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陈深走到水边，看到船上柳美娜的尸体，她像一朵开败的杜鹃花一样，不再有娇艳的光芒。陈深暗自叹了一口气。危机却并没有因为她的死而完全解除，毕忠良下令，把所有的人手都调过来，搜捕苏州河两岸。陈深转身打算离去，却被毕忠良叫住。

毕忠良：“你之前说开车带柳美娜走的是一个男人，刚才二宝说，跑了两个男的。柳美娜一个人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处里一定还有他的同谋。你先把唐山海和苏三省给我找来。要是他们谁下落不明，谁就有重大嫌疑。”

陈深听后一愣，暗暗为唐山海担忧起来。徐碧城接到电话后就已六神无主，她枯坐在黑暗中，听到门外传来汽车急刹声以及随之而至的拍门声，觉得这声音几乎要刺破她紧张之极的心脏。门口传来了钱秘书的声音，他尖锐地叫嚷着

钱秘书：“唐队长，徐小姐，开开门！”

徐碧城吓得浑身发抖，她迅速打开衣柜，取出另一条被子放到床上，用被子盖住，佯装唐山海睡在里面，接着披上外衣下楼。门开了，徐碧城假装睡眼惺松地站在门后，故作困倦地说

徐碧城：“钱秘书啊，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钱秘书：“唐队长在家吗？”

徐碧城：“这么晚不在家，还能在哪啊！”

钱秘书：“处里出大事了，你们家电话怎么一直打不进来？”

徐碧城：“出什么事了？”

钱秘书：“几句话说不清楚，你还是赶紧让唐队长出来，跟我归队吧。”

徐碧城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眼神闪烁地说

徐碧城：“山海他……病了。”

钱秘书：“病了？白天上班时不还是好好的吗？”

徐碧城长袖之下的手紧紧攥拳，尽量自然地说

徐碧城：“那都是强撑着，晚上到家后就不行了，头烫得厉害。喝了点酒，就早早上床睡了。”

钱秘书：“这样啊？那应该去医院啊。”

徐碧城：“我也这么说，可他不听，说睡一晚上，发发汗就好了。”

钱秘书的面上现出为难之色

钱秘书：“那怎么办？唐队长不归队，我没法向处座交差的。”

伊然：“行了，人家都说了病了，你还说个没完啦”

伊然在隔壁早就已经听到响声了，只是没有出来而已

钱秘书：“伊队长”

伊然：“发生什么了，让你大晚上的来请人”

钱秘书：“处座找唐队长有事，不能耽搁，所以伊队长”

徐碧城：“真是不好意思，钱秘书。明天一早我就拉他起来，去处里向处座赔罪，你看行吗？”

钱秘书向屋里张望了一眼，只见门口只有徐碧城的一双皮鞋，却不见唐山海的鞋，有些起疑。

钱秘书：“那也行，但是有句话，处座让我务必当面通知唐队长。”

说着也不待徐碧城阻拦，抬步就往屋里闯，身后的两名特务也跟了进来。徐碧城慌了，赶紧小跑几步拦在了楼梯口

徐碧城：“钱秘书，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你不把我放在眼里，就是不把我舅舅李默群放在眼里。你要向处座交代，就可以打李主任的脸了？”

钱秘书：“徐小姐，你这样说我可担待不起哦。”

眼睛却在打量唐山海家里的摆设，他注意到茶几上有一杯茶、一本书。他转过身去，假装要走的样子，却向两名特务使了个眼色。特务会意，忽然上前，一人一边架住了徐碧城。

徐碧城：“你们干什么？”

伊然：“钱秘书，过分了吧”

伊然跟着他们一起进去，看着他直接来强的，没忍住开口

钱秘书：“伊队长见谅，徐小姐，据我所知，下班的时候你没跟唐先生一道回来吧？徐小姐啊，说实话吧，处里今天晚上有重大情报失窃，而且一定是内鬼干的。只要是今晚上找不着人的，都有重大嫌疑。得罪了。”

