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地基

盛夏来得无声无息，悬挂在空中的一轮烈阳像是突然从返虚期破入合道期了，开始作福作威，以至于整个益州城的女子衣装都开始轻薄起来，虽然还是不显山不露水，不过也足以令人多生出几分遐想。

秦缘这几天走路就慢了很多，有事没事就跟在应月听花她们的后面，大饱眼福。

“利山，你说你隐身去女澡堂会怎么样？”某天在大槐树下乘凉的秦缘突发奇想。

没有显露出身形的冯利山光听语气就知道有多无奈无语了，“王爷，我这不是隐身，是隐蔽气机和利用一些光折射，如果在充斥雾气的地方必定无用，而且这种事情或多或少坏心境的。”

“心境...心境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我不好解释，只能举个例子，七天前离开那个小院时，王爷你心境紊乱的一塌糊涂，如果是炼气士的话有气海决堤的危险。”

秦缘不说话了，他想起那个死人一般的眼神和空洞的质问，觉得有些胸闷气短，干脆不去想掏出一本最新面世的才子佳人言传翻阅。

顺带一提，秦缘这几天忙得可谓心力憔悴，益州城大小政务基本上过目批整了一遍，还大肆整改了一番军营条目后无事可干才得以有闲工夫在这乘凉看书，而且过几天秦缘打算再去梳理一下宁州城的繁琐事务。

这些东西本来他只需要挑一些重要的过目就行，不过谁知道秦缘是不是脑子出什么毛病了。

看了一会书，秦缘抬起头开始发呆，一张生来媚度苍生的脸有些苦涩，心事重重。

“利山，你有去过西域吗？”秦缘突然发问，冯利山想了一下回答道：“似乎是去过两次，不过都有事在身没深入，干完事就走了。”

秦缘自顾自道：“听说西域有很多有趣的小物件，像是什么能发出声响的盒子，到一定时辰就会自己吵嚷的‘钟’，还有那什么用手摇就可以变出凉风的东西，挺有意思。不过我们这里虽然够西了，可西域还是挺远的。”

“西域确实盛产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据说还是一些很神奇的物件可以顷刻间打杀一流武者通窍修士，不过...”冯利山冷笑一声，继续道：“西域的江湖无趣的很，我一个人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杀上几个来回也是轻轻松松。”

“挺好。”秦缘放下书抬头望头，轻声道：“我怕就怕这一辈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太无聊，寻常人家京城帝王，都没有山上神仙来的自由，利山你这几天也是看着我怎么过来的，很无聊对吧。”

冯利山显露出身形，点点头，他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秦缘，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干，他一直在养气，讲究很大，也不乏味。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的余生也就这样了，不能随便出封地，就这样过完一生，老死在王府里。”秦缘突然笑了笑，“当然，除非我去造反，这个确实刺激。”

冯利山不敢吱声。

“啧，慎言慎言。”秦缘掌嘴，更像是摸了自己一把，“所以我多少想有点不一样的体验，不然我闲着脑袋抽筋要去习什么武。其实我更想修道的，利山你听说过孽龙体没？我爹那个御前带刀侍卫老许曾经跟我爹说三皇子万不可踏足仙路，不然可能有一天需要不止一个大乘期才能镇压。”

“那王爷您是真的不能修道，孽龙体大名我也是知道一点，是号称能和传闻中顶级体质的修炼速度和实力争锋的恐怖体质，甚至更胜一筹，千百年难得一见，不过听说越往后修走火入魔堕入杀意的概率越大，到最后基本上是百分百了，但又因为强的可怕，合道就能横击大乘，很难解决。”冯利山想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他没想到自己每日每夜守护的主子竟然是个人形黄道陨石。

秦缘眯起眼睛，柳叶般的眸子深邃不可思量，冯利山大骇，低吼道：“王爷，真的不可，不为天下苍生着想也请为周围的人想想，再者不管多钱也不可能能与天下为敌。”

“好，好，知道了。”秦缘软绵绵的回答没让冯利山多放心，因为秦缘一意孤行的话他也没法子阻拦，总不可能干掉这位藩王吧，那他冯利山就要体验一下被渊龙和大乘追杀的感觉了。

更何况冯利山也没多系心天下苍生，顶多到时候自己跑路，更何况呆在秦缘身边几年也收获了不少好处，只是最终目标没有达成而已。

“宁州城的那位估计开始励精图治了，过几天需要我过目的事项不会太多，接下来也会清闲很多，所以利山，你来教我习武，用你所知最好的方式来，我不求证长生什么上天入地，只求能下次不被随便被人吓到一屁股坐地上。”

秦缘伸出食指按在自己胸侧，一路下滑到臀际，勾勒出一道略微起伏的弧线，眼神冷的可以冰封山河，永冻国疆。

想来这位长相和性子都不算差的王爷不太喜欢被冒犯，对于与那位已死的年轻天才的初次见面也是没有忘记，冯利山松了口气：“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冯某也就不推脱了，不过习武终究不是什么想做就能做好的，一般人家寻得个一般门径踏入武道，终其一生成就甚至达不到入流，也就是准半山。王爷从现在开始打底子为时太晚，只有奇遇和砸钱能够弥补了。”

“不，我有打过底子。”秦缘歪头，回忆了一番道：“我小时候身子虚，我爹就让老许教我一些立身的根本之法，老许就教了我一个站桩的姿势和一些衍生，还说算是断一断我的证道路，免得一不小心踏足仙途停不下来。我在十六岁前每天都有在练，每天三次，一次一个时辰，后来老许说不用练了我就停下了。”

不等冯利山开口秦缘就自己站起来，来到庭院中央站定，架势与寻常站桩大同小异，却让冯利山叹为观止，暗道渊龙手笔妙不可言深不可测。

因为他‘看’到秦缘的小腹处的丹田里平白生出一团不逊色与半山境武者的‘精气神’，在这一刻除了体质略微没跟上以外秦缘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半山境武者。

秦缘紧接着走桩，但还涵盖了很多东西，像是出拳，挥剑，轮戟，弯弓，无所不有，让冯利山再度吃惊吃了个饱。

过程中那团精气神游离与秦缘的经脉之中，温养体魄扩张经脉，好处不言而喻，不过却打下了些许烙印，能很有效的干扰修道速度。如果秦缘就这么一直坚持站桩走步，说不定到三十岁之后能水到渠成的成就了半山境武道修为。

冯利山看秦缘的眼神就像秦缘当初看市集上那块美玉一样。

秦缘收势，略微羞赧的笑笑，轻声道见笑了。

冯利山没有笑的意思，抱拳道：“王爷资质得天独厚，冯某走的到底不是正统路子，但也争取让王爷去争一争那同境前三的名号。”

秦缘笑着应允，说不用那么认真，随便一点也行。

冯利山突然想到是不是那位渊龙境强者看到了无缘仙路的秦缘会有一天这样踏足武道，才提前给他打好底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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