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獠牙

德国哲学家尼采曾经说过: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过去凛在读世界哲学史的时候有看到过这句话，现在凛明白了:他正在凝视着，活的深渊!

那堵砖墙被娜娜一把推开，在凛看来那简直就是山崩般的景象。当乱石滚落，尘埃散去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凛手脚发麻:娜娜赤身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和手上还沾着半干的红褐色血迹。在娜娜所站地方的不远处还有一具尸体一一皮肤被完全撕毁，内脏也被掏得干干净净，只有通过血肉模糊的某个器官才能辨认出这是具男尸....娜娜俯下身去，像撕开土司面包一样，从尸体的大腿处撕下了一条肉，塞进了口中，那表情就像是人类吃下自己烹饪的食物一样理所当然。看这样子，这具男尸应该是被娜娜杀死之后，被吃的干干净净。娜娜贪婪的吞食着，同时还像猫一样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凛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资料上只是提供了受害状况，并没有说明娜娜，也就是李佳雨有这种吃人的怪癖。浓烈的血腥味与生活垃圾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弄的凛直犯恶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番景象，凛感觉很熟悉。好像以前也见过有个家伙是喜欢吃人的……

“终于出动人马来取我性命了吗?警署的那些家伙。"娜娜一句话打断了凛的思考。在凛思考的几秒钟内，那具男尸也终于只剩下了骨头架子，在冷风中咯咯作响。娜娜甩了甩手上的鲜血，用通红的瞳孔死盯着凛。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开口说道:“凛?"

“你知道....我的事情? ”凛收去了充满敌意的短剑——这是刚刚在谈话的瞬间从凛手中生成的。

“能被关在地下三层的只有两个家伙，一个是能够自由操纵金属的Metal building(合金制造)，另一个……恐怕就是Invisible sword (无形圣剑)了。”娜娜自顾自的说道。

“事先说明一下，我完全不记得跟你很熟，也不知道什么地下不地下。”

“——就算是过去的熟人，我也不会跟你客气，官方可是出了十五万的赏金哦，十五万!扣掉个人所得税什么的还有十多万！我啊，既要还房贷，还要养活家里那个不会刷碗的笨蛋，买菜洗衣服做饭扫地修厕所……总之各种各样的事情，让我很烦啊一一所以呢。”凛淡淡地说着，同时从建筑废墟中不断吸收合金，最后慢慢形成一把锋利的打刀：“可以让我讨伐你吗？李佳雨。”

娜娜面无表情，头发渐渐不受重力的飘了起来。

“很有意思，过去的伙伴要开始自相残杀了。”从娜娜黑色的长发中伸出数十条带着尖牙的触手，原本手上沾的血液已经在血小板的作用下凝成了固态，此时被手背上冒出的骨刺全数震碎。不仅是手背，双肩、肘关节、连膝盖上都长出了大小不一的骨刺——这种形态已经不能用某神话里的美杜莎来比喻了，简直就像是√

"Terror fang (恐惧獠牙)……"娜娜低吟着，触手即刻对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完全无法理解娜娜是怎样操纵这些触手的，看着十分笨拙，但实际_上比凛想象的要快很多，仅仅在几秒钟之内，凛的红格子外套上就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凛现在只能勉强的挥刀抵挡，完全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战斗僵持了近五分钟，双方一时难分胜负。娜娜虽然占尽上风，但却无法对凛造成致命的伤害，不知道是不是娜娜的错觉，凛的速度越来越快，从勉强抵抗变成了拼死进攻。

“很能干啊。"凛微微后退两步后，猛地冲向前方，长刀破势而去，直刺娜娜的腹部。娜娜来不及做出闪避的动作，正面承受了致命的攻击。

“什么! ?”

