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小九

时间已经是凌晨3点10分。

叶子终于搞定睡前保养，随后解下浴巾钻到了床上。

陈鸥望了眼后，有些窘迫地侧过脸去。

反倒是叶子，她似乎毫不介意自己就这样光着和一个算不上熟悉的人同床而眠。

不过紧接着陈鸥挪动身体有意避开她的举动倒是引得她不满。

“怎么，嫌我不干净啊？”

她语气虽不强烈，但脸上明显有些不悦。

陈鸥微红着脸。

回：“没有。”

“那你干嘛躲着我？”

“你睡觉不穿衣服的么？”

“……”叶子看着她，纳闷地道，“你这是害羞了？”

“没有！”

“啧啧……”故意往她身边靠了靠，叶子几乎将脸贴到了她的鼻子上，“还说没有，你脸红了！”

“你想多了。”

感受着脸上微微的灼烫，陈鸥干脆侧过身背对着她。

这时叶子不依不饶的继续贴近。

故意在她耳旁呵气。

“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

耳根一阵瘙痒。

终于，陈鸥干脆坐了起来，将被子拉起给她遮上。

“还有被子吗？我不习惯跟人睡一个被窝。”

“……”

见她有些恼意，叶子撇了撇嘴，不敢再戏弄她。

“没了，就这一床被子，爱盖不盖！”

没有理会叶子，

这回她干脆掉了个头，

睡到了另一边。

而叶子一脸得逞的紧跟了过去。

“跟我讲讲你的事呗，说完了我就放过你，我保证！”

“没什么好讲的！”

“……”

见她坚决的神态。

叶子突然发难，将手探进了她的怀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叶子整个人便把她扑倒，坏笑着道：“说不说！”

连日来的东躲西藏，

她早已疲惫不堪，

此时叶子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

她竟提不起一丝力气反抗。

最终，只得扭过头去。

“说什么！”

“嗯~”叶子思考了半天，“说说你以前做什么的，然后是怎么跟那个帅哥勾搭到一起的！”

“……”

她没说话。

叶子再次使坏，将手放到她的腋下。

一阵咯吱后，

她终于松了口，回道：“你先起开！”

“肯说了？”

“嗯。”

“好吧！”从她身上翻了下来，叶子拄着脑袋在她一旁看着，“说吧！”

身上猛然一轻，

她总算可以轻松的喘口气。

不过转眼看到叶子还在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她只好极简短的描述。

“以前在夜总会上班，我和那个人没关系，也不熟！”

“……”

突然。

空气一阵安静。

她望了眼，发现叶子正一脸吃惊地看着她。

“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叶子的好奇心似乎愈发的浓烈，“我看着你不像在夜总会做过的样子啊？你之前在里面是做哪种的？在哪个场子做的？”

“西子会，我不做哪种，我只负责管理。”

“管理？”似乎明白了什么，叶子撇了撇嘴，“原来你以前是带小姐的啊！”

“我也不带小姐，就只是管理！”

“正经职业？”

“正经的！”

“看不出来……你这么个小身板能管得动那么大的场子？”突然，她离近了些，“你说的那个西子会我知道，以前那儿的经理也叫什么鸥，不过后来好像出了一档子事，闹得挺大的，从那以后那个地方貌似就换人管了，该不会那个人就是你吧？”

没有否认。

她仅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没想到叶子立马惊得坐了起来。

“真是你！？”

“是我。”

“……”

叶子迟疑地坐在一旁。

久久，

似乎才缓过神来。

“可是这也对不上啊……那个人是男的，可你……”

“不用猜了，那个人就是我。”随后，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变性，人妖，怪物，随你怎么叫……”

“我没那个意思！”

这个消息无疑令叶子震惊的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将曾经轰动杭城的那个人和此时面前这个女孩联系到一起后，她很快便猜到了些端倪。

“怪不得你能得罪到那些大人物，原来你以前也不是个善茬子……”

“问够了么？问够了就睡觉，明天一早我就走，不会给你添麻烦。”

“说什么呢！”

说到这里，叶子有些恼怒。

紧接着她重新披上浴巾，蜷着腿坐在了一旁。

“你就放心在这住吧，外面的人找不到这的！”

“你怎么知道？”

“用脑子想啊！这里是什么地方，平时来的人都是偷偷摸摸的，谁还敢出去之后光明正大的说来过这？”

望着叶子突然真诚的目光。

陈鸥有些不适应起来。

“为什么要帮我？”

说到这，叶子忽然笑了起来。

“本来是不打算帮的，不过知道你就是以前西子会的那个人，我就想帮了！”

“为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

“……”

看着叶子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她也只好不再问。

不久，

房间的门再次打开。

同样的场景，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完全无视掉两人后，那个女人直接一头躺在了隔壁床上。

这时，叶子起身走了过去。

“小柔，别睡了快起来！”

那头，女人打着瞌睡，满脸的疲累。

“干嘛啊？”

叶子拉着她一同来到了陈鸥跟前。

接着道：“看看她是谁！”

“……”

叫小柔的女生连工作装都没来及换下，此刻疑惑地看着陈鸥。

“看着是有点眼熟……”转向叶子，“谁啊？”

没等叶子回答。

这回，陈鸥主动回答：“是我。”

“……”

一阵寂静。

紧接着小柔忽然捂紧了嘴巴，在陈鸥开口的瞬间，她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后，震惊的结巴了起来。

“你，你……！”

“好久不见……”

“真是你？小鸥……哥？”

“是我……”

“可！”面对此刻陈鸥的模样，她表现的同叶子方才一模一样，“可你怎么变这样了……”

笑了笑。

她望着两人。

“出事以后为了躲开那帮人，只能这样了！”

不可思议地靠近了一步。

小柔坐了过来。

“都把你逼成这样了，那些人还不肯放过你吗……”

