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身为恶魔

啊啊，我的行动方式，今天也被那孩子的妄想给束缚了呢，但如今。只需要在将她朝深渊的方向拉近一步，从此今后，我则不在受到束缚。身为恶魔，怎能如神明那样，帮弱小的家伙，祈愿他们的胡言乱语？

今夜，血月将再次苏醒。

今晚，我必将折汝性命。

完全不懂生命意义的蠢货们，来和我一起堕入深渊吧！

......

小巷无法被城市灯光照亮，洛勉强看清手机屏幕上刺眼的数字：6月28日 星期五 22点31分...天色以暗，洛加快了脚步，尝试摆脱周遭的黑暗....石砖墙壁不知道被谁涂画的乱糟糟，路面随意散落的垃圾时时刻刻刺伤着洛的神经....尽头那工业灯光是多么的耀眼...但好像自己怎么也追不上似的....

果然早上自己还是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神社里，但对于经过游乐园，或者是路上的事情却一点记忆也没有，偶尔想起几个模糊的片段，但又瞬间蒸发掉了一样....记忆一直告诉自己，自己曾在那无限轮回的房间中挣扎，自己曾面对过早已死去的琴，自己离开是因为禀诺葻救了自己，而不是什么平平淡淡的赶路。

想着还是回到学校去吧...白耀莎说自己落下了刀和学生卡，虽然已经婉拒过让她等自己...但如果她还在的话就好了...

啊啊...我是怎么了？

正常来讲，在放学后的一个小时内都算在社团时间里。但在一个小时候，就不允许有学生在校逗留了。虽说如此，但星期五这一天却允许学生会成员晚点离校，说是为了整理什么“学程工作”但实际目的谁也不知道。

在踏入校门口时，才发现校内早已熄灯了，偌大的教学楼被永无止境的黑笼罩，学校天台，那一扇扇透明玻璃，每一处都散发出诡异的气息，貌似不知不觉被笼罩上了一层旧时候恐怖电影的滤镜一样....估计学生会还有人？洛诺依旧抱着些许希望...

朝着门卫室看去，发觉里面早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门卫还是老师根本就不见踪影，说着尽职，果然都是做做样子吧....不过也好，至少给了自己能溜进校园的机会...四下张望，空无一人，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来学校吧...？目光落在校门口的铁链上，两道铁门外侧被这个场铁链拴住，但还是留下了一个小孩子窄的空间...

估计块头大一点的男孩子就进不去了吧，但对于洛诺来说，还是有些尝试的机会的...

洛的身材算不上好，毕竟自己本身就不怎么喜欢健身，后背到腰至少是明显的曲线，这样自己就足够满足了...捏紧裙角，洛诺紧贴着门的缝隙，悄悄朝着校园内滑动身体，勉强将右侧身体挤了进去，幸亏自己是平乳，班上那些胸大的女孩子，从来不去羡慕她们，果然是正确的....

妈妈曾告诉自己，健身这种事，强迫自己反而起不到什么好效果，女孩子的话保持体力，只要不变胖，怎么样都会好看的。重点在服装打扮，和保养之类的....虽然洛自己是属于怎么吃都吃不胖的类型，长胖什么的从来没怎么担心过，而且就算是衣服，自己大半辈子穿的也是一尘不变的校服罢了....总归是裙子，虽然露出大腿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事，但至少双腿纤细程度自己足够满意，那就不会出丑了吧...嘛...JK嘛，这种风格的打扮，洛自己喜欢上都还来不及呢.....

和门上的锈迹擦身而过，洛轻易的挤进了校园，空旷的广场比在外面看上去还要瘆人，这偌大的空间毫无一人，甚至连风声和虫鸣都没有，死寂的一片让洛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安静的让人耳朵都止不住鸣响。

看向门口那个巨大的N字雕像，那估计是NISE第三中开头的字母吧，虽然从来没有人提起过这个N字怎么来的，但大家都司空见惯了。一致默认为N字就是NISE首字母吧...

话说...NISE第三中全称是啥来着...？总感觉在什么时候听谁讲过，但又不太记得了...好像是...North（北） South（南） East（东） 那...I是什么？嘛...不管了，总之就是类似于这样的单词组合吧....

路过了雕像，洛来到教学楼校门前，下意识的朝里看去，虽然还是一片黑，但洛诺还是希望能有人留在学校...不让在这全黑中，洛连踏都不想踏进去一步....

