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恍惚

距离王彤离开队伍觉醒血脉，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在这段时间中，那个奇怪的世界系统更新过一次，还发布了一个通缉犯的位置。对于那个通缉犯的巨额点数他倒是没什么想法，不是不想要，而是幻灵说那是月夜。

月夜杀人，杀了很多，甚至被通缉。一开始他是不信的，在他的记忆里，月夜绝对不会那么做。但是想一想也就想通了，月夜现在是龙，龙跟人有什么好说的？

但他也没有办法对月夜完全不介怀。因为从月夜的角度看，他没有错。但是从那些死去的人的角度呢？也许那些被杀的人本来还有机会回去，但是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日日夜夜等待着他们归来的家人们再也没有机会等到他们归来，热泪盈眶地抱在一起；再也没有机会一起和他们吃一顿热腾腾的年夜饭；再也没有机会感受家的温暖。从他们死去的那一刻，相应数量的家庭一同破碎，不管那个世界的家人再怎么嚎哭，再怎么痛苦，再怎么祈求，都不能再见孩子一面，连尸体都找不到，连坟墓都没得修！

他们死后，没有办法留下任何痕迹。他们葬身的地方，没有任何人记得他们。他们的遗体，终将在这荒郊野岭化为尘埃。

死者为大。不管什么样的理由，在生命的逝去面前都黯然失色。死亡，是绝望的终结。对生命的珍视导致王彤无法完全原谅月夜的行为。但是他也做不到，将月夜划入坏人的名列。

他们做错了什么，要遭此大罪？

月夜做错了什么，要遭受抛弃？

他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要失去一切？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月夜也仅仅是一个受害者；那他呢？

难道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吗？可是他没有回头，也间接导致了月夜的性格大变，甚至间接害死了那些无辜的人。难道说他那个时候应该回头吗？可是月夜一开始就是龙族，她早晚要成为龙。而且自己就算回头又能做到什么？什么也做不到。如果他回头，那些同学是不是会无辜的死去？那些同学做错了什么吗？没有！

那究竟要他怎么办？他做不到尽善尽美。总有人要死去，总有人要受伤。他想通了之后，即便自己心里再没有无意义的负担，他也对此感到无言的悲哀。谁都没有做错什么，大家都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而已，但是结果是如此令人悲伤而不可逆，这难道还不够悲哀吗？就连始作俑者——世界守护者，初衷也只不过是守护这个世界千千万万的生命罢了。

如此悲哀，如此无力，连一个发泄的对象都找不到，因为没有谁做错了什么，仅仅是立场的不同。立场不同这一句话，道尽了多少无奈与痛苦。

所以，在我的立场，杀掉世界守护者也是合理的。王彤这样想。

因为经历了一切的他，已经完完全全是独自一人。他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在死去的人面前哭诉自己的痛苦，但是他的精神确实已经几近崩溃。甚至能理智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不时地出现幻视和幻听的症状，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状态了。

记得系统更新时是这么说的：

“因为已经超过100个队伍兑换出了战术地图，现在系统开放特殊功能和特殊机制。”

“地图机制，奖励区已经刷新，击杀目标boss级别领主可获得大量装备和奖励点，具体更新可以在系统战术地图查看。本次活动允许所有队伍参与，请没有战术地图的队伍尽快兑换战术地图。”

简直就像是游戏一样。呵......游戏。

当时听见这个消息后，王彤顿时心中生出一股无名火焰。平时偏向理智的他此时却很想不惜一切代价亲手割下那个世界守护者的头，非常想。

一个理智的人一旦疯狂起来就会非常可怕，因为他会理智的思考该怎么样达到疯狂的目的。

“活下去。”

他吃着从野兽身上割下烤好的肉，为了节省一点点兑换点。

“活下去。”

他尽量使用冷兵器和魔法，而剩下兑换子弹的兑换点。

“活下去。”