从膈肌到小腹，娜娜的身体如同拉链一般，从中间裂开了一条大缝。就像是某个低俗moba游戏里的角色一样，把凛的长刀吸入了体内，并且发出了像猫一样的咕噜声。

“有破绽!”娜娜操纵触手，将凛的左手洞穿，随后将全身力量集中在佑拳上，向凛猛力一挥，地面上的碎石如同水波一般，层层激起。凛被一下震飞，脖子正好撞在一栋废楼的边角处，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娜娜将触手收回发中，骨刺也渐渐消退了下去，一般人受到这种撞击一定会当场死亡，更别说是撞在了最致命的地方。

“对不起了……”

“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反而要谢谢你。”“托你的福，我现在可是超——级生气。”

娜娜猛地一回头，凛已经不见了，撞击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个半圆形的缺口。

A.M.1:55， 胜仪医院门诊楼楼顶

透过淡棕色的狙击镜，真羽正在仔细观察凛的一举一动。湿气突然重了起来，一场急雨骤然落下，在真羽看来，每一滴雨都像是慢镜头一般，飘荡、触地、粉碎...这并不是什么特殊能力，而是强大的动态视力。好比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拳击手能把对方瞬间挥出的一拳看做数秒的慢动作，并立刻做出回击一样。真羽只要捕捉到一个瞬间，这场战斗就是她与凛的胜利。只不过，凛好像生气的有点失控了。

“别把她压制在视野外啊....笨蛋。 ”真羽低声嘀咕道。

“刚刚的劲头去哪了! ? "凛仅是单手挥砍就让娜娜难以招架，刚刚被击飞的时候，凛再次用Metal building生成了一把一掌宽的大剑。虽然娜娜紧急释放了触手，却还是被凛一剑斩断，刚才还在四处乱甩的触手，现在就像一群无头苍蝇，只靠着本能在地上扭来扭去了。娜娜开始惊慌失措的环顾四周，凛看准机会，一剑刺穿了娜娜的右肩。

“这样下去会死的..."娜娜释放出全部触手向凛攻去，几乎是攻击的同时，凛挥出强力的两剑，剑气将触手全数斩断。然而这只是娜娜的缓兵之计，趁着凛的动作有所停顿，娜娜立刻向后逃走。

“不要……不要过来……”

……

淅淅沥沥的雨把满地的血冲淡了也冲散了凛的怒火。凛的衣服沾了水变的格外沉重，这时候想追上娜娜是不可能的。但凛既没有迈步向前，也没有选择撤退，而是将大剑转了个圆后，倒握在手中。紧接着像掷标枪样掷了出去。

“咻。 ”

大剑刺破娜娜的后背，贯穿了整个胸口，娜娜的气管断成两截，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也是因为这一剑，娜娜扑倒在地，进入了真羽的狙击范围。

A.M.2:08，胜仪医院门诊楼楼顶

真羽的眼如同草原的鹰眼一般，瞬间捕捉到了目标。只在一刹那，扳机带动弹针，子弹撞针而出。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着子弹却没有受到任何阻力，空气摩擦产生的热量蒸发了子弹周围的雨点，在空中如同一道火流星，划出了美丽的弧光。先是看到飞溅的血花，才听到子弹击出的爆响。

中弹!特制子弹从娜娜的侧腰进入，在腹中爆开，灰绿色的消化液从娜娜的身体里涌了出来。刚刚爆开的弹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着化学反应，甚至连沥青路面都没能幸免。娜娜微微抬起头来，看着正举着另一把大剑的凛，笑了。

随着一声闷响，娜娜已身首异处。

“任务完成，收工。”

A.M.2:30，D市警署，地下会议室内

“你的裤子终于变成短裤了哈哈哈哈。”

“再说我的裤子我就把你的耳朵拽下来！”

"真是累人呐。"真羽一脚把门踹开，将手中的狙击枪随手一丢，就去饮水机那里接水喝了。狙击枪与墙角的铁箱子碰撞，发出了巨大的噪音。房间里只有水泽和在他怀里熟睡的孩子。真羽毫无顾忌，痛饮三大杯后，满足的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

凛满脸黑线，趁真羽不注意，从背后给了她一手刀。

“总算晕过去了。"凛打开了四周的小灯后，重新接了三杯水。把其中两杯递给了坐在对面的水泽。

“啊，谢谢。”水泽莫名脸红。

“先别急着谢，有事要问你。"凛饮下一口水，对水泽说道:“情报不准确，没有提供娜娜会吃人类的记录。”

水泽低下了头，给怀中的小女孩喂了几口水。女孩哼唧了两声，水泽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银色的长发在水泽的指尖蹭来蹭去。

“这孩子是……”

“露可，我的女儿。”水泽简单介绍道:“她是达尔文计划中的实验体之一，因为某些原因，我把她从实验场接回来了。”

