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篇其二十六·某朵花的成熟

摩西摩西？

听得到吗？没聋吧？切……不，真好！各位听众老爷好啊，今天的广播也开始了哦～

在讲述今天的故事之前，想稍微问一下大家，有没有关注过身边的时事新闻呢？如果有的话，其中有没有谁被霸凌了这件事？嘛，我本人是绝对绝对不会看新闻的那类人，所以也不知道～

不过不管最近新闻上有没有，世界上某一角发生的霸凌事件，因为程度过重被报道出来的状况，或者因为被害者死去被报道的情况，都是有的吧？

人的恶意还真是超乎想象的厉害诶。

常用的手段有什么……泼水、锁厕所、殴打、要钱、投纸团、诬陷，那种时候，比起只觉得老师没有插手，想象一下老师也是加害者之一如何？

……虽然不是全部老师，但很多时候真的就是这样哦。

嘛，废话少说，总之，之前本主播所描述的一切肮脏手法，都被十分技艺高超地应用在了那位可怜的少女身上，不、比起我所说还要过分，甚至比当初估计的最坏情况还要糟，所以……作为加害者主谋之一的余颜，当时可是高兴地不得了啊。

背地里不停奔走传播着谣言，一次次偷偷陷害着那可爱而无辜的孩子，那个时候，全班、无论大人小孩，都是共犯呢。

所以那期间，她的立场也颠倒了。

以前缩在阴暗角落的她，逐渐找到了一个和他人打交道的好方法，那就是一切诽谤共同的敌人……至于那人到底是好是坏？谁在乎啊，我讨厌你还非得找个理由不行？

真是让人发指的恶毒逻辑不是吗？

那么，换个说法，正义的伙伴一起讨伐了恶心怪物，在途中一起增进了感情。这样是不是合理多了？王道吗？至于怪物想的什么，那是不重要的。

该不会是因为想交朋友，所以一定要有个共同排挤的对象吧？窝囊废因为可笑的优越感挤在一起，像蛆聚集在伤口里一样，可笑啊。

嗯？

“不可能每个人都是这样吧？”，这个，好问题哦。

你读过《乌合之众》这本书吗？暴乱、智力在集体中无用、集体潜意识啥啥啥反正我肯定看不懂的……不过不过，那里面那种气氛还是能懂，那啊，和霸凌挺像的哦。

其中的人只有两种角色，一种是加害者，一种，是被害者。不想被害吗？那，举起手来排斥吧，每个人都同心协力，情感在排斥中越来越深厚，只是牺牲一个不是自己的人而已，在那种情况下，排斥是相当实用性的，虽然不了解那个人啦，不过从排斥她的那边听到了传闻，利用这个做成刀子，噗呲噗呲地捅下去吧？再聪明的人也会被集体所吞没，再冷静的人也是没用的～这就是热情、这就是正义，除了在上帝视角好像不对，不是上帝的世人看来，相当热血不是吗？

什么，旁观者？

……

傻啊你。

你以为当旁观者就可以置身事外了吗？就可以不弄脏手了吗？告诉你吧，那个时候，旁观者，就是加害者之一哦。

稍微借用一首歌吧。

“你已经是共犯了，

请为你手中的凶器辩解吧。”

不想弄脏自己的双手，又不敢受到报复，某种角度上，旁观者才是最差劲的不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嘛，这些讨人厌的话还是少说好。

暗地里的紫发少女，的的确确干着如此禽兽之事，可明面上，帮雨蝶打开厕所门的是她，在冬天脱下外套给少女的也是她，安慰少女的是她，给少女做饭的是她，拥抱少女的、也是她……

这样的行径，难道还不够低劣吗？可大概神明酷爱这般行径之人，因此保佑她真的一点点将这荒唐行径实现了吧。

所以，无知、思想也从未因周边黑暗而染上污秽的雨蝶，在一无所知的绝望之中，真的一点一点被推向了她的怀中。

一天，那个少女又一次被关在厕所里了。

关上后有人往里面泼了一桶水，然后笑嘻嘻地跑开了，她大概是想给自己最信任的余颜打电话，结果，却发现连电话都坏了，被关在那里的感觉，一定很可怕吧。

但是余颜就是告诉那个泼水者“雨蝶在厕所里”这件事的人，所以早在一切开始之时就躲在厕所外面了哦，所以，等一切结束之后，等上课、其他人不大可能进厕所之后，这个恶毒的混蛋就装成一脸仓皇地样子打开了门，一把抱住了浑身湿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黑发少女，尽可能做出温柔语气安抚：

“没事吧？我看到那个人来了就跟上来了……真是可恶……”

