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又再吹了一次,果然吹到第二段接近末尾的时候,有些异样。
蓝湛(字忘机):停。
蓝涣(字曦臣):就是方才这一段。
魏无羡取下了唇边的笛子,道。
魏婴(字无羡):真是这一段?可我觉得,这一段听起来并不违和。
蓝涣(字曦臣):的确不违和。但是,它绝对不是《洗华》的一部分。
夏侯清洛:若是普通的弹奏错误,断不会与原曲的其他部分如此水**融浑然一体,几乎能确定,这一段旋律,必定是被刻意打磨后插·进来的了。
林悦(林思浅):那这样说,这一段旋律并不属于《洗华》,却混入《洗华》,很有可能就是赤峰尊丧生的关键!
思忖片刻……
蓝涣(字曦臣):你们随我来
四人随着蓝曦臣的指引走出了静室。亥时已过,云深不知处内大部分人早已安歇,寂静无比,一路无人,蓝曦臣将他们径直带到了藏书阁。
林悦(林思浅):蓝宗主,这里能找到这段旋律的来源么?
蓝涣(字曦臣):这里不行。
他又走到一排书格之前,蹲下身来,掀开铺在那里的一张席子,揭开底下的木板,道。
蓝涣(字曦臣):这里可以。
蓝湛(字忘机):禁书室。
夏侯清洛:我们进入可否不妥?
蓝涣(字曦臣):无事。
五人顺暗梯依次而下,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干燥宽阔的地下室,脚步声在地下室里激出空旷的回音。禁书室里矗立着一排排书格,格子上稀稀拉拉分类放着书,落着灰,似乎许多年都无人翻动了。
蓝曦臣则把他们带到一排书格之前,道。
蓝涣(字曦臣):这一格全都是异谱志。
看着面前的古籍,林思浅呆愣住,从小到大她也没看过这么多书啊!主要是她一看书就犯困。
五人围坐在那张书案边分工合作,每人负责几十本。
然而,两个时辰过后,五人都没有找到与那一段旋律吻合的曲谱。也就是没有找出它的来源。
林思浅看这些密密麻麻的小字看了许久,有些眼花,手头还剩下几本,打算先搁一搁再看。
一旁的魏无羡亦是如此,夏侯清洛看了看无奈摇着头,而蓝忘机已看完了他的那叠走到魏无羡身边,默默将魏无羡搁下的几册拿了过去,低头继续翻找。蓝曦臣缓缓抬眼,看到了这一幕,似乎欲言又止。
林思浅与夏侯清洛对视一笑。正在这时,蓝忘机道。
蓝湛(字忘机):这本。
他将手中的书册递了过来,魏无羡登时打起了精神,林思浅心中瞬间开心,终于不用看书了!
魏无羡认真看了看蓝忘机翻开的那两页,对比手中的残谱。
魏婴(字无羡):完全不一样啊?
蓝忘机站起来,坐到了他身边,指给他看。
蓝湛(字忘机):看前后两页。
这本谱册乍看之下,似乎没什么不妥,可若是熟悉音律之人,多留些心思,就能看出,翻开的这一页,前一页的曲子和后一页的曲子是接不上的。
蓝忘机取出忘机琴,照着谱子弹奏了一段,果然,两段曲调是断开的。前一页的半截谱和后一页的半截谱,根本不是同一支曲子。这两页中间应该还有一页,被人小心翼翼、不留痕迹地撕走了。
这个人撕得很细心,没留下半点残页,难以被人发觉。魏无羡翻过书册,只见深蓝色的书封皮上,写着三个字的书名。
魏婴(字无羡):《乱魄抄》?这是什么书?书里面的曲子调子好怪。
蓝湛(字忘机):一本东瀛秘曲集。
林悦(林思浅):仙女姐姐猜对了。
魏婴(字无羡):难怪调子和我们这边不大一样。
蓝涣(字曦臣):(神色复杂)……《乱魄抄》,相传是一位修士,乘船漂流至海外,在东瀛之地流浪数年,搜集而成的一本邪曲集。这本书里的曲子,如果演奏的时候附以灵力,能作害人之用,或日益消瘦,或心情烦躁,或气血激荡,或五感失灵……灵力高强者,能在七响之内,取人性命。
魏婴(字无羡):就是这个。
魏婴(字无羡):蓝宗主,这本《乱魄抄》里面,有没有一支曲子,能扰人心神、使人元神激荡、气血翻腾、暴躁易怒之类的?
蓝涣(字曦臣):……应该是有的。
魏婴(字无羡):金光瑶灵力不行,没法在七响之内取人性命,而且这样下手太明显了,他肯定不会挑选这种杀伤力强的邪曲。但是如果他借着为赤锋尊弹奏清心玄曲、助他平定心神的理由,连续弹奏三个月,这支曲子,有没有可能像服用慢性毒药一样,催化赤锋尊的发作?