教学楼的大门是全玻璃制的，虽然是玻璃，但依然不那么容易被打碎，听同学说用篮球意外砸过无数次都丝毫未动，记得刚开学的时候，有几个学生拿砖头砸都没有任何损伤，虽然这事肯定被处罚了就是了...

捏住门把，洛本能的尝试朝里推，陌生的失衡，让门没有挤出一点声音....

这门竟然开了？还以为这么晚肯定被锁了呢....估计校内还有人才没有上锁吧？洛这么想着，那大概也只可能是学生会还在了...那样就太好不过了...

抽出手机，洛熟练的划开屏幕，在几行应用的中间点开了手电筒这个选项...不属于这片空间的光线，刺穿教学楼大厅，照亮了空气中的灰尘，在这黑暗之中缓缓下坠....

扫过瓷砖地面，扫过门前那一排排的学生柜子，在然后又落在角落那几间空旷的教室上。洛尝试在这黑暗中寻找到任何异常之处，或许是穿梭于现实和妄想间太过频繁，好像感染上创伤后应激障碍一样，对周遭的一切莫名感觉不到真实...虽然楼道布局都和自己脑中一样的枯燥，但洛还是小心翼翼的窥探着....

在确认看不到任何巡逻的老师后，洛才决定缓缓踏进大门....空旷的宁静，在跨过门槛的一瞬间被挤压成一小块，窒息般的压抑充斥着整个教学楼，耳畔的耳鸣也随着自己深入逐渐放大着....

学生会大概是在三楼吧？尝试在回忆中寻找着正确的路线。洛试探性的朝着楼梯上方看了一眼，那无止境的黑一直延伸到二楼，在楼梯之间的拐角处是一扇玻璃窗，而窗外依旧徘徊着那无尽的黑暗，在黑色之中似乎闪烁着光芒，那是自己手电筒反射的光....

看样子确实是没有人了...洛放心的踏上了第一节台阶，在自己的脚步声下悄悄朝着楼上走去。强忍恐惧这种事情，洛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以勇气做为交换，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减少....

二楼，寂静的吓人，白天在学校时明明没有太过注意，但夜晚莫名给这长长的走廊埋下了一些令人不快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仿佛正通过墙壁，桌椅，甚至是脚下的木质地板散发着....如果黑暗是活着的话，那么现在估计早就把洛诺吞噬了吧？

尝试不去照亮走廊的尽头，害怕光线会在尽头创造出一个人影，她害怕是自己认识的影子，是自己曾亲眼目睹逝去的两个孩子....我已经不会为琴的离开而感到自责了。洛开始用妄想中的幻像来安慰自己，自己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找到凌...只要凌还活着的话，那自己依然还有重新再来的机会....吧？

踏上三楼，看到了透过透明玻璃照射进来的月光，虽然是冰冷的光芒，但依旧让洛看清了路面，那木质地板的花纹在光芒的反射下，让自己不由的想起了尖刀的反射....咽下口水，洛将心里最后一点勇气给强行拉了出来。微弱的手电筒光芒朝着右侧照去，想看清学生会的方向...漆黑的走廊被黑无限覆盖着，停留在某处门缝下的微光吸引了洛的注意....

听到了其它人的声音...？竖起耳朵，才发现空气中夹杂着细微的人声，感觉上有好几个人在交谈着什么，那是来自学生会的方向....

看样子是学生会成员到齐了吧？不知道她们在交谈什么....止步在了木门前，洛依然听不清模糊交谈声的内容，迟疑的伸出了手，却又在即将接近门板时停了下来....

‘别怕别怕...’洛尝试着安慰自己‘只是拿忘记的东西而已，应该不会麻烦到他们的吧？’

酝酿了许久，最终还是叩响了大门...

咚咚咚....沉闷的声音...随后，交谈声停止了....

安静，令人窒息的安静，如此熟悉，如此陌生。就好像没有声音就活不下去了一样，就好像自己必须靠着声音呼吸一样...这片刻的宁静，却感觉过了很久。

咔嗒...熟悉的开门声，橙红的光线瞬时刺破门缝，涌向走廊，把洛诺憔悴的脸也照的通红通红的...强忍着刺眼的灯光，洛朝着门里看去...

开门的是一个比自己高一点的女孩子，她头上扣着衣服的连衣帽，也许是因为背对着光，所以看不清她的脸。脖子上围着一条黑白相间的围巾，绕过她的脖子一圈，围巾的长度一直拉到裙子才停下。她的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刘海和鬓发留在了围巾外面，那貌似和某个孩子一样的深紫色头发，在这烛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真是个怪人...洛将声音藏在了脑袋里...学生会奇怪的人这么多的吗...？

“呐...有什么事情？”女孩子开口了，没来得及给洛诺反应的时间...

