倒不如说只要智商比茶几高的,都能听出克罗艾逐客之意。

“不了。”雪待在脖子上划了划。

雪待离开志雄的病房没多久,就在一楼大厅里见到了亚德尔·克里斯汀将军,克里斯汀将军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没有多做犹豫也没有站到身前立正行礼,雪待很自然的就靠了过去:“克里斯汀先生也是来探望志雄的?”

“探望谈不上,只是来找主治医生了解情况。”打过招呼先谈公事,亚德尔·克里斯汀拿出一个信封交给雪待,“你尽快找个时间看完,看完之后交给一蹴。”

雪待点点头收好信封,转而问起翼人王国那边的情况:“志雄这个案子,你们那边舆论是什么倾向?”万一要是连自己族人都不支持志雄,那就有些麻烦了。不过也只仅仅是“麻烦”而已。

亚德尔只是给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说道:“没太多人关注这件事情。”

“至少没人痛批那家伙带头败坏风俗。”雪待还是稍微有些欣慰,“那边怎么说?志雄还没成年,他现在和克罗艾的进展···明显是犯忌了吧?”

闻言翼人王国的执政大人也颇为伤脑筋:“老实说志雄的情况,我们也很难判断到底该不该算他是否成年。”

“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完全没错,而且肯表达意见的人看法都是,反正我们现在也就这么点人口,最终能不能善终都是问题,就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扯淡了。”

雪待算是明白了亚德尔最开始浅笑的含义,这个如同末日剪影般的独立王国,面对这种事情也只能采取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态度。至少可以确认志雄老家现在不会成为他的阻碍,倒也不算全无收获。

“你似乎有些过于担心志雄的问题。”亚德尔反问雪待道,“作为军事主官,你希望为部下分担的担子多了些。”

“这事因我而起,是我和景天草拟的计划。”雪待的反应近乎有几分义不容辞的味道,即使他自己也明白这种“义不容辞”或许在将来会给他在战争中指挥部队造成麻烦。

“是,但是签发这个命令的是我和景天。”亚德尔继续给雪待松绑道,“你要在乎的是整个营,而不是单独一两个部下。”

“克罗艾···”克罗艾无视志雄。

志雄无可奈何的继续尝试:“克罗艾学姐?”

然而克罗艾依然在无视他,志雄埋头思考片刻,迅速制定方案决定先去给自己倒杯水。然后端起水杯还没过一会儿,克罗艾就自己憋不住了从开水房走了出来,然后气呼呼的把移到点心盒里的糕点摆到志雄眼前。依然抱着气坐到志雄身边后,沉默了没一会儿拿起水果刀和苹果过不去。

顿时志雄可怜起了那颗倒霉的苹果:“石田上尉其实也很为难,就不要再怪罪他了。”

“这就是他保护你的方式?”克罗艾放下水果刀指着志雄右胸上的绷带,子弹奇迹般的没有损坏肺和其他内脏,从各个器官间的缝隙穿了出去,及没有造成太多空腔效应也没有在志雄体内留下弹片,志雄只是在冲击和大量失血的情况下危险了一小段时间。

“这就是他保护你的方式?”克罗艾再次重复道,尽管志雄知晓克罗艾对于他被枪击的实情并不了解,但是克罗艾这种描述方式依然可以让他感到一丝紧张,“亏你还那么相信他。”

“我现在也相信他,作为长官他一直没让人失望,作为朋友也足够靠得住。”志雄说完这些话,克罗艾以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志雄。

直到志雄被看到汗毛都快竖起来了,才说道:“要不是对你知根知底,我真有些怀疑你的取向问题。”

志雄顿时面露尴尬,好在克罗艾并没有在这个话题深究,而是埋头以一种正常的方式削掉苹果的果皮:“切成两半还是削成兔子的样子?”

