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之门（6）

朝靠墙的货架走去，看见远之铭和晨漫正站在卖望远镜的地方，其中晨漫拿着望远镜样式的夜视仪在尝试和摆弄。

但远之铭的动作就不太对了，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第一时间走上前的原因。

她从后面抱住了晨漫，占着身高优势，把鼻子埋进了头发里，脸色微红，手上拿着一个对讲机在装模作样。

这两人一定有奸情！

看看她们这么在划水，我心里不由自主的批判。

冷静下来一想，两人的行为和反应并不太对等，与其说是两人有奸情，不如说远之铭对晨漫有情。

但晨漫那副任由对方的态度，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她……

这时候，我才发现很难找到一个具体的形容词来描述晨漫这种人。

为了看见的“梦境”乘坐飞机来到海桥市，遇到身为克隆人的我，并且还直接相信的那套说辞，本来我都准备了……

还打算和我一起潜入研究所，而且是一往无前，全然不怕危险的模样。

一般人应该是更胆小，胆怯，有许多的顾虑才对。说不定还会直接逃跑或者报警。

就算她是魔法师，就算我已经认为她比较特殊，但一个人总不能每一个地方都是异类吧？就像那张害羞又逞强的可爱表情，“一般人”的地方总是要有的。

难道是和过去有关？

关于晨漫身上的那些黑色，没有任何头绪，更没办法从中推断出她经历了什么。

那就只能接受现在了。就像是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一样，发觉自身位于玻璃内的液体中一样。接受，然后有根据怀疑就足够了。

晨漫和远之铭的关系，以及过去经历了什么，等之后有合适的机会再了解，现在突然的提起来过于突兀，很容易会被知道目的和想法。

“怎么样？”

我走过去，非常平静的问道，像是对一切都习以为常。

“这对讲机和夜视仪是能找到最好的了。”

“给。”远之铭附和道。

“齐薇诗你看看。”

晨漫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夜视仪和接过位于自己视线上方被远之铭拿住的对讲机，递给我。

我看了一下标签，对讲机的有效距离有八公里，大致是够用了。

不过也不排除研究所有隔绝外部信号的可能，但也只能做到这样。

微光夜视仪的配置我看的有些蒙，我只知道微光夜视仪和红外夜视仪的差别，但具体细节全然不知，不过价格需要五千多块，应该是能管用。

这家户外商店虽然没什么人，但东西还是比较齐全的。

我另外加上一个登山背包和便携式的帐篷、睡袋，以及一些保障伙食的小装备，这些东西只买了一套，是专门用来给在外面望风的远之铭伪装用的。

打扮的话……

我和晨漫应该不用准备什么，我是修身毛衣加短裤丝袜，她是夹克外套加牛仔裤，普通又方便。两人要是亲密的走在一起，站在一起，一定会认为是性格和年龄都不同的姐妹俩吧。

而远之铭这身经典风格的打扮非常契合本人的温雅，不繁琐的衣物加上登山露营装备，也不算违和——给人一种年轻人心血来潮的感观。

值得一提，对我而言非常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东西的价格加起来已经有好几万元，就算不是我来掏钱，但要是看见她们两个陷入窘迫或者是心疼开销，那也会一定程度的影响到我——比如因为恶趣味而感到高兴，或者金钱方面有所改变之类。

毕竟她们外表上来看，只是十几岁到二十岁封顶的年岁。

别误解了，她们心情只要不是陷入极端影响到行动，我是完全不会在乎的，只是有那种表现就说明她们的钱已经碰到底线了。

或许可以直接开口问她们到底有多少钱，但关于钱的事往往会比较敏感，这几乎是现代每个人的特征，所以通过其他的方式了解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不过幸好，晨漫的表情始终没变化，似乎东西都是免费似的。就算我觉得她不是和我一样的人，但心里可能也觉得，不是自己花钱，就一点不心疼。

因为钱都是远之铭付的。

她付款的时候似乎有犹豫和计算，但之后依然结账，且没露出痛心与后悔。

如果非要说看出什么，就是始终浮现在那张温柔脸庞上的淡淡微笑。

既然装备已经买的差不多，在户外商店待的时间也不算短，在晚高峰的洪流到来之前，我们找到了一家名为静之月的酒店。

开房需要身份证，而我没有身份证。

准确的说是没有真的身份证。那张伪造的可禁不起查验，要是联网进行校对的话会立刻露馅。

不过这个酒店毕竟不是五星级，更不会是八十星。不会事无巨细的严格，我很轻易的就拿出了曾经用过的办法。

和晨漫、远之铭交谈过后，让她们先去前台开一间二人房拿两个门卡，以及一间包厢，按照三人的标准准备晚餐。

本来我是打算要一间三人房间或者两间房间，订下四人的晚餐，以其中一个人可能会看情况过夜，另一个人肯定不会过夜的理由。

到时候我就以单纯会宴的理由避免交出身份证，说不定还可以直接无视前台朝包厢走去。

等过了前台之后，基本上是不会有人会专门来检查身份证。

不过晨漫却要求住一间房间，说是这样比较安心，而远之铭则是毫无底线的支持，并且为了防止万一，改成了双人房。这样就是除了她们两个以外，不会有人住宿。彻底打消可能出现的问题。

