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为何物第四十二问·是幸福吗？

“我啊，没听哥哥的话，跑上来了。”

见到面含悲意的朱木，朱双竭力勾出一抹笑容，但接着……

嘴角开始抽搐，仿佛盐水直接灌向心脏一般的酸涩痛感从芯中浸润至了全身，为了分散这股痛觉，少女踮起脚尖，强行扭出笑脸，闭上眼以掩盖其中痛楚。

“真的……完全不知道啊，爸爸妈妈居然是那种人……”

故作轻松地敲了下头，黑发少女压抑住抽鼻子的声音，无论是虚假的幸福之梦，还是唯一的亲人都对她露出了压抑的阴暗……但她还是掩饰为了故作平静的淡笑。

如她兄长一般。

只留给自己所在意之人，一个轻松的笑脸。

“这样看哥哥其实说成我爸爸也可以嘛……哈哈，毕竟……童年、青春期、生理期、幼儿园、小学、初中……直到现在，一直都是哥哥陪着我。”

“小双。”

“我有时候都在想，我会不会让哥哥有点烦了呢？所以，只是一点也想给哥哥一点好处，我就是这样……也只敢给哥哥下药来做啊。”

“小双。”

“你说我要是再强硬一点，哥哥是不是就不能走了呢……抱歉啊，哥哥，我真是个没用的妹妹。”

“小双！”

忽然转变了语调，朱木熟练地应用起了平日教训一般的语调。

被震了一下的黑发少女一瞬间有点失神。

趁着这一瞬间，他温和地说出自己发自内心的一句话：

“谢谢。”

“……”

“你一直都是我的精神支柱，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一定撑不到现在的。”

但是，也只是现在了。

从愣神中恢复的朱双，仿佛梦呓一般笑声呢喃着。

“我啊，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没听过哥哥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

“但是现在……好像进入叛逆期了？所以哥哥……留下来……陪在我身边吧？”

仿佛人偶一般乖巧的笑容，终于有了裂缝。

然后，一触即发地粉碎。

看着显出深深愧意……但也仅仅只有愧意的朱木，黑发少女泣不成声，这时，一只手轻柔地拍在它肩上。

“……我无法接受。”

是魏良。

灰黑色眼瞳中不停混杂的情绪，使她不忍地别过了头。

“我知道的前辈，并不是这种人。”

“……”

“这样，被你劝了那种话才走出来的我……不是又得退回去了吗？”

说到这一句情绪稍微激动，棕发少女终于再度抬起了头。

但即便如此声明着，那双曾经阴暗的灰黑双瞳已经没有迷茫了。

相反，彻底坚定的神情之中，只是蕴含着深深的悲哀而已。

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哪怕坚冰也会融化。

但即便如此，朱木还是摇了摇头。

“抱歉……魏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看重我，但是，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坚强的人……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尝试自杀了，只是每次一想到小双……就会放弃。”

深深低下头，朱木往后退了一步。

离那万丈深渊，更近的一步。

“但是，她已经有你这么好的朋友了啊……真的、真的很感谢……你就算在对我做出那种事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小双，我很高兴，相信我，你一定是比我更好的人，所以，完全不用因为我这种人而退步什么的……”

“就算前辈死了，我也会抢到你的、骨灰也好、尸体也好……。”

“……”

“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双手紧紧合拢的浅棕短发少女，显出无比柔美却又凄惨的笑容。

让人联想到祈祷的修女。

说是执着也好，说是死性不改也好，魏良真挚的眼神彰显着这位生理性别为男的棕发少女的决心。

“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

最后登场的，是一脸阴沉的紫发少女。

“哐！”

余颜先是看着他，深深叹息了一声，接着一把把脸上的黑色防毒面罩扯下，泄愤似砸在地上，

露出满脸伤痕后，她立刻深深深呼吸了几下，露出无比轻蔑……却又压抑的神情。

手脚哆嗦一下，从口袋中掏了半天，紫发少女最终也只掏出一颗棒棒糖，焦虑地咬在嘴里。

“……”

“看什么……就是你叫我戒烟的吧？”

“那是……好事。”

“是吗？好吧我记住了，等回去我就狠吸烟、猛吸烟！吸到你这家伙坟头冒青烟再说！”

一口咬碎口中糖球，余颜似乎完全被怒火笼罩着咒骂着。

朱木也不反驳，就这样默默忍受着。

“切！”

似乎被那神情更加激怒，紫发少女扯下嘴中叼着的塑料棍，往他身上狠狠一摔，只留下一丝沾着口水的糖印。

余颜这才恢复一丝理智似地抓住头。

短暂寂静后……

紫发少女突然伸出手，指向一旁正在压抑情绪的棕发少女，咬牙切齿地说：

“你知道吗？之前这家伙，不是被你那个陷阱弄下去了吗？”

“底下……那个网是封闭的，不会出大事……”

“咋，你不是想让我们讨厌你吗？现在解释什么？”

“……”