“切成两半吧,老实说这么多点心我也吃不完。”原本克罗艾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搭上回湘南的列车,但是看她现在买了一大堆点心折返回来想必又是想留宿在这儿吧,对此志雄已经不想在多做确认如果克罗艾希望这样,那么就这样吧。

(12月7日 夜 031战俘营 卫队营1连驻地)

卫队营原本作为景天将军的私人卫队部队,并不直接隶属于任何任何军区任何正规军编制下面,同样的相比较起其他的营级部队编制也较为迷你。本身只约有四百人,分1连、2连、营部、卫生队、机枪排、迫击炮排。没有重武器也没有太多机械化装备的补强,并非是为了防止景天将军一人坐大而给他的私人部队小鞋穿,而是作为仪仗性质的部队本身也没有必要配置齐全。真要说这个营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除了私人卫队以及仪仗队这些标签之外,士兵5年军官士官10年以上军龄是真正拿得出的地方。

但现在稍微有些不同了,随着日本第二次治安作战趋于缓和,第11步兵团的重建工作也正式提上了日程2连被抽调了出来作为第11步兵团一营的骨干,换句话说2连被单独拉了出来而且还要等待其他被整合进来的部队。

有闲有经验有场地,赤军战俘营的看管工作就被丢给了2连,或者说新11团一营来进行。狂热分子战俘与老兵油子看管,这是极好的工作组合。

“这个命令是什么意思?”一蹴拿着雪待递过来的信,“是你疯了还是景天将军疯了或者是你们两个都疯了?”

“这是战区司令官(景天)的意思,我们照办既是。”雪待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对一蹴说道,而且一蹴隐约觉得他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面。

“这上面还说,这个命令如果你觉得没有问题话,才能传达到我的手上。等等······”一蹴把信件合上以警惕的语气问道,“石田秀康上尉,您该不会打算借刀杀人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阴谋吧?”

“阴谋?你觉得我们的条件还有那个富裕对自己人玩这一套?”雪待反问道,并且做好随时敲一蹴一顿的准备。

“真难说···”一蹴以恰好能让雪待听到的声音低语,“我还没说是不是对自己人,这已经不打自招了。”

雪待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敲下去,之后找个理由扣一蹴这个月的津贴。

“胜利万岁,巴克霍恩中尉。”

“石田上尉和鹭泽少尉,可不是经常能见到你们。”巴克霍恩从座椅上站起行礼道,“胜利万岁。”

“很别致的办公室。”雪待和巴克霍恩一同入坐,而因办公室只有两把椅子一蹴后退一步在门旁站立,虽然被称呼为门但实际上只是一个没门的集装式活动板房,而这间板房另外一半是这儿所有战俘的卷宗资料,唯一一扇门用来将卷宗室和办公室隔开。

“你就直接说简陋吧,那些战俘的住宿条件都比我们好。他们还有4平米电卫独立的单人间,而我们大部分都还要睡10个人一间的通铺。”巴克霍恩拿出他仅有的可以用来待客的东西,一丁点从家乡寄来的水果茶,“啊,别听我抱怨了,景天将军的命令?”

雪待先把手里的茶递给一蹴,以免巴克霍恩起身再送一次:“景天将军让我来提审朴词昌,之后朴词昌的监管工作将由鹭泽一蹴少尉进行。”

“朴词昌是的,我听说过这个家伙,朝鲜军人之子的那个。”巴克霍恩搓着手显出有些为难的样子,“是个沉默的家伙,一般来说这种狂热分子比乱吠的狗要难以撬开口些。”

“我们并不需要撬开他的口,巴克霍恩中尉,只需要他的人就行了。”雪待解释说。

巴克霍恩耸耸肩:“命令就是命令,你们可以把这个人带走,只要确保他不会又出来为非作歹。”

“这我们可以保证。”雪待继续说道,然后指一蹴,“正好我们的少尉需要更多的案例来了解UNSF的军法流程。”

一蹴在这儿唯有对雪待报以“你快去死”的微笑。

巴克霍恩:“那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祝你们好运上尉、少尉。”

“也祝你好运···”雪待告别的同时也预祝巴克霍恩升迁,“巴克霍恩少校。”

(12月7日 深夜

横滨港 驳船渡口)

“欢迎登舰,石田上尉。”驳船哨岗哨兵检查完雪待的证件,将船票凭证上传至雪待的PDA,“还有10分钟开船,今天最后一班。”

“谢谢。”雪待收回自己的ID卡难得坐一次驳船去要塞,正在考虑要不要去驳船二楼甲板看看夜景,但是话又说回来雷塞斯开着光学迷彩,光线被扭曲成了诡异的光幕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最终他还是决定算了,在下层的休息室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等待到达要塞。

