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亡者之国

58.亡者之国

地下世界 世界树中层

一波又一波的怪物不断地朝村子涌来，它们绕过保护着村子的两人，有的朝其他村落的方向涌去、有的继续朝世界树的上方攀爬、还有的在进入村子的一瞬间消失在空中……

站在克劳斯背后的精灵少女脸色一变：“不好，它们要……”

“什么？”克劳斯还未转过头，面前的一切突然牢牢地吸引了他的注意，一只比其他怪鸟体型还要巨大的怪鸟突然瞬移在了少年面前的圆柱形石塔上，它张开布满了黑色尖刺的双翼，从翅膀下又涌现出了无数黑色的怪鸟，像肆虐的黑风暴一般将整个高塔完全笼罩住了，只有高塔顶端的熔炉还在不断发出亮光。巨大的怪鸟昂起响尾蛇一般的颈部，沙哑地怪叫了一声，一旁的房屋都被剧烈的声波震成了瓦砾，连高塔的表面也开始出现了一丝丝裂纹……

“它们要吸食我辛辛苦苦转化的能量！”尼格着急地喊道，“这样的话整个村子就会变成寒冷的地狱了……”

“那就先集中力量干掉它！！”克劳斯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如一道蓝色闪电划破了整条街道……巨型怪鸟似乎发现了正在逼近的威胁，它甩了甩长长的脖子，顿时就有数不清的黑色怪鸟朝正在飞奔的刺客少年猛冲过来，像一个个疾走的黑色炮弹一般！

“来吧，杂鱼们……”街道上绽开了无数的裂缝，蓝色的闪电如同雷光一般穿过了无数只黑色炮弹，成片的血花在空中连续爆开，就像一场壮观的烟火表演。

精灵少女尼格也从另一边朝巨型怪鸟冲了过去，巨大的五芒星在少女的背后展开，黑色的火焰在少女的背后展开，像一对燃烧的翅膀一样……少女一边前行一边向周边释放出无数道黑色烈焰，数不清的怪鸟冒着黑烟从天空中坠落了下来，将地面砸出了大大小小的坑，简直就是一座飞向中的移动炮台。

尼格朝下方看了一眼，聚集在酒馆前方的人们正在用不可思议的眼光注视着她……

“金色的头发……比珍珠还要白皙的肌肤……这该不会是……”

“救世主大人竟然不是精灵族……”

“姐姐为什么长得和我们不一样啊……”

人们纷纷议论起来……尼格有些哀伤地闭上了眼睛。她想起了自己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在上层的城市、布满了华丽大理石与绚烂花朵的明亮的庭院里……

“看啊……那个流淌着恶魔血液的家伙……”女仆人跪在地上，一位衣着华丽的黑发女人正用脚踩在她的头上，恶狠狠地问道：“说啊，你是什么时候捡到她的？如果那家伙被证明来自冥界，你觉得你能脱离干系么？”

“夫人息怒……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女仆人跪倒在地，然后被黑发女人不停地用鞭子抽打着……惨叫声充满了整个庭园。

那时，幼小的尼格正紧抱住自己，将自己蜷缩成一个金色的绒毛团，一会儿她就要接受英灵殿的审判了……她明白那对于自己来说该是怎样的一种考验……

来到闪耀着白色极光、一眼望不见天穹的宽广的神殿里，无数身穿白袍的祭祀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周围的石台上坐着一脸鄙视的人们，每个人的眼里都散发着希望少女被处死的殷切目光……她依稀记得有个戴着奇怪面具的少年阴险地朝她笑着，手中拿着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锯齿大刀正散发出刺鼻的烤肉味道……

“哇啊……第一次就能处决到如此鲜美的猎物，真是太走运了哈哈哈。”少年说着，便挥动起火焰大刀朝尼格砍了下来。

“住手，洛基！！”就在此刻，少年的手中的大刀被即刻挑飞……尼格颤抖地睁开眼，那个身着白色风衣、背后挂着长枪的总是温和地朝她微笑的男孩，此刻正用凶狠的目光注视着在场所有人的脸。

