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Gossip）

雨后的草地湿漉漉的，散发出一种不同于泥土与花朵的芬芳。太阳被一层薄薄的乌云所遮挡，雨露得以继续积存在草叶上，隐隐地闪着晶莹的亮光。

现在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可这样灰蒙蒙的天气却使人没有感到任何属于“正午”应有的感觉。

“咚”地一声脆响，利斧从半空中猛地挥下，立在树墩上的一截圆木瞬间被劈成了两半。紧接着，又一截圆木被放在树墩上，很快也便遭受了相同的命运。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个……呃……孤儿?］克洛停下手里的锯子，有些惊讶地看着卡尔。

［嗯，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父母。我是被村子里的村民们扶养长大的。］卡尔盯着面前摆好的圆木，慢慢将斧头举过头顶，一边瞄准一边回应道。

［那些村民没有告诉过你关于你父母的消息吗?］

［没有。据说我是被直接遗弃在家门口的，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我父母的去向。］

听到卡尔这么说，克洛着实有些吃惊。但从他的语气和表情判断，感觉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哈?真的假的……我从来没听到你说起过这些事!］

［你也从来没问过我啊。］说着，卡尔将斧头挥下，随即将新的圆木摆好。

［呃……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抱歉……］发觉自己好像在无意间触及了卡尔心中的伤痕，克洛立刻低声致歉。

［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

卡尔平淡地说着，再度挥起斧头，圆木应声分为两截。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悲伤的表情，大概是真的对自己的父母没有什么希冀与留恋。

克洛见状，也默默低下头，继续锯他的木头。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将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活上——再不加把劲的话，海德大叔就没有柴火烧，俩人就要跟着饿肚子。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远处那片朦胧的雾霭仿佛为山峦披上了一缕轻纱，随着微风徐徐飘动。

为了防潮，两人脚上都穿了一双油皮靴。这种靴子制作难度大，因而价格也相对较高。但既然宅邸里有，那就不用白不用。

［话说，你难道真的就没有什么想法吗?］克洛忽然开口，语气带有一丝调侃的意味。他觉得是时候换一个轻松点的话题了。

［想法?你是指什么?］

［哦?……就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身为男人与生俱来的……一种渴望……］

［说人话。］

［……你就不想找个老婆吗?］

［啊?老婆?……］闻言，卡尔手中的斧头不由得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克洛。

［说得倒是轻巧!你让我上哪儿找去?］

［笨啊你，这里不就有现成的吗?］

［哦～你是指莱雅小姐吗?嗯也不是不可以……］卡尔坏笑道。

［你敢!——］

［哈哈开玩笑而已，别激动别激动。］在克洛呲牙咧嘴地举起锯子的那一刻，卡尔连忙改口。

［唉……算了我就直说了。］克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觉得凯莉小姐怎么样?没感觉吗?］

［凯莉?］

［对啊，你看你俩平时关系就很好，好到连尊称都省了，要是再稍微加把劲，估计有戏啊!］

［那是凯莉要求我这么称呼她而已。］

［喝!你难道没发现吗?自从咱俩把凯莉小姐从格兰特领救回来后，她看你的眼神都变了。那叫一个……啧啧，你懂的。］

［那是你的幻觉。］

［哈?这是真的!你要相信我!我看女人一向很准的!］

［那你知道莱雅小姐究竟喜不喜欢你吗?］

［那是肯定的啊!像我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有魅力的男人，她肯定早就被我迷住啦!只是现在羞于表现而已!唉毕竟女人嘛……］克洛自豪地拍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上去让人忍不住发笑。

［真亏你这么自信……］

对于克洛一贯的死皮赖脸，卡尔也已经习以为常。他习惯性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干活!］

［别想岔开话题!老实说，你真的对她没感觉吗?］

［……我和凯莉只是朋友而已。］

［呵呵，朋友啊……］克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到时候凯莉小姐要是被别人抢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

卡尔没有应声，无视掉克洛的打趣，别过头继续劈柴。而在他的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最后，凯莉会爱上谁，谁会是陪伴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卡尔不知道。

但卡尔很清楚：那个人，一定不会是自己。

自己在那个夜晚，就早已经看清了这一点——

自己和凯莉，贵族与平民，是不可能的。

……

想着，他再度用力挥下斧头。

咚——又一截圆木，从中间被卡尔分成了两半。

［喂!小子们!柴火怎么还没好?］远处传来海德的招呼声。

［好了好了!大叔!我们这就来!］

两人立刻起身，将地上散落的木柴捡拾到筐里，快速向厨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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