正因为是夜间最后一班驳船,而且横滨港的渡口还位于美军兵站里面,并没有太多人愿意坐这一班船去要塞当值。最后等到驳船起航的时候,这个理论上可以容纳20人的休息最终只又进来了一名二等兵。

“长官。”对方看到雪待军衔,下意识的后脚跟一蹬,“晚上好。”

“晚上好。”雪待以简礼回礼,“快坐下吧,要开船了。”

“是,谢谢,长官。”这名二等兵道过谢便在手边的位置入坐与雪待隔着些距离。

雪待扫视了一样这名的士兵的着装,动了动喉咙原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按住不表既然不是他的兵也就不必多管闲事了。

“我要见景天将军,例行汇报。”雪待在登记处表明来意,会面邀请以优先等级直接发送到了景天的办公室里,并且立刻得到了景天的同意。

雪待没有绕路直接向司令官办公室走去,一路上没有见到熟人反而冒出了很多陌生的面孔,印象里他离开雷塞斯并没有多长的时间。最终来到景天办公室门前的时候,同往常格格不入的站了两个彪形大汉在门口。

雪待也没有管他们直接推门进去了,万幸的是要塞中的反常并没有影响到景天的办公室,这里面依然还是那么个一亩三分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塞被入侵了呢,将军。”确认背对着他正在捣鼓保险柜的是景天本人后,雪待也就不再客气了。

景天从保险柜里拿出一盒菠萝蜜饯回答道:“2连被抽出去扩编后,让一些常规部队的人进来强化警戒,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正常模式。”

“是吗。”雪待抚了抚额头,“人已经交给一蹴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有答复。”

“嗯,这样不错。”景天又从保险柜里摸出了两个罐头,“饿了吗?接着。”

雪待接住飞过来的白色罐头,一种熟悉的重量感出现在手中:“上海梅林午餐肉,这重量十年都没变过。”

景天麻溜的用罐头自带的开罐钥匙卷起罐头边留出的铁皮:“老厂商的老味道,我记得老冯那家伙还买过这个厂的股票。”

“所以这就是价格飞涨的原因。”嘴上虽然这么回答着但雪待心思已经不在这儿,罐头罐头为什么丢给他一个罐头。

“北海干的不错。”景天步入正题谈起了工作,“其实最后北部壁垒你还是应该轰掉,鲜血淋漓的例子多一两条也无妨。”

“但多一两个据点对远东的驻扎条件也能有所改善。”顺带一提这是谎话,雪待留下两个壁垒是出于威慑目的,而并非将他们当做实际驻扎地点,也许会为了营造出足够无力会派驻一部分进去,但那并非是长期据点。

而这个安排景天是知道的:“我们目前并没有多余的后备力量可以投进去,老实说现在已经有些捉襟见肘。”

“这倒的确。”雪待附和着景天的话,“需要我停止施工吗?”

“实际上···”景天加重语气仿佛是在对雪待的多次插画感到恼怒,然后又转变回正常的口吻,“我希望你可以自行判断,石田秀康上尉。那是你夺下的据点,你之后可以决定如何使用。”

“那么,接下来根据计划顺序我可以自行决定如何执行吗?”根本没有后续计划,原本到这儿对赤军的镇压和国内的治安管制基本上可以进入收尾阶段。更进一步的战斗计划?压根就不存在。

“当然,你是105特遣队的指挥官,你可以自行决定发挥手段。”

“啊,你在这儿。”就像是装了生物雷达般,只要接近到一定距离张翼就能很轻松的找到雪待的位置,“你在折磨啥呢?”

“罐头,梅林午餐肉罐头。”雪待把罐头展示给张翼,他比划了半天都没能使用开罐钥匙撕开铁皮,“这是到底是什么结构?”

张翼对这个罐头的开罐方式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时候的老古董你从哪拿来的?···还好没过期,你要吃?”

