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塞翁失马

兰坤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转身走到了别的房间里，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则多了两枚玻璃制的试管，管内则装满了红色的黏稠液体。

“这是要给我加餐吗？”恶魔姑娘有点馋了。

“不是，这是两枚血样里，有一枚是我的，另外一枚则是我从别的渠道搞来的高级货。”兰坤想了想又补充道，“一般的血样最多能给武神的活动提供数分钟的能量，而这种高级货至少能为维持半小时。”

“嚯嚯？”恶魔姑娘凑了过来，接过那两只之后隔着玻璃端详了许久，“就这也能分个高低贵贱啊，不愧是你们人类。”

“我的愿望是，把我体内的血液以及与造血的相关器官全部替换掉。”兰坤继续说，“替换成这种高级货，以及能造出这种高级货的器官。”

“嘿……你这愿望还真是精准到了一个地步啊。”恶魔姑娘用嘴咬开两枚试管的木塞，接着询问了一下，“你介意我尝一下吗？”

“一定要尝一下吗？”兰坤眼角止不住地抽搐，“都吃那么多东西了，你怎么还这么饿啊？”

这种茹毛饮血的野蛮人行径他只在教科书里读到过，看到一个人类姿态的恶魔在自己面前表演这一茬，兰坤在心理上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

“你想哪里去了，真是的。”三二九七零一口干完其中一管之后擦了擦嘴角，有些不高兴地继续说，“我这是在用恶魔的方式甄别两种血液的差别啦！嗯……这一管感觉没那味啊？”

“哈？”兰坤听到这个评价不由得有点懵圈。

“就……尝起来不太像是人类的血啦，虽然也的确有人血的味，不过从我的经验来看，人血是比较辣比较涩的那种。”三二九七零闭着眼睛一边细品一边表情很艰难地措着辞。

“辣？涩？”兰坤不太明白恶魔的味觉，“像葡萄汁和葡萄酒的区别么？”

“啊？大概吧？我也是第一次喝到这种这么纯的人血。”恶魔姑娘耸了耸肩，接着又将另外一管倒进了自己的嘴里，尽数吞咽进腹中后，她一脸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一管的味道就对了，是我印象里的那种人血的味道。”

“哦……是这样么？”兰坤满意地笑了起来，连眼睛都笑得眯起来的那种。

对方说的那个“不像人血味道的血”是他的血，至于另外一管血样则是他花了大价钱从医院的附属血站那里买过来的。

而在购买到这些血样之后，他在自家的小实验室里也取用过一些做过对比实验，从成分上讲，两种血样的差别其实并不大，而既然如此，那大概是在基因上有着区别才对，可惜的是家庭实验室的条件太简陋了，他没法做更精密的实验。

在兰坤的设想里，自己血液的成分要么是比其他塔云人多了些什么，要么就应该是少了些什么，至于原因的话，他能联想到的只有先天性的基因缺陷，再或者是基因突变之类的……

总而言之，既然能发现到两种血样的差别，那么总算能确定眼前这个家伙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

“这个口味比较纯的应该是你的血吧？”恶魔晃了晃其中一枚试管，“然后你想变成另外一种？”

“连带着造血器官也要替换掉。”兰坤迅速补充。他可不敢随便让这个恶魔说漏点什么，恶魔的性格都非常狡猾，搞不好随口一说就是在玩语言游戏，刻意让人以为某些要求被下意识的默认了。

“好好好，你体内的血和造血器官都要变成高级货专供的对吧？”恶魔姑娘将那两枚试管顺手放在了桌子上，接着目光烁烁地盯上了兰坤，，“这一次你可得认真回答是或不是了，我和你之间的‘契约’从现在开始就已经进入制定流程了。”

“……是的。”兰坤虽然有点想吐槽这突然之间的画风转变，但最终还是把那股情绪压了下来。

“契约人，三二九七零；被契约人……话说回来你叫什么来着？”恶魔这才想起来自己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对方叫啥。

“兰坤·阿斯加特。”

“好，被契约人，兰坤·阿斯加特。”恶魔姑娘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又继续说道，“我要做的是将被契约人体内的血液及造血器官替换为被契约人想要的状态，没错吧？”

听到这句话的兰坤皱了皱眉，这个说法和他之前说的不一样，但更加精确了……难道说有什么陷阱么？

“没错吧？”恶魔那边再次发问，“如果有意见的话，可以进行修订。”

