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之门（10）

“你肚子饿了吗？想不想吃饼干？”我语气放松，像是安抚即将睡着的孩子一样。

原本在两人之间来回警惕的视线现在全部落在了我的身上，流露出了虚弱的渴望。

宛如绝望岩石中流出的水露。

“我这里有半盒饼干，看你好像就是为了这个才过去的，所以为你带来了。”我满口谎言，但安抚效果非常好。

把手伸进口袋，将有些褶皱的饼干袋拿出来，里面大部分的饼干已经变成碎片，不过这反而让一股淡淡的香味蔓延出来。

原本还警惕，就像是随时会崩溃爆发的害怕神色，一下子充满了渴望，嘴角甚至留下了口水。

她张了张嘴，对流出的一丝口水没有在意，似乎想要发出声来，但又害怕的抿紧了嘴唇，咽下口水的声音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已经成功了。

于是，我继续用安抚的语气，慢慢的说道。

“我们长的一样，你应该看的出来吧？”

一开始，对方还没有反应，但随着我轻轻晃动了一下饼干，她就点了点头。

看来是有一定程度的知性，至少不是只会哭闹如同新生儿一般的克隆人。

我把饼干放在地上，朝她所在的位置推过去。

等我的手离开一段距离，她就立刻伸手夺去，然后更加警惕。

看上去氛围似乎变得更加紧张，但她至少没有因为恐惧而颤抖，只是寒冷的温度让她连把碎片饼干塞进嘴里这么一个动作都像是生锈一般。

“我也是克隆人，她叫晨漫，是我们的源头，我们的本体。”我用宛如共患难得救一般感慨又安心的情绪表达道：“我费劲力气逃出去，碰到了她，现在——我们来救你了”

“救我……？”

她停下了快速且没有节奏的咀嚼，咕哝着，充满犹豫。

“没错。我的能力有限，但不管经过多少困难……现在，我们找到你了。”我拿出心里不知道还有没有的，名为感动的情感，既是高兴又是伤感：“很辛苦吧？身体很冷吧？肚子也一定很饿了——这么久才能赶过来，真的是对不起……我知道，我都知道的，这些我都曾经历过。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慢慢伸出右手，摊开手掌。露出微笑。

“一切都过去了，不用害怕，我们会保护你的。我们，会带你离开这里。”

一只冰冷又僵硬，没有血色，宛如僵尸一般的手，慢慢的放在了我的掌心。

“姐……姐姐？”

相同的外表，是克隆人，但她发出的声音却异常生疏和陌生，宛如牙牙学语的孩子。

她用自己都不熟悉的嗓子，或许已经被冻僵的喉咙抽咽的呼喊。

对于她的话语，我维持着表面，无言的点了点头。

被视为保护她自己的重要的工具，一把黑色的左轮手枪落在了铺满角落的纸板上，一具冰冷的身体扑进了我的怀里。

我把手放在她背上轻轻安抚，身体尽力给她最渴望的温暖，然而这些却宛如白用功。

她的身体非常冰冷，尽管能感受到深处的跃动，但依然无法让其变得温暖一丝。

抱住的仿佛不是一个人类的身体，而是用冰冷的骨头加一层薄薄的皮肉制成的金属。

就算不用亲眼见证，我也能确定，她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脂肪已经燃烧殆尽，血液都不能确定还是温暖。

然而，即使这样，她的心跳也没有停止。

“姐姐？”

“嗯？”

为了尽力让她安心下来，得以问到有力的情报，我不留余力的扮演从未想过的姐姐角色。

“姐姐……”她再一次喃喃到，似乎非常惬意和放松。然而……“姐姐，是姐姐……为什么这么小？”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的心脏仿佛给圣枪贯穿，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是入戏太深了吗？

对于身高的事情，我虽然可以说不在意，但要是说百分百的不在意就是夸张了。品尝到娇小的好处自然也体会到其中的困难，人都是贪婪的，自然是会全都想要，哪怕明知道身高不可能又高挑又娇小。