“不能浪费食物。”雪待说道。

张翼咧嘴苦笑:“又是这句话,稍等,这一看就是你没养过猫。”

“貌似你养的是狗。”雪待再次见证了麻溜的开罐过程。

“猫狗不分家,好了。”张翼把打开的罐头递给雪待,“边缘很锋利别划到手。”

雪待看了眼罐头里面的冷油,顿时没了直接啃的兴趣:“去食堂吃宵夜吧,让他们加工一下。”

“嗯,好啊,二号食堂,你请客?”顺带一提,应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张翼长期混迹于最便宜的三号食堂,同众多大兵一起交流感情。

“······好吧。”

三两白米饭、一两麸皮、六块炸豆腐、一个蛋黄熟透的煎鸡蛋和混合饭一起淋上酱油、一小碟腌八爪鱼、四分之一根生黄瓜,这是雪待的宵夜,将这些东西再重复一遍也是张翼的宵夜。随后那个午餐肉罐头切片之后配上培根洋葱青椒制成了烤串摆了上来,这顿宵夜共计800日元,充满了石田式朴素精神的味道。

“我要吃肉···”张翼叼着筷子觉得自己受到了虐待。

“别人请客吃饭就别要求那么多了,再说宵夜又不是正餐。”雪待将鸡蛋划成了四等份,每份配着一口米饭吃下去。

“我要吃肉。”张翼换上了毅然决绝的口吻。

而雪待知道这个狗皮膏药是别想轻易甩开的:“怕了你了自己去点,吃完了干活有事情要忙。”

“难怪请我吃宵夜啊···无事献殷勤。”当然这更加让张翼放心大胆的肥宰雪待一把。

“送几封信,只是时间比较赶。”

咖啡总是能在任何情况下将心情导向微妙的愉悦,尤其是在没什么事值得开心的时候。而些许愉快的心情有助于更高的工作效率,尤其是在一蹴资历与军衔以及能力都有所不能及的情况下,还要勉强管理这样支军队或者说半支。

愉快了不到半秒钟,一蹴立刻被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坏了性质,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将这败坏兴致的念头给压抑下去。

赤军战俘?那反而是最简单的问题,即使不能按照景天的意思将其统战过来为UNSF服务,一蹴也能轻而易举的保证其在他管辖之下,无法做出任何有危害性的行为。

虽然,那始终是一个让人不悦的“物什”,一蹴放下咖啡杯定眼看向房门边上已经站定了超过三分钟正在等待他命令的朴词昌,当然现在此人已经换上UNSF的作训常服没有任何兵种识别和衔级进行区分,自然也没有任何勋章略表绶带,仅仅是一身作训服和代表他战俘身份的姓名编号牌。

“我在思考···应该用何种方式来称呼你。”一蹴从办公桌前起身对朴词昌说道,“或许,你能来帮我解决这个麻烦。”

“我是战俘。”朴词昌坦然说道,“用名字和编号称呼即可。”

“那么···军队里的称呼方式?”一蹴再次问道,既然是在行伍一蹴自然更习惯用名字加上军衔或职务的方式来称呼对方。

“我们没有军衔,赤军没有军衔。”朴词昌自然可以明白一蹴的意思,但赤军没有这种称呼也是事实。

“你现在不是赤军,而是‘我们’。即使只是战俘你也是UNSF的人员。”

“当然,鹭泽少尉,我会遵守UNSF的规矩,不会说错第二次。”但朴词昌会做的也仅仅是遵守规矩罢了。

话又说回来一蹴也并不指望几句话的功夫就能改变朴词昌的立场。

“走吧,带你去熟悉熟悉场地。”一蹴把头发抚顺以免带上帽子的时候有毛发叉在外面。

“因为你是朝鲜人,所以我认为和你交流起来比较容易。”机场滑走道旁的茶铺,一蹴在这儿请新战俘或者用更正确的说法新进成员喝店家推荐的柠檬茶。尽管柠檬茶并不适合晚上喝,但店里反正也没有其他茶品。

相比较起一蹴喝茶喝的津津有味,朴词昌在味如嚼蜡般的尝尝之后遍再也没有动过手里的茶:“先生,我是不是应该理解为,这是在形容朝鲜人普遍智商低下?”