“不，没有了。”兰坤摇了摇头。

“好，报酬与违约惩罚根据恶魔规则自动生成中，请稍后。”恶魔制作契约的时候并没有兰坤想象中的那么张牙舞爪，反倒是有点像兢兢业业的服务生。

过了大概半分钟左右，恶魔在兰坤的注视下伸出手来，对着空无一物的右手边敲了敲，随后那片空间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了起来。

伴随着噗嗤噗嗤的声响，空气被由内而外地划出了一道黑边，像是上演皮影戏的幕布被切开那样，下一秒，一只干枯如柴的手掌从那道裂缝里缓缓伸出，尖锐的黑色指甲间则夹着一张枯黄古旧的契约纸。

“这次真的麻烦您啦，还有这是一点小礼物。”恶魔顺手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果子插在那尖锐的指甲上，接着将那黄色的契约抽了下来。

“好啦，这是契约，你签了它，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三二九七零将契约拍在了兰坤的手里，后者则因为眼前的一幕过于魔幻，至今还没回过神。

被恶魔这么一提，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一眼契约纸。

纸张的质地摸起来有点像羊皮和枯草糅合后的产品，甚至还带有些许的热量，正中央的区域则简单地用人类语言和别的文字简述了一下契约的各项内容，纸张边缘四周还有不知名燃料所绘成的密密麻麻的黑红色花纹，纸张左下方则简明扼要地留出了一片空白以待签名。

话说起来这契约纸上的墨迹还没干，难道说恶魔制定契约都是现说现写的嘛？

再度抬起头时，那干枯的黑色手掌已经消失了，扭曲的空气也恢复了原状，只有凑上来的那张脸格外显眼。

“怎么了？还不签吗？”主动凑了过来的恶魔阴阳怪气地说道，“不会是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在玩真的，然后因为察觉到这一点而感到害怕了吧？没关系哦？我是完全不会介意的，毕竟很多人在签契约的前一秒都会怂的……”

没等恶魔说完，兰坤已经抽出了怀里的签字笔在契约书上写完了字。

“我靠，这么果断的吗？”恶魔惊叹，但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计划得逞的坏笑，她缓缓伸出手来，“那么在今时今刻，我和你的契约就成立了。”

一个清脆的响指过后，握在兰坤手里的契约纸无火自燃，刹那间便化为了灰烬，漆黑的灰烬在落到地面的同时无风自动，迅速以被契约人为中性绘出了一个袖珍法阵，强光与淡蓝色的火焰犹如火山般从法阵中央爆发了出来，并瞬间包裹住了兰坤的身体。

“好好好，非常顺利非常顺利，不要乱动哦？那些东西是帮你改造身体用的！跑出法阵就无效了！所以千万不要乱跑！不会疼的！”恶魔喊完之后双臂怀抱，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等这把火烧完了，你的灵魂，每一滴血，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肉就都是我的东西了……嘻嘻嘻嘻嘻……呃？”

但看着看着，它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按理说改造身体这种愿望的难度是很低的，契约的效果应该在半分钟内就结束了才对，但这蓝色的火焰烧着烧着，怎么还有越烧越旺的趋势……不仅如此，它居然还开始掺杂了别的气息。

恶魔姑娘想凑近看看，但不料想这蓝火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一样，猛地调转方向，接着直直朝着恶魔的脸扑了过去。

相比之下兰坤这边就显得轻松多了。

火焰从兰坤身上逃离之后，他的视野也恢复了正常，正当他想问那个恶魔“这样就算成功了吗”时，转过头来的他却看到了全身是火并躺在地上疯狂打滚的人形生物。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还伴随着无比凄厉的惨叫声。

“原来恶魔会怕烫啊。”看到这一幕时，兰坤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感想居然是这个。

而与此同时，那在地板上翻滚的高温热源也触动了室内消防系统，灭火用的水阀数秒内全部启动，室内瞬间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后，浑身湿漉漉的兰坤看着那个趴在地上装死的恶魔，双方间的这阵沉默让人有些害怕。

“等等！”恶魔突然惊坐起，“失败了？！”

“什么？”兰坤已经有些预感了，但在听到对方的话后，那有点糟糕的心情则变得更加糟糕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恶魔也懵圈了，她转过脑袋，愕然地质问道，“我怎么变成你的奴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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