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校园，“正常”的国家（下）

“我来了，校长。”眼镜男没有敲门，直接撞开了校长室的破木门。“我说你这个门也是够老旧的了，是时候换了吧？”“既然你都知道它活不了多久了，为何还要和它过意不去呢？”屋内，干净整洁的桌面上，一名俊秀的白发少年端坐其上，犹如大理石雕塑般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感**彩。“而且你从哪搞来的安全帽还有电子烟？真的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呵呵，别以为你是校长就能管得着。”“那为了帮助你进行自我管理，换门的钱就从你这个月的工资里扣吧。正好顺带缓解一下学院的财政赤字。”“你这个老东西！我……”“等一下，她是谁？”白发少年瞥到了眼镜男身后小心翼翼走进房间的少女，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啊，她是我班上的一个学生，叫德丽莎。我带她来问你点事情……”“你还能没长脑子吗？”突如其来的沉重压迫感从少年身上狂涌而出，被浸泡在其中的眼镜男感受着那仿佛从毛孔中渗透进自己身体的恐怖压迫，同时在心中大呼不妙。

“你tmd还能疯了吗？居然在这里展开领域？”这种恐怖的压迫感，仿佛要将人撕裂般。不会错的，一定是属于它们的那种变态的力量。

“这只能怪你做事不经过大脑思考。”白发少年如幽灵般地缓缓接近冷汗直流、浑身颤抖的眼镜男。至于德丽莎，她在一开始就已经昏迷了过去，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亲自现身于这个分学院。因为一直以来我的宗旨都是尽量不吸引别人的眼球。”说着白发少年稍稍减轻了力度，感觉到压迫感减少了的眼镜男松了口气。

“可是为了某个目标，我来到这个星球，接手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学院。甚至还用我自己学院的名字给它命名，这已经完全违背了我自己的信条。””既然都已经违背了一次了，那就继续违背下去拜。”“我可不做不到像你一样自暴自弃。之前的不如意，现在就应该加以弥补。倘若我真的公开现身于这个学院，那么在某些人看来，这里就是一个值得关注的地方了，而这是我们双方都不想遇见的最糟糕的情况。”

“你知道是谁派我来的？””你忘了是谁接待你的了？我们现在可是合作关系。”“那么，我再次确认一下，目标就是这个德丽莎？”“没错。然而你现在已经将我的存在暴露给了她。以后哪怕我想不公开活动也是不行了。”“那干脆直接消除她这段时间的记忆就是喽，这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要是真的有那么简单就好了。”白发少年无奈地苦笑着。

“你觉得普通人可以在我的领域中平安无事吗？”眼镜男闻言瞅了瞅躺在地上，睡得正香的德丽莎。“我想那是不可能。”“自然如此。现在我的领域被施加了阻碍外界探索、绝对隔音以及代谢加速的效果。现在的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不上是类人了，所以这种程度的领域还是勉强能够接受的。”

“但是她就跟没事人一样，这就有点可怕了。看来要不是你让她昏睡过去，估计她都会嘲笑我肾虚……”眼镜男摸索着找到了椅子，颤抖着坐了上去。

“她是你们的同类吗？”“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她很不简单，并且是个关键人物。”“那就行了。你的领域一时半会不能解开，那我就自己问你点事吧。”“你可得抓紧点。代谢加速目前是正常速度的100倍左右欧。”“……你为了缩短领域内时间同外界时间的差距都做了什么好事啊？”“快点说吧，你的大脑以这种超负荷的状态运作可不是什么好事。一分钟之内不解决问题的话，它恐怕就变成浆糊了。”

“这个星球，到底是谁的杰作？”眼镜男吐掉了被咬裂了的电子烟，甩掉了头上的安全帽，因为过度代谢而通红肿胀的眼珠狠狠地瞪着美少年校长。

“你是指星球本身，还是指这个星球上的国家？”校长靠着办公桌，一脸好奇地问道。“看来你是知道的。”眼镜男干巴巴地笑了笑。“通过各种渠道得到的数据，我的团队建立了这个肯卓星的理论模型。数据采用的是你们的单位制，我们并不能完全理解，所以模型是用比例法建成的，真实比例不明。”

“不论如何，最后我们得到的是一个完美的球体。没错，百分百的完美，没有任何不雅的线条，没有凹凸，就是完美的球形。”“说不定这颗行星恰好不受你们地球人所说的万有引力的影响呢。所以就是一颗完美的球形。”“不受万有引力影响的话，那它更不能变成完美的球形了。”眼镜男闻言用通红的眼球翻了个白眼。

“只发现了这一个疑点吗？”“肯定不止喽。这个星球的板块运动也很诡异。或者简单一点说，板块之间的构造以及排列方式本来就像是经过排练一般。具体的数据分析现在我暂时不在我这，我也拿不出来，你只要知道有这事就行了。”“所以，你的结论是？”“这颗星球是人为制造的。”“那么，你和我说这些干嘛呢？”“我想亲自确认一下我的团队假设的真实性。”眼镜男靠着椅背，闭上双眼的同时喘着粗气

“一颗行星的创造可不像普通卫星那么简单。两者的差距之大就如同花园之于花盆。设计这颗行星的构造结构，从熔浆核到地壳板块，从岩石基层到大气层，最后还要考虑是否满足初生演替或次生演替的条件。先不说如何让它按照设计那般完美运作，光是收集原材料就已经是一项大工程了，而且热核行星需要能量的数量级也不是一般的大。所以我无法想象，到底是谁做出了这在我看来几乎不可能的壮举。”