“不,恰恰相反。”一蹴说的是心里话,“我倒是认为韩国人难以交流,大部分情况下我都没法明白他们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浆糊。”

“······”

“相反朝鲜人,虽然一根筋了些,但好歹能够抓住重点知道该做什么该注意什么。”一蹴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才对着脸色微妙的战俘友人补充道,“一根筋对于军人来说并不是消极的评价。”

“请允许我多嘴一句,朝鲜人和韩国人是一个民族,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哦,让我们来面对现实。北方的朝鲜和南方的韩国,而不是东德西德。民主德国和联邦德国可以统一,但是朝鲜共和国和韩民国?或许朝鲜直接南下武力统一会比较容易。”

“···总觉得很多事情都是在一夜之间发生,17年前民主世界(苏联)和自由世界(美国)还泾渭分明,结果突然之间‘民主’变成了‘自由’的注解,而我们却变成了独裁的纳粹。”也许是一蹴完全没个正型的样子,也许是朴词昌已经破罐子破摔,总之他没有继续沉默下去,“昨天我还在和同志们相互诀别,而现在我成了你们的俘虏。”

“话匣子打开了?”一蹴同朴词昌干了个杯,当然,是单方面的,“肯说话了就代表你已经开始接受现实了。”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先生。” 朴词昌问道,考虑到目前他的战俘身份每句话的权利都要先申请。

“当然。”一蹴也懒得废话那么多。

“是不是每一名战俘你们都会想要动员到你们的队伍里?” 朴词昌要是到现在还不明白,一蹴这是想要鼓动他加入UNSF,那么他真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激进分子。

而某人很痛快的就承认了:“也不是,关键在于赤军和我们亦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当然这个话题今后我们再讨论今天要忙的事情有很多。”

“然后,如果你不介意,你到底多大了?看起来分外年轻但身上血腥味却很···”

“这要算两个问题,当然我不介意。从我开始为UNSF服务到现在有8个月。”

“8个月?指的是你进新兵营还是?”

“从我打死的第一个敌人开始算,3次战斗嘉奖,一枚勋章,两次警告当然还有一次军官任命。”说完一蹴指了指领口的军衔,“当然如果你要问具体有多少战斗日我没法告诉,营部还在统计那些老兵的,还没轮到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知道,我很想回答你,但我真的不记得了。”

“那么,作为你多次荣获战斗嘉奖的奖励,他们让你来指挥这只部队?”

“不,我只是代为管理这半只部队,另外半只部队还在他们的军事主官手上,上尉 石田秀康,杀人魔的弟弟。”

“我还是没能理解这和你管理这只部队有什么关系。”

“其实很简单,我和石田秀康是旧友,旧到我都不记得这段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相信我,而且我也战功也过得去,所以他不在的时候就把这半只部队交给我管理。”

“这些都是机密,适合对战俘说?”

“这没什么机密可言,你迟早会加入我们,而我现在只是提前告诉你将来的主官是谁以及如何向他效忠。”

(12月10日 湘南澄空高中)

那次的袭击事件给这个学校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虽然本身因为志雄动作迅速而准备没有造成太大动静,低调处理后整个学园祭在当日依然如期举行。但是在公共开放阶段过后,执行委员之一的塚本志雄被警方带走也是被许多的学生看在了眼里,况且直到今日塚本志雄也再也没有在学院露面过。

“这是一场可怕的灾难,哈米斯中尉。”校长与威尔一同坐在校长室的沙发上,至少就现在看来这的确是一名为学校将来着想的校长,“原本澄空学院也算是有些历史的学校,而现在我们却不得不担忧她明年开春后的入学率。”

威尔表示可以理解的点点头:“我相信贵校可以挺过这次危机,而且只要塚本志雄的控诉不成立,对贵校也自然不会产生消极影响。”

“虽然我们明白,塚本志雄在这件事情并没有主观意识上的错误。但哈米斯先生难道不认为,这件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其本身也是过于放任学生会的结果。”

校长的言外之意,如果一开始学园祭的筹备工作能够更加小心谨慎些,也不至于会有这些社会上的底层败类来捣乱,处在日本这种消极的环境下威尔很难说校长的想法是错的。

只要还没发生的事故,那就是不存在的事故;只要是发生了的事故,那么就肯定是底层人员的过错。如果能有一个永远没有机会开口的人可以用来推卸责任是最好不过的了,已经死掉或者已经入狱的人当然是最好的选择。这是所有资本主义或者说一切以追求盈利以及自身利益的团体所遵循的规律,当然这也包括威尔家的军工产业。

“但志雄的所作所为是在保护这所学校的学生。”威尔知道自己这么说有些偷换概念的嫌疑,毕竟本身志雄的身份就有所相互矛盾之处,“如果不加以承认,反而就此进行打压的话,下一次谁来保护这个学校的师生呢?”

