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室内众人大惊,蓝启仁霍然起身:“伏魔降妖、除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无羡道:“横竖有些东西度化无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堵为下策,疏为上策。镇压即为堵,岂非下策……”蓝启仁一本书摔过来,他一闪错身躲开,面不改色,口里继续胡说八道:“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又为何不能为人所用?”
蓝千音原本已经端正地坐好了,闻言,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唇角。
好欠打啊……真的好欠打啊。
叔父那种性格,没当场把阿婴就地正法了可真是幸运。
蓝启仁又是一本书飞来,厉声道:“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边躲边道:“尚未想到!”
蓝启仁大怒:“你若是想到了,仙门百家就留你不得了。滚!”
魏无羡求之不得,连忙滚了。
蓝千音望着他的背影,极轻地叹了口气。
想来,如今谁也不会想到,今日此言,一语成箴。
阿婴日后修习鬼道,仙门百家哪里还留得他?
魏无羡在夷陵老祖时期,或许是最厉害的。但她宁愿让他不要那么厉害,她是姐姐,她可以保护他,不需要阿婴失了纯真,失了少年意气,失了许多许多。
他该是那执随便,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东游西逛、吹花弄草半日,众人听完了学,好不容易才在一处高高的墙檐上找着他。魏无羡正坐在墙头的青瓦上,叼着一根兰草,右手撑腮,一腿支起,另一条腿垂下来,轻轻晃荡。下边人指他道:“魏兄啊!佩服佩服,他让你滚,你竟然真的滚啦!哈哈哈哈……”
“你出去之后好一会儿他都没明白过来,脸铁青铁青的!”
魏无羡咬着草,冲下面喊道:“有问必答,让滚便滚,他还要我怎样?”
聂怀桑道:“蓝老头怎么好像对你格外严厉啊,点着你骂。”
江澄哼道:“他活该。答的那是什么话。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居然敢在蓝启仁面前说。找死!”
魏无羡道:“反正怎么答他都不喜欢我,索性说个痛快。而且我又没骂他,老实答而已。”
聂怀桑想了想,竟流露出羡艳向往之情,道:“其实魏兄说的很有意思。灵气要自己修炼,辛辛苦苦结金丹,像我这种天资差得仿佛娘胎里被狗啃过的,不知道要耗多少年。而怨气是都是那些凶煞厉鬼的,要是能拿来就用,那多美。”
所谓金丹,乃是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在修士体内结成的一颗丹元,作储存、运转灵气之能。结丹之后,修为突飞猛进,此后方能愈修愈精,攀越高峰,否则只能算是不入流的修士。若是世家子弟结丹年纪太晚,说出去都颜面无存,聂怀桑却半点也不觉羞愧。
蓝千音道:“你大哥若是知道,要生气的。”
蓝千音也跟着他们找到了魏无羡,众人虽与她熟悉了些,但她姑苏校服在身,还是有点怵她,均不敢多言,聂怀桑更是瑟缩了一下。魏无羡却不怕他姐,哈哈道:“对吧?不用白不用。”
江澄警告道:“够了。你说归说,可别走这种邪路子。”
魏无羡笑道:“我放着好好的阳关大道不走,走这阴沟里的独木桥干什么。真这么好走早就有人走了。放心,他就这么一问,我只这么一说。喂,你们来不来?趁着没宵禁,跟我出去打山鸡。”
蓝千音望了望不远处的一棵树,道:“别想了,云深不知处没有山鸡给你打。”
魏无羡大惊:“这么无聊?连山鸡都没有!阿姐,你怎么忍过来的?”
蓝千音却微微弯了眸子,道:“那也不尽然。比如,云深不知处虽然没有山鸡,但有很多兔子啊。”
魏无羡的眼睛“噌”地亮了,江澄一眼看出他的想法,斥道:“你以为千音姐和你一样!打什么山鸡,你先去抄《雅正集》吧。蓝启仁让我转告你,把《雅正集》的《上义篇》抄三遍,让你好好学学什么叫天道人伦。”
《雅正集》就是蓝氏家训。蓝家家训太长,由蓝启仁一番修订,集成了厚厚一个集子,《上义篇》和《礼则篇》占了整本书的五分之四。魏无羡吐出叼的那根草,拍拍靴子上的灰,道:“抄三遍?一遍我就能飞升了。我又不是蓝家人,也不打算入赘蓝家,抄他家家训干什么。不抄。”
蓝千音:“……”
且让她好好数一数,阿婴到底会说多少自打脸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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