能进一步的确保成功我当然是同意。

于是之后，计划在预料之中的成功了。

晚餐很丰盛，并且晨漫一开始就将房卡交给我——真的是没有一点防备意识，我仿佛可以预测到她未来会吃怎么样的大亏。

越过前台后，凭一张拿在手里的门卡以及现在的可爱外貌，相当轻易的消减了途中见面的服务员的怀疑，甚至还可以检查一下地形，找到员工通道。这样晚上或者说是凌晨，回来的时候就可以从后面进入，彻底避开前台。

这些操作对我而言已经是非常熟练，只花了一些分钟在脚程上。

回到房间，晨漫趴在床上，我将具体的安排与细节进行讲明。

这是目前能想到比较稳妥的办法，所以并没有受到反驳和抗议。

“这个计划，齐薇诗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啊？”晨漫严肃的琢磨一会后，表情如破碎的镜子一般突然绽放，充满好奇的问道。

“对啊，各种情况考虑了很多，非常周全，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一样。”

相比晨漫没有猜疑心，带着夸赞的问询，远之铭的字里行间都夹杂着一些投影出人影的镜面和陷阱。

这种小花样对我无法造成威胁，尽管心里的谎言还在编织，但表面上已经带着一丝得意，开口说出了语句。

“哼嗯——确实是考虑很久，是在今天遇见晨漫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的计划了。本来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但那太危险，而且东西也没办法准备，所以一直搁置着。本来就已经完善的差不多的计划，现在加上我们三人，可以说是万事俱备。”我夸赞了一下自己的计划，露出得意的小心思。

实际上这都是在撒谎，不管是言语还是表情。

不过这并不能算是表演，言语中有部分是真实，而且表露出的情绪也是我兴趣的一部分。

虚假和真实并存的我才是真的我。

话说话来，究竟哪句话真的，哪句是假的？

或许现在说有些晚，不，应该说尚未迟——我可不保证每一句话，每一个想法都是真实的。

“之前？说起来啊，薇诗，你逃出研究所之后过的怎么样？”

事到如今，晨漫才问起这个本该一早询问的问题。

“至少吃饱穿暖不是问题。研究所可不是什么贫穷的地方，只要了有钱，很多事情都可以办成不是么？虽然现金不是很多，不过挣钱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比如当临时的销售员之类的，靠一张嘴就可以。”

几乎不需要思考的时间，我就虚虚实实的微笑说出宛如真实经历之事。

“真的是，太好了呢。”

晨漫轻轻微微眯起的眼睛出现了放松的弧度，声音既是高兴又是感慨，没有遮掩，为自己高兴也为他人高兴，是我听过最为单纯，宛如心对心一般的言语。

对于这一句话，我难以接下。

为什么呢？明明是普通的一句话。

之后，晨漫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喃喃道：“她们也会是这样的吧，在一起对话会是怎么样呢？”

晨漫自顾自的在床上翻身，坐在旁边的远之铭露出了笑……似乎是溺宠的看了一眼？之后对我用温雅的语气说道：“真是不可思议。倒没有贬低的意思，只是，在我的视角看来，两个看上去几乎一样的人，以完全不同的态度对话，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啊——”我附和道，远之铭的语气和态度或许不是装的，但我不觉得她会如同晨漫那样的信任。“我也觉得很奇妙，甚至可以说是诡异。”

“一般人要是知道自己是克隆人恐怕会陷入疯狂，更别提没有回忆这种安定丸一般的存在。没有过去，也不知道身在何处，还能保持冷静。这也是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一点。”远之铭用朋友之间赞扬的口吻，但眼睛里却平静异常。和看向晨嫚的眼神完全不同。

这时候我才通过回忆想起，她对晨漫以外的人，都是这种眼神。

“一般人……一般人确实会疯狂了吧。不过，或许是已经忘记的梦造就的性格，我并没有多少惊讶。不，要说惊吓，也是有的，但那没什么用吧。虽然不能说那时的恐惧不算什么……忘记过去，忘记了名字，那就自己取一个就好了。当时脑子里空荡荡，到处是恐惧的时候，这个想法冒了出来。至于克隆人——我是克隆人但并不是每个克隆人都是我。”

“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意思吗？”远之铭似有所感。

“没错！”晨漫翻到远之铭旁边，面朝天花板，眼睛向我看来，肯定的说道：“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或许是嘲笑晨漫过于天真的宣言，我无意的嘴角扯出了微笑。

等待进入深夜的时间里，我始终说着让人相信的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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