“啊...那个...白耀莎还...在校吗？”

看着吞吞吐吐的洛，女孩子转过身，向刺眼的光芒中打了声招呼，影子交替，再次踏出来的终于是自己熟悉的身影了...

“都说我来就好了...你还非要赶在我前面...真是的..”白耀推搡着女孩回到了原位“好啦好啦，立夏你就不要管我了...”

遮住光芒，就连白耀也被埋在了阴影里，看着眼前这个对一切都很畏惧的孩子，她只好示意着自己出去....拉着洛的手，白耀带上了学生会的木门，将走廊上唯一的光芒封印在了门后，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我还准备把你忘记的东西收起来来着...”她把学生证和水果刀递给了洛，触动神经，看着这狼狈的女孩子，白耀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头，想轻抚着安慰她，弥补错误这种事情...事到如今，自己所作的一切只是不想因为自己那无法控制的愤怒再一次重蹈覆辙....

没有人理解我，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会遭到背叛。这个想法，不正是和游洛诺是一样的吗...？她就像以前的自己一样，无人拯救的结果，白耀心里在清楚不过了吧？....手臂在接近洛头发的一瞬间又触电般的收了回来，她强忍着这种心情，因为自己的同情或许根本就配不上眼前这个孩子吧...

“啊...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白耀转过身，尝试触碰木门，但一瞬间又被一股力量拉住，动弹不得。

“等等...”洛的声音细微了很多“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诶...？问是可以问啦....但是...”

“不行！没有但是...你必须回答我！”

“啊啊..诶？”

许久的宁静，洛诺能注意到白耀身后的木门内又传来了沉闷的人声，但自己却一直都听不清内容，像在深海中不断沉溺似的....

“你打算就在这里问吗...？”白耀拉了拉呆滞的洛“我们去你的教室吧...不想打扰到他们了”

“啊...教室啊...”这沉闷的空间压抑的洛透不过气来，一想到教室密闭的房间更是让洛感到窒息，况且，教室这种地方，这种从来没有给自己带来过快乐的空间，自己哪还有回去的欲望...？

“去天台吧...我想透透气...”

洛回答道。

“啊...？天台...？”白耀迟疑了一会，但也只好点了点头，毕竟刻在脑海深处的那段场景，她自己也不想在回忆起来了，那段梦魇般的记忆，越是想剔除它，它则会越让你记忆深刻...像是在嘲讽似的，逐渐将自己拖向疯狂。

不过至少洛诺这孩子愿意和我交谈的话，我也没理由拒绝吧...？

天台就天台吧。没有什么好怕的！

抛弃掉身后门内的嘈杂声，两人重新回到这永无止境的黑暗之中，宁静的空气，刺激着周遭的一切，仿佛什么都不做，就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一样....路过了音乐教室，路过了美术教室，她们就这样一直朝着黑暗中不停的深入着，没人敢打破这段宁静，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因为这两人确实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吧？

“啊...游洛诺...”终于，期盼已久的回应响起，白耀的声音迎合着空旷的走廊一起碰碰撞撞...“那个...立夏那家伙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诶...？”

“就是给你开门的那个，紫色头发，她确实是个怪人啦...我希望废团这件事没给你太大打击....因为这个规定是学生会一致决定的，我并不能...”

啊...对哦，废团来着...不过说起来，废团这件事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但从时间上来看...28号这一天，不是正好是被通知废团的时间吗...？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无限轮回才导致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吗？到底哪一段记忆才是真实的啊....连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吧...

“啊...我...没有”洛诺吱吱语语的回应着，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话说...你们发布废团通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哈...？应该是今天早上吧？”白耀说着“今天中午的时候我找过你来着...当时你要去露露娅的...葬礼”

诶...？是吗？那这样说的话，这之中经历的那些触目惊心的死亡...难道并不存在？我和白耀和好也就只是一天仅此而已吗？

越是思考就越是让本身就不清醒的脑袋更加疼痛，洛只好止住思想，在怎么考虑下去都是没有意义的，毕竟这种事情除了我自己之外，也没有人会相信吧。死亡的轮回什么的，简直像儿戏一样....

“游洛诺你没事吧？”白耀轻轻触碰到洛的额头，在发现温度并无异常后只好收回手来“看你脸色很不好诶...”