“没、事……你，没有被其他人发现吧？以后还是别来帮我了，如果来帮我……你也会被那些人……”

“不可能。”

紫发少女，理所当然地态度决绝着。

本来就是她设的局，怎么可能不来嘛，这段对话现在看起来真是滑稽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但是尽管在心里偷笑，明面上余颜还是看着那怯弱少女的双眼，握住她的手说：

“你可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怎么可能不帮你！”

朋友，暂时……

她在心中加上这么一句。

说着，她吧对方身上的衣服褪下，换上自己身上的棉袄。

虽然有点冷，但是，实际余颜的心中，可是兴奋得仿佛燃起火焰了一般啊。

“小颜……”

雨蝶的声音，呜咽着。

许久许久以来，强行向少女心中注入的负面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发泄。

她在自己最为信任的友人怀中痛苦了起来，余颜也没有再多话，静静地紧拥着自己所爱慕之人，感受着她的颤抖、她的悲哀……

却全然忘记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人的恶意纵然会将对象置于万劫不复之境，但，盲目而错误的爱意，能起到的作用可是毫不逊色于前者呐。

等她大哭一场哭完后，余颜看着稍微平息一点，因为疲惫感觉像要睡着了一样的雨蝶。

她真的很漂亮。

不算长的披肩发，匀称地显出黑色，在末端有点微微卷曲，十分柔软的触感，细嗅一下的话会有淡淡的香味，这是她一直努力包养的成果。

五官若说动人心魄大概是不恰当的，那是十分细腻的一种美，越是端详越是无法移开目光，现在那黑色的双瞳微微闭合，卷曲睫毛上沾满了泪珠，眼角两道浅浅红痕顺势而下，有种让人涌起保护和怜悯之心的魅力。

身体十分纤细，却不缺乏少女应有的微妙起伏，身体本不算结实，若抱住的话，温热之余甚为柔软的感觉，大概是因为骨架实在不算大吧。

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狠心地欺凌如此柔美的少女的呢？这也是余颜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无论如何，她觉得时机成熟了。

现在，正蜷缩在自己怀中的黑发少女，看起来已经完全信任了自己，彻底放下心来地打起了瞌睡。

“那个，小蝶？”

“嗯……你要走了吗？不要……”

才刚刚开口，雨蝶就像受惊的小猫一样，竭力睁开了眼，强忍睡意不安地从下至上窥伺着她。

好可爱……

因为这一瞬间的心动动作变得更为轻缓，紫发少女语气变得更为柔和，一边安抚地拍着抱住自己的少女的后背，一边在其耳边呢喃：

“没事，不会走的哦……只是，小蝶还记得之前我们谈过一个话题吗？”

“……什么？”

“就是，对女孩子和女孩子谈恋爱的事。”

“嗯，记得。”

放下心来后又开始发困，余颜能感到怀中少女的分量在一点点变重，但即便如此还是她能轻易抱起的重量，可以想象其身体到底如何纤弱。

之后让她多吃一点吧，余颜心中闪过这一想法。

接着，她以近段时间极为少见的颤抖语气开口：

“那个时候，我说没有其实是骗人的……”

“……”

“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你……你会怎样呢？”

一片寂静。

余颜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抽搐般跳动，一直蹦到咽喉之中，手心也开始出汗。

怀中少女，只是静静将手环到紫发少女背后。

“嗯。”

紧拥。

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时候，真的是感觉整个世界都炸开了。

啊啊啊，当然不是核弹，而是礼花，仿佛全世界被烟花一下子笼罩了一样，视线亮起，脑中空白的感觉。

世界上还有这么棒的事？这就是奇迹吗？就算那一刻去死也无所谓了，就算是梦也满足了，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脸，然后才感觉到自己在哭，但是那可不是悲哀的泪水……只是喜悦过于浓郁，只能凝聚为液体从眼角渗出了。

……

不过，如果那真的是假的该多好啊，真的那一刻因为过于激动心脏骤停死掉了多好啊……也不会见到后面的事了吧……

算了，不说不可能的事了。

总之激动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的余颜，按捺着简直要跳起来的心情，温和地将怀中少女带出了厕所，带到了医务室中。

跟老师扯了个谎后将所爱之人放在床上，一节课旷过去就旷过去了，不自己亲自守在这孩子身边，是绝对不可能的。

“稍微躺一会儿吧，你这个状态去班上，我不放心。”

“嗯，谢谢。”

从病床上探出头的黑发少女，似乎终于从阴影中稍微挣脱了，所以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迟来的羞涩。

沉浸在其中的余颜。

还没察觉到不久后，那让人绝望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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