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苏三省被带到行动处的会议室时，夜已经深了。他坐在毕忠良对面，听完李默群的话，显得有些暴躁。苏三省无奈又着急地说

苏三省：“李主任，这事还用得着查吗？跟李小男关系最密切的人就是陈深，他们两个一直在帮徐碧城。上次秋风渡发报那次，李小男证明陈深是在昌隆饭店受的枪伤，那么在秋风渡受伤逃走的人又是谁？现在李小男身份既已确定，那么她作的那些证明根本就作不得数，陈深就是她和徐碧城的同伙。”

李默群：“毕处长怎么看？”

李默群说着瞟了毕忠良一眼。毕忠良看了看苏三省

毕忠良：“苏所长所说的疑点确实存在。但这并不能证明陈深就是她们的同伙。昌隆饭店之事，说不定就是李小男调虎离山，把陈深引去了那里，好方便徐碧城发报。”

苏三省愤怒地看向他

苏三省：“你这是帮你的好兄弟陈深开脱。”

毕忠良：“那你觉得，‘麻雀’会不会就是陈深？”

毕忠良静静地看着他。苏三省毫不犹豫地说

苏三省：“如果我们三个人当中必有‘麻雀’，那就只能是他！”

毕忠良笑了笑

毕忠良：“我也问过陈深‘麻雀’会不会是你，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苏三省怔了一下

苏三省：“他怎么说？”

毕忠良看了李默群一眼，然后又看向苏三省说

毕忠良：“他说别中了李小男的圈套，别让不该死的人背了黑锅。”

苏三省没想到陈深会是这样说的，他渐渐恢复了常色，然后淡淡地说

苏三省：“他也算说了一句良心话。”

李默群幽幽地说

李默群：“苏三省，我知道你审讯的本事很有一套，你看要不要给你个机会，去套套李小男的话？”

苏三省怔了一下，但随即便点了点头

苏三省：“属下愿意一试。”

苏三省走进审讯室的时候，李小男仍然坐在桌子旁，从陈深离开，她就没有动过。灯光下，李小男的眼神熠熠生辉，苏三省看着她，内心没由来地又涌上了一股柔情。苏三省一步步走到李小男面前，然后坐下。就在他打算开口的时候，李小男指了指头顶的灯，然后拉过苏三省的手，在他的掌心写下“窃听”二字。苏三省有些意外和感激地看着李小男，李小男对他微微笑了笑。苏三省正了色，才慢慢地开口说

苏三省：“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你就是‘医生’。”

李小男却微笑地看着他说

李小男：“谢谢你。”

苏三省皱了皱眉

苏三省：“为什么这么说？”

李小男：“因为你在我眼里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是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

李小男深情地看着苏三省。听到李小男这句话，毕忠良轻笑一声

毕忠良：“这李小男死到临头，还不忘施美人计。”

李默群抬头看了看他

李默群：“那你觉得苏三省还会上当吗？”

毕忠良笑了笑

毕忠良：“继续听着。”

这时孙秘书敲响了窃听室的房门，然后进来在李默群耳边低语了几句。李默群脸色一变，便让毕忠良继续监听着，自己离开了。李小男的那句话还是对苏三省有些用的。他有些难过，又有些期待地问李小男

苏三省：“那如果还有机会重新选择，你会选我吗？”

李小男也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深情地看

李小男：“还有机会吗？”

苏三省：“当然有。”

苏三省热切地说

苏三省：“只要你指认出‘麻雀’，只要你指认他，你就可以重获自由，你就可以跟我在一起。”

李小男也同样热切地看着他

李小男：“那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你能放下名利，跟我一起远走高飞吗？”

苏三省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苏三省：“只要你愿意说，你出来之后我们就走。”

李小男：“不管我是不是能出去，你能这样说，我已经很欣慰。”

李小男认真地说

李小男：“作为报答，明天我就会告诉影佐，你跟**从来都毫无关系，更不是什么‘麻雀’。”

苏三省皱了皱眉

苏三省：“那谁是‘麻雀’？”

李小男对苏三省招了招手，苏三省将信将疑地凑上了耳朵。结果李小男却答非所问，她低声说

李小男：“我有些东西想给你，那东西放在交通银行的保管箱里，钥匙我已经留在了你家。在上海的这几年，你和翠兰姐是对我最好的人，无论我是活着还是死去，那些都留给你作纪念吧。”

李小男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苏三省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苏三省意识到自己与李小男的对话是被窃听的，他掩饰地突然说

苏三省：“好，那就由你自己向影佐将军汇报。”

于是整场下来窃听室里的毕忠良什么也没有听到，他皱着眉头把耳机扔在了桌上。刘二宝见势忙问

刘二宝：“处座，怎么样？”

毕忠良：“这两个人都太狡猾。”

刘二宝：“他们可能猜到您在监听他们。”

毕忠良沉吟着，半晌才重新开口

毕忠良：“也许从表面上听不出什么异常，但如果陈深和苏三省当中确有一人是‘麻雀’，那么在刚才的对话里，他们之间一定已经传达了什么机密。”

刘二宝若有所思地点头

刘二宝：“有可能。那处座现在打算怎么办？”