“啊...我没事的...”

冰冷的触觉吓了洛诺一跳，但在缓过神来之后只好换个话题搪塞了过去

“你刚刚说...立夏怎么了...？”

“啊...没有啦...”白耀摆了摆手“她那个中二病严重的家伙...我怕她给你说些奇怪的东西...”

“...哈？”

“...怎么说呢...她就是有一天突然就出现在了学生会门口，然后不知不觉的就成为了学生会成员，我当时问她家在哪，她还一脸正经的和我说什么‘目前住在cyberproject’”

“哈...？赛博...po...啥？那是啥？”

“我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她说‘是一个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地方’....嘛，她确实是个怪人啦...”白耀轻笑着“但那孩子大概不是坏人吧...”

希望如此吧...

“呐...洛..”白耀细微的声音叫住了自己，自己和她的脚步声在这幽静的走廊乱窜着，无视着黑暗给她们的警告，在这属于恶魔的巢穴中前进着...

“每个人都会用一种不同的方式隐藏某些只属于他们的秘密，通过愤怒也好，悲伤也好。而正因如此这才是最不应该跨过的线....啊...我是说，我希望游洛诺，你能不要在因为琴的事情自责了...”

“诶...？白耀为什么知道....”

“啊...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琴的关系，但琴也有告诉我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拖着下巴，白耀望向左侧那一长串玻璃外的月亮“那孩子虽然看上去是很坚强的家伙，但正因为这样，才把怨恨和憎恶埋葬在了心里，导致她的心魔因此被不断滋润而扩大....”

交替着脚步，两个人终于来到了那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楼梯前，就此往上，就是那扇天台的大门了，那扇很少有人开合过的地方，那个见证着绝望绽放的地方...

白耀率先踏上了楼梯，用眼神牵着洛诺一起走了上来，原以为自己不会在感到害怕了，但越是往上踏去，内心深处则越来越沉重，令人束手无策的现实，人终究无法逃离终焉的到来。

琴的心魔，琴的妄想。琴也是被自己的妄想所杀死的吧？但最后却只能接受了自己的结局“自己在现实中获得的东西哪一个都没能实现，与其活在造就痛苦的世界中，死亡也不是什么坏事吧？”不不不，不能这么想。琴才不是因为厌恶世界才自杀的....

洛拍了拍脸颊尝试让自己清醒过来，不知不觉自己已经离开了最后一节楼梯，眼前那扇通往天台的铁门，看上去是如此的巨大，好像即使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推不开似的，好像将门后那个空间永世隔绝似的....

“那我开门了哦...”白耀悄悄的说着，双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洛轻轻的点了头，将意识重新拉回了现实...

用尽力气，拉扯门把，大门缝隙，伴随着老旧铁门的咯吱声逐渐放大，随之映入的，是那片闪耀着的星空，夜晚的星空，雨后的星空，那长长的银河，伴随着点缀的星星，一直延伸到了城市高楼，仅仅只有学校，隔绝着远处那片点缀着灯光的城市....

跟随着白耀的脚步，洛诺也踏上了天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贯彻进鼻腔的清香冲洗掉了脑内胡乱的思想，让那些永远都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一起驱逐而出。脑内思绪，仅留灰白。

白耀朝着围栏靠近，那冰冷的灰白围栏，似乎还倒映着某个孩子的身影，那半人高的围栏阻挡着脚下的深渊，反射着刺眼的光。看向远处那片被烛光装饰的城市，她依旧决定将那些抛向脑后，背对着城市，倚靠在围栏上。

捂住胸口，尝试抑制那灼热的心脏，这莫名梦幻的星空，倒影在地面的水洼上，不想抬头，那片隐藏着黑暗的天空，视线落在水面的倒影上，才勉强看清天空中闪耀的星辰，那本身就配不上自己的银河，却如此肆无忌惮的展现在自己面前。该奢求，还是该后悔？

“呐...游洛诺，你想说什么...？”

白耀的声音提醒了洛，自己随着脚步，也靠近了围栏，将双手搭在栏杆上，任凭视线坠向眼前那繁华的都市....

“白耀认识琴的话....也一定知道关于凌的事情吧？”

“凌...？是琴的妹妹是吗？”

洛诺点了点头，琴唯一的家人。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琴的父母早在很久就已经分崩离析了，自己一个人在照顾凌，用打工的工资交付房租，在这同时还能保证成绩，考上NISE高中，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羡慕琴的原因吧...？

“你知道凌现在...在哪里吗？”忧虑不己，洛紧捏着手掌，被自己的指甲抓出了痕迹。或许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抓住，那“消逝的”也说不定吧？

“医院吧...大概”投身在银河中，白耀悄悄丢下一句话

“医院...？”

面对洛的疑问，白耀愣住了许久，在天空中那颗星星最后一次闪耀下，自己也只好回应现实...

