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忠良的声音有些无力,脸上深深的倦意透露出他此刻的心情。
毕忠良:“先拖着,能拖多久是多久。”
毕忠良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刘二宝说
毕忠良:“你再带一些人,去所有医院、诊所找。陈深要是受了伤,就一定会去医院,务必要比日本人先找到他。”
与此同时,行动处会议室内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身穿白大褂的汪医生和一名女护士随刘二宝走了进来,众多行动处的人员鱼贯而入。刘二宝站在原地喊
刘二宝:“男的站一排,女的站一排,所有人都要验伤。”
阿达排在特务队里,忍不住跟阿庆耳语:“为什么要验伤啊?”阿庆说:“刚才听苏三省队里的人说,秋风渡逃走的奸细好像受了枪伤。”
唐山海听到此话,不由将询问的目光望向徐碧城。徐碧城乘人不备,在他掌心写了个“深”字。唐山海便明白是陈深受了枪伤,他到现在还没有回到处里,不知道待会儿归来会有一个怎样合理的解释。阿达和阿庆的话仍在继续,听在唐山海耳朵里,愈发让他忧心。
“听说找不到的人就可能是内奸,可现在只有我们头儿没回来。”
“我们头儿怎么可能是内奸?你瞎说什么?肯定是处座有别的任务叫头儿办去了。”
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的毕忠良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枯坐在沙发上,背却挺得笔直。其实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陈深的时候,心头最不平静的人其实是毕忠良。 即使他极度渴望揪出内奸,但却最不希望看到这个人就是陈深。
会议室内已经开始验伤了。在一道屏风后面,汪医生正在给脱去了上衣的特务查验身上有无枪伤。钱秘书故作殷勤地帮忙指挥:“下一个准备!”催促着,“赶紧的,把衣服脱了,磨蹭什么?”好像这样的表现就能让毕忠良忘记他过往的落井下石。
唐山海和徐碧城都有些心神不宁。唐山海的归来让徐碧城既感欣慰,又深深叹息。秋风渡的搜查如此严密,他们会不会搜到那条几乎直指她身份的项链?但是此时徐碧城最担心的人还是陈深,唯愿他平安,希望他就此离去,再也不要归来,自己和唐山海的事连累他太多了。轮到唐山海检查了,他望了女性队伍里的徐碧城一眼,走到了屏风后。
钱秘书:“唐队长,例行检查,请配合一下。”
唐山海镇定自若地脱去衣服,露出强壮健美的肌肉。他身上全无伤痕,钱秘书不禁有些失望。已经由女护士检查完的徐碧城披上外衣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走向唐山海,两人在角落坐下。屋子里的特务已经三三两两地打起了盹,徐碧城和唐山海依然睁大了眼睛,毫无睡意。
此时不论是唐山海、徐碧城还是毕忠良,都在担心着一直没有出现的陈深。而在同仁医院的急诊室内,陈深已经坐在处置室的屏风后。他的外衣已经除去,一只衬衣的衣袖被剪掉后丢弃在一旁,正在接受医生的清创缝针治疗。海燕在一旁打下手,不时帮医生递上镊子、剪刀等物。因为疼痛,陈深的额上满是汗水。
海燕小声地说:“深哥,你忍着点,很快就好。”陈深勉强一笑,点了点头。伊然站在他旁边,伸手紧握着陈深的手,眼睛里满是担心。海燕在治疗的同时瞄了伊然,看了陈深一眼。海燕问:“深哥的未婚妻?”陈深不置可否。医生也跟着打趣:“陈队长,看来二位是好事将近了吧?”
这时刘二宝带着四名特务闯入急诊室
刘二宝:“二宝?你怎么来这儿了。”
刘二宝看见伊然脸上的惊讶溢于言表,伊队长怎么会在这,随即见到刚刚缝完伤口的陈深。
刘二宝:“陈队长,可算找到你了。”
陈深镇定地披上了外衣,没有一丝慌乱的样子说
陈深:“找我?”
刘二宝:“处座等你很久了。”
伊然:“我哥?他在哪儿?”