“她是无辜的……谁想杀死她，就先把我从英灵殿里抹去好了！！”

……

回到现实。尼格苦涩地咬住嘴唇，这样下来大家又不会再信任我了吧……什么“救世主”也好、“温柔的大姐姐”也好……都和怪物一般的我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哇，大姐姐好漂亮啊！”

“我们的救世主果然和一般人不同，加油啊！！”

“看到救世主大人的美丽身姿我都觉得有点羡慕了呢……”

“粉碎那些魔兽！！我们的金发英雄！！”

……

“啊咧？”好像和预想中的不同……村子里大家不但没有因此嫌弃尼格，反而更加振奋了起来！！

“大家……”尼格的眼中闪烁出了无数道泪光，“我一定会拯救你们的！！”

……

十字型的刀光在巨型怪鸟的肚子上切开，克劳斯敏捷地跳上布满了裂缝的石塔，银色的匕首在他的手中如同螺旋一般清扫着贴在塔身上的怪鸟，一道道疾风从怪鸟的身体上爆出，如同螺旋般的风暴一般直冲向塔顶，数不清的蓝色刀光一点点地朝塔顶聚集，最后在巨型怪鸟的肚子上钻出了一个巨大的孔洞！！

“Multiple throw ！！”透着白色光芒的一点在钻出怪鸟的后背之后又分裂出更多的匕首来，将巨型怪鸟的皮肤穿刺得千疮百孔……

可就算如此，肚子上已经开了血口的怪鸟却依然振动起翅膀，数不清的沙尘卷起，崩裂的地面也开始下沉……站在塔顶克劳斯正准备发动下一波攻击，怪鸟却突然发出了刺耳的鸣叫……音波拼命地震荡着整个广场，让克劳斯也痛苦地坐在了地上，捂住耳朵无法再前进一步……广场上的一群手握锄头的矿工也在此时绝望地按住头，无数鲜血从他们的眼眶和鼻孔中涌出，不一会儿就倒在地上死去了。

在极度刺耳的音波中，绿色的光亮开始重新在怪鸟的巨大伤口处集结，看来这只巨型魔兽还会自我痊愈的魔法。它一边嚎叫着，一边将目光放在高塔下聚集的人群那里，眼睛里即刻冒出了诡异的红光。紧接着又有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一般的圆球从巨型怪鸟的羽翼中浮现了出来，里边正蠕动着无数道黑压压的物体……看起来一定是一群非同一般的魔兽。

而在村落的远处，又有一只巨大的怪鸟嚎叫着朝这边飞来，像是要回应此处的同伴……

“可恶，这样下去的话……”拼命按住耳朵的克劳斯瞪大了眼睛想道，这样压倒般的情况无论怎么都没办法改变了……难道就这样放弃掉这里的一切么？

重新开始？那样的话又要……

突然！！一个巨大的能将整个村子都遮盖住的红色魔法阵从天空中展开，像火红色的巨人抬起了他的手臂……巨大的魔法气息从天而降，压迫得令人无法喘息……包括飞翔在空中的巨型怪鸟也感受到了这一压力，它停止了嚎叫，抬起头注视着魔法阵的中心，尼格正稳稳地漂浮在那里，耳朵上挂着两个黄色的绒毛团，看来正是它们阻挡了音波对少女的袭击。

“等等……这是……禁咒级魔法？！”回过神来的克劳斯吃惊地看着天空中漂浮的尼格，透过圣杯加持下的放大了的听觉，他听见那里传来了骨头被挤碎似的咔擦声响和火焰炙烤着的嗞嗞的响声，少女在轻微的哀嚎着，似有若无，但少年却听得格外清晰。尼格的衣服也被火焰点燃，不到两秒，黑色的火苗就爬满了她的每一寸肌肤……

