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炼蛊

付了钱之后，孙谖和孙百草进了制香阁。

香阁内显得有些幽暗僻静，无论是制香的案台还是门窗，都是用上好的柏木制成，而这些木材经年累月受到香气的熏陶，自身也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孙百草将送进来的药材，一半分给孙谖，自己拿着另一半。

孙谖当然知道他的意思，研磨药粉嘛，这个他懂。实际上，在中医中，香也是作为药物的一种使用地，香被称为“最轻的药”。前人没少用香作为安神、助眠、驱虫的药物，甚至有些地方还传言说，香还有安胎的功效。

当然这只是前世的经验，对于现在这么多复杂斑驳的药材，孙谖觉得自己前世那些对香的知识可以说是少得可怜。孙谖细细数了一下，这里这些药物，不算上用的各种稀奇古怪名字的水、矿物，光是草木类药材就有四十三种，要将这些药物研磨本身就是件辛苦的活。

孙百草动起手来十分熟稔，倒是孙谖在一旁看着笨手笨脚的，不知道从何入手。

两人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将药材全部研磨成粉末。成香的粉末要细且匀，若是药材的大小不一，制香之后药性就不能充分融合，所以孙百草没少指点孙谖。

接下来就是将药粉，按照比例混合，制成香型了。

这一步也是内行活，虽然孙谖在边上盯着看了许久，但是愣是不知道孙百草种种动作的意义是什么，比如何时该加何种水，该加多少。揉香该使用何种手法，这种种都是有所考究的，中医一门学到深处，也是一种艺术。

香成，已经是隔天上午。

一老一小两个身影出城，并没有引得过多的注目。

孙谖取出一根香，放在鼻下嗅了修，有种说不出来的异香。

“老爷子，这香到底是作何用的？”孙谖问。

到了这个关头了，孙百草也不藏着掖着：“杀虫。”说完，点了两根香，一根放在挂于自己腰间的挂式香炉中，将另一根递给孙谖。

“杀虫？”

“还记得江南道上，悬赏三百金的治虫告示吗？”孙百草问。

这么一提醒，孙谖立马就想了起来：“你想拿那三百金的赏金？看不出来呀，老爷子你也会想着挣钱了！”

孙百草暗暗嘟囔，什么话嘛，你的意思是说我只会白吃白喝咯？

“我想拿的可不止那三百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孙百草邪魅一笑。

孙谖看着孙百草的笑容，不由地哆嗦一下，这笑容真渗人。

两人骑着骏马，从定海城到江南驿，不过用了半日，到了江南驿之后，两人打听了一下，确认那个祛除毒蜂的告示还没被人领走赏金，才骑着马继续向西北方向前进。

西北方向偏离了正路，所以路越走越窄，走了二十多里，两人只能下马步行。

又走了几里，见远处有个老翁，背着柴火往两人这边走。

孙谖两人还没搭话，那个老翁就开口问道：“两位这是路过这里？前面两里的山上，毒蜂横行，我劝两位还是改道吧。”

“樵夫，我们师徒俩就是来灭毒蜂的。”孙百草笑着说道。

“你们是来灭毒蜂的？”樵夫听言，咧嘴笑道，“那敢情好呀，这里的毒蜂虽然说不会飞出这座山，但是也给靠山吃饭的砍柴汉们带来许多麻烦，原本这座山就是作为伐木场用的，自从山上无缘无故多了毒蜂之后，许多樵夫都要跑更远的地方去砍柴了。”

“此去两里处，就是那毒蜂筑巢处吗？”孙百草问道。

“没错，沿着这条小道再走两里左右就到了。”樵夫点了点头。

孙百草和孙谖谢过那樵夫，便上了山。

起初，孙谖还没有将这毒蜂放在眼里，想来就是马蜂一样的巢穴，只要人不去招惹一般也不会主动攻击人。可接近了才知道，自己实在太过天真了。

在上岗处，一片黑压压的黑云在半空中嗡嗡作响，成千上万的毒蜂交织盘旋，不时有毒蜂从空中掉落，在几丈外，孙谖就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

“不是野生的毒蜂，怕是有人在养这些毒蜂。”孙百草看着远处的蜂群，眉间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有人养的？”孙谖骇然，“养这种东西干嘛？”

“你看那些毒蜂，是不是在自相残杀？”孙百草问道。

孙谖看得仔细了，发现那些不时从空中掉落的毒蜂，居然正是被同类残杀，死掉之后掉落到地上的尸骨。

“这，这是在养蛊？”孙谖想到了什么，蛊毒之术在很早的医术之中就有记载，虽然医书不会过多地描述如何制蛊，多是记载如何治疗蛊毒，但是从一些大致的内容中可以看出，与眼前的景象一般无二。

孙百草没想到孙谖连养蛊这种邪毒之法都知道，点了点头道：“正是制蛊，想来制蛊人现在应该就在附近。这下麻烦了，还想着用香熏晕这些毒蜂，然后将蜂后偷走，这些毒蜂就能不攻自破了。现在又多了个养蛊人，就是不知道这个养蛊人是什么境界，我是不是他的对手。”

孙谖一听，敢情这老酒鬼是要打退堂鼓呀？那他投入的七十九金买的香不就打水漂了吗？这可不行，孙谖怂恿道：“老爷子，你不是药王吗？怎么害怕这区区几只小虫子啊？普天之下，难道还有你治不了的毒吗？”

孙百草听到这句话，内心一沉，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感：“好，我就将那蜂后抓出来，至于那养蛊人，我倒是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说罢，从包袱中拿出三根香，点燃，然后就朝着蜂群走去。

蜂群不会离蜂巢太远，只要找到蜂巢就能找到蜂后。

此刻，一个头戴着银饰，身着红黑即膝裙的小姑娘，正坐在不远处的树梢上，悠闲地晃着小脚唱着歌：

“小虫儿，嗡嗡飞；全都死，一只活；活下的，来做蛊~”

这种深山中，居然有个看似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着实是件怪异的事情，更加怪异的是这个小女孩还唱着细思极恐的歌。

“诶？有人来了。娘亲，有人来了。”小姑娘从树梢上跳了下，从几丈高的树梢上跳下，如履平地。树下有一个同样头戴银饰，衣着苗群的女子背靠着树，正在假寐。

少女走到女子身边，轻轻推了推靠着树假寐的女子，轻声道：“娘亲，有人来了。”

女子面容和少女有着八分相似，但是少了少女脸上有的天真可爱，多了几分戾气。

“不是刚杀了几个人，赶跑一群人吗？怎么又有不要命的送上门来。”眼睛凝视蜂群所在的地方，言语中透露出几分不耐。

随后摸了摸少女的头，虽然神色依旧冰冷，但是戾气尽数藏好：“妙儿在这等着，等娘亲去收拾掉坏人，再回来。”

少女眯了眯眼，像只享受抚摸的小猫一样，点了点头：“娘亲你放心，妙儿会乖乖在这等着的。”

女子点了点头，一跃跳上树梢，几次跳跃便接近了蜂群。

少女看着女子走远，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嘿嘿~骗你的啦，娘亲每次打坏人都不带我，这次我一定要偷偷去瞧瞧。”

于是四个人，孙百草和女子赶向蜂群，而那少女提着裙子，笨拙地往孙谖躲藏的地方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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