他四处寻找强大的魔兽，然后杀死它们，不论多么凶险。

他神经质的时间越来越多，一度怀疑自己染上了精神病。有时候自言自语了半天，发现自己面前只是一棵树。有时看见前方的灌木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疯了一般跑过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只有幻灵现身时，他还能保持住理智。

他看了一眼战术地图，在地图上距他不远的一座山的半山腰，有一个醒目的红点。

“地狱熊，六级魔兽，奖励点两万，额外奖励一把罗兰德的雷霆意志（未附魔）和自由属性十点。描述：拥有着土元素的大地熊灵，有着恐怖的力量，建议各个团队永远不要接触这个等级的敌人。”

有点头晕，他稳了稳神，向着目标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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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彤的背后，一只发狂的巨熊推倒了一棵棵树，踩烂了一片片灌木，一副誓要追到王彤然后大卸八块的恐怖模样。刚刚它正在吃一只小鹿时，王彤往他的**开了一枪。

王彤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战斗，已经能熟练运用这具龙血强化过的身体。他灵巧地攀援树木，越过草丛，一直和巨熊保持着距离。

突然，他回身掷出一个不明物体，然后一头扎进一丛灌木。巨熊反应很快，立刻举爪格挡。那玩意“啪”地掉在地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巨熊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然而它刚刚放下爪子，那东西就炸开了——闪光弹。

熊的视觉和听觉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它痛苦地吼叫着，召唤出一片石墙把自己隔离起来。而这正中王彤下怀。

王彤被灌木划伤流着血的右手握着一颗破片手雷，这种手雷杀伤半径极大，没有掩体时甚至可能伤及自身。但是此刻巨熊召唤的石墙就是掩体，同时也是它自己的坟墓。

王彤毫不客气地一连扔进去三枚手雷，随着爆炸声逐渐消散，巨熊也失去了生息，被召唤出的石墙也碎裂散落。

王彤面不改色地向巨熊的尸体释放出蓄积已久的电击，装死的巨熊被电的死去活来。最后王彤直接在被麻痹的巨熊嘴里塞了一颗震荡手雷，把它的头炸成了一摊恶心的玩意。

要知道，兑换点还没到账，王彤当然知道它在装死。

一个未被标记潜伏许久的五级鬼纹虎突然从一旁的草丛中暴跳而出，王彤躲闪不及，被击中一爪。他拔出刀迎战，热血喷洒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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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到最后，成为这场游戏的胜利者，然后向这场游戏的始作俑者挥起屠刀！”精神恍惚的王彤嘶吼着，拖着刚刚被偷袭的鬼纹虎打得遍体鳞伤的残破身躯在森林中一步一步地前进。而那只鬼纹虎已经变成了冰冷的数字纳入他的面板。

伤口不断渗出血，迫使他停下来休息。没有完全龙族血统的他不仅不能变身巨龙去依靠强大的身体作战，得到的自愈能力加强也十分微弱。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兑换了一个最便宜的回复药一口饮下，然后疲惫地睡着了。

恍惚中，他看见了妈妈在手忙脚乱地灭火，好半天才从厨房里端出一盘黑乎乎的东西，他在传承圣殿看见的肖像画里的爸爸站在一旁，用筷子夹起一点，吹了吹放进嘴里，很努力地吞下肚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他愣愣地看着他们，他们微笑着向他招手。

他缓缓迈出不安的脚步，将要迈过某道门槛，和孤独说再见。

爱，爱！到这里来吧！他近乎癫狂地大喊着！

一切都瞬间灰飞烟灭，他的大脑好似有一群蜜蜂嗡嗡作响。

在一片夕阳中他蹲下来，愣愣地看着手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感受着浑身传来的疼痛感逐渐侵入大脑，心中的空虚感随之袭来，他的眼眶中不禁流出热泪。

一个清秀的男孩拍拍他的肩膀，帮他给伤口贴上创可贴。

他握住男孩的手，久久不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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