“唉···也就是说塚本那家伙现在其实是在被软禁等待康复后再出庭啊。”佐贺,志雄的前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除去亲友团,能够在学院之中作为一方代表,代表一种对待志雄的态度——友好。

很难说佐贺对志雄的交情是否称得上是“友谊”,友好算不上是友谊不过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不会变成负担:“准确来说就是后天,第一次出庭,那天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佐贺看了眼身边只比自己年长一点的军官,确认对方是认真的之后才说道:“我当时并不在场,我们绝大部分人目击到的只有我们在准备晚上篝火的时候,塚本被警方逮捕然后押走。”

“一直拖到傍晚才被押走?”虽然这并非是重点但也算得上是咨询,一蹴也就在这一点上深入了解,“你刚才绝大部分目击者,也就是有很多人看到?”

“要说数量的话并不多,警方动静很小,塚本也没将事情扩大只是和嘉神川会长说了几句话就跟着警察走了。”佐贺突然燃起了一阵不切实际的希望,“是不是只要证明警方是非法逮捕,志雄就没事了?”

“不,当然不是。”一蹴毫不留情的一桶冷水泼了下去浇熄这种幻想,并且根本就不屑于去猜测佐贺是怎么得出的这种荒谬的结论,“塚本伤人在先,警察怎么逮捕他都是合法的,不存在非法逮捕一说。”

“哦,这样啊···话说回来,你是谁啊?”佐贺现在才意识到,面前这名军官还有进行过自我介绍,而自己却和他攀谈的半天。

一蹴确信这大概是佐贺太自来熟性格的原因,话又说回来一开始一蹴只是陪同威尔前来,现在在校园里消磨时间等待威尔把正事办完:“不知道我是谁,你就敢同我谈论塚本的是去?万一某方特工来这里打探消息对你的同学不利怎么办?”

“特务不会自暴目标,而且你和塚本给人的感觉都一样。”佐贺抓抓脸仿佛是在斟酌用语,又像是后悔把话题扯到这个上面,“一副像是天下与我无关的嘴脸,只不过塚本看着就觉得孤单而你是看着就像是在愉悦。”

“嗯,好吧。少尉 鹭泽一蹴,如果你能不把我形容成心理变态就真是太感激了。”一蹴自然知道佐贺是在说相当失礼的话,只不过对方没有恶意就没有计较而是用句玩笑话带了过去。

结果佐贺花了整整10分钟在旁边纠结这个名字是不是在哪听过,而一蹴则是在10分钟后迎来了一个必然会出现的人士——嘉神川会长。

“你这样让我很为难,鹭泽先生。”而且克罗艾并不是很客气,虽然说像一蹴这样大摇大摆的在校园里闲逛的确是有些不妥。

一蹴也就放弃了继续打探情报的想法,好在有从佐贺那儿了解到的情况倒也不算全无收获:“不必担心嘉神川会长,我只是在等待哈米斯中尉。”

至少就现在克罗艾不想再生出更多的矛盾,志雄的事情以及指挥学生会维持学校纪律还要顶住来自校方的压力,她以及没有额外的精力再去和UNSF产生麻烦:“很抱歉打扰你鹭泽先生,但我必须维持学校的纪律。”

一蹴表示理解的客套几句后又和佐贺打了声招呼就离去了,而佐贺仿佛像是没有听见告别依然在埋头念叨一蹴的名字:“鹭泽一蹴?···鹭泽一蹴?···鹭泽一蹴。”

随着最后疑问语气的逐渐消失,以及确认句式的完成佐贺终于想起是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但这暗含惊喜的怪叫声最终从喉咙里憋出来时,一蹴早没影了:“鹭泽一蹴?!咦人呢?!”

