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塔格十九年一月二十四日,晴
我似乎曾写过,阿斯克罗德上有不少的强盗游荡。他们是群视钱如命、嗜血残酷的亡命徒。我不时就可以在道路上看到他们尸体被遗弃在路边,有的已经腐烂,有的碎成了几段。最后都成为了森林里的食尸鬼的口粮,这几乎是他们必然的命运。
虽然我干的事也不光彩,不过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往来,一向我都躲着他们。偶然有几次遇上,他们都追不上我,他们是这片森林的外来者,当然比不上我。
最近他们似乎休完了年假,接二连三的重新出现在森林之中。他们的生计全靠此维持,不可能离开多久。我此次为了使用我的魔药外出,不巧就遇到了他们。魔药是今天制好的。
我的技艺的确是生疏了,但是这瓶紫色魔药还是成功炼成。好在这些材料没有变质,我不用药材这个词是有原因的。你总不可能把旧皮靴称为药材吧,但是也好在是这些材料,不然我找新材料就不知要话多少时间了。
最终我还是没有制作诅咒和剧毒的魔药,那些东西我一向不喜欢,我只是想让他们付出代价,而不是夺取他们的生命。不过结果如何全在于他们自己,他们的抉择。这魔药有极强的挥发性,只要吸入就会产生影响。吸入者会陷入幻觉之中,按照我设计的幻象,他们如果是太过于贪婪或者只是他人的怯懦棋子,那么他们的性命我就不能保证了。如果说不是如此,那么只会吓唬他们一下而已。
我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迫不及待地在那些还未被触发的陷阱周围洒下。可是这次遇到的强盗明显是一群贪婪的家伙,他们发现了这些怪异的陷阱,预料到设下陷阱的人一定会回来,所以事先在这里埋伏。可是我觉得如果真是那群训练有素的士兵模样的人回来,他们的命运一定会很悲惨,他们自大地以为可以对付的了他们的目标,完全没考虑到这些古怪而可怕的陷阱背后的力量可能十分强大。也许欺压平民百姓的事干的太多了,就认为自己很强大?
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了,只是看到他们拔刀自相残杀的时候,我的心情有些不太好。血肉横飞,绝对谈不上让人好受的景象。这幻象的效果偏离了我的预期,果然邪恶的东西得小心使用,它能将美好扭曲成恶意,恶意自然也会被扭曲成残酷。我的确是要谨慎对待,以后大概不会再用了。忘记说了,这魔药是不会对我产生影响的,这是女巫技艺共有的特点,绝对不会危害到使用者。
就在我要离开时,大概是惨叫和打斗的声音传的太远,那个女巫,出现了。
真是倒霉不是,这几天为了炼制魔药我都足不出户,这是我第一次出门,结果就遇上了,我原以为不会这么巧。可能,这就是我不守约定的报应吧,我昨天就该把三颗齐鲁卢草带给她了。可是我是不打算给她的。
我们尴尬地对视了大概十几秒,我们都没料到遇见对方,然后我选择了逃跑。我觉得她是追不上的,但是我忘记了,这个女巫不正常。她一边叫我站住,一边和我一样在树间跳跃,速度还不输于我。
我无奈回头,我不想把她带到我家附近。
我们在一片还算大的空地落脚,她向我询问到:“你跑什么,你以为我要向你要那三颗草吗?不用担心,我不是来讨债的,你看我就带了魔杖。”她呵呵地笑了几声。
“那你想干什么?”我当时估计她应该确定了一些事情,只是不知结果是否和我的所想的一样。
“你的魔药做的不错哦。”她指了指我手中的空瓶,右臂夹着她的漆黑魔杖, “对一个男人来说而已,比起我还是差远了。”
“恭维的话对我没什么用,你想干什么。”
“你真是没意思,我早就发现你是个聊不了天的人,无聊的家伙。”她摇了摇头,她黑色的发丝在脸侧挥舞,看来长长了不少,“我想,你大概也不会想叙旧吧。我这几天翻看了以前的笔记本,我想你就是索菲亚老师的儿子吧。”
我没感到多少意外,或者说完全不出所料。索菲亚,我母亲的名字。我也许该表现得激动一点,不过有什么必要呢?
“是啊。”我看着她 “不过我记不得你的名字了。还有你谈话水平也不怎么样,搞笑很无聊的。”
一阵沉默过后,又一次领教到了她的棍术,她之后去告诉我她真的练过这门武术。
她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我习惯地向左闪避,结果,她居然是用左手拿着法杖,在没注意到的时候她换了手。然后我就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棍,挨在了腰上,还是那么痛。她打中我的时候还骂了我一句混蛋。
我半蹲着稳住身体,抽出匕首,提防着她下一击。
可是她却立在了原地,低着头,法杖也丢在了地上。我突然意识到,她其实并不想说那么多话,只是因为她想说的话她说不出口。
她无声地啜泣,我不知所措地保持着防备的姿态。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她需要有人的保护。
之后,我好歹还是把她送回了家,她的屋子还是那样充满童话风格,只是此时,它不再美好。
后来我们谈了一晚,她执意要和我谈谈。她带着哭腔,说道:“你能听我说说吗?我真的不想在自言自语了。我知道自己说话很无聊还不好听。但是你是老师的儿子,拜托听听吧。”
我无法拒绝,因他她的语调如此哀伤。
她给我讲了一大通关于她的故事。她如何在我母亲离开后成为女巫,如何和她的妹妹安夜断交,如何孤身一人度过了这些年。
她在瘟疫中失去了妹妹以外的所有家人,生命危急时幸运地被我母亲救回,却又陷入女巫的狂热。在一切都稳步进行,研究充满希望的时候,我的母亲却离开了。她们失去了方向和指导者,最需要协力之时,最重视的妹妹却放弃了女巫之路。而她的执念让她无法放弃,她们就此决裂。她独自生活在百方森林,无可交流者让她心灵布上阴影,孤独让她愈来愈渴望复活家人,可是她也愈来愈明白自己办不到。她渴望美好,所以建起童话,自以为是地讲着一些所谓笑话,那些没有笑点还显无趣的笑话,自己对自己讲,完全不尴尬。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擅长交流,所以和费诺威说上话我会很乐意很开心,他很健谈。我也孤独,可是我乐于此,我也不解她的痛苦。我唯一明白的,是她的执念,可这又是她痛苦的根源。
她说到,遇见我,她其实很开心,她想找一个可以理解她的人说话。可是,我不能。
我终究一句话也没说。待到她睡下,我久久地守在屋外。
我发现很多事我都不知道。要不要找安夜问问呢?我可不想再去她揭伤口了,女巫都是些可怜又孤独的人,了解了这些事后,我没办法在像之前一样了。
毕竟,那副态度,原本就不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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