“咏唱毁灭之人啊，请搭乘天空中的王者，在黑暗旷野之上手捧极光，踏遍通向地狱之路……为终将灭绝的世界降下神罚的龙焰！！”

顿时，怪鸟惊恐地振动双翼立刻离开了塔边，想要拼命地逃离这个村子，但是无情的烈焰还是从空中滚滚落下，像大颗大颗的熔岩一样迅速吞噬了怪鸟的翅膀，然后附着在上面拼命地燃烧着，似乎不燃成黑灰誓不罢休……怪鸟哀嚎着转动着身躯想要扎入远方的神秘河中，可是巨大的旋转的火焰吐息已经从天而降，将巨型怪鸟的整个身体都化作了灰烬！！数不清的腥风伴随着吐息而来，在无数座村落里掀起了数千道火色的风暴，世界树仿佛被燃烧了起来，将天空和大地都染成了一片赤红。黑色的枯枝败叶带着火花飞散向遥远的每个角落，飞扬的沙土卷起了被火焰剥落的巨大树皮，整个世界树中层的魔兽都在肆虐的火焰风暴中消失殆尽。

……魔法阵消失了。尼格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从天空中一头坠落了下来，克劳斯连忙抱住了她的身体。少女的脸无比憔悴，在此时的火光下却又显得幸福无比……克劳斯发现她的身体正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化作闪光的粉末，直至变成元素精灵消失在空中……

“尼格……这是怎么一回事？！”抱着重量逐渐失去的少女的身体，克劳斯焦急地问道，“快告诉我！”

“我使用了禁咒魔法黑龙吐息……不过看来魔力量稍微有点不足呢。”尼格躺在克劳斯的怀中，温和地笑了：“不用担心我，每一个精灵的归宿都是化作自然界的元素精灵，我只是早去了一会儿罢了，不要紧的。”

“尼格……你……”克劳斯感觉自己的手有点颤抖，“如果你就这样走掉了，那村子里的大家呢？他们的未来该怎么办？”

“我的恋人，还有他那些引以为豪的伙伴们……”尼格直视着头顶的天空，在无比黑暗的被世界树遮挡的夜空中央，几颗星星正在灿烂地闪耀着，今后也会一直闪耀着……尼格睁大着眼睛，最后一次地看着它们，嘴角又露出了满足的微笑。“他们一定会拯救这个世界、给这个世界带来幸福的，这里的每一个村民们也一样。”

“别傻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怎么会……”克劳斯颤抖地抱紧尼格，手臂上的匕首标记发出了灿烂的光亮，他想要用圣杯的力量挽救怀中的女孩，可是圣杯的力量一旦接触到女孩身体就立刻被阻断了……

“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那些家伙身上呢，给我好好地站起来啊，给我好好地活着啊！！”克劳斯垂下头喊道。

“你真是和他一样的笨蛋呢……”尼格笑了，“也祝愿你会在今后找到你想要的一切，再见啦，奇怪的外星人，谢谢你在最后陪在我的身边。”少女说着，又朝着天空中的“星星”伸出了手臂……

今后……你该不会那么辛苦了吧。

说罢，尼格的身子就彻底消失了……无数闪光的粉末从少年的怀抱中飞出，最后化作了一道道火红色的光点，就像一朵盛开了却又立刻凋零的红莲将无数带着希冀的花瓣洒向了大地。

克劳斯站在被鲜血染红的石塔顶端，有些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这只是假想世界而已。”他在心里安慰自己，“真实的尼格也许现在还活着……况且只要我改变未来，那么不就可以挽救这里的所有人了么……”

只是……克劳斯隐约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像自己当初在地下遗迹的时候，如果通过水晶球观测的子空间只是假象，那么又该如何解释自己手中的石板是真的呢？……况且现在的自己拥有着所有在水晶球里行动的记忆，每一条线路的轨迹都清楚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那么这很有可能就意味着……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先前往世界树下层再说吧……”克劳斯叹了一口气。他刚想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银色的碎片，碎片用一道闪光的细线牵着，看起来就像一条项链一般，遍布在塔顶的血迹一旦接触到碎片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尼格落下的东西么？”少年弯下腰将碎片拾起，上面正闪耀着源源不断的银色魔力。一瞬间，克劳斯的身体闪烁了一下，他的目光闪耀着，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

