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定海百花阁

孙谖与孙百草终究是离开了曹家大院，离开了浔阳城。

想来曹伯仁父子应该是松了口气，毕竟好不容易将这几尊大佛给送走了。

倒是一路上，孙百草没有少给过孙谖脸色看。

“哼，见利忘义。”

“为朋友两肋插刀，为金钱插朋友两刀。”

“见小利而忘大义。”

芸芸。

期初孙谖还不是很在意，后来……

孙谖拿着石灵芝就是往孙百草脑袋上一顿乱锤：“你个娘希匹，要是我们把钱都赔给她了我们接下来吃啥？和你一样去人家酒馆里吃霸王餐耍赖皮吗？自己惹出来地事你还敢叫，我让你叫！”

这种师慈徒孝地场景在这俩师徒间，算是见怪不怪了。

“你！你这逆徒，今天我就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尊师重教！”

“我教你个娘希匹，你个死酒鬼，看小爷我不打死你！”

……

陌上，郊野小道，冬雪消融，寒气未消。

孙谖嘴里叼着根枯草，对着身侧的孙百草说道：

“老爷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教我医术？”

孙百草揉了揉自己的熊猫眼，生闷气道：“不教。”

孙谖倒是被孙百草这种态度给逗乐了：“怎么，姓孙的，你硬气了呀？就不怕我一气之下跑路了？”

孙百草收起了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咧开嘴，露出黄褐色的大门牙道：“你不会跑的，你不舍得跑。你想学医，而普天之下就我孙百草的医术最高，你要跑去哪？”

孙谖愣了一下，行啊，这老头越来越鬼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那你怎么样才肯开始教我医术？”

孙百草摇头晃脑道：“你先学会尊师重教，学过四书五经，学习……”

“你还登鼻子上脸了是吧？”孙谖问了好几次，这老家伙都是这回答，怕不是认真的。

孙百草扭过头不看他。

“姓孙的，我们在这条道上走了少说有六七天了，我们到底要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哼，神神秘秘的，我还不想知道了呢。”孙谖嚼着路上采来的甘草茎，痞里痞气地说道。

江南有两道，一道贯穿东西，一道贯穿南北。

孙谖和孙百草此刻行至这两道地交叉处，有一驿站，上书江南驿。

驿站四周，来往人马不少，以至周边挑担走卖的货郎也不少。

驿站前有个大告示牌，这应当是官家贴告示的地方，像什么通缉要犯都会在上面张贴画像。

孙百草也上前去凑个热闹，孙谖紧随身后，也好奇地张望着。

“西去三十里，有一寨名曰九龙，寨主名曰黑老九，于江南道抢劫二十一次，杀人三百余。众路过的百姓行商请绕道而行，若有能人异士能捕之，官府赏五百金。”

“西北二十六里，有一山名曰伐木，近日来多毒蜂筑巢，若有善于控虫治虫者能灭之，官府赏三百金。”

“……”

孙谖看着贴出来的檄文，有些不解地问道：“老爷子，这官府为什么不自己去，反而昭告百姓，向民间求助？”

孙百草解释道：“原因有很多，像这种通缉的告示，若是官府自己出马，必定要召集兵马，等兵马到了，这些匪类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敢落草为寇的，你说没有点眼线如何能够活到现在？”

“还有像这种毒蜂筑巢的告示，一般人对这种毒蜂确实没有办法，只能请那种对毒物有所涉猎的门派出面，不过比起请门派，这些游历的江湖人士当然要更便宜一些了。”

“所以说你看了半天到底想干什么？”孙谖问道。

孙百草不回答孙谖，只是拿出根毛笔，在空白的簿子上涂涂写写，过了会儿，孙百草才将簿子合上。

“走吧。”

“去哪儿？”孙谖揉了揉睡眼朦胧地眼睛，打了个哈欠。

“去定海城，去哪买点东西。”