刘二宝:“陈队长还是先跟我回行动处吧,要是让梅机关的人先找到你,恐怕你会死得更惨。”
伊然装作很是震惊的样子,海燕也面露担忧之色。陈深却冷静如常,只在错身之际跟伊然交换了一下神色。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十五分了。毕忠良枯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听到楼下的车笛,他的表情僵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情绪。
陈深随刘二宝下车,向毕忠良的窗口瞟了一眼,只见那窗口透出灯光。此时苏三省和曾树亦收队归来,两拨人马在院中相遇。苏三省用手电筒照了照陈深的脸,陈深伸手挡住刺眼的光线。苏三省注意到陈深的左臂受了伤,发出一声幸灾乐祸的揶揄
苏三省:“哟,原来是陈队长。您说处座要知道内奸其实是你,是会惊喜呢还是失望?”
陈深却并不在意,也不辩解,只是微微一笑,继续朝前走着,留下一句
陈深:“就怕让你失望了。”
行动处的会议室内,一脸困顿的徐碧城已经困倦得低下了头,突然听到走廊上传来扁头的喊声
扁头:“头儿,你一晚上跑哪里去了?”
后面的话徐碧城听得不是很清楚,徐碧城与唐山海对视一眼,唐山海注意到一名特务正在盯着自己和徐碧城,他知道此时什么也不能说,只能静观其变。
刘二宝走在前面,陈深在后。扁头一路小跑着,随陈深走向毕忠良的办公室,口里焦急道
扁头:“头儿,你跑哪里去了?处里出大事体了,侬晓得伐?”
陈深一直没有回应。办公室的门开了,毕忠良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陈深看着毕忠良,神情没有任何诧异,说了一句
陈深:“你回来了?”
毕忠良看着陈深披着的外衣下受伤的左臂,同样回了一句
毕忠良:“你也回来了。”
听到动静的行动处人员都涌到会议室门口。唐山海和徐碧城望着走廊上的陈深,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有心里翻江倒海的担忧。
刘二宝:“是在同仁医院找到的陈深。”
刘二宝:“伊队长也在”
刘二宝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徐碧城看着陈深,心中一时五味杂陈,那恍如重生的对视里,交换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深情。而陈深只能默默地转过头去,压抑着内心的情感,平静地望向毕忠良。唐山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毕忠良:“进来说话。”
陈深坦然地随毕忠良进入办公室。门关上,也将众人关切的目光都关在了门外。毕忠良在沙发上坐下,陈深也跟过去坐下。
毕忠良:“昨晚你去哪了?”
陈深并不回答,质问毕忠良
陈深:“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毕忠良:“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陈深深吸了一口气,迎着他的目光问
陈深:“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最信任的兄弟,可刘二宝和苏三省都知道你跟影佐串通好了演苦肉计,我却完全被蒙在鼓里?为什么?”
毕忠良感到底气不足,轻叹一声
毕忠良:“为了证明你确实是我最值得信任的人。”
陈深:“我满城奔走,想把你救出来,你却根本不打算告诉我你是在玩我。毕忠良,到这份上,我已经无话可说。我根本就不应该跟你玩,我就应该回去当个剃头匠!老子不干了!”
陈深说罢就要往外走,毕忠良似乎有些惭愧,站起身道
毕忠良:“等等!”
毕忠良一把抓住陈深的手臂,却正好抓到他的伤处,陈深面现痛苦之色。毕忠良眼神掠过鹰一般的凌厉
毕忠良:“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受伤?在哪受的伤?”
陈深将视线挪向毕忠良放在他手臂上的手指
陈深:“松手!”
毕忠良松开手,脸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毕忠良:“没错,我处心积虑地演这场戏,就是为了引蛇出洞。你一整晚下落不明,又带着伤回来,如果你不能证明你和昨晚秋风渡的事情无关,那么对不住,你不能再走出这里一步。”
陈深冷笑着看了毕忠良一眼
陈深:“为了向日本人交差,不惜把生死兄弟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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