“她也是将来的协力者吗? "凛眯着眼，细细的打量这个大概只有六岁的孩子。满头银发，连眉毛和睫毛都是银色的，在月光下简直就像一座银色雕塑。她就这样安静的，卧在水泽怀里，轻轻的打着呼。

“她的能力是Perfect aid (完美急救)，可以轻易治疗任何程度的外伤。"

凛伸出自己的左手，刚刚被娜娜的触手击穿的窟窿还在滴滴嗒嗒地流着血。刚刚在回来的路上，凛喷了止血喷雾都止不住，大约三厘米的创口避开了手筋，才防止了肌腱撕裂的剧痛。

“这样的也能治好? "凛带着责怪的语气问道。

水泽惊奇的站了起来后，低下头，深深的鞠了一躬。

“别别别。”凛摆了摆手:“在C国，告别遗体的时候才鞠躬。比起这个，能现在给我治好吗?我感觉血快要流干了。”

露可微微睁开了双眼，只是在伤口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血液就停止了外流。随后，露可陷入了更深的沉睡。

“血管应该都接好了，组织也再生了一部分。”水泽解说道:“不好意思，今天只能做到这里了。 ”

“等我回去再包扎一下应该就没事了。"凛微微活动了一下左手，刺痛感已经完全消失了。这不是什么魔法，完美急救应该是能让细胞快速代谢生长的能力，所以才能治疗任何程度的外伤。

“啊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凛的视线转向了水泽:“新所说的‘商品’，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水泽举杯将水一饮而尽后，突然严肃了起来: “亚琉空太，原籍日本，比你大一年。他也是达尔文计划’的实验体之一。在实验场被破坏的时候，他并没有逃走，而是选择留在那里，继续进行各种各样的训练。”“我看过梵希提供的资料，实验场被破坏之后，实验体不是大部分都被射杀了吗？为什么他可以留在那里……”凛的声音越来越大，看样子，他十分在意自己被洗去的那一大段记忆——加入特别行动组之前，大约五年的记忆。

“冷静点听我说。”水泽指了指露可，示意让他安静。凛羞愧的低下了头，水泽这才继续说道:“三零年四月，亚琉被当作‘商品’，以极高的价钱卖到了中东。作为Invisible sword (无形圣剑)的能力者在战争中大放异彩这正中了达尔文计划的实验人员们的下怀。”

“然而在一次战斗中，他像是疯了一样，开始进行无差别攻击。敌人，雇主，甚至是没来得及避难的平民，都被他全数消灭。死者大概有三千人，还有上百人失踪。”

听到这里，凛的心咯噔的跳了一下。“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就被退回了。本来这就是非人道主义的武器，也没法在军事法庭上讨论。"水泽淡淡的说道: "再然后，他返回了实验场，‘清洗’了里面所有实验人员。第二天他就乘船回了日本，被我们给逮了个正着。两周前就被我们押送到了这里。”

“他没有袭击你们? "凛疑惑道。

“是的，这也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地方。他没有任何反抗，甚至像投案自首一样，一路被我们带了过来。”水泽挠了挠头。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沉默.....

A.M.3:30，凛背起真羽，准备离开。

“真羽小姐不要紧吧?”水泽关心道:“虽然有点吵闹，不过打晕她……多少有点过分了吧。”

“没关系，就算她醒着也只会给人添乱。"凛轻笑，双手托住真羽的大腿:“回去就说她太累，半路上睡着了，不然又会闹得没完没了。”

“关于新今天的态度，我替他道歉。”水泽深深地鞠了一躬:“他是个很有才能的人，但就是不会说话。”

“啊啊……没关系，我能明白。今天他说的话，意思就是会为我们提供信息援助和打扫战场吧?”凛活动了一下肩膀，低声吐槽道:“这货真沉……”

水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大概是遇到知己的笑声吧。从参加工作到现在，很少有能理解新的人，水泽为自己，与自己不会说话的朋友感到由衷的高兴。

“您的确是个好人啊，凛。”

“年长的人对我用敬语我可受不起。"凛摆了摆手，将门缓缓推开，舒爽的夜风带着淡淡的夜来香的香味，一并吹了进来。

“新他们应该已经去打扫现场了，明天我要去见见那个叫亚琉的人。”凛背起真羽，慢步离开了地下会议室。

“请多指教咯，水泽大哥。

D市警署特别行动组d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