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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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伴随着逐渐靠近的悲伤的歌声，终于，面前的人影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个，让我有点眼熟的女孩子。她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随着徐徐微风轻轻飘着，她身上的斗篷上面点缀着些许黑羽，看起来有些简陋，却让我觉得高贵得像是异国的公主。

不过，比起视觉上的熟悉感，我更加在意的，是意识上的熟悉感。

我走到了她的身后，正打算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她停止了歌唱，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我。

“你醒了。”

“……”我张了张嘴。“……这里是哪里？”

“你应该比我更熟悉这里的。”她的眼角垂了下来。“……这是你的识海，你的内心世界。”

“……你是说，这是我的意识世界？”我眯起了眼睛。我虽然清楚面前的少女对我没有恶意，但身体还是下意识地开始戒备了起来。“既然如此，你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意识之中？”

“我是……”她盯着我，平静的目光目光盯得我心里发慌。“……来自异界的一个不受欢迎的流浪者。”

“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转移了视线，回过头去，盯着远方的地平线。

“……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在寻找一个安身之处罢了。”

“你是想占据我的意识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

“那么，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对我有防备。”她冷不丁地开口说道。

我愣了一下。

“当然。”

“这是没有必要的。”她再次回过了头，看着我的眼睛。“你的意识太过脆弱，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能夺取这里的控制权，更何况……”

在我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她的手中黑羽飘散，一把手枪凭空出现。

“……更何况，你是在用我给你的力量来防备我。”

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力量，是她给我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流浪者。”

“那不是一个答案。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不过，倒是有一个我不太喜欢的称呼。”

“「天灾」。”她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我力量的来源，是世间的所有灾祸和苦难，是人民的绝望和痛苦。自出生起，我出现的地方必定伴随着灾难和数以万计的死亡。因此，他们称我为「天灾」，倒也恰如其分。”

我张开嘴巴，刚想继续问些什么的时候，被她给打断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东西想问我，但现在已经不早了，我在现世「存在」上的错误已经被世界发觉，抑止的力量越来越强了。”她抬头，看向天空。“既然你已经苏醒，我就把这一份存在归还给你。”

她的脚下的海面开始出现了波澜，她的身体开始渐渐地下沉，相反地，我感觉重力再一次开始偏转，我被吸引着向着天空漂浮了起来。

“等等……”我伸出了手，想要抓住她，却因为距离太远而没能做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在我昏迷的时候，一直占据着我的存在吗——？！”

“……是的。或许，对于这个世界，我的确有些心急了……”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渐渐向着海底沉没下去。

“但是……”

“我还是第一次，被如此温柔相待。”

我还在困惑着的时候，无数的记忆一股脑地涌了进来，冲击着我的意识，让我几乎就要再次晕过去。

画面最后定格在了摩天轮上，那女孩看着夕阳，看得入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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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轮缓缓地转着，我们所处的位置也开始变得越来越高。乐江在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我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她看起来并没有想要跟我对话的样子。我感觉她的身影非常的孤独，非常的陌生。

她不是乐江。

心中再次出现了这样的想法，但这次，我没有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去，而是认真思考了起来。

如果她是乐江的话，在变成女孩子后的种种行动都太不像她了。说起来，我还以为是她还没能接受自己变身后的身份呢，我为什么一直到了现在才发觉到这一点？……

“你的眼神改变了。”她轻轻地开口。

“你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吧。”

“……你是谁？”我开口问道。

“……你们还真喜欢问这种问题呢。”她叹了一口气。“关于我的身份，还是让他……让这份存在的真正主人来跟你解释吧。虽然你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就是了……”

“你是说，乐江？”我松了口气。“这么说的话，他还活着，对吧？”

“是的。我只是在他意识昏迷的时候暂时占据了他的存在，当他的意识苏醒的时候，我就会把这份存在归还给他。”

“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会回到他的识海深处继续沉睡。”她顿了顿。“……你在，担心我？”

“啊……嗯，算是吧？”

“……你让我有些意外。”她转过头来，看着我。“和他不一样，你没有戒备我，也没有对我产生敌意……这是为什么？”

“嘛，虽然说我也不知道你对我们有没有威胁，但是……”

“当时，把那只魔兽给击败了的人，是你吧？”