“琴那家伙....一直念叨着凌已经死了”

“...诶？为什么？”

“因为她认为凌已经死了....”白耀看向脚边被遗忘的水洼“嘛...之前有去凌住院的地方来着，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凌她...因为初中校园欺凌的事情，她...”

好不容易咽下了下半句话，但随着风声，白耀只能重新把话吐了出来...

“她有一天回家，用美工刀划破了手腕，因为事先准备了温水，伤口浸在温水里的话...也感受不到疼痛了，最后凌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

“为...什么？”

“在这期间，因为住院费的问题，换过好几家医院，现在我也不太清楚她在哪里，琴也认为凌苏醒不过来了...”

“为什么？！”洛打断了白耀的声音，但是现在就回头的话，也太迟了呢“凌那孩子是琴唯一的家人不是吗？！琴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凌已经死了呢？”

“嘛...”依靠着围栏，白耀从口袋中抽出一包香烟，盒子上的塑料，被捏出了褶皱，熟练的抽出一根，从一个不知从哪掏出的打火机上，点亮了烟头。即使是如此微小的火光，但依旧能感觉到细微的温度，在这寒冷的夏天中，摇摇欲坠....

穿着黑红校群的女孩子，和这根细微的烟草重叠不上任何关系，不过毕竟是不良，抽烟这种事情对这个少女来讲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妄想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当你自己也被自己编造的谎言欺骗的时候，那谎言就会变成现实...即使它看起来有多么荒唐....”

再次涌上的宁静，却没能给自己带来熟悉的恐惧，或许是因为远处城市的嘈杂声，麻痹了内心的胡思乱想吧，或者说，自己身处这本身就无法逃离的玻璃碎片中，触及这毫无意义的恐惧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吧...？

“我想找到凌....”洛诺说着，将视线移开了遥远的都市...

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白耀扭过头，看着憔悴的洛

“就算你找到了她...然后呢？”

“我...我不知道....但是，但是我不想看到凌苏醒过来之后，发现已经无法失去任何东西的自己连最后的亲人也离自己而去啊....明明那孩子什么都没有做错啊...她不应该遭到这样的惩罚啊...”

朝着下方看去，那无止境的深渊让洛诺一阵眩晕，强迫着自己将视线移开天台边缘，自己也放开了面前的围栏...

“为了琴...也为了我自己...”“我想过了...既然自己无法挽回琴的话，那我至少不能让凌也离我而去吧...”

白耀悄悄的叹了口气，将烟蒂丢到地面上踩灭，烟雾伴随着她的鞋底升腾，任由风声吹散眼前的一切...

“是吗...”

“白耀莎...你能帮帮我吗？”洛的请求也随着这风声一起飘散，随着地表的温度一起蒸发在了空气之中

“我怎么可能拒绝你呢...”白耀半开玩笑似的，歪了歪脑袋“嘛...我是不知道凌现在在哪啦...也许你可以去问问你社团里的那个...”

“叫啥来着...好像是...洁郑吧，他家人不就是在医院工作的吗...”

诶..是吗...难怪他看上去就这么正经，原来家人是医生的原因，看样子他的学习成绩也不可能差的吧...

“嗯...谢谢...我明天就去问问他”虽然洛诺是这么说，但自己还能找到洁郑吗...就连社团都被拆散了，自己唯一的归属，估计他们也和我一样无处可去了吧？

告别了身后冰冷的空气，也和白耀道别了。现在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吧，不过连自己都没能逃出妄想的自己，真的有能力去保护凌吗？即使早已知道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无所谓的话，是不是也只有自己被抛下了呢？不知道目的，朝着虚无缥缈的希望前行，无处可去，无处可寻，逃避之旅，也该结束了吧。

紧握着天台大门，却感觉门的重量变得如此沉重，即使使出力气，也只能在手掌中心刻下深深的伤痕，隔绝，逃离。某处那一串串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像这样硬生生的刻在了自己眼前一样，它们就像电视机的花屏画面一样，覆盖着眼前的一切。虽说已经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过，但那个皆大欢喜的结局，真的能如约而至吗？

啊...真是麻烦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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