“很好，很好。但是仅仅这一点可不够。”“看来你的确知道一些东西。所以，哪怕到现在了你也还想继续装傻下去吗？”“别误会了，这只是交换信息罢了。你们知道的，我不一定知道，反之亦然。”“那你可是真的看得起我们啊。”“彼此彼此。”

“你之前说这些不够，那我再补充些吧。”“嗯，可以，我很感兴趣欧。”眼镜男感觉自己有点撑不住了，感情这小白脸现在是在折磨自己？

“之前我是说了这个星球的不自然接下来我要说的是这个国家。这个星球上只有一个统一国家，即肯卓星共同防御联盟国。由于肯卓是那个著名的瓦赞共和国的殖民星，这个所谓共同防御联盟其实也就是瓦赞的小弟罢了。”“嗯，这是事实。”“但是小弟归小弟，它好歹也是个国家。可经过我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它没有哪个地方像一个正常的国家。”

“首先，最奇怪的是，这个星球上有大片的宜居土地，且没有恶劣的自然环境。可是作为聚集地的城市仍拥有高耸的城墙。我先不论城墙在现在的大规模战争中是否有用，从根本上来说，这东西的存在就是为了阻碍某种入侵。可你也知道的，这个星球上不可能存在内乱，也没有什么巨型猛兽。总而言之，这城墙在防御方面是一点用也没有。”“所以呢？”“所以，它是为了限制。限制自己国家公民的移动。”校长没有说话，只是赞许地点了点头。

“然后，你能想象一个气候适宜，基本上没有气温变化带的星球上没有哪怕一寸的耕地吗？”“那也有可能是室内种植或者是合成粮食。”“我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很可惜，这也不成立。为了支持非传统的粮食生产方式，工业是必不可少的。很可惜，这个星球上没有任何工厂。至少我没有看见任何有工厂存在的迹象。我想没有什么工厂可以做到零排放、零功耗的吧？”“看来这也逃不过你的法眼。”

“粮食不能靠自己生产，可这里的居民并没有任何缺衣少食的样子。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大量的进口。星际货轮可以做到，这个星球也的确有星港。”“那么不留解释得通了吗？”“呵呵。有进口按理来说就应该有出口。算了算了，先不谈这个星球有没有能出口的东西，就正常的进口，你觉得其他国家会向一个没有实际支付能力的国家长期大量输出商品吗？”“此话怎讲？”

“货币是一个国家的经济基础。”说到这里时，眼镜男已经平躺在地上了。现在坐在椅子上也没办法让他感到舒适。“正常的星际贸易，如果不是以物品交换为前提，那么多半是以货币为媒介进行交易。而这个星球上联邦所使用的货币，并不是一种可以作为星际交易的可靠货币。”

“先不说货币本身，只谈这个星球的市场。按理来说，通过等价交易得到的商品应该给予适当的定价，不然贸易将无法长期持续下去。可这个星球上商品的定价完全由供给决定。打个比方，原价100努那斯的工艺品，如果没有人玩的话，它可能只能卖到10努那斯。而在原产地只卖1努那斯的小玩意，因为很抢手，卖10努那斯都不成问题。这种混乱的现象一直持续着，至少在这里的居民看来已经是常态了。”

“那么，问题也就来了。平民不懂得经济学，政府难道不懂吗？但是宏观调控从未有过，没错，从未。这到底是政府觉得无所谓呢，还是因为这种状况根本不会导致什么问题？”“你觉得呢？”“大概是后者吧。”眼镜男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一脸安详。

“毕竟这个星球上的货币的购买力是固定的，所以政府不用担心货币会崩盘。”“欧？是这样吗？”“我起初也不相信。但是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我才发现这里不存在通货膨胀。混乱的交易制度，不变的购买力，鬼知道这个国家发生了什么？我实在是难以想象，在这样的国家里是否还有工作的必要。干脆考社会福利过日子算了，如果他们有的话。”“你的时间不多了，还要继续吗？”

“……这里有医院，有学校，也有商场。但是却没有正规的金融机构，没有正经的科研单位。就连学校里教授的课程都被局限于自然科学，社会科学方面基本没有涉猎。图书馆里的藏书不用说，也是被筛选过的。”“所以？”“我不想知道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把这个星球弄得如此与众不同。我只想知道我所说的这些情况会不会影响我们接下来工作的展开。”“那么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会。而且程度很大。”“那就得了。”“你心里没有埋怨吗？”“要是一切都顺风顺水的话，我反而会觉得不习惯。”“也是啊。”

“所以，接下来拜托你给她解释一下吧。我恐怕是撑不住了。”少年张了张嘴，但在看到溢出某人嘴角的鲜血后，还是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来。

“好的，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处理。”“你总算有点良心了。”目视着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的某人，少年眉头微皱。“肯卓星的情况看来已经瞒不住任何人了，恐怕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势力介入这里吧？嗯，这些都不是问题，只是……”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仍在熟睡的少女身上。

“所以，你在这里，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还是让我拭目以待吧。”

（前面几章主要是埋伏笔和明设定，所以有点啰嗦，后面会快速切入主题，多些日常，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感谢各位的支持与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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