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日润玉将末戈带回全心照料,又遣了邝露去暂管洞庭,偌大个天界竟无一妥帖合适之人去照看意真,只有一个月下仙人既与狐族有亲从前又照看过旭凤。
那小人儿惬意地在红线团中打滚,一时玩累了便就着绵软的线团睡了过去,梦中还在呓语。自她来了这姻缘府后倒也过得逍遥自在,平日里末戈虽疼她但却不失严师风范,她小小孩童到了这姻缘府竟有些像笼中鸟儿归林一般,只是连着几日不见末戈到底有些不足,此刻便是入了梦乡也在絮叨着末戈。
丹朱虽为彦佑之事心烦但到底不会迁怒孩子,细细一想末戈还唤他一声舅父,究竟也未对他动过粗,何况这意真小娃娃着实是讨喜的!却见她面净肤白,两颊红晕比桃腮,眉眼间天然一股风流,虽是闭着眼却也能瞧出她平日里一双凤眸灵动的模样。识礼天真还在其次,只是这副沉酣之态当真与凤娃小时候一模一样!丹朱思及此陡然一惊,再往意真身上一瞧果真越看越像,只可惜运了灵力也看不清这孩子的真身。
连着三日都不见月下仙人出姻缘府,众仙虽奇却也没放在心上。倒是那丹朱每每看着意真越发觉得心下不定,想着旭凤同锦觅也是生生死死过来的,总不能还出这档子事吧?可是如果凤娃当真心里头没了锦觅,那……
“舅爷爷!”丹朱被这一声喊回了神,只见那小娃娃正抓着一把红线细细理着,“诶,乖,都替老夫理了这么多了!”还是个格外乖巧懂事的,看来他那个便宜外甥女确实下了不少功夫。
“舅爷爷,这两个人就只能是这样的结局吗?”丹朱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两根失了色却打了死结的红线,代表着两人虽死而情不灭。
“他们为世俗所不容就只能走这条路,不过你还太小,不急着明白。”说着摸了摸她头顶,“化蝶啊,人间该有一番佳话了,盼他们来世再见吧!”丹朱感叹道,只是意真听了这话却皱起了眉头,“那他们的爹娘呢?那个梁山伯倒是和祝英台在一起了,他的娘亲怎么办!”说着说着竟带了哭腔。
“诶呦,我的小祖宗怎么还哭上了!”丹朱压下心中的惊异忙着哄,待她平稳下来才问道:“刚才那些话,是你娘亲教的?”她听到“娘亲”二字神色便黯了下去,摇了摇头道:“娘亲,虽然娘亲不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但意真以后肯定不会做出惹娘亲伤心的事!”丹朱再欲问时她却什么也不肯说了,只天天念着末戈师父而已。思来想去那日旭凤的样子定是一无所知,只有末戈是知情人,可连日里润玉又将她照看得无微不至,自己更拉不下老脸……
且说这边润玉把锦觅晾着不加理会,只待彦佑伤愈发落了再做处置,平日里除了政事就只有往璇玑宫跑得最勤。如今末戈的身份敏感,再加上他的私心,也就唯有这暗林深处的旧宫最为妥帖合适。
“璇玑宫地处偏僻,委屈你了,这几日可有闷坏?”润玉虚扶着边走边问道,末戈闻言温柔笑道:“不,那个地方我很喜欢,你也总来瞧我,还变着法子捎来新鲜玩意,从来都没有人会这么关心……”
还未说完忽觉眉间一凉,“是雪吗?”原来不知不觉二人已走到了布星台,星空苍穹不知何时已霰雪纷纷。润玉见她欢欣之态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你还是一样。”指尖尚留有余温,润玉未及思索便几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润玉?”末戈试探着叫了一声,虽然不怕冷可是他带来的几分暖意竟有些贪恋。
“你是困了吗?那,那我们回去好不好?”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润玉是既是天帝还偶尔担着夜神之职定然忙碌,现在连日里还要照看自己……“不,我只是,有点冷,不要走好不好?”听了这话她果真就乖觉地不再乱动,任由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
“以后,我唤你清儿,好不好?”
“只有爹爹和娘亲才能……嗯。”
星雪之下虽不是同一副面孔,然,旧情如故,斯人已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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