平时一直都有心理准备，但或许是扮演太入戏，或许没预料到她会说这个，所以遭受到了意想不到的打击。

“呵哼……”

而这个时候，一旁的把手放在克隆人头上进行安抚的晨漫，居然差点笑出来。

完全不看气氛，不看场地，最后可能是注意到当事人就在身旁才憋住。要不是如此，哪怕是在战场也会笑出声来吧？

晨漫胡来但我不能，于是我将这次的事情记在心里，准备之后再找机会算账。

不，或许现在就可以拿回一些利息。

“晨漫，把你的外衣给我。”我无视之前的话题，用眼神示意

“哦，哈……”

看来还是不够。

虽然要让她交出裤子肯定会照办，但之后怕不是被远之铭记仇。

只能先作罢。

我拿上带有余温的外套给怀中的克隆人穿上，她呼出的气体才勉强有一丝温暖的感觉。

“你……”关于这次的目的我当然没有忘记，只是开口询问的时候，注意到她还没有名字，于是我就随便取了一个名字，“你还没有名字吧？”

“名字？”

她似乎有些疑惑，从思索的表情上来看，应该是经历过教育装置的使用，拥有一定的，不知道算不算完整的智商。

“没有名字。”

她如此说道。

既然如此，“夜雪晴，这就是你的名字了。”

“夜……”她的下巴动了动，但这三个字对她而言，似乎是第一次说出，费力的挣扎之后，“我的名字，夜雪晴。”

“啊，是啊，你的名字。”

对于这个我随意取的名字，她，夜雪晴似乎很受用，就像是找了归宿一般。

任由她在怀中取暖，见气氛缓和的差不多之后，我从口袋里拿出，之前在小店买来没来得及吃的棒棒糖。

“张开嘴巴。”我将包装纸剥开，塑料棒的顶上是一颗不怎么圆润的红色糖果。“给你吃好吃的糖果。”

“糖果？”她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但只得出疑惑的结果。

“很甜，很好吃的哦。”我摸了摸她杂乱不堪，但依然有一些顺滑的头发。

或许是我刚刚获得的信任，夜雪晴的虽然疑惑，但还是张开了嘴让我把糖果放进去。

“呜……”

“不要整个吞下去，也不要费力去咬，含在嘴里，让它慢慢融化。”

“这……甜……好甜……”

仅仅是一颗牛奶糖，就让她露出了幸福，高兴的向我用力靠近。

实际上，她并没有多少力气。

“以后还有更好吃的东西。”我用诱导的口吻说道。

“甜味……姐姐也很甜。”

她几乎挂在我的身上，说着不明所以的话。

我看气氛和信任都营造的差不多，声音温和的询问：“夜雪晴，能告诉我，你经历了什么吗？这把手枪又是从哪里找到的？”捡起放在纸板上的黑色左轮上，上面有两行标码，一行被磨去无法看清，另一行则是字母加数字——DW15。“为了能找到和我们一样的人，和你一样一直艰苦等待的她们，能告诉我吗？”

尽管我分心在检查左轮手枪，并且还将里面的六颗子弹给倒了出来，但语气表达上没有松懈半点。

这已经变成与生俱来的本能了。

这把左轮手枪从结构上来看，虽然是常见的双动式，但却有一个击锤挡块保险。不过我的见识也就到此为止了，并不能分辨出是哪种型号，更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型号是什么样的。看起来都差不多。

毕竟柯尔特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没……没问，行。”

几乎没有思考和一丝怀疑，现在叫做夜雪晴的克隆人，用生涩的喉咙与嗓子说出仅存在记忆中的声调，开始断断续续的讲起她经历过的事情。

（而我乘机，自然流畅的将左轮手枪装上子弹，卡好保险，**了自己的侧边裤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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