克罗艾不得不对佐贺不够用的脑容量表示遗憾。

“麻烦你跟着跑了一趟,一蹴。”威尔抱歉道,“其实你直接回家也没什么的。”

“你是我们的政治首脑,需要有人确保你的安全。”一蹴把正在看的小说收起来,“而且也不是白来一趟,至少知道些志雄伤人那天事情的先后顺序。”

威尔到是情绪不怎么高,显然和校方的交涉并不是很顺利:“有收获,至于这边他们姑且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扯志雄后腿吧。”

“嗯···”一蹴沉吟片刻,“那么就是嘉神川会长会有压力,虽然很想帮她一把,但这毕竟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事情。”

今日是约定好回家过夜的日子,虽然作为游击部队的指挥一蹴理应做到随时待命,也就是吃住休息均在“小男孩”号上以应对任何有可能发生的突**况。理应而已,首先,现在战局已经不再紧张,游击部队现在更多的是一种“救火队”而这火终究也只是零星的火苗而日本却不是干燥的草原而是一片湿漉漉的泥沼。其次,肯威夫妇在这方面比他拥有更丰富的指挥经验,暂时代替值班并没有什么不妥。最终,也是最重要的来自雪见上校的命令,一蹴应该多与自己的家人接触,这样对他的术后康复尤其是精神健康最为有利,尽管一蹴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健康的。

因此实际情况便是,一蹴可以在他应该保证值班的时候偷闲回家吃饭过夜,好在他没有金屋藏娇需要带礼物回家,也就不需要担心第二天一早被人登陆横滨开辟新战场。话又说回来,登陆横滨首先是要砸美国人的场子然后才轮得到UNSF头疼。总之,别再扯得更远,一蹴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回家。

至少从好的方面来看,回家可以直接吃到母亲(养母)精心准备的饭菜,有虽然有些黏人但是的确非常可爱的妹妹(义妹)。的确是有些家人的感觉,比起在长谷川他那个所谓独自生活的公寓,养父母家给他的感觉更为熟悉。

进到家门,梅丽莎(缘养的猫)依然蹲在鞋柜旁将自己卷缩成一团,对一蹴发出一声像是打招呼的叫声然后,继续圈在那儿伪装自己是一块白花色的坐垫。一蹴在这块坐垫的背上摸了两把,感觉身心都得到了治愈才坐在玄关上换室内靴。

“哥。”听到玄关处的动静,最新迎出来的同样还是缘,永远都充满活力但却又让人觉得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平地摔的样子,“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一蹴看缘一副雀跃的样子,明显有什么好事发生,“学校提前放假了?”

缘绝对是无法保守秘密的类型,很直率的就说出了她心情高涨的原因:“还没呢,倒是哥你在学校里现在名声大噪了哟。”

“难不成他们终于记起了往届生里由我这么一号人物?”虽然一蹴自己都不记得这个浜咲学院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学院生活。

“嗯,只是有老师把你从新闻画面里认出来了,然后这件事情就被传开了。”缘无论是从自家老哥出了名还是救了平民的角度,她都是单纯的觉得开心。

至于一蹴在新闻中的镜头则是之前销品茂事件部队撤收时,他与骑兵连富勒上尉相互敬礼然后同时转身后退(富勒上马)的几帧画面,前后一蹴只有一张侧脸远远的在画面中。而这件事情UNSF官方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的宣传这场胜利所带来的意义,而刻意淡化指挥人员,既没有公开承认一蹴是这起事件的指挥官,也没有直接说明这起事件由谁指挥(也有人小道报道在现场发现了石田秀康上尉的身影,但谁也拿不出决定性的证据证明这件事)。

“哦,你也别太声张,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和平。”一蹴提醒缘注意完全,就谨记着饭前洗手往梳洗间走去,在那之后自然是一家人开心的晚餐时间。

既然作为家人,在力所能及又不涉及公事的范围之内也要相互帮助,也就和绝大部分父子一样,饭后一蹴和他的父亲(养父),换上连体工作服钻进车库中去伺候那辆2000年款的经典轿车去了,再长期没有使用之后这辆算不算老的老爷车宣告了罢工。当然修是肯定需要联络厂商来回收修理的,但现在搞清楚这辆车的毛病出在那儿也没什么不好的。

