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名叫张春旺,龙眼泉村的支书兼主任。张春旺长得矮矮胖胖,敦敦实实。他衣着考究,外披长呢大衣,西装革履挺括板正,白净润泽的脸上嵌着一对豆一样亮晶晶的小眼,乌黑的头发梳理得明晃晃的,一丝不苟,似一面光滑的镜子,在阳光下反射出黑亮的光斑,显得很是派头,人如吃了太上老君烧炼了七七四十九天的仙丹,情绪激扬饱满,说话声音响亮有力,丹气十足,有一种用不完的精力。
狗盯着张春旺呜呜叫着,仿佛和对方有深仇大恨。
“还咬,卧那儿去。”狗摇摇尾巴卧下,谷雨母亲说,“你快不是咱村的人,成洋人了,狗咋能认识。出去考察结束了?南边冬天暖和和的,没在外面多玩些日子?今儿来,有事?”
“你的嘴不亚于谷耿冲,一句话就是一溜牙印,听人瞎传,大冷的天上哪儿玩?出去都是受罪,要不是为了全村的发展,谁可要去遭那个罪?背后听不完的闲话,遭骂。”张春旺点燃一支烟,“前阵子不在家,节前节后,村里家里这事儿那事儿,一大堆杂巴事,也没顾得着来家里。听说小雨回来,要参加经济建设,吃过饭顺便来看看。”他环视院子,“咋没见小雨?”
谷雨母亲抱怨:“不知又忙啥,一早就出去了,长俩腿天天就没见安生过。他爸天天骂他瞎慌张,俩人碰面就顶杠,一个比一个有理,嗓门高,也不知谁欠谁的。”
菜园里不知何事,传来年轻人哄然大笑。
张春旺望望园子,转脸接过话茬:“唉,哪家都一样,洪强一天到晚不着家,把他妈气得没法,整天跟我叨叨。不是我说,你家老谷的话语脾气,也真够人吃一盘的,说话尖刺尖刺,噎死人,这么多年我是没少领教。一辈子几十年,亏得你能受得了。”他瞟一眼屋子,“耿冲呢?咋没见出来?”
“在屋里跟房子怄气呢,不忍受啥法。”谷雨母亲朝堂屋喊,“他爸,春旺找你哩。”她弯腰捡拾地上的菜棵,“好一阵子没见水仙出来,身体好些了吧?”
谷雨父亲堂屋语气生硬地回道:“找就找呗,看见了,眼不瞎,耳朵也没瞎。”
“啥事哟恁大火气,门也不出了?自己作践自己。”张春旺溜达着脚步,“水仙那身体还能上哪儿,一冬都没出门,老病篓子,好也好不到哪去。打结婚后,你们两个亲如姊妹的好朋友也不来往说话了,几十年,孩子都该找对象结婚,过去的事情也该忘了。”
“还不是因为小雨回来的事,一年限没跟我和孩子说话,谁说跟谁吵,脾气倔着哩。一会儿你劝劝他,这要憋坏了身子咋办。”狗在她的腿边嗅来嗅去,她朝狗喝道,“吃饱了不卧回窝里去,往哪儿拱。”狗摆摆尾巴卧回窝里。
“他的脾气,打小光屁股穿裤衩时就这样,别了一辈子。”张春旺捋一下头发,“就为这事呀,我还当啥大不了的事儿,被福烧的了。孩子恁争气,好日子不知道好过,自己给自己找别扭。我一会儿劝劝他,就他那脾气,估计难行。”他向屋里喊,“外面天多好,别憋屋里了,出来透透气。好些日子咱老哥儿俩没一块唠了,出来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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