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对我们有意见，都是破坏团结（加更2/2）

“有些看似庞大的东西，在无数人愤怒的海洋面前就像一栋摇摇欲坠的破楼。只要轻轻踹上一脚，这栋腐朽的建筑就会轰然倒塌。”

——“导师”，前任圣女，娜塔莉亚·卢克西昂。

……

……

赫尔大主教死了，确认死亡，没留下任何可供辨认的遗物。全身焚为飞灰，在山岭中消散。

今天正好没下雨。几个魔法师学徒假惺惺地把地上的泥巴和真正的骨灰混合着扫在一起，然后“抢救”了回去。

说是抢救，其实就是等古特兰人因为魔法水晶储备见底而暂时撤回第三道防线以外的时候，到那山上去把烧完了的灰收集起来。

这种借刀杀人似乎做得实在有点过火了，反而起了某种反面效果——对于这场低烈度的兵变行动的幕后主使的猜测，也开始在城堡附近的驻军中流传开来。

这其中很难说没有那些其它的大主教们“受到惊吓了”而产生的“团结自保”心理的影子……

这样的说法很难让人理解。简单来说就是，发现自己的同伙被不按常理出牌地搞死了，于是开始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不仅不肯把教卫骑兵团调离自己身边半步，还要派人暗中在各处驻军内部散播一些言论。

这些言论很快就被古特兰人的密探们“捕捉”到了，然后传回了古特兰大军的本阵中。经过军情干员们的解密处理，这些敌军动向最后还是被原模原样地摆到了元帅的桌上。

现在的她是一副面色苍白、全身虚弱的模样。之前解放魔法力量与哈利法克斯勋爵大战一场，对她也造成了不小的损伤……如今她已经无法再次解除禁制，只能将身体维持在军营里的火炉旁边取暖……

作为有冷血种血统的家伙，她得一直依靠外界的热量来维持自己的体温……虽然魔法也可以，但在禁制控制的状态下是没有办法使用魔法力量的。就连心灵链接的术式，都是由她身边的那位老爷爷提供的。

在烤火的过程中，耶律云慧元帅一边看着传来的军情，一边在发笑。泰蕾莎也带着阿妮亚坐在旁边……喝着冰镇的圣托里尼日落。

“是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呐……”阿妮亚好奇地钻过茶几，从地毯上爬了过去。这家伙好像没有一点“机密勿看”的自觉……不过这份军情貌似也不是什么机密，至少封皮不是红色的，上面也没有标注加密等级。

“我在看那些慌了神的大主教……哈哈哈。”元帅满意地喝了一口热茶，“最近几天，他们内部一直很乱，给了我们很多机会。不过今天我才知道，居然有这么乱。”

她随手把那份没有加密等级的情报给阿妮亚看了看。上面全都记载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宣传语……阿妮亚看了半天，才发现这是曼斯菲尔德大主教的演讲内容——

“今天，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月环山，处于风暴眼中心的是一批为赤焰大神兢兢业业地服务了许多年的人——神官们。一夜之间，所有情绪仿佛洪水决堤。

神官一夜之间受到了万箭齐射的待遇，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迅猛，也越来越邪道。

仿佛神官成了恶人……神官为信仰传播的战斗事业做出了多大的贡献？不重要。为多少人提供了神术的加持、化解了疾病的痛苦？也不重要。赫尔大主教到底犯了什么错？就算犯了错，应该受到怎样的待遇？更不重要了。

什么最重要？保持愤怒的情绪最重要。

我看到那几个带头的人……他们不断地告诉普通士兵和苦修士，告诉他们‘你们不跟着反，你们就会被赫尔大主教整死’，这是事实吗？不是的。

他们成功引起了恐慌，引起了魔法使学院的学生们和普通士兵们的恐慌……被煽动的人们啊，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背后势力的真正目标……根本就不是什么弘扬赤焰大神的教义，而是从恨国恨教的角度出发的！

我们团结一心、坚持抵抗，让月环山内的某些人感到难堪了——他们非常不爽，布列塔尼亚居然敢和古特兰的魔神军硬碰硬，居然让‘投降论’成了过街的血族一般人人喊打，居然让他们亲古特兰的异端言论无处宣泄。

他们在等待机会翻转舆论，现在他们终于等到了！

攻击教廷体制，打击王国团结！

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恨国恨教者、投降主义者还在不断地搅乱我们团结一致抵抗异端的热切氛围！

这些跳出来的魔神王走狗们，煽动着大批不明所以的年轻人，目的就是要把我们搞乱！仗还没打，自己先损失了许多力量！

那些有心在城堡门口搞兵变的人，如果拿出三分之一的精力去对抗古特兰人，也算是为我们正义的事业做了一件有用之事。何必使劲围攻神官团队、围攻赫尔大主教？跟古特兰人打配合吗？

我就这么说，谁要是还在搞这些事、还在蠢蠢欲动、还在恨国恨教、还在反对教廷和神官，谁就是破坏布列塔尼亚人团结一心坚持抗争的局面，谁就是布列塔尼亚和赤焰神教的罪人。就算你侥幸逃过异端裁判所的审判，我们布列塔尼亚人也会把你一人一口唾沫吐到死……”

阿妮亚看完这一长串演讲速记之后，也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然后她又看到后面还附加着一串由探子们做的备注：曼斯菲尔德大主教演讲完后，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不过不确定有多少人是被买来的……探子也被以“为大主教拍手鼓掌叫好，就给一个金币的酬劳”为代价被招募去当喝彩的观众了。

先有一批买来的观众，后面自然会有无知的普通士兵们不明所以地前来听演讲，然后不明所以地认可这些观点、接着拍手鼓掌。

这个嘛，也是布列塔尼亚人的一贯传统。早在几个月前，威廉国王就干过类似的事情：启动加税法案，大户先交额外税，带动普通市民后交税。贵族和大户们的钱如数奉还，市民的钱二八分成。

再往前看，很多作家也干过这种事。书卖不出去怎么办？雇一堆人去买自己的书，把书摊上自己的书的热度炒上去。小说还刚写个开头、只出版了一卷呢，就收买几个文学评论家把它吹成世纪神作，发售第一天就搞个“上千人购买！大评论家认可！”之类的好看噱头，自然就能带动后续的无知市民们奔着热度去买书来看了。

老一套，但现在还是很奏效——曼斯菲尔德大主教的演讲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他的言论也渐渐在营地里传扬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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