“抱歉还让你来帮忙修车,每天面对那些东西应该很累吧?”鹭泽卫帮一蹴用冷光手电照亮引擎盖里面。

一蹴则是借着这个灯光研究引擎:“其实并不累,当一切变成本能之后,战备值班还是很轻松的。至少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每天都很充实也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去美国留学的时间定下来了吗?”一蹴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日本能够将他束缚住,既然作为UNSF军官整个世界才是他们的舞台。

“圣诞节之后吧,会不会留下来过新年不知道。”一蹴说了一个大概的时间,虽然这个时间的范围已经被压缩的很死。

“这样啊···”一蹴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多,鹭泽卫想要和一蹴一起喝一杯的想法如果现在不实现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再回到日本,“我去拿些喝的,你要吗?”

“嗯,算我一份。”

然而他想要和一蹴一起喝一杯的愿望注定不会这么容易实现,门铃骤然响起鹭泽卫开门映入眼中的是一名身穿灰色连帽短斗篷美丽的银灰发女性,这名女性双眼中是琥珀色的眼眸,这并非是亚洲人该有的颜色:“您好,我找鹭泽一蹴先生。”

“···”鹭泽卫明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哦。请进···我是说他就在里面,请先进来。”

“谢谢。”灰银发女性摘下帽兜抚顺过腰的长发淡然行礼道。

“长话短说,夫姓三上,如此称呼即可。”来访的女性并没有脱掉身上的短斗篷,看样子并未打算长坐。

“这样并不公平,看样子你或者你们对我了解甚多,但我这边却没有你的任何情报。”别怀疑一蹴为什么没有询问对方是来做什么的。首先现在这个情况下除非一蹴是白痴才会认为会有人平民为了开玩笑或一时兴起以及其他什么原因来找他;其次对于一蹴养父母的住址并非人尽皆知的事情,的确不排除在一蹴的平民时代知道这么一层关系的人走漏风声,但这的确是一条线怀疑方向并不与一蹴现在的判断“对方对他了解甚多”相互冲突;最后对方身上的“味道”太明显了,作为一名情报工作者的味道,简直就是一条将自己伪装成柔弱女性的雌豹,的确对方身体柔弱但“危险”并非只来源于“强壮”。

综上所述,对方来见他有强烈的目的性,对方对他有足够多的了解,对方是情报工作者。那么今天的话题铁定于情报有关,至于是给予情报还是索取情报待会自然就会知晓。

三上女士对一蹴的言语并不介意,虽然并不礼貌但作为军人这是本能的警惕心理,而且他既然这样直言不讳至少也代表着一定程度上的开诚布公:“或许这样会让鹭泽少尉觉得公平些,我会提供你所需要的情报,而且不索取任何报酬。”

“谢谢,母亲你先去和缘那里吧,我这儿可以搞定。”一蹴谢过给他们端来果汁和松饼的母亲,便吩咐她暂时回避工作上的事尤其是和日本有关的公事一蹴不想让家人过于了解,“于是,我听着呢。”

“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不怀疑我的身份吗?”依然是淡漠的表情,自己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言辞,但是三上女士却没有任何犹豫。根据一蹴自身的经验只有真话和最完美的撒谎者才会如此。

“聪明人不会浪费时间,而且稍微想起些事情。”

“那么我就告辞了,鹭泽少尉。”三上女士再次带上了帽兜,根据她本人的说法这并非是为了保暖或者挡住面容,而是穿衣习惯。

“非常感谢你的情报,三上女士。”事到如今一蹴也用不着隐瞒自己记起的事情,“请带我向三上智也先生问好,希望你们的好意不会给你们史学家的工作造成困扰。”

双海诗音(三上女士)依然喜怒不形于色,自然而然的也不会解释什么:“外子既然决定这么做,自然已经有所准备。”

“你们并非是纯粹的史学家,三上。”

“你也并非是仅仅是军人而已,鹭泽。”

“哥···那个女人是谁?”一蹴反身进门,缘已经站在玄关前充当拦路虎,丝毫不掩饰言语中的醋意。

没有犹豫、没有慌张、也没有欲盖弥彰的半真半假,一蹴压根就没有这种情况当做麻烦,这种小小的个人矛盾就和在超载的M113顶盖上放了屁一样——根本微不足道:“别乱想,对方已经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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