“原来如此，这就是炼金核心的碎片么……那么，这已经是第三片了……”克劳斯把碎片放进口袋里，然后便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原来这里出现这么多怪物，都是因为我让伊米尔的心脏停止跳动了，命运还真是个恶趣味的玩意儿啊。”他用拳头狠狠地砸着地面，直到手上沾满了怪鸟的鲜血……消沉了一会儿后，少年又很快站了起来。

但无论多么遗憾……都只能带着他人的希望继续向前，为了那些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所拥有的一切。

“我一定要取得圣杯！”

Condition reached

世界树底层 地狱之门前

“那么，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在进入大门前，摆渡人转头看向克劳斯，他用手中的紫色长杖轻轻点了一下另一块带有石板的地面，一道白色的魔法阵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进入地狱的生者没有一个是能活着出来的，我可以给你机会把你传送回伊米尔的心脏，你可以从那里找机会回到上层，不然的话……咯哈哈。”摆渡人露出了锋利的白色牙齿，笑道：“你会在今后的人生中无数次回想起这段让你最后悔的事情的。”

那么，克劳斯该——

1.前往死去巨人的心脏

2.前往亡者之国

选择-前往亡者之国

克劳斯看着大门里若隐若现的黑影，一种不安的感觉流淌进了他的心底，虽然这只是水晶球中的假想世界，但少年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眼前的地狱，一定是个非常脱离现实的秘境之所……自己就算身处在子空间的“假想世界”中，也并不意味着就能欺瞒一切，甚至可能会卷入到无法挽回的危机之中。

“不了，我选择继续前进。”克劳斯说道。

“咯哈哈哈，就这么无视了我最后一点好意么，真不愧是莽撞的少年啊，为了那一点点可怜的尊严就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么？”摆渡人阴冷地笑了，“那么就进去吧，死去的少年。”

察觉到摆渡人对自己的称呼已经产生了变化，克劳斯内心一凉，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那么就打破所谓的死亡吧！

克劳斯朝着眼前的大门，用力地迈出了自己的步伐。当他踏入大门的一瞬间，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已经被不知名的大手握紧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在触及着那只大手的布满褶皱的边缘。

……

前方的视野豁然开朗……克劳斯睁大了眼睛，发现前方是不断延伸向地平线上的巨大城市，流淌的冥河将城市分成了两半……密密麻麻的白色房屋整齐地排列在地上，房屋与房屋的间距、房屋与街道的间距、街道与街道的间距都完全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误差。天空中像被利刃硬生生地从中间切开了一样绽放出一道巨大的紫色极光，旁边还挂着一轮只剩下一半了的黑色的月亮。

克劳斯站在大门所在的悬崖上朝脚下的城市细细望去，成片的白色房屋就像一块块墓碑一样冰冷无比，透过圣杯加持的视野，少年看到每座房屋内部都空无一物，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摆渡人，摆渡人阴冷的笑着，然后指着其中一座白色的房屋说道：

“怎么样，这里以后就将有你的一席之地了。”

“还是算了，虽然外面的房价很高，但我也没饥渴到这种程度。”克劳斯无奈地撇了撇手，“这里就是亡者之国？其实比我想象中要漂亮不少嘛。”

“咯哈哈哈！！”摆渡人又大笑了起来，“死去的少年，你还真是有够胆大的……好吧，告诉我你此次前来的目的！”

“炼金核心的碎片与大蛇耶梦加德，你知道些什么吗？”

少年刚说完这句话。在遥远的黑色月亮下，一位长发飘飘的女人缓缓睁开了她幽冥般闪烁的蓝色眼睛。

“我等待你很久了，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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