蓝涣(字曦臣):……有。
林悦(林思浅):那么,这样推测就很合理了。
魏婴(字无羡):那段不属于《洗华》的残谱,就是出自于这本《乱魄抄》失落的一页。《乱魄抄》上所记载的东瀛邪曲都颇为复杂难习,他没有时间在禁书室抄录,只得撕走——不,不对,金光瑶有过目不忘之能,他撕走了这一页,并不是因为他记不住,而是为了死无对证。确保万一有一天东窗事发,或者被人当场揪住,也无法判断这段旋律的来源。
魏婴(字无羡):他所做的一切都极其谨慎,当着你的面,坦然弹奏的是完整版的《洗华》。赤锋尊并非醉心风雅之人,他听蓝宗主你弹过《洗华》,应该对旋律有大致的印象,因此,金光瑶不能直接弹奏邪曲,而是把两支风格迥异、功效也完全相反的曲子糅合到一起,竟然还能糅合得好不突兀浑然一体,音律天赋着实颇高。
魏婴(字无羡):我猜,他在《洗华》段落里只使用很少的灵力,而在邪曲的段落里才发力。赤锋尊毕竟不精于此道,自然无法分辨出,其中有一段,已经被金光瑶篡改为催命邪曲!
沉默半晌,蓝曦臣低声道。
蓝涣(字曦臣):……他虽然时常出入云深不知处,但,藏书阁底的禁书室,我并没有告诉过他。
魏婴(字无羡):蓝宗主……恕我直言。敛芳尊是在岐山温氏的不夜天城里做过卧底的,而且,是一位无比成功的卧底。他连温若寒的密室都能找到,并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在他面前,蓝家藏书阁的禁书室……真的不算什么。”
夏侯清洛:泽芜君,当年你转移藏书时,是否,在途中遇到过他?
蓝曦臣微微点头,他把写着那段残谱的纸拿在手里,盯了一阵。
蓝涣(字曦臣):明天,我去试验,看看这段残谱,是否真的会影响人的心智。”
事到如今,这几乎是他对金光瑶信任的最后筹码了。
蓝湛(字忘机):兄长。
蓝曦臣一只手遮住了额头,忍耐着什么一般,沉声道。
蓝涣(字曦臣):……忘机,我所知的金光瑶,和你们所知的金光瑶,还有世人眼中的金光瑶,完全是不同的三个人。
蓝涣(字曦臣):这么多年来,他在我面前一直是一个忍辱负重、心系众生、敬上怜下的形象,我从来以为我所知的,才是真实的。你要我现在立刻相信这个人,是一个十恶不赦阴险狡诈的卑劣之徒……能否容许我更谨慎一些,再作出判断?
痛苦之处还在于,如果要他相信这件事,那么他就必须承认,三个结义兄弟之中,一个辜负他的信任,在他面前伪装多年;另一个因为则他的这份信任而被害死。清河聂氏清谈会那日,他早就被设计为杀人计划的一环,引发最后一击的帮凶!
四人也不再说话。
许久之后,蓝曦臣终于放下了手,疲倦地道。
蓝涣(字曦臣):……到现在为止,这些东西,都只有我们几人知道。找不到头颅,就拿不出证据。一切都只是片面之词,无法取信于人,取信于天下。所以下一步该怎么做,还需从长计议。
林悦(林思浅):蓝宗主,容我多问一句,赤锋尊的尸身……?
蓝涣(字曦臣):不必担心,大哥的尸身,各家已亲眼见过,眼下由怀桑保管。
夏侯清洛:金光瑶反应如何?
蓝涣(字曦臣):天衣无缝。
魏婴(字无羡):所有人都见到了就好。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传的沸沸扬扬,金光瑶是仙督,又是名义上赤锋尊的义弟,必定要追查此事,给出一个交代,要他骑虎难下,总会露出马脚。再不用怕他使阴手。
蓝涣(字曦臣):魏公子,你不觉得,夷陵老祖重归人世,这件事会更沸沸扬扬吗?
魏婴(字无羡):……果真忘了。传说中的夷陵老祖比没头的赤锋尊更恐怖啊!
林思浅望着他,微微一笑。
林悦(林思浅):魏婴哥哥放心,我和仙女姐姐会保护你。
魏无羡看她坚定不移的表情笑而不语,仿佛此时有人要害他性命,林思浅马上就会找他拼命
魏婴(字无羡):知道,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我身边。
他说这句话时蓝忘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中深情似水。
他也在。
林思浅突然看向蓝曦臣,说道。
林悦(林思浅):泽芜君,不知现如今梦姐姐身体如何?
蓝涣(字曦臣):长姐长年居住寒潭,体内的妖力慢慢转变为灵力。林宗主你可以去看看她,长姐时时念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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