“嗯。”她点了点头。

“可以说，是你救了我们一命吧。如果不是你出手干掉了那只魔兽，我们可能都会死在那里。”

我笑了笑。

“所以，我觉得你不会伤害我们，也不会伤害乐江。”

“……愚蠢的想法。”她皱起了眉头。“你领导着一个小队，你是这个小队的决策者，既然处在这样的位置，你不应该有这种单纯而且危险的想法……”

“但我是对的，不是吗？”我打断了她。

“你……”她的话戛然而止。“……从目前来看，是的。”

“那就好。”我笑着说道。

她轻轻摇了摇头。“……也是呢。只有在这样温柔的世界里，你们才不会为这样的想法付出代价。”

她闭上了眼睛，又缓缓睁开了眼睛。

“时候到了，他已经醒来了。我也该回去了。”

她松开了握着栏杆的手，在我对面的座位上坐下了。

“最后，我有一个请求。”

“嗯。”我轻轻点了点头。

“请不要把我的存在告诉其他人。”

“我会的。”

“……谢谢你。”她再次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谢谢你们，这几天，我过得很开心。”

“再见。”我轻声说道。“下次再见面，记得带几件合身的衣服，别再让叶子给你玩儿cosplay了。”

她像是睡着了，对我的话没有反应。

夕阳下，她洁白的脸庞被染上了一层金色，圣洁得像是刚刚从天而降的天使，还带着天堂的光辉，高贵得让人难以接近。

“……真漂亮。”

我不经感叹道。

“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说实话挺恶心的。”

她还闭着眼睛，但嘴巴动了起来，说出了毫不留情的话语。从这口气可以听得出来，乐江他回来了。

“啊哈……”我干笑了两声。“呀，乐江？这次没骗我了吧？”

“是我。”她睁开了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已经走了。还有，自己的声音变成这幅样子，说实话也挺恶心的。”

“诶诶，这声音不挺好听的么，怎么能用恶心形容呢？恶心是拿来形容美少女的词汇吗？”

“是用来形容你这种人的词汇，抱歉。”

“说话这么不给我留面子，看来你也应该是本人了。”我笑了笑。“好，那现在说正事儿，你都变成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了，不先给兄弟我爽爽？”

“滚蛋。”她皱着眉头骂道。“她还在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这么开黄腔。”

“嘿嘿。”我挠了挠头发。

“不过，说真的，你能回来，真是让我松了一口气。”

“……”

“当然了，你的身体可不可以不要变回去？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比之前那个显得有点性冷淡的家伙好看多了……”

她冲了过来，抓住了我，作势就要把我从摩天轮上丢下去，我连忙抓住了身边的栏杆，一边我错了我错了地喊着。

她叹了一口气，又坐回到了座位上。

“我不在的这几天里，你倒是攒了不少骚话。”

“嘿嘿，都给你留着呢。”

她转过头，看着窗外夕阳西下的风景。

“她这几天的记忆都保留在了我的脑海中。看得出来，你们为了照顾我还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啊……”

我点了点头。“的确……嗯，特别是栗子，这几天基本上就黏着你没离开过。”

乐江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脸颊微红着。“呃，她……她么……”又咳了两声。“她还真是完全没考虑到我变成这样之前的男性身份呢。虽然说也是为了照顾我，但也太过亲密了……”

“哦哟？真是没想到你还会害羞啊？”我调侃道。“不过嘛，倒也是，我觉得她也就差没跟你一起洗过澡了。”

“变回去之后我该怎么面对她……”她捂着自己的脸。“也太尴尬了。”

“先别想着变回去之后怎么办，你先想想一会儿坐车回去的时候怎么办吧，一会儿栗子肯定还得跟你坐一块儿，说不定还会靠着你睡一会呢。你得好好表现，别露馅儿了，你意识里的那个家伙可不希望其他人知道她的存在呢。”

“……我尽量吧。”

从摩天轮上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在门口处集合了。乐江那忐忑不安的表情着实让我想笑，但她的演技也算是混得过去，一直到了家里其他人也没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也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乐江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样子。这让卢伽和叶子失望不已，就连栗子也有点不舍得的样子。

当然了，损失最大的还是我。

毕竟谁会不喜欢跟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同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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