毕忠良：“把他们都放出去，才能看出到底谁是会飞的那一只。”

毕忠良说完，目光幽深地望向了窗外。刘二宝追问

刘二宝：“那是不是得向李主任汇报一声？”

毕忠良：我会去请示。你把苏三省和李小男的对话整一整，单独录成一盘。要让听的人觉得，苏三省极有可能就是‘麻雀’。”

毕忠良交代完以后，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里，然后便拔通了李默群的电话

毕忠良：“李主任，我想暂时解除对陈深和苏三省的禁闭，只有给他们机会，才知道他们谁是会飞的……是，李主任。”

虽然解除了禁闭，陈深却并没有急着出去找徐碧城。他知道毕忠良打的什么算盘，所以他拿起电话，反而直接打给了毕忠良。他在电话里对毕忠良说

陈深：“老毕，我想吃刘妈做的鱼了。今天晚上我不想待在队里，我想嫂子了。“

于是当晚，陈深和毕忠良一起回到了毕忠良的家里却没想到伊然也在家里。

陈深：“你怎么回来了，医生不是说要静养的吗”

陈深一进门就看到伊然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

伊然：“我知道啊，医院的味道我不太喜欢，到哪不是养啊，还不如待在家呢”

伊然有气无力的回应着陈深

刘妈做了几样小菜，还有陈深点名要的红烧鱼，还有特意为伊然做的清淡的小菜，几个人围坐一桌吃了起来。 因为之前毕忠良担心太晚会没有鱼，刘兰芝听后激动地对陈深

刘兰芝：“哪能没鱼呢？晓得陈深喜欢吃我们刘妈烧的鱼，我叫刘妈特地在后院砌了个鱼池，保证每天有活鱼养着的。”

毕忠良笑了笑

毕忠良：“兰芝，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对陈深比对我还好。”

伊然：“就是，就占着我现在吃不了”

刘兰芝嘴巴一撇

刘兰芝：“哦哟，你这是吃醋啦？谁让你这鬼精灵的受伤了啊，早就让你哥把你调去做文秘，你偏要跟着你哥他们瞎混。”

毕忠良：“嘿，这又成我的错了”

伊然：“当然是你的错”

刘兰芝：“当然是你的错”

刘兰芝：“对了，小男呢，很久没见到她了”

提到李小男，伊然与陈深对视一眼，都不知该如何接腔。刘兰芝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追问道

刘兰芝：“陈深，不是叫你带小男一起来的吗？怎么也不带来？我前天给她买了一块料子，她做件旗袍穿，肯定好看的。叫她来看看。”

陈深忽然摆出一副伤感的样子说

陈深：“要是我结了婚，嫂子就不管我了，我还不如不结婚呢。”

刘兰芝无奈地看着他笑了笑

刘兰芝：“好好好，我管，我连你和伊然，还有你们的小毛头一道管。”

她的话刚说完，陈深突然痛苦地咳嗽了几声，原来刚刚吃鱼，不慎被鱼刺卡了喉，他不住地咳嗽，直到咳出眼泪来。

伊然：“你吃个鱼也能噎着，又没人跟你抢，慢点吃”

伊然给陈深递了一杯水，然后慢慢的拍了拍他的背，嘴上还不停的念叨着。

刘兰芝：“哎呀，鱼刺卡牢了啊？慢慢啊，你急啥？”

刘兰芝说着却急了

刘兰芝：“刘妈，给陈深倒点儿醋。”

陈深却摆了摆手，一边咳嗽，一边向院子里走去。毕忠良也放下了筷子说

毕忠良：“我去看看他。”

说着，毕忠良拿起桌上的格瓦斯瓶子就要走向院子。伊然伸手按住了毕忠良的动作

伊然：“我去吧，哥”

说完，便走出院子，走到陈深的身后时，就看陈深正一边咳嗽，一边用手抹去眼角渗出的眼泪。伊然走到陈深身后，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用手抚摸着他的脊背。陈深呆立着，咳嗽丝毫没有减轻的意思。伊然看了一会，没忍住伸手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沉吟了半晌才开口

伊然：“对不起”

陈深愣了一下

陈深：“对不起什么”

伊然垂下了眼眸

伊然：“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

陈深被她紧紧的抱着，感受着从伊然身上传来的温度，转身将这个女孩紧紧的抱在怀里

陈深：“丫头”

伊然：“我在”

陈深：“别再受伤了，你不知道我看到满头血躺在地上的时候有多绝望”

陈深说着又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伊然躺在地上，李小男站立着被他拷在手上，一个爱人，一个亲人。想起这个他的身形就在微微颤抖。伊然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在颤抖，便微微推开他，捧起他的脸，额头抵着额头。

伊然：“陈深，陈深你看着我”

伊然：“我还在，我好好的，小男也好好的，还有救，像我说的那样，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毕忠良突然出现在后面，语气严厉的说

毕忠良：“你们不准给我动什么歪脑筋”

伊然放开陈深，回头看向毕忠良

伊然：“哥”

其实伊然一点也不害怕自己的哥哥听到，因为他知道他不会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陈深无神地看了看前方说

陈深：“你不会帮我们救她的，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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