说罢径直向楼上走去。徐碧城外强中干地喊了一声

徐碧城：“钱秘书，你会后悔的。”

钱秘书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向楼上走去。徐碧城的心提到嗓子眼，钱秘书上楼梯的每一声脚步都像是狠狠踩过她的心里。她有点绝望了。

钱秘书走到二楼卧室门口，房门是虚掩的。钱秘书推开房门，看到屋内亮着一盏微弱的床头灯，床上的被子鼓起，根本不像一个人形。钱秘书冷哼自语

钱秘书：“这样也想骗过我？”

他大踏步走入房内，准备去掀被子，被子却忽然动了。唐山海从被子里露出头来，迷迷糊糊地问

唐山海：“碧城，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做什么？”

钱秘书没想到唐山海真的在床上，手停在半空，像是被定住了。他既惊诧又尴尬。唐山海迷糊地睁开眼，看到了钱秘书，似乎也愣了一下，皱眉道

唐山海：“钱秘书？你怎么在我家？”

他仿佛这个时候才发现身边的徐碧城不见了，询问道

唐山海：“碧城呢？”

钱秘书的脸色十分难看。楼下的楼梯口处，徐碧城面如死灰，却看到钱秘书忙不迭地下楼来

钱秘书：“赶紧放手！”

他满面堆笑地跑下楼来，连声道歉

钱秘书：“真对不起！徐小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还请徐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我计较！你们休息吧，我先走了，一切等明天唐队长上班再说。”

徐碧城还没回过神来，双腿发软得几乎站立不稳，面上还强撑着扶住了楼梯的扶手。钱秘书此时谦恭地笑说

钱秘书：“休息吧，告辞了。”

然后小心地从外面关上了他们的门。伊然看事情解决也回了自己的家，心里思索，老毕这么晚让人来徐碧城家肯定是出什么事了，难道是被老毕发现什么了吗，那陈深呢，陈深没事吧，她陷入了担心中

徐碧城立即快步上楼，跑进了卧室。看到唐山海从被子底下探出头来的时候，徐碧城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

徐碧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吓死我了。”

唐山海从床上缓缓地坐起。徐碧城这才发现，唐山海浑身都湿透了。

徐碧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唐山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

唐山海：“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门口了，多亏你在门口拦了他们一下，我才有时间从后面爬进屋来。”

徐碧城：“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东西拿到了吗？柳美娜呢？她走了吗？”

徐碧城：“成功了？”

唐山海：“幸亏刚才进来的人是钱秘书，如果是老奸巨滑的毕忠良或者是苏三省，那我们就死定了。”

徐碧城也松了一口气，她高兴地看着唐山海夸赞道

徐碧城：“山海，你真棒。”

唐山海扭头望向徐碧城，他看到她脸上有种由衷的赞美之情。第一次收获了心上人的赞美之后，他却高兴不起来。刚刚死去的柳美娜就像他心中的一颗刺，扎得他生疼。唐山海的心情格外沉重，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用这样的代价去夺取“归零计划”。

徐碧城：“你还没告诉我，柳美娜走了吗？”

唐山海看着眼前的被子发怔

唐山海：“应该……走了吧。”

徐碧城：“怎么叫应该呢？你办事一向稳妥，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唐山海显然不想再跟徐碧城继续这个话题。他回避着徐碧城的目光

唐山海：“我现在更担心老陶，我上岸的时候，刘二宝他们已经开始沿河岸搜查，希望老陶能够全身而退。”

徐碧城听后，也跟着担忧起来

徐碧城：“那万一老陶被捕，我们……”

唐山海：“听天由命吧。明天就什么都知道了。”

又是一个无眠之夜。毕忠良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听着陈深的汇报

陈深：“在强家角渡口附近找过了，没有发现可疑车辆。”

毕忠良：“不奇怪，他们的帮手负责送他们到码头，然后把车开走也是正常的。”

陈深：“唐山海那边，你让钱秘书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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