不给对方一丝辩解机会似地，余颜一通嘲讽话语头也不回地砸了过去。

但接着，她的声音却变弱了。

“我还以为……我真的阻止再发生那种事了……”

“……对不起……”

“闭嘴。”

似乎完全不想再管这边，紫发少女怒气冲冲地去捡黑色防毒面罩去了。

少年也终于再度开始了致辞。

“按理说……游戏里面，我应该被劝服，然后回心转意了……”

但。

“但是……很遗憾，这本来就不是什么推理游戏，也不会出现什么犯人痛哭流涕服罪的情节，真相一文不值，可能让您有一点失望了吧。”

“不，怎么可能。”

这一句话却得到了白发少女斩钉截铁的否定。

艾祈幸脸上所有悲色，都突然褪去了。

仿佛刺杀魔王的勇者般威风凛凛的神情，又再度染上她的脸颊，她便如此坚定地开口：

“这的确是有价值的，至少，我知道了我的助理，是为了他人……也就是小双的幸福而活下去的人，把他人的性命要看在自身欲望之上。”

“……有点让人失望的展开啊，会长大人。”

被打断节奏的朱木。

稍微阴沉了一丝脸色。

不知为何，一见到那自信满满的笑容，他便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预感。

这股预感如触电一般从指尖一点点传导至心脏。

而且……

“理性所得的结论，却改成这么感性的结果，打算说服我吗？”

居然不坏？

“无论是感性也好理性也好，物质也好精神也好，凡可以利用的东西我都是会去使用的。”

笑哈哈回应着话语的白发少女，没有给任何人反应过来的时机。

当然。

“不过，是呢，只是感性来进攻的话还不足以动摇你。”

包括还在紧盯时间的朱木……

瞬间，她如一枚被疾风刮过的飞羽般刺向前方，饱含故意性定位性确定性地往前一撞！

“所以助理，可要好好保护我哦？”

是啊。

就像那首歌里一样。

她满怀希望地往前一跃。

“……如果你想活命的话往左后方伸一下手。”

少年在被冲撞之前只听见耳畔响起如此细微之声。

一般，这种话会是威胁。

事实上……

还真是威胁！

“你！”

惊愕到忘了敬语的朱木，头脑完全一片空白。

手机一下随重力下砸，他也以同样的加速度往后下方落去……

他一个人的话，也就罢了。

但是！

白发少女也是一样啊！

一切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眼前景象瞬间天旋地转……危机的悬空感刺激着神经元，其他少女也发出惊愕的尖叫，迟钝额叶开始运作，甚至连疯癫都瞬间被吓得一激灵清醒！

“噫。”

大脑飞速运作下，一切画面似乎都已变缓……

但。

也就几秒而已！

来不及思考地一只手紧抱住冲进怀里之人，少年紧急之刻似乎全身潜力爆发般手如铁铐般环抱住了少女，接着另一只手随本能听从指令往后一挥！

“咔嚓。”

干脆的一声，苍白手臂从中折断，铁青肤色中浮现一处凸起，接着一块骨片突出，像烂掉番茄一样血肉糊浆般涌了出来。

半截骨头露在了手臂之外，撕掉的肉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刻响彻的是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

“呜呜……嘶……呜呜呜呜…………！”

眼瞳缩成针孔大小。

疼得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鼻涕和泪水将整个视野模糊，浑身能流液体的地方几乎都流出了液体，少年浑身抽搐，发出窝囊又含糊不清的哭声。

半边没了骨头的血肉连接着两人与布满污尘的管道。

他浑身颤抖，胸脯触电似地不停起伏着，口水流下，打在怀中少女的身上。

好痛！好痛！好痛！

撕扯的痛感、剧烈的痛感、痛……痛……痛……

“嘶、嘶、呼呜呜呜……”

好痛！

但是……

还不能晕过去。

朱木无神的眼抽搐着向下望去，直到仅剩手臂中怀抱的少女伸出双手，抓住管道、耳中听见惊呼和急促的脚步声……

他睁着眼昏了过去。

……

“啈！”

再醒来，先是从嗓子眼中漏出一声心有余悸的气音，接着，感到一阵剧痛的少年又像块巨石一样瘫倒在病床上。

左手已经除了疼完全没感觉了。

他大口喘息着，满脸是汗地张望周围。

“你醒了？”

接着，熟悉声音如之前一次一样浮现。

艾祈幸正默默地削着苹果。

白发少女神色平静，身上也有几处轻微的包扎痕迹。

见到这一幕的朱木先是一愣……

接着。

“太好了……太好了……”

他嘴边溜出一阵阵虚弱的小声嘀咕，瞪大的双眼依然有一丝恐慌存在，像个爱哭的小孩一样红润了眼眶，白发少女则苦笑一下放下刀和苹果，接着念叨着“没事、没事”抚摸着他的头。

察觉自己失态的朱木抽了下鼻子，含糊不清地开口询问：

“她们呢？”

“刚才我才和小双换班，她在你身边守了一天了，其他人也等在外面……今天可是开学的时候，我可算是为了你旷了两天课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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