“嗯。”

心疼地看着她，小柔忽然眼含泪花。

道：“从你出了事之后，以前那帮姐妹都散了，那帮人找不到你也不肯放过我们，我们在杭城找不到地方做事就只好来这边了……”

“你们恨我吗？”

“不恨！”

小柔坚定地回她。

接着道：“从前跟着你做事的时候，你对我们一直很照顾，有客人闹事的时候你第一个站出来帮我们解围，那个时候大家都不懂事，有时候为了赚点外快不少姐妹偷偷跟客人出去接私活，这些你知道了也没有怪过！”

叹了口气。

小柔勉强笑了笑。

“可笑的是现在我们这帮人不想接皮子活也不行了，压根没有场子收我们，想想还是以前好……都说劝**从良让人笑话，可是现在我们都挺想念以前你劝我们的时候，可惜回不去了……”

“其他人……？”

“嗯。”看着她点了点头，小柔继续道，“她们有些存了点钱改行做别的了，也有些一直赚多少花多少的没办法只能下海了，入了这行从来都是越陷越深，前段时间又有几个姐妹熬不下去，也都过来重操旧业了……”

“那她们也都在这？”

“没有，有些姐妹吃不了这碗饭来了又走了，也有几个嫌服务项目多做着太累，跑到别的场子做去了……”

没想过曾经跟着自己的这帮人，如今也都落得这幅下场，陈鸥一时语塞，眉目间多出了许多愧疚。

见状，叶子上前安慰。

“这不怪你，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干我们这行的跟着谁做，在哪做，还不都是一样的做？”

“我知道。”

“知道还这个死样子！”故意调侃着拉起两人的手，“这回来南城幸好有小柔收留，不然我都没地方去了，这回又误打误撞的把你带回来，正想着怎么还小柔的情呢，这下好了，旧相识重逢也算我做件好事了！”

“姐！”小柔故意暗示，“别说了……”

“哦……”

一旁，

陈鸥明白小柔的意思，反倒无谓地一笑。

“没事，我现在还被人追杀，你们肯收留我就算是以前没白相逢一场了，不管是在这也好在其它地方也好，我现在也没有能联系说得上话的人了，今天见到你挺开心的。”

“……”

犹豫了片刻后，小柔才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就这么一直躲下去吗？”

“嗯。”

点了点头。

接着，小柔起身从自己床铺下拿出一份报纸，走过来给她看。

“你看，这报纸上写的应该不假，公安都撤销对你的通缉了，那帮人就算再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实在不行的话，他们再明目张胆的找你，咱就报警！”

嗤……

禁不住笑了声。

但她还是将报纸拿在手里。

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以及那挂在头条的照片。

久久，将报纸折起来，还了回去。

“没用的。”

“怎么没用！”说到这里，小柔气愤了起来，“他们欺负我们这帮姐妹就算了，可是他们都把你逼成这样了，难道警察就真不管这事吗！”

心底的秘密逐渐发酵。

看着两人真挚的目光，她没来由地心底一阵感动。

接着，

将压在心底的秘密，

说了出来。

“我这个样子是我自找的，跟他们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听人说做了变性手术，人就活不长了！”

“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你能忍我都忍不了！”

“不是变性手术……”

“……”

两人同时静了下来。

而一旁陈鸥也早已涨红了脸。

“之前有个叫李洋的女孩到西子会做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我，她跳楼自杀了。”

“你就是因为她才出的事，这事我知道！”打断了陈鸥的话。

“本来她没出事之前，我是打算这辈子就这么活下去了，活到哪天算哪天，只是没想到那次的事闹得那么严重……”忆起往事，她的眼底不免多了些感慨，“其实早几年开始我总是动不动就跑去医院，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身体出了毛病。”

“什么毛病？”

两人有些意外。

陈鸥接着道：“医生跟我说我，我本来就是个女人……”

“……”

见着两人吃惊的模样。

她笑了一声。

“当时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反应跟你们一模一样。”

“我有点迷糊了，本来就是女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性别还能变来变去吗？”

点了点头。

陈鸥接着回：“是身体上的毛病，活了那么多年我也一直以为自己就是男人，但是时间越久身体是骗不了人的，医生说这是得我这个病的人到了年龄都会出现的情况，需要及时做手术将性别纠正回来，我接受不了，所以就没听医生的话，一直拖着没有做那个手术，至于后来为什么会做，原因你们也都知道了……”

两人听完，完全如同在梦里那般，因为这些东西对她们两个来说，就像是天方夜谭。

许久后，

叶子难以置信的打量着她。

问：“那也就是说，你现在这样才是正常的？”

“嗯。”

淡笑着点了点头。

没有更多解释，这样就算是默认了。

呼……

小柔也在一旁舒了口气。

最终，

安慰地道：“没关系，做男人做女人还不是一样的活，你现在的模样连我看着都嫉妒，就是……”

叶子悄悄瞪了她一眼。

“就是什么！”

小柔难为情的回：“就是以前叫惯了小鸥哥，以后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叫了……”

嗤！

叶子忽然笑了起来。

接着牵着两人的手。

“这还不好办嘛！咱们这个宿舍刚好八个人，现在小鸥在这，她的事也不太方便别的人知道，干脆就跟咱们一样在这用花名吧！”

“那叫什么合适？”

这时，叶子问：“你大还是小鸥大？”

“嗯……”小柔仔细想了下，“应该我大一点，以前只是上班的原因，所以才那么叫……”

“那刚好，宿舍你最小，也排老八，小鸥第九，以后当着别人的面，就喊她小九吧！”

“小九……”小柔悄声念了两遍，“挺好听的！”

“嗯，小鸥你没意见吧？”

静默了半天。

最终，

她还是默认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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