江南驿与定海城相差不远，特别是孙谖和孙百草向驿站买了匹骏马之后，不过半日就到了定海城。

现在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城外寒意未去，城内已经是春暖融融。

进了城门，孙百草下马，孙谖惦着脚蹬了半天也蹬不到马镫，孙百草笑着将孙谖从马上抱了下来。

孙谖不服气：“不用你来，小爷我也能自己下来。”虽然说上马的时候就是孙百草抱上去的。

孙百草笑而不语，虽然这小子嘴上不饶人，还一副痞子相，但是终究还是个孩子。只要将他地痞相给打磨掉，将来定然是个翩翩少年郎。

孙谖当然不知道孙百草在笑什么，但他本能觉得这老酒鬼肯定在嘲笑他。

定海城地处江南，往来行人虽然衣着多是锦衣华服，但是比起武安城少了几分病态的臃肿。也难怪，江南地区多是行商起家的商人，而武安城内多的是混吃等死的豪门纨绔。

江南的女子多温婉，多体态婀娜，比起武安城丰盈的贵妇人看起来多了几分赏心悦目。

不知道是不是武安城留给孙谖没有多少美好地回忆，才导致孙谖无论看什么都觉得人人向往的武安城，处处不如这座海边小城。

孙谖和孙百草一路从城西行至城南，城南有一处高楼，看着如同武安城内的醉仙楼一般醒目。

至门前，孙百草带着孙谖进门。

门内无论杂役或是掌柜，全是清一色的年轻女子，门上书有“百花阁”三个大字，若不是在门口就隐隐嗅到药香，孙谖恐怕要以为孙百草这家伙还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豪情壮志呢。

百花阁，武周国第一大药铺，其背后是人称疗伤第一大门派百花谷。

百花谷四季如春，谷中药田不计其数。传闻百花谷在武周国于天下十二道各大城皆有设立百花阁，而这些阁内出售的药材全部都处于百花谷。虽然不知道这传言是不是真的，但是既然有所传言那定是空穴来风。

百花谷只种药，卖药，却从不制药开方，就连唯一出售的，被江湖人称疗伤圣药的“百花露”，也只不过是谷内之人在晨间，收集一百零八种特定药草的花露制成。除此之外，百花谷不出售任何成品药丸、药剂。得知这一点，想要将玉髓凝露卖给百花阁的孙谖只能叹气。

百花谷在江湖中也是个大门派，奈何谷内只收年轻的女子。而这些女子若是不能在规定年岁达到足够的境界，变会被废去所有武功，逐出百花谷。

虽然百花谷收徒条件如此苛刻，但是还是有众多女子奋不顾身想要入谷，不为其他，仅为百花谷有一本秘不外传的绝二品秘籍，可使人容颜不老，青春永驻。对于女子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油诱惑力的？更有传言说，百花谷谷主已年过两个花甲，可容貌依旧停在二八年华，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那只有百花谷谷主本人知道了。

进门后，孙谖看到整个“百花阁”内，堆叠着一层又一层用来装药草的柜子，而这些柜子上书写的药名，是孙谖闻所未闻，见说未见的。对了，在左侧数第三排第六行写着“石灵芝”，隔一行写着“寒石髓”，也就这两样药物他见过听过。

孙百草对柜台内的女子说道：“抓药，顺带帮我准备一间制香阁，两枚挂式香炉。”

那女子巧笑倩兮：“请问客官要抓什么药？”

“无根水一壶，瑶光玉三钱，无花果二钱，冥艾四钱，楠石槟三钱……”孙百草拿出簿子，将所需的药材一一报出。

孙谖听得一知半解，什么无根水，无花果他倒是知道，但是其他药材可说是闻所未闻。

女子问道：“老先生这是要制香？”

孙百草点了点头，问道：“一共多少银钱？”

女子拿出算盘，上下拨弄一番回答道：“算上制香阁的使用费，一共七十九金三十二文，去掉零头就算老先生您七十九金吧。”

孙百草点了点头，觉得数目没错：“付钱。”

孙谖苦着脸，一阵心疼。这死酒鬼，整天就想着怎么花钱，那匹上好的骏马一百金，现在又花出七十九金，五百金的银钱瞬间就缩水了。

孙百草看出了孙谖在想什么，安慰道：“放心吧，这钱花出去不会白花的，到时候连本带利拿回来。”

孙谖狐疑地望着孙百草，掏了掏衣袖拿出一张一百金的银票，不置可否地回答道：“但愿吧。”

小剧场：孙谖嘴里叼着根枯草，对着身侧的孙百草说道：

“师父，你到底什么时候教我医术？”

孙百草道：“记住，要学医，不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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